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启程
太阳从正前方地平线跃然而上，橘红的光将迟暮的影子拉得极长。楚瑛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就影子而言，她就像一个庞然大物，而迟暮腰身细瘦像根竹竿子。他居然能这样抱着自己走了这样长得路。
他们走了一段，不远处岔路口停着一驾马车，一个白白胖胖长相富态的男人牵着缰绳站在一旁，见了人来，赶紧马鞭一放，踮起脚掀开帘子。
迟暮将人放进车厢里，里头铺了小软被，他解开绳子，伸手进去摸了一把手炉，尚有余温，便放下心来，将被子给她捂好。
楚瑛看清了他的长相，朱颜绿鬓少年郎。
此刻他正低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掖着被角，一副温文尔雅亲切和善的模样。
“你不应该叫迟暮。”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含笑看着她，“我应该叫什么？”
“当叫温玉方能人如其名。”
迟暮看她端着一副老成的样子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随你怎么叫都行。”
说完便要出去，却觉衣摆一阵拉扯，差点蹲不住扑下去。楚瑛慌张地盯着他，原本就瘦脱了形，脸小眼睛大这会儿几乎要瞪出眼眶外了。
“干什么？”
楚瑛原想拽他袖子，然而他穿的窄袖，系带束着，只能转手拉他衣服。从夜里有人暗杀起她就怕极了，迟暮救世主似的稍微镇住了些她心中的恐惧，可他要走，“我们要去哪儿？”
“找大夫治病啊。”
迟暮好言好语终于把人哄乖了，心力交瘁地钻出车外。胖乎乎的老孟正笑得不能自已，见了他也没能收敛三分，好歹憋住了声音，还吭哧吭哧的。
迟暮嫌弃地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了缰绳，吆一声，赶马上路。
老孟看了他一会儿，估摸着大概没生气，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说，“八方中原都快让您跑遍了，就为了这么个小姑娘啊？这才多大呀？也没见着多漂亮……”
迟暮斜了他一眼，全没了对楚瑛的好脾气，“你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老孟扳住了屁股底下的车板，笑了笑，“我这不关心您么？”
他只不置可否地哈了一声。
老孟往常也不大主动与他开玩笑，自己笑了一会儿便沉寂下来。马车摇摇晃晃出了两旁青山的景色，奔上了官道。时辰尚早，街边小贩倒是都齐全了，忙忙碌碌铺张铺面，偶尔和旁边路过的熟人打个招呼聊上两句。
迟暮勒马，老孟被踢下去买早饭。
楚瑛担惊受怕了一夜，身心疲惫，在车里晃晃悠悠睡了一会儿，梦里花花绿绿不可方物，只知道交织着悲伤与恐惧。被摇醒时还有些晕眩，泪眼婆娑地对上一片青色的衣襟，一时梦里梦外分不清楚，张口喊了一声，“爹爹。”
“哎，”迟暮笑着应了一声，将人揽到怀里靠着，舀了一勺热粥碰到她唇上，“来吃粥。”
外头老孟喷出了嘴里的豆浆，楚瑛羞愤难当，她双手都裹在被子里，只能把脸朝能遮蔽处藏过去，却觉那里震得厉害，睁眼一看却是他的胸口，自己正枕在他肩上，交叠的襟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少年还未发育出喉结。
她忙往后退，迟暮不得不张开双手免得碰倒了粥碗。他调整了下坐姿，背倚着车厢，双手又拢回来，木勺搅了搅粥，粥里放了红糖与姜粉，有一股辛辣的甜味，他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柔声说，“快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楚瑛吃完，捧的手炉被换了一个更热乎的，她被小心地放倒在软榻上，而后被他在腰上点了一下，便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做完一切，迟暮双肩松懈下来，靠着车厢叹了口气，老孟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帘子，“少东家，走吗？”
他钻出去，从老孟怀里拿了一只馒头，说了句走，低头吃起来，他吃得慢，猫似的一条一条撕着吃，老孟看得心焦，欲言又止，只能等他吃完了，才从腰上拆下一个孔雀青的锦囊，轻轻放在二人之间。
迟暮瞥了眼，没动，只是有些好笑地问，“黎渊又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老孟干笑了两声，“找您的。”
“你是个酒楼掌柜，不是街边行乞的叫花子，别什么丝毛烂帛都往里收。”迟暮笑着说道，拆开了锦囊，里头有张纸条，他随手展了开，瞄了一眼表示看过了，又把纸团回锦囊里，“三日为限，让黎渊亲自来找我，找不着就去邢堂领鞭子。”
说完，将锦囊合在手心里，五指一碾，顿时只剩一手齑粉，被随意撒在路边。
(本章完)
他们走了一段，不远处岔路口停着一驾马车，一个白白胖胖长相富态的男人牵着缰绳站在一旁，见了人来，赶紧马鞭一放，踮起脚掀开帘子。
迟暮将人放进车厢里，里头铺了小软被，他解开绳子，伸手进去摸了一把手炉，尚有余温，便放下心来，将被子给她捂好。
楚瑛看清了他的长相，朱颜绿鬓少年郎。
此刻他正低垂着眼小心翼翼地掖着被角，一副温文尔雅亲切和善的模样。
“你不应该叫迟暮。”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单音，含笑看着她，“我应该叫什么？”
“当叫温玉方能人如其名。”
迟暮看她端着一副老成的样子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脸，“随你怎么叫都行。”
说完便要出去，却觉衣摆一阵拉扯，差点蹲不住扑下去。楚瑛慌张地盯着他，原本就瘦脱了形，脸小眼睛大这会儿几乎要瞪出眼眶外了。
“干什么？”
楚瑛原想拽他袖子，然而他穿的窄袖，系带束着，只能转手拉他衣服。从夜里有人暗杀起她就怕极了，迟暮救世主似的稍微镇住了些她心中的恐惧，可他要走，“我们要去哪儿？”
“找大夫治病啊。”
迟暮好言好语终于把人哄乖了，心力交瘁地钻出车外。胖乎乎的老孟正笑得不能自已，见了他也没能收敛三分，好歹憋住了声音，还吭哧吭哧的。
迟暮嫌弃地啧了一声，一把夺过了缰绳，吆一声，赶马上路。
老孟看了他一会儿，估摸着大概没生气，挤眉弄眼地凑过来说，“八方中原都快让您跑遍了，就为了这么个小姑娘啊？这才多大呀？也没见着多漂亮……”
迟暮斜了他一眼，全没了对楚瑛的好脾气，“你信不信我踢你下去？”
老孟扳住了屁股底下的车板，笑了笑，“我这不关心您么？”
他只不置可否地哈了一声。
老孟往常也不大主动与他开玩笑，自己笑了一会儿便沉寂下来。马车摇摇晃晃出了两旁青山的景色，奔上了官道。时辰尚早，街边小贩倒是都齐全了，忙忙碌碌铺张铺面，偶尔和旁边路过的熟人打个招呼聊上两句。
迟暮勒马，老孟被踢下去买早饭。
楚瑛担惊受怕了一夜，身心疲惫，在车里晃晃悠悠睡了一会儿，梦里花花绿绿不可方物，只知道交织着悲伤与恐惧。被摇醒时还有些晕眩，泪眼婆娑地对上一片青色的衣襟，一时梦里梦外分不清楚，张口喊了一声，“爹爹。”
“哎，”迟暮笑着应了一声，将人揽到怀里靠着，舀了一勺热粥碰到她唇上，“来吃粥。”
外头老孟喷出了嘴里的豆浆，楚瑛羞愤难当，她双手都裹在被子里，只能把脸朝能遮蔽处藏过去，却觉那里震得厉害，睁眼一看却是他的胸口，自己正枕在他肩上，交叠的襟口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少年还未发育出喉结。
她忙往后退，迟暮不得不张开双手免得碰倒了粥碗。他调整了下坐姿，背倚着车厢，双手又拢回来，木勺搅了搅粥，粥里放了红糖与姜粉，有一股辛辣的甜味，他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柔声说，“快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楚瑛吃完，捧的手炉被换了一个更热乎的，她被小心地放倒在软榻上，而后被他在腰上点了一下，便无知无觉地睡了过去。
做完一切，迟暮双肩松懈下来，靠着车厢叹了口气，老孟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帘子，“少东家，走吗？”
他钻出去，从老孟怀里拿了一只馒头，说了句走，低头吃起来，他吃得慢，猫似的一条一条撕着吃，老孟看得心焦，欲言又止，只能等他吃完了，才从腰上拆下一个孔雀青的锦囊，轻轻放在二人之间。
迟暮瞥了眼，没动，只是有些好笑地问，“黎渊又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老孟干笑了两声，“找您的。”
“你是个酒楼掌柜，不是街边行乞的叫花子，别什么丝毛烂帛都往里收。”迟暮笑着说道，拆开了锦囊，里头有张纸条，他随手展了开，瞄了一眼表示看过了，又把纸团回锦囊里，“三日为限，让黎渊亲自来找我，找不着就去邢堂领鞭子。”
说完，将锦囊合在手心里，五指一碾，顿时只剩一手齑粉，被随意撒在路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