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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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变

    淡绿色的烟雾还在阵地上盘旋,庄抗就接到隐蔽在鬼子阵地不远的侦查员飞线报告,鬼子要跑了!

    庄抗一开始有点发懵,鬼子正摆开阵势要大战一个回合的样子,怎么要跑了?旋即就反应过来,骑一师和骑二师的攻势,还有分区主力都已经出击了,两个兄弟团更是已经快要到达自己现在的战场了,鬼子也有情报来源,肯定是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情报,这个鬼子联队不跑才怪。

    下了侦查员直接指挥李健炮营的轰炸目标,庄抗开始收拢二线阵地上的部队,准备追击缠住日军。前边鬼子冲锋的那个大队仅仅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这些混蛋一个个连‘皇军’战死的尸体和伤兵都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日军的剩余主力相互掩护,边打边撤,18团追了几里地就不得不撤开,以小部队缠着鬼子,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因为鬼子的飞机来了,没有制空权的18团,只得先忍一口气,晚上再说。

    “什么情况?”沉思着的刘大勇抬头问道。

    “这里有个丫头片子记者。”

    “什么丫头片子?我要向聂司令告你们歧视!”艾倩气坏了,不过也不忘顺手倒打一耙。

    “艾倩?你怎么混进来的?”刘大勇眼睛一转,“咦,你竟然带了相机?”

    艾倩;“哼!这是我的第一武器,自然要带的。”

    “说说,是那个小子帮你的?”刘大勇语气一转;“说实话,说不定我会同意你一起去哟。”刘大勇很快就想明白了,带个记者并不是什么坏事,八路军对日军的战斗,确实需要很好的宣传。

    艾倩爬上大车,“你说的,可不许反悔,是大虎帮我的。”

    刘大勇看了一眼几乎将头埋到胸前的王大虎,“好啊,你都说实话了,我同意你去,不过你得听从指挥。”

    艾倩兴奋的直点头。

    刘大勇凑到自己的这个贴身警卫员耳边;“大虎,回来后你就去警卫连担任连长,别说我没给你制造条件和机会哦!”刘大勇坏坏的笑话着自己的警卫员。大虎年纪也不算小了,要是在家,早就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刘大勇一眼就看出他对艾倩有着不错的好感。

    大车急剧的颠簸中,王大虎的脸就像是猪肝一样涨红。

    回首开了一眼依旧繁华的香港夜晚,身后的这座小楼,承载着她童年、少年时代多少的欢笑和喜悦?

    一滴眼泪情不自禁的滑落脸颊,又一个必须离开的家!

    提着小皮箱,蒋琬对谢千贵说道;“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船了。”

    谢千贵这次是特意来护送她离开的,蒋琬这两年来,除了处理上海行动的善后事宜,就是为总部和柳晴的工厂采购物资,不论她怎样小心,都有蛛丝马迹被有心人察觉,所以香港地下党安排她撤离。

    柳晴获悉她撤离香港的事情后,将刚刚押运物

    资,在路上走了几个月才到达重庆的谢千贵又派回香港,保护蒋琬撤回昆明。

    蒋琬原本是要撤回延安的,因为涂敏到达昆明后,工作开展的很快,他以八路军昆明办事处上校副处长的身份为掩护,非常迅速的在昆明打开了局面,蒋琬这个地下工作经验丰富的同志又被调往昆明。

    谢千贵是个老兵油子,见多识广,柳晴派他来,其实是处于私人情谊的考虑,她和蒋琬是表姐妹,蒋琬在香港做的事情她也比较了解,对于蒋琬回程路上的危险性比较担忧,所以谢千贵再次来到香港。

    两人刚刚登船,就看到一小群人义愤填膺的在那里议论什么事情,谢千贵凑过去一听,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回到蒋琬身边,“大小姐,英国政府和日本签订了协议,承认日本侵华‘合法’化,并宣布即日起关闭滇缅公路,封锁香港港口三个月,英军华北驻军全部撤离!并同意向日本出口战争物资!”(东南亚殖民地区)

    蒋琬脑中一片空白,英国的这种举动,就是在中国偏体鳞伤的伤口上狠狠的洒上了一把盐。他们不是才和国民政府才签订五十万英镑的桐油借款不久么,怎么这么快就反目帮上日本人了。

    ‘所有的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

    ‘帝国主义的本质就是赤裸裸的追求利益’

    ‘绿油油的每张美元都上都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

    而去年5月4日,洛杉矶五千人聚会上,美国国会议员司克脱有句震耳发聩的警言,“请记住,日本人在杀死一百万中国人的时候,有五十四万肆仟是美国帮凶而杀死的(日本进口的军事物资37年美国占54.4%,38年占到56%)。注1”······,

    这些听来的,看来得信息一一流过脑海。

    身子摇晃了几下,蒋琬抓住船帮扶手,一阵阵锥心的悲凉涌上心头。

    悲凉过后,蒋琬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外部势力的各个帝国主义国家,看重的只有自身的利益!这个普通、毫不起眼的工产党员心中,以往对欧美国际势力的幻想和期望彻底消除,眼神中,有着坚定,睿智,冷静到可怕的光芒!

    “老谢,你能不能不惊动别人,拿到那个英国人公文包中的东西?”蒋琬语气冷静得让谢千贵吃惊。

    “没问题!”谢千贵精神一振,他一向来认为共产党军队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现在蒋琬这么做,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

    回到船舱,蒋琬打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牛皮纸档案袋,‘大英帝国驻印总督府关于东南亚产业部署调整时间、顺序初步意见···’

    这行字落入蒋琬的眼中,引起她一阵无声的冷笑。

    薛三离开面馆,手里提着一包酱牛肉,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刘大勇住的小旅馆,四周的房间里不是传出麻将声,马吊

    噼里啪啦的声音。

    敲开门,二栓机警的看了一下他身后,才将门关上。

    “团长,这是你要的情报。”薛三将包装酱牛肉的报纸摊开,取出里面一张小纸条递给刘大勇。

    “我们已经侦察到了潘毓桂的具体行踪,这个贼子好像下月什么时候要出国,已经从天津回到了北平,我们小组已经扑空了三次,这次有十足的把握!”薛三低声说到。

    刘大勇看完字条,推开麻将,凑上二栓和屠盛,四人打起麻将来。

    二栓大口的嚼着酱牛肉,一门心思的学着认麻将上的字和图案,而屠盛则是念一句阿弥陀佛吃一块酱牛肉。

    刘大勇,“屠盛,你现在不是和尚了,别整天一副假慈悲的样子。”

    “习惯、习惯!”屠盛笑嘻嘻的说道,随手摸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阿弥陀佛。”只是声音小了许多。

    “你们小组如果有把握,可以继续执行锄奸任务,南苑的事情,我们自己干就行了,你们刺杀潘毓桂这个汉奸,也要小心点,别大意,你们这个锄奸队,鬼子找了一年多了,一定要小心,还有,关于你吸收其他民间自发组织的锄奸队的请求,我不批准,你们小组都是精锐,完成的锄奸也有七起了,你们的存在,是最高机密,不动则已,一动必杀!我要你们做悬在汉奸头顶,随时可能劈下来的那把利剑!”

    “一旦吸收那些锄奸队,其他的不说,队伍的纯洁很难保证,你们的精力就难以专一于任务之中,所以其他的锄奸队,你们不必理会,我会建议北平城委去接触、吸收他们。”

    “还有一个任务,这是一份清单,最好快点将清单上的物资采购到,运往南韩庄,咱们团的9部电台现在都缺电池,这方面的成品和原料优先,上面都做出标记了。”

    “这个地方虽然安全,但是也不能来的太多,一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大虎正在南苑的一家破屋里等的心急,战士们隐蔽在这里好久了,虽然伪装做得好,但是盛夏的太阳光非常厉害,再待下去,野外隐蔽的战士必须撤离了,那些伪装都快枯萎了。

    远处人影一闪,王大虎和边浪着实的松了一口气,却是刘大勇和屠盛二栓返回来了。

    看了一眼中午的太阳,刘大勇挥手命令野外隐蔽的18个战士回到破屋里,这个破房子是日军扩张南苑兵营的时候破坏的,一个硕大的四合院被推得只剩下两间屋子了。

    这里靠近日军飞机场,南苑兵营的鬼子留下这两间屋子的原因很简单,这栋处于铁丝网外三百米的残破屋子可已作为日军外围巡逻队歇歇脚的地方,其他的屋子都被推平了。

    “日军的巡逻队,从这里出发后,还要巡逻很长的一段路,再兜回到兵营的北大门,我已经问过了,这段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

    而鬼子的巡逻队是机场警戒部队,到达兵营北大门之后,他们需要休息六个小时,再原路返回、轮值晚班就回到兵营南大门。他们的巡逻队三个小时派出一拨,都是徒步,每个巡逻队一个加强班18人,有一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王大虎详细的报告。

    刘大勇脑子中急转,日军机场机库靠北,更加靠近兵营,而南边以跑道为主,这边并没有多少建筑,除非是晚间,就算是他、白天要摸过地雷带,穿越两道铁丝网,进入机场也是不容易的。

    现在正是午后时分,要带领突击队员从这里摸进机场基本不可能。而晚上就要考虑到鬼子的军犬,鬼子的军犬在机场附近可是鼎鼎有名的,咬伤、吓坏的老乡可不是三五个。自从南苑兵营扩建以后,几乎每隔一天都有老乡被咬伤!

    卡着时间算,还有一个小时就有下一班的日军巡逻队过来,而天黑还有五六个小时,这时间上可真的难办了。

    战士们都是昨晚上潜过来的,现在要撤离这里非常困难,鬼子的碉楼可不是摆设,这附近空荡荡的,除了这座残破的屋子,连个掩蔽物都没有,何况队伍中还夹杂着艾倩这个小丫头。

    看了一眼兴奋的拿个照相机左瞄瞄右瞄瞄的艾倩,刘大勇无奈的摇摇头,“大虎,你带着艾倩藏好,大伙儿找地方藏好,这一班鬼子咱们得躲过去。”话还没说完,就听艾倩“哎哟”一声,脚后跟拌在一个砖头上面,向后摔了下去。

    大伙根本来不及扶她,就看她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哎哟连连。

    “愣着干什么?”刘大勇没好气的低声骂了一句。

    王大虎赶紧去扶,艾倩低低的惨叫;“手、手,我的手。”

    王大虎一看,艾倩的右手肘竟然摔进地里面去了,仔细一看,这屋角的地面是个木板的,这屋角有古怪。

    艾倩的手肘被木刺挂出一溜血口子,触目惊心的,还好实际上的伤势并不重。刘大勇帮她看过,撒上消炎粉,打趣道;“小丫头片子,这下吃到苦头了吧!”

    艾倩倔强的还了一句;“没有同情心!”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刘大勇;“来,抬抬胳膊。”

    艾倩使劲抬起手臂。

    “什么感觉?”

    “痛的麻木了!”

    刘大勇笑笑,“还不错,你这个手臂骨头没事,就是皮肉之伤,好在这木板上没有钉子什么的。”

    “团长,下面是个大地窖!”屠盛翻身上来。

    刘大勇下去一看,这个地窖确实很大,一排排的木箱子满布灰尘,轻轻拂开灰尘,箱子上面打着29路军的戳记,随便撬开两箱,一箱是已经变质的罐头,一箱是黄橙橙的子弹,感觉地窖里的空气并不污浊,刘大勇叫战士们都下来,“你们清理一下,我留在上面。”

    回到地面上,几个警戒的战士也下去了,刘

    大勇才开始将破烂的木板,桌子什么的堆在洞口,仔细打量,没什么破绽了。

    退出十来步,随手捧起两捧灰,使劲一吹,残破的木桌,木板上纷纷洒洒的落满了灰尘。再将地面稍稍处理,刘大勇才转到屋外,远处鬼子的巡逻队已经露面了。

    待鬼子走到近前,刘大勇才小心的藏在木梁上,透过破旧蔑筛子的空隙,看到18个日军士兵蜂拥进屋子中,乒乒乓乓的踢砖头的,搬木板的一片响声。

    下面的鬼子很兴奋,稀稀落落的坐满一地。大声的议论刘大勇虽然大多都听不懂,但是涉及到英国,美国等国家他还是听懂了一些,连这些底层的日军士兵都知道,英国向日本大踏步的让步了,连滇缅公路和香港港口都先封锁三个月,日军士兵对于英国承认日军侵华的‘合法化’,承认日本在华的实际利益非常振奋。

    刘大勇听得一肚子火,虽然记得一些事情,但是亲耳听到,亲眼见到日军士兵因为这样的事情而士气大振,还是对英国这种颠倒黑白、助纣为虐的行为非常的愤慨!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鬼子歇过脚走了,刘大勇跳下来,气得眼珠子直转,英国在中国历年摄取的利益是所有西方国家中最多的,现在竟然是远东慕尼黑阴谋的主要策划国!再过几个月,好像二次世界大战会在欧洲爆发,到时候日军一进攻香港,东南亚,卑鄙的英国人就会吃日军的苦头了,包括美国,在二次世界大战中都最后罪有应得的受到了报应,所谓的中美英苏大联盟都是德国佬和日本鬼子逼出来的!不过,好像记得中国没有以胜利国的身份获得应有的地位和补偿。

    “出来吧。”刘大勇停住思考,眼前还是先打好这一仗再说。

    “还有三个小时,鬼子的下拨巡逻队会来这里,大家休息下,准备拿下鬼子的这个巡逻队,咱们走到···”屋外传来轰隆隆的飞机降落声音,刘大勇的话一时间都听不清了。

    “团长,鬼子的机群!”警戒的战士来报告。

    刘大勇起身,就着后面残破的窗子朝着机场看去,机场上空盘旋着好几十架飞机,一架一架的飞机正在依次降落。

    拿出望远镜,刘大勇看了一会神情冷峻起来,鬼子的这批飞机中竟然有二十架以前从没见过的重型轰炸机,刘大勇不知道,这是日军新锐重爆,刚刚从关东军调来的飞行战队,日军策划的扫荡恰好和八路军总部发动的破袭战撞在一起,这批飞机是奉命从东北转场而来的。但不是真的增援华北战场,而是关东军针对诺门坎战役的一次战术欺骗。

    南苑机场鬼子扩建后规模很大,是华北战场的战略性机场,和正定的军用机场一南一北,控制着整个华北大地的天空。

    刘大勇看着停在跑道上的飞机,脸上露出冷酷

    的笑容,这一刻他改变了原本的打算。

    地窖里的物资有价值的不多,连那些黄橙橙的子弹都利用率不大,因为这些老式的子弹规格不一不说,还多数都是口径套不上的弹药。

    最后收拾了几千发11.43mm的手枪弹,以及还能用的一些木柄手榴弹,百多件雨披出来。

    检查过弹药之后,刘大勇将带不走的木柄手榴弹在地下室里布置下一个庞大的死亡陷阱,大伙就在破屋子里等着鬼子的巡逻队。

    鬼子的下一波巡逻队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小鬼子鱼贯而入,前五个不露痕迹的被躲在两边的战士一击毙命,后面的鬼子刚刚发现不对,刘大勇已经一头撞进鬼子群中,掌缘斩在一个鬼子脖子旁边,“咔嚓!”的响声中鬼子脖子歪在一边栽倒,刘大勇闪电般的动作已经捏碎一个鬼子的咽喉,踢爆一个鬼子的下巴,连续顺下鬼子枪口的刺刀,掷杀远一点的鬼子。

    一掌拍在鬼子的面门上,这个鬼子喉间咕咚一声,报警的呼喊声生生憋下。

    王大虎单臂锁住鬼子的脖子急扭,旋飞的右足踢在鬼子的喉间,屋子外的十个鬼子已经被他和刘大勇联手击杀!

    朝着鬼子的碉楼看看,那边的日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搏斗,将鬼子的尸体拖进破屋,剥下军衣,小心的安置在地窖里,大伙开始挑衣服换上。

    注1:日本在31年起就一直接受美国军事物资的大量输出,到1937年,美国占到日本进口军事物资总额的54.4%,1938年达到56%。洛杉矶大集会等美国民间反战活动,才是美国政府不得不宣布‘道义禁运’的原因,而实际上,在‘道义禁运’的幌子下,美国暗中加大了对日本的军事物资出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