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估拉壮丁抱不平
日军突破锡澄国防线，南京统帅部守卫首都的方针已定，起先提出的象征性防御改成了永久性防御，如此一来，守城的部队必须大大加强。而撤向南京以及撤到南京的14个师全都是残破部队，根据各师报上来的人数加上南京守卫部队的人数，总共不到82000人，兵力已成问题，各部撤到南京的先头部队开始在南京城乡拉壮丁入伍。
而日军参战部队有8个师团的番号，共约24万人，士气正旺，武器装备精良先进，战斗力强。从淞沪决战以来就可看出，鬼子的战术动作是非常的规范，犹如操典一般，那就是他们的炮火、机枪射击时，其步兵就在火力的掩护下匍匐前进；当步兵前进到一定位置发扬火力时，其机枪即在步兵的掩护下又交互前进。这样一来，鬼子多层次兵力配置下的多波次连续冲击能力，对于惯摆一字长蛇阵的国军阵地就构成了致命的威胁，中国守军漫长的阵地防线往往因一点被突破而导致全线崩溃。
淳化镇在南京东南郊外，向正西偏北不到15公里就是高桥门。林海峰、吉岚芸和小五子等张中明从医院里出来以后，一起乘车到了高桥门；打发司机回去后，四人就分开在四周寻找王二娃他们的落脚点。
南京东南郊的高桥门，是从东南方进入南京的一个门户。这儿有军统的一处秘密训练基地，吉岚芸为了让林海峰等人在守候74军撤到南京会合时，不至于风餐露宿，就想把他们带到这儿舒舒服服的住几天，因此就让王二娃他们从挹江门急行军到高桥门等待他们四人从医院返回后，来此会合一起前往那处秘密训练基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根据她得到的情报，51师阻击日军将由句容撤到西边的淳化镇一带坚守既设阵地，这样林海峰他们返回51师就方便多了。
但是，有句古话用到她身上再好不过了，那就是“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她的希望落空了。
话说四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二娃等三十几人；张中明实在熬不住了，他已饿的前心贴后心了，昨晚上他就没来得及吃饭，到了船上又没找到吃的，算起来就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他急忙拉着小五子要去找家饭馆先填填五脏庙再说，两人给林海峰说了一声就顺着街道往里找；林海峰看着二人的背影想着王二娃他们，按理说王二娃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可偏偏连个鬼影也没有，林海峰不由心焦了起来。
吉岚芸看林海峰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峰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中明他是一天没吃东西，忍不住了才去下馆子的；而王二娃那是个吃货，见了饭馆就进，我们都来了，没人管着这吃饭不给钱的老油子，我担心二娃那混蛋无事生非，在京畿重
地惹事，会把手下那些兄弟都陷进去的。”林海峰看着西南方向说道。
吉岚芸一看林海峰的心思已飞到了王二娃他们来的路上，笑道：“峰哥，那我们就去迎迎他们。”
“岚芸，谢谢你。”林海峰一听，就知道吉岚芸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冲吉岚芸傻傻的一笑，说着连忙向挹江门方向快步就走。
吉岚芸连忙招呼去寻找饭馆要吃饭的张中明和小五子：“张中明，五子，你俩快过来，我们找到王二娃他们后，大伙儿再一齐去吃吧。”
两人一听，慌忙跑了回来，和吉岚芸追在林海峰的身后，就在通往挹江门的道路上寻找。
“站住！”就在四人过了秦淮河，到了北岸，快步走过城南的一个街口，一条横向街道传来了一声大喊，紧接着一声枪响传来：“砰！”
林海峰四人连忙停下了脚步，就看见一个穿着新军装的士兵被子弹击中后心而倒在他们四人的面前，抽搐了一会就咽气了。追这个士兵的两个当兵的很快就跑了过来，一看那穿着新军装的士兵被打死了，就对着地面啐了一口道：“呸！老子叫你逃跑！”
说完看了林海峰四人一眼，邪邪的在吉岚芸俊美的脸庞上盯了一眼，看到吉岚芸的上尉军衔后，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站住！”林海峰怒喝一声道：“为什么当街杀人！”
两个当兵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林海峰道：“妈的！瞎了狗眼了？老子处决逃兵，你一个小兵管得着吗！”
吉岚芸怒目圆睁，粉指一指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这么跟长官说话？”
两个当兵的一听，细细一看林海峰的领口，哂笑道：“长官？化妆逃跑的长官吧！哈哈哈……”
张中明一听，气的就要上前理论，林海峰伸手一拦：“他们处决逃兵，我们管不着，走！”
“走？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还想走？嘿嘿嘿，不过，男的走可以，女的吗，留下来陪大爷乐呵乐呵，啊？哈哈哈。”一个当兵的盯着吉岚芸的脸邪邪的说道。
吉岚芸冷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用手指勾了勾，意思是让那两个当兵的过来。那俩兵一见，喜笑颜看的围了过来，吉岚芸猛下杀手，踢出连环飞脚，那俩兵每人裤裆里挨了一脚，失手把枪掉落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裆翻滚在街道上，呼痛不止。他们真正领略到了带刺玫瑰的厉害。
“哥，那边有哭喊声；你看，好像是在估拉壮丁入伍。”小五子一指两当兵的追来的街道说道。
“走！过去看看。”林海峰一挥手道。
众人急忙跑过去一看，一个上尉正带着一队士兵挨家挨户的敲门砸店，挨着门的进去抓人，只要有壮年男子，可就倒霉了，抓了出来后，朝屋里扔下两块银元，就算是安家费，当街逼着这些新抓的壮丁换上军装，
编入到队列之中，要是有人逃跑，就以逃兵罪随时开枪击毙。这一下整条街道可就乱了，孩子哭，女人叫，老人扶着门框喊儿子，老板指着大兵要伙计，街面上乱成了一团。
林海峰四人一下明白了，那两个兵油子打死的根本不是什么逃兵，而是被估拉的壮丁；这些壮丁家属只听到了枪响，那两个追“逃兵”的兵油子被吉岚芸教训了一顿，踢倒在地还没有回来，这些家属还不知道人已经被打死了，否则，情况可能失控。
一声凄厉苍老的声音传来，一家院门口，一个后生被几个当兵的连拉带拽拖到了那个上尉连长的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呼喊着孙子的名字，颤巍巍的追出了门外，那后生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三块银元递到上尉军官手里哀求道：“老总，你看，我家还有八十岁的爷爷，所以我不能去当兵，这点心意……”
上尉军官嘴角挂着笑容，将被塞到手中的三块大洋抖动的叮当响，仰着头说道：“别介！老子的部队几乎被小日本打光了，就快是个光杆司令了，上峰不给补充兵员，还要让自己解决，而且他娘的还要在一天内招募一个连的新兵，老子上哪弄人去？只好对不起各位了，老子也没有办法，你必须得跟老子走，大洋还给你，我再给你加两块。”
那后生不停地哀求道：“老总，行行好，我走了，这个家可靠谁支撑呀？我爷爷他老人家可怎么活呀？”
那上尉军官道：“兄弟，老子也没办法，我就要你！来人！带走换军装！”
过来两个士兵把那后生拉在了一边，逼着他换军装，那白发老翁一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上尉军官的面前，跪了下来，抱着上尉军官的腿哀求道：“长官，行行好，求你放了我孙子吧，请你行行好，行行好……”
上尉军官向后一退，一下把老人拉到趴在了地上，手一挥：“来人！把他叉进去！”
很快从队列前跑来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粗鲁的架起那个白发老翁，背朝前，面朝后，反拖着就走，两只鞋子也被路面摩擦掉了。林海峰实在看不下去了，吉岚芸一把没拉住，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那老人家，两脚就把那两个士兵踹在了一边，骂道：“混蛋！你们家里没老人吗？怎能这样拖他！”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那上尉军官一看林海峰那令人发颤的怒威，心虚的问道。
“打鬼子的人！管闲事！”林海峰道。
“他娘的晦气，又遇上了个管闲事的。”那上尉军官嘟囔着冲林海峰说道：“你敢阻拦我们88师招募新兵？”
“狗屁！这也叫招募？这就是抓壮丁！88师怎么了？这样抓来的士兵换上军装就让上战场，怎么可能打得过日军那久经训练的现代化师团？”
“这个我
管不着！战事吃紧，我们要急着去防守一线阵地，无兵可派，上峰问我要人，我从哪里变去？再说了，现在撤到南京城的各师先头部队都在城里城外拉丁入伍，你管得过来吗？”上尉军官道。
淞沪会战失利，与日寇激战的国军伤亡惨重，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的伤亡，需要后方有大量的兵员补充。为了能够源源不断的征集士兵，国民政府可谓想尽了办法。除了依靠保甲制“抽丁”的方式外，“抓壮丁”这种非常规手段就最为常见。参与“抓壮丁”的人员，既有作战部队官员，也有乡镇保甲长，还有接兵部队和国民兵团人员，以及补充部队官长，对此国民政府军政部虽痛心疾首，但也无可奈何。
林海峰一时语结，他知道，除了他大哥王耀武的51师从不估拉壮丁外，没有不抓拉壮丁的，这已经是国民政府兵役制度的一个弊端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去管呢？
吉岚芸见林海峰半天不出声，想到那被自己踢中下档的两个兵痞的可恶，开口说道：“这事我们管定了！你们估拉新兵就估拉新兵，为什么要杀人？你们把刚抓的人杀死了，让他一家老小怎么活呀？必须严惩凶手！给苦主一个交待！”
林海峰一听正合心意，冲小五子和张中明一挥手：“去把那尸体抬来！”
吉岚芸的话在被估拉的壮丁家属中引起了共鸣，到小五子和张中明把那个被击毙的壮丁抬来后，家属看到就扑在尸体上哭喊大叫，这一下惹起了众怒，这个上尉连长所带的几十个人一下被围了起来，要求严惩凶手，给家属一个交代。
这时，那两个被吉岚芸踢中下档的兵油子，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挪了过来，看到情绪激动的人群，一听要严惩他们两人，吓得两人一缩脖子，掉头就要溜走。
一个市民眼尖，发现了两人，急忙指着两人喊道：“那俩混蛋在那呢！就是他们杀了人！揍他们！”
包括被新抓的壮丁在内的市民们一听，掉头一看，不是这两人还能有谁，一下围上来就是拳打脚踢，这两小子被吉岚芸踢伤后，还没缓过来呢，又被失控的家属和壮丁一顿毒打，顿时就休克了。
那连长一见，冲天开了一枪，众人才住了手，被抓的壮丁开始四散而逃，那上尉连长以及他所带来的士兵们被市民们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去追。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岂敢对老百姓动手，那是不想要脑袋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抓的近百名壮丁逃得无影无踪。
那上尉军官看着林海峰怒道：“你搅乱我们88师招募新兵的工作，放走了新兵，我军的一线阵地就无人去防守了，老子跟你没完！我要到卫戍司令部唐长官那儿告你！”
林海峰冷冷一笑道：“老子等着你去告！你先把打死老百姓的事
处理好了再说！你必须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那上尉军官对身边一个少尉说道：“你去报告团长，说有人闹事，把我们新招募的士兵全放跑了，牛首山没人去防守了，看团长怎么办。”
那少尉一听，急忙点了一下头，挤出人群，灰溜溜的就向城南跑去。
林海峰这下惹的祸不小。按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作战计划，在南京城南，88师防守一线阵地牛首山的大部分既设阵地和二线阵地雨花台；74军防守一线阵地淳化镇，以及与88是接洽的牛首山一小部分既设阵地，和二线阵地高桥门。这样一来，阵地有纵深，兵力集中不分散，74军就可留有预备队，可随时增援一线阵地，不至于战士们疲劳作战。但林海峰的这一番强出头，替估拉的壮丁打抱不平，给人落下了口实，使得在后面的保卫战中，74军攻防兼备的51师没有预备队可用，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擅攻不擅守的58师节节败退。
（本章完）
而日军参战部队有8个师团的番号，共约24万人，士气正旺，武器装备精良先进，战斗力强。从淞沪决战以来就可看出，鬼子的战术动作是非常的规范，犹如操典一般，那就是他们的炮火、机枪射击时，其步兵就在火力的掩护下匍匐前进；当步兵前进到一定位置发扬火力时，其机枪即在步兵的掩护下又交互前进。这样一来，鬼子多层次兵力配置下的多波次连续冲击能力，对于惯摆一字长蛇阵的国军阵地就构成了致命的威胁，中国守军漫长的阵地防线往往因一点被突破而导致全线崩溃。
淳化镇在南京东南郊外，向正西偏北不到15公里就是高桥门。林海峰、吉岚芸和小五子等张中明从医院里出来以后，一起乘车到了高桥门；打发司机回去后，四人就分开在四周寻找王二娃他们的落脚点。
南京东南郊的高桥门，是从东南方进入南京的一个门户。这儿有军统的一处秘密训练基地，吉岚芸为了让林海峰等人在守候74军撤到南京会合时，不至于风餐露宿，就想把他们带到这儿舒舒服服的住几天，因此就让王二娃他们从挹江门急行军到高桥门等待他们四人从医院返回后，来此会合一起前往那处秘密训练基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根据她得到的情报，51师阻击日军将由句容撤到西边的淳化镇一带坚守既设阵地，这样林海峰他们返回51师就方便多了。
但是，有句古话用到她身上再好不过了，那就是“生事应须南亩田，世情尽付东流水，”她的希望落空了。
话说四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二娃等三十几人；张中明实在熬不住了，他已饿的前心贴后心了，昨晚上他就没来得及吃饭，到了船上又没找到吃的，算起来就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他急忙拉着小五子要去找家饭馆先填填五脏庙再说，两人给林海峰说了一声就顺着街道往里找；林海峰看着二人的背影想着王二娃他们，按理说王二娃他们应该早就到了，可偏偏连个鬼影也没有，林海峰不由心焦了起来。
吉岚芸看林海峰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峰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中明他是一天没吃东西，忍不住了才去下馆子的；而王二娃那是个吃货，见了饭馆就进，我们都来了，没人管着这吃饭不给钱的老油子，我担心二娃那混蛋无事生非，在京畿重
地惹事，会把手下那些兄弟都陷进去的。”林海峰看着西南方向说道。
吉岚芸一看林海峰的心思已飞到了王二娃他们来的路上，笑道：“峰哥，那我们就去迎迎他们。”
“岚芸，谢谢你。”林海峰一听，就知道吉岚芸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冲吉岚芸傻傻的一笑，说着连忙向挹江门方向快步就走。
吉岚芸连忙招呼去寻找饭馆要吃饭的张中明和小五子：“张中明，五子，你俩快过来，我们找到王二娃他们后，大伙儿再一齐去吃吧。”
两人一听，慌忙跑了回来，和吉岚芸追在林海峰的身后，就在通往挹江门的道路上寻找。
“站住！”就在四人过了秦淮河，到了北岸，快步走过城南的一个街口，一条横向街道传来了一声大喊，紧接着一声枪响传来：“砰！”
林海峰四人连忙停下了脚步，就看见一个穿着新军装的士兵被子弹击中后心而倒在他们四人的面前，抽搐了一会就咽气了。追这个士兵的两个当兵的很快就跑了过来，一看那穿着新军装的士兵被打死了，就对着地面啐了一口道：“呸！老子叫你逃跑！”
说完看了林海峰四人一眼，邪邪的在吉岚芸俊美的脸庞上盯了一眼，看到吉岚芸的上尉军衔后，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站住！”林海峰怒喝一声道：“为什么当街杀人！”
两个当兵的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林海峰道：“妈的！瞎了狗眼了？老子处决逃兵，你一个小兵管得着吗！”
吉岚芸怒目圆睁，粉指一指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敢这么跟长官说话？”
两个当兵的一听，细细一看林海峰的领口，哂笑道：“长官？化妆逃跑的长官吧！哈哈哈……”
张中明一听，气的就要上前理论，林海峰伸手一拦：“他们处决逃兵，我们管不着，走！”
“走？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还想走？嘿嘿嘿，不过，男的走可以，女的吗，留下来陪大爷乐呵乐呵，啊？哈哈哈。”一个当兵的盯着吉岚芸的脸邪邪的说道。
吉岚芸冷笑着，走上前去，伸出右手，用手指勾了勾，意思是让那两个当兵的过来。那俩兵一见，喜笑颜看的围了过来，吉岚芸猛下杀手，踢出连环飞脚，那俩兵每人裤裆里挨了一脚，失手把枪掉落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裆翻滚在街道上，呼痛不止。他们真正领略到了带刺玫瑰的厉害。
“哥，那边有哭喊声；你看，好像是在估拉壮丁入伍。”小五子一指两当兵的追来的街道说道。
“走！过去看看。”林海峰一挥手道。
众人急忙跑过去一看，一个上尉正带着一队士兵挨家挨户的敲门砸店，挨着门的进去抓人，只要有壮年男子，可就倒霉了，抓了出来后，朝屋里扔下两块银元，就算是安家费，当街逼着这些新抓的壮丁换上军装，
编入到队列之中，要是有人逃跑，就以逃兵罪随时开枪击毙。这一下整条街道可就乱了，孩子哭，女人叫，老人扶着门框喊儿子，老板指着大兵要伙计，街面上乱成了一团。
林海峰四人一下明白了，那两个兵油子打死的根本不是什么逃兵，而是被估拉的壮丁；这些壮丁家属只听到了枪响，那两个追“逃兵”的兵油子被吉岚芸教训了一顿，踢倒在地还没有回来，这些家属还不知道人已经被打死了，否则，情况可能失控。
一声凄厉苍老的声音传来，一家院门口，一个后生被几个当兵的连拉带拽拖到了那个上尉连长的面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呼喊着孙子的名字，颤巍巍的追出了门外，那后生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三块银元递到上尉军官手里哀求道：“老总，你看，我家还有八十岁的爷爷，所以我不能去当兵，这点心意……”
上尉军官嘴角挂着笑容，将被塞到手中的三块大洋抖动的叮当响，仰着头说道：“别介！老子的部队几乎被小日本打光了，就快是个光杆司令了，上峰不给补充兵员，还要让自己解决，而且他娘的还要在一天内招募一个连的新兵，老子上哪弄人去？只好对不起各位了，老子也没有办法，你必须得跟老子走，大洋还给你，我再给你加两块。”
那后生不停地哀求道：“老总，行行好，我走了，这个家可靠谁支撑呀？我爷爷他老人家可怎么活呀？”
那上尉军官道：“兄弟，老子也没办法，我就要你！来人！带走换军装！”
过来两个士兵把那后生拉在了一边，逼着他换军装，那白发老翁一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上尉军官的面前，跪了下来，抱着上尉军官的腿哀求道：“长官，行行好，求你放了我孙子吧，请你行行好，行行好……”
上尉军官向后一退，一下把老人拉到趴在了地上，手一挥：“来人！把他叉进去！”
很快从队列前跑来两个士兵，一左一右粗鲁的架起那个白发老翁，背朝前，面朝后，反拖着就走，两只鞋子也被路面摩擦掉了。林海峰实在看不下去了，吉岚芸一把没拉住，他快步走上前，一把扶住那老人家，两脚就把那两个士兵踹在了一边，骂道：“混蛋！你们家里没老人吗？怎能这样拖他！”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那上尉军官一看林海峰那令人发颤的怒威，心虚的问道。
“打鬼子的人！管闲事！”林海峰道。
“他娘的晦气，又遇上了个管闲事的。”那上尉军官嘟囔着冲林海峰说道：“你敢阻拦我们88师招募新兵？”
“狗屁！这也叫招募？这就是抓壮丁！88师怎么了？这样抓来的士兵换上军装就让上战场，怎么可能打得过日军那久经训练的现代化师团？”
“这个我
管不着！战事吃紧，我们要急着去防守一线阵地，无兵可派，上峰问我要人，我从哪里变去？再说了，现在撤到南京城的各师先头部队都在城里城外拉丁入伍，你管得过来吗？”上尉军官道。
淞沪会战失利，与日寇激战的国军伤亡惨重，动辄就是几万几十万的伤亡，需要后方有大量的兵员补充。为了能够源源不断的征集士兵，国民政府可谓想尽了办法。除了依靠保甲制“抽丁”的方式外，“抓壮丁”这种非常规手段就最为常见。参与“抓壮丁”的人员，既有作战部队官员，也有乡镇保甲长，还有接兵部队和国民兵团人员，以及补充部队官长，对此国民政府军政部虽痛心疾首，但也无可奈何。
林海峰一时语结，他知道，除了他大哥王耀武的51师从不估拉壮丁外，没有不抓拉壮丁的，这已经是国民政府兵役制度的一个弊端了，他能有什么办法去管呢？
吉岚芸见林海峰半天不出声，想到那被自己踢中下档的两个兵痞的可恶，开口说道：“这事我们管定了！你们估拉新兵就估拉新兵，为什么要杀人？你们把刚抓的人杀死了，让他一家老小怎么活呀？必须严惩凶手！给苦主一个交待！”
林海峰一听正合心意，冲小五子和张中明一挥手：“去把那尸体抬来！”
吉岚芸的话在被估拉的壮丁家属中引起了共鸣，到小五子和张中明把那个被击毙的壮丁抬来后，家属看到就扑在尸体上哭喊大叫，这一下惹起了众怒，这个上尉连长所带的几十个人一下被围了起来，要求严惩凶手，给家属一个交代。
这时，那两个被吉岚芸踢中下档的兵油子，互相搀扶着，一步一步挪了过来，看到情绪激动的人群，一听要严惩他们两人，吓得两人一缩脖子，掉头就要溜走。
一个市民眼尖，发现了两人，急忙指着两人喊道：“那俩混蛋在那呢！就是他们杀了人！揍他们！”
包括被新抓的壮丁在内的市民们一听，掉头一看，不是这两人还能有谁，一下围上来就是拳打脚踢，这两小子被吉岚芸踢伤后，还没缓过来呢，又被失控的家属和壮丁一顿毒打，顿时就休克了。
那连长一见，冲天开了一枪，众人才住了手，被抓的壮丁开始四散而逃，那上尉连长以及他所带来的士兵们被市民们围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去追。在这种非常时期，他们岂敢对老百姓动手，那是不想要脑袋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抓的近百名壮丁逃得无影无踪。
那上尉军官看着林海峰怒道：“你搅乱我们88师招募新兵的工作，放走了新兵，我军的一线阵地就无人去防守了，老子跟你没完！我要到卫戍司令部唐长官那儿告你！”
林海峰冷冷一笑道：“老子等着你去告！你先把打死老百姓的事
处理好了再说！你必须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那上尉军官对身边一个少尉说道：“你去报告团长，说有人闹事，把我们新招募的士兵全放跑了，牛首山没人去防守了，看团长怎么办。”
那少尉一听，急忙点了一下头，挤出人群，灰溜溜的就向城南跑去。
林海峰这下惹的祸不小。按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作战计划，在南京城南，88师防守一线阵地牛首山的大部分既设阵地和二线阵地雨花台；74军防守一线阵地淳化镇，以及与88是接洽的牛首山一小部分既设阵地，和二线阵地高桥门。这样一来，阵地有纵深，兵力集中不分散，74军就可留有预备队，可随时增援一线阵地，不至于战士们疲劳作战。但林海峰的这一番强出头，替估拉的壮丁打抱不平，给人落下了口实，使得在后面的保卫战中，74军攻防兼备的51师没有预备队可用，伤亡惨重，元气大伤；擅攻不擅守的58师节节败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