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字体: 16 +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北地边塞

    大汉骑兵呼啸着向北而去,蜿蜒不绝,绵延如长蛇行。

    出了北地边塞,踏步进入匈奴地界,草原气息迎面而来。

    一身精干衣裙的子瑜一直纵马跟在去病马后。只不过,此次跟随,去病更多的时候都在眺远琢磨。他身后的子瑜也看远,可看远的子瑜见到的是蓝天上的朵朵云,还有无边无际的草原景。

    放眼过去,辽阔无边的苍茫大地,茫茫无垠的大漠草原,这久远不见的天地让子瑜钟情,更心动。此情此景,不见战争酷烈的她满胸膛都是豪迈情。不过,看到西边的云,她的眼底也时不时染了一层忧虑的悲意。

    跟着大军行的子瑜,虽有一缕担忧,可她的心被这无望无际的草原吸引。梦里草原再相见,子瑜甚是惬意。虽然,军中的去病没有一丝昔日的温柔情,可他一身军服,阳光下更显英姿不凡,子瑜见了也爱慕。

    兵士雄雄,阵列绵绵,男儿出征,死亦壮壮!

    坚定的马蹄脆音阵阵响,雄壮的男子身躯前前纵,豪迈之情荡胸怀,子瑜很想大声欢笑,更欲纵情逐马跃天地!可,一个眼眸看过去,兵士们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也让她的眼里有了一抹悲壮!被英雄感染的她虽有无所畏惧的豪情,可这是出征,是打仗,有未知的危险在远方,情感复杂的她也感慨!

    豪情看远,只见,远方,一马飞骑,扬尘而来,驻在了去病马前。

    “报!”

    抬手,来人胸前握一拳,快速说话:“禀将军,前方三十里不见匈奴踪迹!”

    去病挥手,调了马头,来人又飞奔而去,大军继续前行。

    很快,左前方也有人报,不见人畜踪迹,去病脸色渐渐沉,沉得跑马他身边的子瑜不敢啃一声,问都不敢问,因为这脸色,子瑜和去病吵了一架,此刻的她乖乖听话跟着行。

    这一路过来,去去回回的兵士不时在去病马前急报前后左右军情,子瑜默默跟随,不懂的她不想打扰去病决断思路。

    夏日草原,风大阳光好,晒得子瑜不时抬手遮遮脸,好在,多数时候背光驰,她也还能坚持行。

    这一日甚是枯燥,也无聊。子瑜身后,霍连驰马身影不时晃在回头看的子瑜眼里,闭口不说话的她吞了多次口水,最终,她没有离开去病找霍连,知道去病操心之事甚多的她格外小心,她不想惹去病,到时候又添新纷扰,让霍连为难,也让她自己尴尬。

    太阳去了,星星来。

    傍着一地马声,子瑜睡在了野地上,如今的她才知道霍连的好,因为,她的身下是两张羊皮,身上也多了一床毯子,仿佛,莫顿身影叠在了霍连身上,很多时候,子瑜

    眼里都有很深的歉意,因为她的缘由,她让霍连不得不出塞。

    放眼过去,伴着马儿身,兵士们都在羊皮上睡大觉,个个都困意重。夜里,不知翻了几重身,迷迷糊糊中,子瑜才感觉去病搂了搂她,挨着也睡了。

    不等天亮,子瑜睁了眼,身边又没了人……

    如此这般,终于,大军到了一条小河边,扎了营帐,好好休息。

    河水里,热闹非凡,兼程赶路的兵士们个个都在打理自己。不远处,陆陆续续的男人们赤条条地牵马下了河,洗马洗人还搓衣。有人在高吼,也有人在打趣,大战紧绷之弦让男人们都想松弛松弛,也想逗逗大战前的英雄之乐。

    河里一片繁华景,看得准备下河的子瑜懵了眼。

    正羞涩难堪间,霍祁,还有霍连的眼看了过来。霍祁耸耸肩,吼道:“这兵士都这样,夫人忍忍!”

    霍连仔细,递了一张帕子给子瑜,说道:“这周围都是霍祁的人,夫人别怕,尽管下河洗洗。”

    歉意重的子瑜终于有了机会道个歉:“霍连,我骗了你,我陪个礼,你别在意。”

    复杂之眼看子瑜,霍连有了忧,却也客气道:“夫人说笑了,夫人看看公子应当的,只是,连担心夫人能不能坚持。”

    子瑜笑了,肯定道:“你放心,我能坚持。”看看远方,那里,去病没踪迹,可子瑜知道,他在忙,“我不想让他担忧,我会好好跟着你,还有霍祁。”

    瞅瞅子瑜,霍祁的眼色也暗沉,嘴皮子动动,他喊道:“夫人好好洗洗,这下次洗就不知会在哪天了。”

    “霍祁,”喊了一声霍祁,子瑜的话有了吞吞吐吐,“去病……去病不是去居延吗?”抬头看看南方,子瑜疑惑:“我们真是去北境?”

    “这个?”霍祁顿了顿,终究说道,“这庭上定的是出北地。”

    子瑜懵呆了:“去北境?”失望之极的她不解:“不是说去居延吗?”抬头,凝神想想,她咕哝:“难道,他说的是真的?”仔细想想那日的吵架,她仍然不服气:“可,那天,他也说了,也许会去。”

    挠挠头,霍祁不得不说:“将军的事,祁也不知道,不过,既然如此,祁估计,兴许大军会西去。”

    七上八下的子瑜微微放了心,叹:“西去?但愿吧!他黑着一张脸,我可不敢问,就怕他撵我回去。”定定眼色,她的话也坚定:“不管他去哪里,我都跟着!”

    霍祁摇头,腹中咕哝:看看,这才是实情!

    给子瑜道了一揖,霍祁大步过去看他的人。挥挥手,霍祁的意思兵士们都明白,三儿他们个个都欢呼,人人都忙着去头盔

    软甲脱军服,准备着下水洗洗。

    霍祁发话:“等夫人洗了,尔等再下水!”

    “那是自然!”三儿已经带头应了声。

    河边,看看清幽幽凉爽的粼粼水,赤脚的子瑜踩了下去。身子不舒服的她提着胸襟衣闻了多次,本想洗个澡的她终究叹气撸袖。最终,水里漂漂淡色巾帕,她洗手,洗臂,擦身子。很快,岸边的她还就着河里的水,霍连也帮忙,她勉勉强强地洗了一个头。

    这里,子瑜上了岸,那边,霍祁的人个个光了身子下河忙。

    转了背影子看远方,子瑜在马群,还有人堆里找去病。失望的她暗了眼,闷闷坐地念旧情。正无聊,她却听到了去病的话声:“破虏,你也去收拾收拾,今夜睡一觉,明日,他不来,我们就拔营!”

    没听见破虏回应的声音,子瑜抬了头。只见,去病大步走,转瞬,他就到了子瑜眼皮子下。

    “你洗了?”此刻的去病居然露了笑,还温情问道。

    一头柔发规规矩矩顺服在子瑜后背。风儿过,不舍,也就轻轻抚抚发,蓬松的发仍就好好地卧在子瑜后背上,也恋着美丽的人。

    耳边听着去病暖暖的话,披发晾晒的子瑜点头,柔顺道:“这人多,我就擦擦身子,洗了一个头,还好吧。”

    大嘴咧咧,看看四周,远处河里的兵士们都在“扑腾扑腾”地跳水欢腾,去病笑:“你这爱洁净的毛病今日只有委屈了。”一屁股坐下来,他取了头盔,开始卸甲结衣,“我这也去洗洗,今夜可好好眠一眠。”

    这话才完,不等子瑜说话,阳光下的去病已经是赤条条一身干干又净净,在子瑜羞愧眼皮子下,不慌不忙的去病大步走过去,也下了水。

    河水边,晾发的子瑜看去病洗澡。

    手一招呼,河里的霍连去了去病身边,子瑜仔细看,也尖了耳朵听,可惜,风儿爱兵士,它没将两人的话递过来。

    很快,霍连就去了下游,牵了河里喝水的马儿上了岸。岸边,东张西望的他找到了坐地守护的霍祁。此刻的霍祁一边看着他自己的马喝水,一边在往肚子里倒酒。

    怏怏走过来,霍连道:“公子说,明日起,你我护着夫人跟在大军中部。”

    “知道。”霍祁淡淡地应了声,他的眼也盯着河里的去病看。

    “霍祁,听说,公子这次带着三万人,这么多兵士,夫人完全可以跟着公子,没危险,你说,公子为何不让夫人跟着他?却要你我远远跟着?”霍连很惊诧,还不安,“公子有何用意?”

    倒了一口酒,摸了摸嘴,头一扭,霍祁气汹汹的眼就瞪霍连,“你呀,越来越笨!”

    “我可没看懂公子的安排,你知道,说说,免得公子又抽我。”霍连苦言,又是一张苦瓜脸摊在了霍祁面前。

    “知道莫顿吗?”

    “知道呀?夫人兄长呀!上次,夫人去郊外找王嫂,还有李府,不就是在忆他吗?”霍连摸摸头,有点糊涂,也有点故意,说道,“夫人倒底是汉女,还是匈奴人,连一直就没弄清楚。”

    “唉!夫人本是汉女,跟着公子到了大漠,夫人不习草原饮食,大病无法行走,公子无奈只有将夫人留在草原养病。不想公子被大将军揍了一顿,无法去接夫人,公子因此食言造成夫人在草原竟认了遬濮王为父王,成了真正的匈奴女子。”

    霍连彻底惊讶了:“公子被打,我知道,可公子和夫人的那些旧事,你是如何得知的?”不再担心被抽,他来了兴趣,很惊异地问道:“珠儿说的?”

    “那日去大营,莫纳公子说的,你不知,别打岔!”不能跟着去病,郁闷的霍祁心也烦,护卫子瑜的差事让他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他的任务更重更难,此刻的他很想找个人倒倒口水,正好,霍连就是对象。

    倒了一口酒,霍祁继续吐唾沫:“这出了北地,按规定,异道行的敖将军今日该到此,如此时候没到,他要么遇到匈奴人,要么就迷了途!不管怎样,按旧例,我们算是白白跑了一回!只能打道回府。”眼色一狠,他截然道:“不过,将军不会回去,他定当西去!”

    “难怪,这一路北去,连还嘀咕了好一阵子,想到,兴许,公子是逗逗夫人的呢!”

    “逗逗?”霍祁又阴阴地冷笑一声,还灌了一口酒。

    “公子再西去,他会去哪里?真去居延?”

    霍祁冷冰冰的眼看了过来,霍连倒抽一口凉气,他不转睛地看霍祁。只听,霍祁冷冰冰声音继续说话:“西去的部族,夫人认识多少?听珠儿说,上次西去,司马讲了西去之事,夫人哭了许久,夫人的秉性你不知道?”

    问一声霍连,霍连点头,却也摇头,苦颜色继续绕着他的头,还有他的脸。

    霍祁冷冷声音又飘远:“因为公子杀了她父兄,夫人竟然咒了将军!还欲自杀!她如何见得我们大军杀人?你让夫人跟着将军,你希望她亲耳听到将军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下达命令杀人?亲眼看到阴寒着脸的将军坐在草地上,边倒酒边督促中军使劲擂鼓?你想夫人亲眼看到上万的骑兵将如雨的箭射向她那些熟人、亲人?亲眼看到骑兵挥着马刀砍头颅?我看你是在石院养笨了,脑袋瓜子是越来越蠢了!”

    “这可难办了!”霍连才展开的眉头又皱到一起了,苦涩道。

    “夫人最是心软之人,见到我们杀人,她劝将军不杀怎办?她一旦怒起来,和将军吵架怎办?你劝得住?她又自杀怎办?”竖了眉头,霍祁道,“夫人这次过来,她有准备,她倒底有何想法,你不知道?”

    霍连摇头,“唉!来的时候,夫人说,她抚汉琴给公子听,他俩吵架,连才知,她带汉琴是去祭奠家人!”

    “难怪,夫人还问我为何不西去!”霍祁点头,“不过,夫人还有其他的心思,你我可要小心了!”

    “其他心思?”

    “你呀!好日子享昏了头!”霍祁又骂,“不管将军西去,还是北去,这夫人呀,都会想方设法跟着他!”

    “真的?”霍连眉头又竖了起来。

    “你好好琢磨琢磨!”

    低眉磕想法的霍连担心子瑜,他也担心去病:“不过,霍祁,这公子如像上次那样冲在前,连真还担心他。”

    “你才不是说,此次兵士多吗?不操心将军吗?”

    “这……”霍连短了话语,咽咽口水,还是愁眉说道,“将军是主心骨,上次就有人射杀他,他如此冒进,会有危险。”

    霍祁的脸上有了轻视,吼道:“将军的事,你不要操心!有卫二兄,想来他无事!”鼻头重重一哼,他扬了眉头,“他三万骑在握,打法当不同!他好得很!夫人才最令人担心。”

    霍连重重垂了头。

    “你好好跟着夫人,看好夫人,不要让夫人乱跑!更不要让夫人病了!”眉头一皱,霍祁狠狠吼,“夫人这身子?你知道,可不大好!不管是北上,还是西去,到时候,这夫人都累得够呛!夫人病了,我俩都无法交差!上次,就是夫人大病,将军才留夫人在草原养病,才导致夫人吃了很多的苦。如今,夫人再病,我俩就真的回不去了!”

    “唉!”愁脸的霍连叹息一声,道了真心话,“我就怕夫人生病,更怕夫人病死,因此,才想夫人跟着公子好些,不然,我怕夫人真病了,公子他会活吞了我!”

    “哎——已经出来了,你我只有尽力了,遇到战事就让夫人离远一点,尽量让夫人离将军也远点,不要让夫人怨恨将军。夫人怨恨将军,全府都不得安宁!”

    这话一过来,霍连又懵了脸,霍祁担心了,问道:“夫人的东西你都带了?”

    眼皮子眨眨,回神过来的霍连赶紧回话:“你放心,都带齐了。”

    “不要,到时候,需要甚却没它!”狠狠说一句,霍祁又倒了酒。

    不想,马蹄声声,卫二也牵马走了过来。

    “你小子是如何当差的?”卫二没好气地说霍连,“叫你在家服

    侍夫人,你倒好,把夫人带到了大营!”一屁股坐下来,卫二直叹气:“唉!你倒好,服侍夫人,我却服侍将军!”

    “那,我俩换换?”霍连一听就有了兴致,脸上挤了一笑,说道:“你给公子说说,我俩换换?”

    “为何你不说,要我说?”卫二有气,“你小子不是很讨将军喜欢吗?你为何不去说?”

    “哎!公子现正恨我,我可不敢说。”霍连耷拉了脑袋,回道。

    “你小子可上点心,夫人身子如此弱,如何能跟着打仗?还眼睁睁地看着大军杀人?你居然还带到大营来,将军居然还带着行军!”卫二摇头,糊涂着一颗头,摇头的他说道,“我们这公子,我可看不懂。”看看没开腔的霍祁,他放心道:“好在,将军让你小子跟着夫人,不然,我还真担心夫人!”

    “哎,我后悔死了!”霍连一脸苦相,连连叫苦。霍祁却暗了脸色又倒了一口酒。

    “后悔没用,好好看着夫人,夫人才是最大的问题,比大军打仗还难!”卫二说了一句实在话,也是霍连的心病之话。

    三人闷闷地坐了一会儿,才各自牵了马走了。

    那边,去病早已上了岸,子瑜早准备了他的衣裤给他穿上了。傍着去病肩,跟着去病去了大帐,她终于松了松肩膀,那里,又酸又胀,手朝下摸摸,再揉揉,子瑜知道,她一身都疼。今夜,她需要好好躺在帐内睡一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