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逆袭夜攻葬英烈
“林疯子呀林疯子，你他娘的真就是一疯了！鼓动弟兄们想干什么？”周志道等战士们的怒吼渐渐停息后，面对林海峰怒道。
“旅座大人，我这可不是鼓动，这是一呼百应！这是弟兄们的心声！我们不能让团座的尸首落在小鬼子手里遭到侮辱！”林海峰道。
“请旅座成全！”徐景明高声叫道。
“请旅座成全！请旅座成全……”302团众将士齐声高呼。
在他们51师这个小集团里，谁都知道王耀武和林海峰的关系，周志道才不想让林海峰去冒险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无法向王耀武交代的。他决不能让手下的这些生死兄弟给“绑架”了，急忙双手向下一按，战士们的呼喝声就停止，他连忙道：“林疯子，你这是想兵谏么！你们以为老子不想把程团长的尸身夺回来安葬？但师座将令，谁敢违抗？我151旅临危受命！现在必须要把南面撕开一个口子，掩护全军撤退！就剩这么点兄弟了，哪还有人去攻击赛公桥抢夺尸体？”
“旅座，师座把警卫营也给派上来了，怎么没有人？我只要100兄弟，能组成敢死队就行。”林海峰道。
战士们一听，纷纷拥上前道：“我去！我去……”
周志道一看，吼道：“谁都不许去！给老子退回去！”
“旅座，你也看到了，实话跟你说吧，弟兄们已是满怀激愤了。他58师为了保存实力不来援助我们也就罢了，现而今还要我们卖命给他们打通逃跑的通道，简直是岂有此理！作为军人，服从命令乃天职！我们不敢不从！但长官可曾想过，弟兄们会怎么想？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答应，兄弟们怎肯用命？这个口子我看不撕也罢！”林海峰怒道。
“林疯子！是你满怀激愤了吧？你狗日的竟敢借此扰乱军心！抗命不尊！老子毙了你！”周志道假意大怒，说着就假装往出拔配枪。
一直躲着不想见林海峰的齐晓文一看战士们喷火的眼神，急忙跑到两人面前，给周志道敬了一个礼，双手抓住了周志道假装拔枪的手，连忙说道：“旅座，我们不能让弟兄们寒心哪！我看林长官的方案可行，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多路出击，鬼子不知我军真实意图，口子必定撕开！兄弟们的愿望也能实现！我决定和林长官一起去！”
“齐特派员，你凑什么热闹？还嫌不乱吗？”周志道不满齐晓文火上浇油，甩开齐晓文的手，严厉的说道。
此时，153旅旅长李天霞也率着305团残部来到了阵地上，一看林海峰在这儿，连忙道：“哎呀，林老弟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现在城已告破，鬼子早已从光华门和中华门进城了，师座派人正到处寻你呢。你呀你呀，真是的，真不让师座省心呀！”
“李长官，师座呢？他怎
么没撤过来？难道他不从这儿突围吗？”林海峰问道。
“邱维达负伤了，行动不便；俞良桢俞军座下午跟随唐长官逃过江去时下的可是死命令，军令难为啊！师座只好亲自指挥306团作战，来抵挡住水西门的鬼子，掩护58师向南运动。又怕你们力量不足，就命我带305团残部来赛公桥把302团换下去攻坚，305团留下来掩护全军撤退。”李天霞道；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多半是冲着俞济时的，也或许是冲着王耀武的。不过，冲王耀武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林海峰在面前呢。
林海峰一听，摇了摇头说道：“留下来就是个死啊！305团就剩这么点人了，得给张疯子留点火种。李长官还是带305团的弟兄们和我们旅座一起发动逆袭，随58师撤离吧。至于掩护全军撤退的事，交给我302团一营了，我们只留下300人，其余的都跟你们去。李长官只要把我们302团的那800多受伤的兄弟全给带出去，给我们302团留下这些种子，职等就感激不尽了。”
“好！我李耀宗答应海峰老弟，一定把302团受伤的弟兄们全给你活着带出去！让他们能够得到及时救治，伤愈归队，杀敌报国！”李天霞道。
“谢谢李长官！敬礼！”林海峰说着，302团全体将士们给李天霞敬了一个军礼。
周志道一看李天霞来了，他没法再用人手不够来搪塞了，就不在坚持不让林海峰带人攻击赛公桥去抢夺程智的尸体了；要是把88师拉上一起发动逆袭，如果88师从雨花台向南攻击，林海峰就会安全很多了。想着，他急忙说道：“耀宗（李天霞字）兄来得正好！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快来合计个方案，怎么突围。再派人去告知88师孙元良师长他们，我们一起发动逆袭，一起撤退，必可成功。”
“靖方（周志道别名）兄，别派人去了，88师现在已是群龙无首了。孙元良师长自下午脱离部队后，被36师从挹江门逼回，就不知所踪了。这个长腿将军号称飞毛腿嘛，我看他早就溜了。”李天霞道。
“那88师可就完了。唉……，怎么会这样呢？那我们就自个制定个逆袭计划吧。唉！这88师。”周志道计划落空，不由叹道，看来林海峰只能自求多福了。
夜幕降临后，天上还在下着冷雨，鬼子正忙着开饭，远处江水冲刷江岸的汹涌之声不时飘来，江风徐徐，更增加了战士们的寒意。
南京，还在夜色之中血战，谁也不知道，在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这座国民政府的都城将迎来地狱般的屠城。
林海峰率领徐景明等300勇士强攻赛公桥阵地，牵制日军，夺回程智等人的尸首；周志道率领警卫营和302团剩下的400多人，以
及301团残部攻击南面的兴隆之敌，打通到双闸镇和江边头关的通道；李天霞率305团残部阻击兴隆以西之敌；他们的“坚强后盾”58师则在后面随时“增援”。周志道的逆袭计划把所有通往双闸镇的要害之地皆列入了攻击目标，雷霆一击就在眼前；林海峰他们就是打响第一枪的人。
林海峰看着程智和弟兄们牺牲的地方，冲身后一招手：“号兵！”
“有！”三个号兵齐齐站在了林海峰面前。
“枪声一响，你们就给老子使劲地吹冲锋号！”
“是！长官！”
“五子！成奎！打响夜攻的第一枪！”林海峰对两人一挥手道。
“是！”
“砰！砰！……”随着突如其来的几声枪响，刚刚沉寂了片刻后，冲锋号声在南京城南四处吹响，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在冲锋号吹响的同时，三个方向各自涌出了一群群密密麻麻的人影扑向了鬼子的攻击阵地，那数千道攻击的身影如同狂风骤雨似地朝着鬼子呼啸而去，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迅猛攻击开始了。
徐景明带着二十个战士，一人怀抱一挺轻机枪在前面开路，倾泼出去的弹雨打得嗖嗖作响，200米外正在开饭的鬼子被扫到了一片。
日军遭到突然袭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逃窜；鬼子指挥官们看着这狂风骤雨似涌来的攻击，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他们遭受到了袭击。急忙指挥抵抗，鬼子兵停止了逃跑，纷纷回头面朝向后方的中国军敢死队发动了反击；但这已迟了，徐景明他们的火力太过强大，冲的速度又快，很快就接近到了四五十米之内，这正是手榴弹登上舞台的最佳距离，顿时，徐景明他们身后窜出了漫天冒着火花的手榴弹，落在鬼子阵地上，炸得日军残肢断体到处翻飞，急速溃退了下去。
“徐景明，迅速布防！来几个人，带老子去找团座的遗体！”刚冲上阵地，林海峰就下达了指令。
“俺知道团座在啥地方殉国的，副座请跟俺来。”
一个战士说完把长枪往后背上一背，掉头就走，林海峰带了几个人急忙跟了上去。来到程智牺牲的地方，鬼子的尸体早已被日军抬下去收敛了，阵地上留下的全是302团弟兄们的尸骨，林海峰看着遍地袍泽弟兄们的尸身，悲痛欲绝。
很快就找到了程智的遗体，他的全身都被打烂了，肠子都已流出来了，林海峰看着这残样，大哭着扑倒在地，战士们怎么也劝不住，都跟着流泪。程团长的尸体已是无法抬着走了，任凭江风吹干眼泪的林海峰命令找个门板来抬着走，战士们搜遍了附近，只找到了一个木盆，林海峰让人把程团长的遗体放在木盆里抬着走。
齐晓文慢慢走了上来，喘了两口气，坐在了地上，冲林海峰笑
了一下道：“林兄，依兄弟看，还是把程团座埋在这儿吧，这里毕竟是弟兄们殉国的地方。”
林海峰一听齐晓文的声音有点怪，好像是忍着疼痛在说话，可是天黑，看不清楚，就连忙问道：“齐特派员，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齐晓文说道：“林兄，弟兄们的尸体不搬了，这里有战壕，就把弟兄们放战壕里，和程团座埋一起吧。”
林海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让团座和弟兄们永远在一起也好。”
很快，徐景明就布置好了防线，用一百人组织防御，剩下的近二百人收敛弟兄们的遗体。阵地上，牺牲的302团兄弟们的尸体一具具被抬进了战壕里，程智的遗体随着木盆也被抬到了战壕中安葬，堂堂一名抗日英烈，身后事竟然是用一只木盆收殓安葬的，这让林海峰痛心不已。
战士们把尸体在战壕里摆放好后，就开始填土。林海峰忽然想起齐晓文和吉岚芸的话，趁四下无人，连忙坐到齐晓文身边问道：“齐特派员，我知道你是冲我们团座来的，可否告诉在下，我们团座怎么了？”
“程团长是那边的人。”齐晓文道。
“那边的人？哪边的？”
“他是四爷和八爷的人，我们有证据，兄弟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四爷？八爷？”林海峰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中明白齐晓文说的八爷和四爷指的是共产党八路军和新四军。
这时，张中明一边往过来走着，一边说道：“咦，我听评书说，四爷和八爷为了抢着当皇帝，对着干的么，一个人怎么能两边讨好呢？这个人是谁呀？”
两人知道张中明听岔了，相互笑了一下，林海峰说道：“去！一边望风去，不要让人过来，我和齐特派员谈谈。”
张中明不敢违令，连忙和小五子、成奎走到了一边，警戒了起来。
林海峰看着齐晓文，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程智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呢，打死他都不信；他紧盯着齐晓文的双眼说道：“齐特派员，开什么玩笑，我们程团座可是委座的学生啊，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呢？我看你们军统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看谁都像共产党。”
“呵呵，林兄，校长的学生是共产党的还少吗？”
“这……”林海峰无言以对，黄埔确实出了很多共产党；要是他这个激进分子当年投身黄埔的话，说不定也被赤化当上共产党了。
齐晓文见林海峰沉默了下来，就又说道：“林兄，老程有共产党嫌疑，军统是有证据的。这老程啊可是你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老学长程颂云将军的一个族侄。听说军统在一个化名凌峰的共产党人的笔记中发现一个叫程智的同伙，这个凌峰应该就是老程的上线。”
“齐特派员，你们真搞笑，哦，一本破笔记你们就信了
，再说天下叫程智这个名字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认定就是程团座呢？又是他娘的什么听说，应该？真是的，我看你们太不应该了！”
“林兄，别急。你知道这个凌峰是谁？”齐晓文道。
林海峰：“我哪知道呀？”
“我临来之前，我们一个黄埔第五期的学长在查找旧照片时，无意间认出了这个叫凌峰的，这个化名凌峰的也是黄埔第五期的，正好和程团长是一个宿舍的；他日记上记载的东西正好是他在黄埔学习时的会议记录，你想想看，这程团长不值得怀疑吗？”
“哦，是这样啊。哎，是不是，你们问问凌峰不就清楚了？”
“林兄啊，这个凌峰被捕后，早在四年前就已撞墙而死了，我们从哪里问去。”
林海峰心中说着这样也好，断了线索，看你们怎么查；口中却道：“小半年了，你们查出来什么没有？”
“查个屁呀，用共产党的话说，老程已经脱离组织四年多了，没人会和他联系的，我们上哪查去？只能暗中监视，等着老程去寻找组织。再说了，老子也不想查，这是什么事啊？唉！这下可好，老程英年早逝，已战死疆场，我这莫名其妙的任务也算到头了。”齐晓文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是在忍着疼痛说话。
“齐特派员和那些军统特务不一样啊！谢谢你，老齐。”林海峰叹道；他已感觉到了齐晓文的异常，却又不好相问。
“林兄见笑了，我是军统中的另类嘛。只怪我入错了门呐！”齐晓文苦笑道。
“哎，对了，齐特派员，我们程团座血战赛公桥，打出了中国人的威风，他虽然殉国了，但他的战功是该晋级的呀，我不知道国府什么时候给他追晋将军啊？”林海峰道。
“林兄，你太幼稚了，有……有问……题的人，国民政府……是不……不会追晋的。”齐晓文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是什么世道啊，让生者痛心，逝者难安！只一个不着边际的怀疑，就抹杀了一代英豪的战功；林海峰气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地上。
“噗！”齐晓文喷出了一口鲜血。
“老齐，你怎么了？”林海峰大惊道。
“被鬼子的子弹在肚子上咬了三口。”齐晓文苦笑道。
林海峰知道齐晓文那样说就是中了三枪，连忙道：“老齐呀，你真混。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说？”
“说啥呀，现在受伤就跟死了差不多，只不过是先后而已。兄弟可不想落在日本人手里遭罪，只想和长眠的弟兄们在一起，又觉着自己不……噗……”齐晓文闭住气一口没说完，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快！医务兵！”林海峰急忙冲身后大喊道。
“林兄，没用了，内脏已被打烂了，血……血流……干了。你给大……小姐唱的送别真……好听，给我也唱唱吧，……算是为兄弟……
送……送行了……”
“好，齐特派员，你一定要挺住，我唱，我唱。”林海峰说着，忍着悲痛就小声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
“噗……”
林海峰正唱着，齐晓文又喷出一口鲜血，他连忙扶住了齐晓文，急赶过来的医务兵和涌上来的战士们见状，一个个低声啜泣了起来。
“把我……我和……他们埋……埋……”齐晓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臂指着战壕方向，话没说完就溘然而逝。
“老齐，老子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老子说你是302团的一份子。你放心，我会把你和弟兄们埋在一起的。”林海峰说着合上了齐晓文的眼睛，“老齐，一路走好！”
这时，151旅旅长周志道已率部队打通了通向双闸镇的通道，他随即派出身边的两名贴身卫士到赛公桥去，就是绑也要把林海峰给安全的带回双闸镇。而早已过江的俞济时通过关系调来了几艘小货轮停靠在双闸镇头关江边，他在对岸正指挥74军连夜北渡长江撤离……
（本章完）
“旅座大人，我这可不是鼓动，这是一呼百应！这是弟兄们的心声！我们不能让团座的尸首落在小鬼子手里遭到侮辱！”林海峰道。
“请旅座成全！”徐景明高声叫道。
“请旅座成全！请旅座成全……”302团众将士齐声高呼。
在他们51师这个小集团里，谁都知道王耀武和林海峰的关系，周志道才不想让林海峰去冒险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是无法向王耀武交代的。他决不能让手下的这些生死兄弟给“绑架”了，急忙双手向下一按，战士们的呼喝声就停止，他连忙道：“林疯子，你这是想兵谏么！你们以为老子不想把程团长的尸身夺回来安葬？但师座将令，谁敢违抗？我151旅临危受命！现在必须要把南面撕开一个口子，掩护全军撤退！就剩这么点兄弟了，哪还有人去攻击赛公桥抢夺尸体？”
“旅座，师座把警卫营也给派上来了，怎么没有人？我只要100兄弟，能组成敢死队就行。”林海峰道。
战士们一听，纷纷拥上前道：“我去！我去……”
周志道一看，吼道：“谁都不许去！给老子退回去！”
“旅座，你也看到了，实话跟你说吧，弟兄们已是满怀激愤了。他58师为了保存实力不来援助我们也就罢了，现而今还要我们卖命给他们打通逃跑的通道，简直是岂有此理！作为军人，服从命令乃天职！我们不敢不从！但长官可曾想过，弟兄们会怎么想？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答应，兄弟们怎肯用命？这个口子我看不撕也罢！”林海峰怒道。
“林疯子！是你满怀激愤了吧？你狗日的竟敢借此扰乱军心！抗命不尊！老子毙了你！”周志道假意大怒，说着就假装往出拔配枪。
一直躲着不想见林海峰的齐晓文一看战士们喷火的眼神，急忙跑到两人面前，给周志道敬了一个礼，双手抓住了周志道假装拔枪的手，连忙说道：“旅座，我们不能让弟兄们寒心哪！我看林长官的方案可行，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多路出击，鬼子不知我军真实意图，口子必定撕开！兄弟们的愿望也能实现！我决定和林长官一起去！”
“齐特派员，你凑什么热闹？还嫌不乱吗？”周志道不满齐晓文火上浇油，甩开齐晓文的手，严厉的说道。
此时，153旅旅长李天霞也率着305团残部来到了阵地上，一看林海峰在这儿，连忙道：“哎呀，林老弟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现在城已告破，鬼子早已从光华门和中华门进城了，师座派人正到处寻你呢。你呀你呀，真是的，真不让师座省心呀！”
“李长官，师座呢？他怎
么没撤过来？难道他不从这儿突围吗？”林海峰问道。
“邱维达负伤了，行动不便；俞良桢俞军座下午跟随唐长官逃过江去时下的可是死命令，军令难为啊！师座只好亲自指挥306团作战，来抵挡住水西门的鬼子，掩护58师向南运动。又怕你们力量不足，就命我带305团残部来赛公桥把302团换下去攻坚，305团留下来掩护全军撤退。”李天霞道；他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多半是冲着俞济时的，也或许是冲着王耀武的。不过，冲王耀武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林海峰在面前呢。
林海峰一听，摇了摇头说道：“留下来就是个死啊！305团就剩这么点人了，得给张疯子留点火种。李长官还是带305团的弟兄们和我们旅座一起发动逆袭，随58师撤离吧。至于掩护全军撤退的事，交给我302团一营了，我们只留下300人，其余的都跟你们去。李长官只要把我们302团的那800多受伤的兄弟全给带出去，给我们302团留下这些种子，职等就感激不尽了。”
“好！我李耀宗答应海峰老弟，一定把302团受伤的弟兄们全给你活着带出去！让他们能够得到及时救治，伤愈归队，杀敌报国！”李天霞道。
“谢谢李长官！敬礼！”林海峰说着，302团全体将士们给李天霞敬了一个军礼。
周志道一看李天霞来了，他没法再用人手不够来搪塞了，就不在坚持不让林海峰带人攻击赛公桥去抢夺程智的尸体了；要是把88师拉上一起发动逆袭，如果88师从雨花台向南攻击，林海峰就会安全很多了。想着，他急忙说道：“耀宗（李天霞字）兄来得正好！天马上就黑了，我们快来合计个方案，怎么突围。再派人去告知88师孙元良师长他们，我们一起发动逆袭，一起撤退，必可成功。”
“靖方（周志道别名）兄，别派人去了，88师现在已是群龙无首了。孙元良师长自下午脱离部队后，被36师从挹江门逼回，就不知所踪了。这个长腿将军号称飞毛腿嘛，我看他早就溜了。”李天霞道。
“那88师可就完了。唉……，怎么会这样呢？那我们就自个制定个逆袭计划吧。唉！这88师。”周志道计划落空，不由叹道，看来林海峰只能自求多福了。
夜幕降临后，天上还在下着冷雨，鬼子正忙着开饭，远处江水冲刷江岸的汹涌之声不时飘来，江风徐徐，更增加了战士们的寒意。
南京，还在夜色之中血战，谁也不知道，在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这座国民政府的都城将迎来地狱般的屠城。
林海峰率领徐景明等300勇士强攻赛公桥阵地，牵制日军，夺回程智等人的尸首；周志道率领警卫营和302团剩下的400多人，以
及301团残部攻击南面的兴隆之敌，打通到双闸镇和江边头关的通道；李天霞率305团残部阻击兴隆以西之敌；他们的“坚强后盾”58师则在后面随时“增援”。周志道的逆袭计划把所有通往双闸镇的要害之地皆列入了攻击目标，雷霆一击就在眼前；林海峰他们就是打响第一枪的人。
林海峰看着程智和弟兄们牺牲的地方，冲身后一招手：“号兵！”
“有！”三个号兵齐齐站在了林海峰面前。
“枪声一响，你们就给老子使劲地吹冲锋号！”
“是！长官！”
“五子！成奎！打响夜攻的第一枪！”林海峰对两人一挥手道。
“是！”
“砰！砰！……”随着突如其来的几声枪响，刚刚沉寂了片刻后，冲锋号声在南京城南四处吹响，紧接着便是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
在冲锋号吹响的同时，三个方向各自涌出了一群群密密麻麻的人影扑向了鬼子的攻击阵地，那数千道攻击的身影如同狂风骤雨似地朝着鬼子呼啸而去，一场狂风暴雨般的迅猛攻击开始了。
徐景明带着二十个战士，一人怀抱一挺轻机枪在前面开路，倾泼出去的弹雨打得嗖嗖作响，200米外正在开饭的鬼子被扫到了一片。
日军遭到突然袭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逃窜；鬼子指挥官们看着这狂风骤雨似涌来的攻击，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了一个答案，他们遭受到了袭击。急忙指挥抵抗，鬼子兵停止了逃跑，纷纷回头面朝向后方的中国军敢死队发动了反击；但这已迟了，徐景明他们的火力太过强大，冲的速度又快，很快就接近到了四五十米之内，这正是手榴弹登上舞台的最佳距离，顿时，徐景明他们身后窜出了漫天冒着火花的手榴弹，落在鬼子阵地上，炸得日军残肢断体到处翻飞，急速溃退了下去。
“徐景明，迅速布防！来几个人，带老子去找团座的遗体！”刚冲上阵地，林海峰就下达了指令。
“俺知道团座在啥地方殉国的，副座请跟俺来。”
一个战士说完把长枪往后背上一背，掉头就走，林海峰带了几个人急忙跟了上去。来到程智牺牲的地方，鬼子的尸体早已被日军抬下去收敛了，阵地上留下的全是302团弟兄们的尸骨，林海峰看着遍地袍泽弟兄们的尸身，悲痛欲绝。
很快就找到了程智的遗体，他的全身都被打烂了，肠子都已流出来了，林海峰看着这残样，大哭着扑倒在地，战士们怎么也劝不住，都跟着流泪。程团长的尸体已是无法抬着走了，任凭江风吹干眼泪的林海峰命令找个门板来抬着走，战士们搜遍了附近，只找到了一个木盆，林海峰让人把程团长的遗体放在木盆里抬着走。
齐晓文慢慢走了上来，喘了两口气，坐在了地上，冲林海峰笑
了一下道：“林兄，依兄弟看，还是把程团座埋在这儿吧，这里毕竟是弟兄们殉国的地方。”
林海峰一听齐晓文的声音有点怪，好像是忍着疼痛在说话，可是天黑，看不清楚，就连忙问道：“齐特派员，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感觉有点累。”齐晓文说道：“林兄，弟兄们的尸体不搬了，这里有战壕，就把弟兄们放战壕里，和程团座埋一起吧。”
林海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让团座和弟兄们永远在一起也好。”
很快，徐景明就布置好了防线，用一百人组织防御，剩下的近二百人收敛弟兄们的遗体。阵地上，牺牲的302团兄弟们的尸体一具具被抬进了战壕里，程智的遗体随着木盆也被抬到了战壕中安葬，堂堂一名抗日英烈，身后事竟然是用一只木盆收殓安葬的，这让林海峰痛心不已。
战士们把尸体在战壕里摆放好后，就开始填土。林海峰忽然想起齐晓文和吉岚芸的话，趁四下无人，连忙坐到齐晓文身边问道：“齐特派员，我知道你是冲我们团座来的，可否告诉在下，我们团座怎么了？”
“程团长是那边的人。”齐晓文道。
“那边的人？哪边的？”
“他是四爷和八爷的人，我们有证据，兄弟就是为了他而来的。”
“四爷？八爷？”林海峰听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心中明白齐晓文说的八爷和四爷指的是共产党八路军和新四军。
这时，张中明一边往过来走着，一边说道：“咦，我听评书说，四爷和八爷为了抢着当皇帝，对着干的么，一个人怎么能两边讨好呢？这个人是谁呀？”
两人知道张中明听岔了，相互笑了一下，林海峰说道：“去！一边望风去，不要让人过来，我和齐特派员谈谈。”
张中明不敢违令，连忙和小五子、成奎走到了一边，警戒了起来。
林海峰看着齐晓文，面色有些阴晴不定，程智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呢，打死他都不信；他紧盯着齐晓文的双眼说道：“齐特派员，开什么玩笑，我们程团座可是委座的学生啊，怎么可能是共产党呢？我看你们军统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看谁都像共产党。”
“呵呵，林兄，校长的学生是共产党的还少吗？”
“这……”林海峰无言以对，黄埔确实出了很多共产党；要是他这个激进分子当年投身黄埔的话，说不定也被赤化当上共产党了。
齐晓文见林海峰沉默了下来，就又说道：“林兄，老程有共产党嫌疑，军统是有证据的。这老程啊可是你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老学长程颂云将军的一个族侄。听说军统在一个化名凌峰的共产党人的笔记中发现一个叫程智的同伙，这个凌峰应该就是老程的上线。”
“齐特派员，你们真搞笑，哦，一本破笔记你们就信了
，再说天下叫程智这个名字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认定就是程团座呢？又是他娘的什么听说，应该？真是的，我看你们太不应该了！”
“林兄，别急。你知道这个凌峰是谁？”齐晓文道。
林海峰：“我哪知道呀？”
“我临来之前，我们一个黄埔第五期的学长在查找旧照片时，无意间认出了这个叫凌峰的，这个化名凌峰的也是黄埔第五期的，正好和程团长是一个宿舍的；他日记上记载的东西正好是他在黄埔学习时的会议记录，你想想看，这程团长不值得怀疑吗？”
“哦，是这样啊。哎，是不是，你们问问凌峰不就清楚了？”
“林兄啊，这个凌峰被捕后，早在四年前就已撞墙而死了，我们从哪里问去。”
林海峰心中说着这样也好，断了线索，看你们怎么查；口中却道：“小半年了，你们查出来什么没有？”
“查个屁呀，用共产党的话说，老程已经脱离组织四年多了，没人会和他联系的，我们上哪查去？只能暗中监视，等着老程去寻找组织。再说了，老子也不想查，这是什么事啊？唉！这下可好，老程英年早逝，已战死疆场，我这莫名其妙的任务也算到头了。”齐晓文声音越说越小，明显是在忍着疼痛说话。
“齐特派员和那些军统特务不一样啊！谢谢你，老齐。”林海峰叹道；他已感觉到了齐晓文的异常，却又不好相问。
“林兄见笑了，我是军统中的另类嘛。只怪我入错了门呐！”齐晓文苦笑道。
“哎，对了，齐特派员，我们程团座血战赛公桥，打出了中国人的威风，他虽然殉国了，但他的战功是该晋级的呀，我不知道国府什么时候给他追晋将军啊？”林海峰道。
“林兄，你太幼稚了，有……有问……题的人，国民政府……是不……不会追晋的。”齐晓文虚弱的断断续续的说道。
这是什么世道啊，让生者痛心，逝者难安！只一个不着边际的怀疑，就抹杀了一代英豪的战功；林海峰气的一拳狠狠砸在了地上。
“噗！”齐晓文喷出了一口鲜血。
“老齐，你怎么了？”林海峰大惊道。
“被鬼子的子弹在肚子上咬了三口。”齐晓文苦笑道。
林海峰知道齐晓文那样说就是中了三枪，连忙道：“老齐呀，你真混。受了伤为什么不早说？”
“说啥呀，现在受伤就跟死了差不多，只不过是先后而已。兄弟可不想落在日本人手里遭罪，只想和长眠的弟兄们在一起，又觉着自己不……噗……”齐晓文闭住气一口没说完，又喷出了一大口血。
“快！医务兵！”林海峰急忙冲身后大喊道。
“林兄，没用了，内脏已被打烂了，血……血流……干了。你给大……小姐唱的送别真……好听，给我也唱唱吧，……算是为兄弟……
送……送行了……”
“好，齐特派员，你一定要挺住，我唱，我唱。”林海峰说着，忍着悲痛就小声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长亭……”
“噗……”
林海峰正唱着，齐晓文又喷出一口鲜血，他连忙扶住了齐晓文，急赶过来的医务兵和涌上来的战士们见状，一个个低声啜泣了起来。
“把我……我和……他们埋……埋……”齐晓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臂指着战壕方向，话没说完就溘然而逝。
“老齐，老子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告诉老子说你是302团的一份子。你放心，我会把你和弟兄们埋在一起的。”林海峰说着合上了齐晓文的眼睛，“老齐，一路走好！”
这时，151旅旅长周志道已率部队打通了通向双闸镇的通道，他随即派出身边的两名贴身卫士到赛公桥去，就是绑也要把林海峰给安全的带回双闸镇。而早已过江的俞济时通过关系调来了几艘小货轮停靠在双闸镇头关江边，他在对岸正指挥74军连夜北渡长江撤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