决死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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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越权指挥起摩擦

    武汉会战时,国民政府为加强军事力量,以刘湘所属川军独立第11旅改编为新编第15师,师长是出身绿林的川军将领邓国璋;该师与四川保安部队一部改编为新编第16师合编组成了第78军,归川军王陵基的第30集团军节制。这王陵基所部与小鬼子丸山政男一触即溃,第30集团军只有这新15师还在苦苦坚持着,确保阵地不失,终于等来了增援的151旅。

    林海峰心中明白,周志道受薛兵团之令向金龙埂、作云岭、蛇子埂、岷山脚下、大木岭之线攻击前进,虽然减轻了邓国璋所部新15师的压力,但川军的装备差,士兵没有经过认真艰苦的训练,鬼子只要集中兵力攻击陈家垴战斗力薄弱的川军新15师,那么,周志道所分散的兵力就危险了。

    林海峰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对来到身边的作战参谋道:“王参谋!”

    “有!”

    “电令张承增!302团星夜急行军!务必于明晨到达岷山一线!一营进占高岭!三营攻占鹅公包!四营攻击洪家山,牵制日军!不得有误!逾时军法从事!”

    “是!团座!”王参谋应了一声就要去发报。

    “给老子复述一遍!”林海峰要确保万无一失,喝道。

    王参谋急忙复述道:“命令!302团星夜急行军!务必于明晨到达岷山一线!一营进占高岭!三营攻占鹅公包!四营攻击洪家山,牵制日军!不得有误!逾时当斩!”

    林海峰一挥手,王参谋急忙转身找机要员发报去了。已走过来的吉岚芸看着林海峰说道:“团座,你这样布阵是担心我军侧翼的川军新15师吗?这可是把兵力分散的太开了呀。”

    “我们不能把自己的侧背完全交给别人,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即使鬼子攻破川军新15师陈家垴之防线,日军乘胜冲击,虽能将我151旅截为数段,但我军就会像一个碾米的碾子,攻左而右击之,攻右而左击之,攻中左右共击之!更重要一点,敌我犬牙交错,短兵相接,敌机和敌重炮炮火的威胁就可减除!”林海峰道。

    “可是,我们的武器不如日军,还是陷入了重围呀!”吉岚芸道。

    “人是活的,武器是死的,决定战场胜负的是人,是指挥官的随机决断。我们貌似是被日军给围住了,但我302团只要守住高岭和鹅公包,那就是掐住了小鬼子的咽喉,我陆续撤向西岭就毫无阻拦,占据西岭以西地区,构筑阵地,就和鬼子成了对峙之势,或攻或守皆随我而动了。”林海峰道。

    “林长官真乃将帅之才呀!能以极小的代价保全大部队,令人敬佩呀!好!我们新四军本就是留下来打游击的出身,本人可带赣北游击支队在敌背后骚扰搞破坏,还能牵制鬼子一部分兵力。”刘泗波兴奋地说道。

    吉岚芸冷哼了一声,道:“别不是游而不击吧!”

    那两个跟在刘泗波身边穿着新四军军服的汉子顿时面露怒色,就要反唇相讥,刘泗波一挥手背道:“好了!你们两人忘了我党团结抗战的宗旨了吗?人家不信任我们,我们就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是游击!不是游而不击的!”

    “嗯,就这么办!这儿离花果山最近,由花果山南面攻下大木岭,蛇子埂的鬼子就失去了屏障。最后拿下蛇子埂,断去作云岭鬼子的一条臂膀!”林海峰说着发出了命令:“吴汉峰!命令部队避过洪家山和郭家岭,向花果山前进!一举而下大木岭!袭击鬼子左侧背之蛇子埂!”

    “是!团座!”

    吴汉峰应了一声,下达了向前开拔的命令,刘泗波派了两个游击队员给林海峰他们做向导。这两个游击队员带着几百国军官兵绕开洪家山和郭家岭这两处被日军占领的山岭,向花果山快速运动。而刘泗波则带着赣北游击支队四处骚扰奇袭洪家山、郭家岭、岷山大屋的鬼子,掩护林海峰他们的行动。

    此时,周志道指挥301团向金龙埂、作云岭、蛇子埂、岷山脚下、大木岭之线攻击前进,日军凭借有利地形,组织炽盛火力,抵抗甚烈,激战彻夜,301团曾数度接近金龙埂、作云岭、蛇子埂等鬼子阵地,终因日军占据着作云岭制高点,加上左右两翼金龙埂和蛇子埂的侧击,以及蛇子埂方向隐蔽的火炮群的火力太过猛烈,迄未成功,全被打退了回去。

    第二天天亮后,林海峰在游击队战士的引领下翻山越岭、躲避鬼子的封锁绕了一夜的山路终于到达了花果山川军新15师一部的防地。其时,张承增也带着302团其他三个营一夜急行军分别赶到了指定位置,犹如天降神兵般出现在了毫无思想准备的鬼子面前,运用人海战术,一营和三营从四面八方攻向了高岭,一举而下,顺势又拿下了鹅公包;张承增命令三营控制高岭和鹅公包,四营(缺十一连)继续警戒洪家山的鬼子,一营赶往花果山南侧,增援林海峰。

    中国军队的增兵和四面攻击,日军阵地接连丢失,顶不住了,派出飞机轮番轰炸,301团野战工事尽被毁坏,敌机投放的燃烧弹使山林起火,到处焚烧。鬼子迅速增兵后,步兵在其飞机的掩护下,向301团阵地开始反扑,以轻重武器扫射,继以手雷、掷弹筒、小炮、迫击炮等,如狂风暴雨挟以俱来,使301团伤亡巨大,节节败退。

    林海峰他们到的正是时候,特务连和警卫排从两面侧击,一下扼住了鬼子的攻势;紧接着,李文光率领一营赶到后,猛击鬼子背后。林海峰看到进攻的日军后阵大乱,不由大喜,战机稍纵即逝,来不及请示周志道,私下里命令

    号兵吹响了冲锋号。

    战场上,号声那就是命令,两团战士闻号声而动,犹如猛虎下山般冲向了鬼子。日军被前后夹击,夺路而走,全部撤回了作云岭、金龙埂、蛇子埂和大木岭等地。

    吉岚芸为林海峰刚才私自下令反冲锋担上了心,她看着镇定如常的林海峰说道:“团座,这越权指挥、假传命令的罪过可是不小啊,那301团张团长会不会揪住不放啊?”

    这反冲锋奏效后,林海峰已暗暗舒出了一口气,他明白吉岚芸的意思,他的这种行为已是抢夺了周志道的指挥权,在战场上,越权指挥是军队中的大忌,这罪过可大可小;大,那就是杀头;小,也是监禁之罪。他看着吉岚芸,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兵出险招,鬼子退回去了,老子的这九斤半也就保住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战场上假传命令、越权指挥的后果,手下众人哪个不替林海峰担心,林海峰如是说,但他们还是有些揪心,轻松不起来。吴汉峰说道:“团座,这可不是小事情,还得早作打算呀!”

    “没事。鬼子重整兵力,马上就要反扑了,你们做好防范,我去向旅座负荆请罪!”林海峰道。

    “团座,把警卫排带上吧。”吴汉峰道。

    “带警卫排干什么?逼宫呀?就令家河一个人跟我去好了。”林海峰道说着掉头就走。

    “我也去!”吉岚芸说了一声,和令家河跟在林海峰身后就走。

    林海峰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头:“你去干什么?”

    “你这一下反冲锋,301团可是伤亡了不少人啊!我担心有人搞小动作。”吉岚芸道。

    林海峰知道吉岚芸说的是谁,笑道:“都是打鬼子的,不会吧?”

    “团座,你心眼太实诚了,岂不闻人心隔肚皮呀!还是防着点好!”

    “防这防那的,这活得累不累呀!简单点不好吗?为什么要弄那么复杂呢?娘的,鬼子在杀人放火,我们内部却还在暗中较劲,明争暗斗不止,这是什么事呀!”林海峰说着莫名其妙地出了一身汗,但汗水能排泄出他身体里的水分,却排泄不出心底深处那股浓浓的无奈。

    在周志道的临时指挥部,张汉铎先林海峰一步到了周志道的面前,他觉得整个身体都起了火,甚至有种要杀了林海峰的想法。林海峰的一声冲锋号响,他的301团一下损失了三百多人,他气势汹汹的向周志道告起了刁状,说林海峰是故意的,因为他求过林海峰帮助自己上阵杀敌立功,可林海峰怀有小人之心,靠着脸蛋好和女人(吉岚芸)的裙带关系才当上了一个团长,为了达到排除异己的目的,故意让301团损兵折将,不能抢302团的风头,要大功独揽。

    “哈哈哈……”

    林海峰远远就听到了张汉铎的胡说八道,痛苦地笑了,笑的

    眼泪几乎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他第一次感到这张汉铎竟然是如此无耻。但林海峰又突然间觉得心中久久的压抑和无奈,像是得到了一定的释放。对于张汉铎的误会,林海峰不想过多解释,很多东西解释的越多,反而越不好。

    突然听到背后的大笑声,张汉铎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一看是林海峰,怒吼道:“林疯子!你狗日的笑什么?”

    “老子笑你幼稚!哪有打仗不死人的?”林海峰冷冷的说道。

    “幼稚?作为高级军官,必须根据上级的命令、指示、以及意图,组织领导全团的战备工作,带领部属完成作战任务。严格执行军队的条令、条例和规章制度。你忘了服从命令,一切行动听指挥吗?私自下令冲锋,谁给你的权利?为什么不上报?”张汉铎那过度规范的军事腔调,使得众人敢笑不敢言。要说这张汉铎还真是个生搬硬套的人才,他竟然硬生生地把部队里的条令条例搬出来作了一些不疼不痒的修改后说了出来。

    “少扯犊子,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抓住战机,难道让小鬼子把我们赶到德安去吗?”林海峰怒斥道。

    张汉铎走到林海峰面前,拿手指在铺着军毯的行军桌上轻敲了几下:“林疯子,有没有眼力架儿,你把旅座当什么了!木偶呀?还不向旅座承认罪责!”

    如果张汉铎不这么盛气凌人地挑拨离间,林海峰兴许会礼让一下他,毕竟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团之长,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但是听了张汉铎命令式的挑拨,林海峰觉得浑身不舒服,老子又不是古代那甘被太监指挥的文武大臣,我林海峰偏要傲慢一回。更何况,现在是和敌人激战之时,你无权向老子问罪来讨好上级。于是林海峰很慵懒地说了句:“凭什么?”

    本来林海峰这句话是针对张汉铎的,但在很多人听来,却是对周志道的强烈挑衅。

    吉岚芸一看坏了,林海峰着了张汉铎的道,这个实心眼的榆木疙瘩被人算计了还不知道,愤愤地走到张汉铎面前,掐着腰,想骂几句却没找到合适的脏字。只能是铁青着漂亮的脸蛋,面向林海峰,怒道:“没规矩!更没礼貌!”

    见吉岚芸生气,张汉铎以为吉岚芸是冲着林海峰去的,更像是得到了尚方宝剑一样,很有男人气概地一拳砸在行军桌上,冲林海峰施展武力威慑:“林疯子,你懂不懂事?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混账!要是一个兵,你肯定是头号吊兵!”

    林海峰平静的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摘下军帽拍去了尘土,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青天白日帽徽,重新戴在了头上,冷冷道:“兄弟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谁不懂事,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始至终就是你一个人狂吠不止!同样是冲锋,我302团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是最

    先把鬼子赶回到山上的,才伤亡了几个人呀?你们301团怎么伤亡了那么多?娘的,还好意思说?‘卒强吏弱曰弛’,兵强将弱,指挥不灵!这说明你无能!草包饭桶一个!”

    林海峰回敬的话说的太狠了,犹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了张汉铎的脸上,张汉铎气的两眼直冒金花,冲动之下一把抓住林海峰的衣领,骂道:“你他妈的找揍是吧?”

    一旁用望远镜始终观察战场情况的周志道一回头,见此情景,冲张汉铎道:“放开他!那反冲锋也是老子的意思!作为一团之长,怎么可以这么粗鲁呢?伤亡过大,那是你平时没有强抓训练的结果,怨不得别人!”

    张汉铎很不情愿地松开林海峰,眼神当中掠过一阵强烈的愤色。不难看出,他很想在众人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身手,借此提升自己的威信。他跟很多军人一样,觉得男人征服世界的武器是武力。

    林海峰攥紧的拳头慢慢伸展开来,若论打架,养尊处优的两个张汉铎也根本不是每天都加强锻炼的自己的对手,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尽管他也有些军人的嗜血,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伸手抹了几下被张汉铎抓皱的衣领,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林海峰就是这样,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他更像是一块被埋藏在石头里的璞玉,从外表很难窥探出他骨子里的那种傲气。

    一场摩擦表面上看起来偃旗息鼓了,但张汉铎对林海峰那种发自肺腑的仇视,却在与时俱增。在张汉铎看来,林海峰一次又一次窥破了自己的那点心思,尽管林海峰是无意的,却已经造成了自己内心强烈的恐慌,一旦林海峰将某些事情泄露出去,自己将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很明显,周志道是倾向于林海峰的,张汉铎的那种挑拨离间在周志道和林海峰之间根本不起作用,他根本不知道两人的心性简直是完全一样,都是傲上而不欺下的主,只要对抗日有利,他们是不会计较个人得失的。

    “海峰啊,我听张承增报告说,是你把302团三个营调派到高岭、鹅公包和洪家山去的?搞得这么分散,为什么要这么做?薛长官可是命令我151旅全线扫荡皇天脑、杨坪山、北极峰一带的鬼子的。”周志道说道,但口气中却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旅座,跟您说实话吧,上峰相信川军新15师,我却不放心!我们旅的侧背怎么能完全依赖别人呢?”林海峰道。

    周志道明白林海峰的意思,笑了笑说道:“嗯,这样也好,我们就无后顾之忧了。就算是鬼子把我们围住了,但还能撤向西岭坚守,有58师做后盾,或攻或守,那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职部正是如此考虑的。”林海峰道。

    “海峰,战况不佳呀!这是师座转发来的薛长官的

    电令。”周志道说着把一封电文递给了林海峰。

    林海峰接过来一看,电文写道:“着五十一师王师长于即日晚,亲率所部将岷山脚下、杨坪山、岷山大屋之敌彻底肃清。确实占领鹅公包、高岭、岷山线北之洪家山、郭家岭、岷山大屋各要点。”

    “海峰,这电文你怎么看?”周志道问道。

    “战线这么长,说明小鬼子兵力不少呀!”林海峰道。

    “不错,师座也是这个意思。我刚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小鬼子的兵力不下于两个旅团呀!师座命我部攻下金龙埂、作云岭、蛇子埂等地后,先不要着急扫荡皇天脑、杨坪山、北极峰一带的鬼子,以防日军增兵,我步入重围呀!”

    “对!我们决不能贪功冒进。”林海峰道。

    “对于拿下作云岭、金龙埂、蛇子埂等地,你有什么妙策?”周志道问道。

    “旅座,这个问题我昨晚上就已想过了,我151旅除留少数部队守备原阵地外,晚间以主力由花果山南侧向敌左侧背袭击,可一战而下!”林海峰道。

    周志道不由舒心的笑了:“呵呵呵,夜袭!和我想的一样,简直是不谋而合。那么现在,大木岭这个关键位置可就交给你了!”

    林海峰一个立正:“是!旅座!保证完成任务!扫清所有障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