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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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突生变故

    今夜,去病府中请客,宴请他那些军中部属。

    冠军侯府从昨日就开始准备,没霍连的帮忙,霍仲从昨日过来就没怎么睡觉,他仔仔细细地安排布置,好在,霍仲见过大场面,他的布置井井有条,一切都很顺利。

    芷若知道今日之宴,她思虑许久,最后决定不去,主要是身子的缘由,有了长辈的嘱咐,她现在极其小心,她知道去病很在意他的孩儿,因此,她不想腹中骨肉出一点差池。

    芷若不参加酒宴,霍仲倒是长吁一口气,他也不想出事端,小心一点总没错!

    大厅内,霍仲指挥,早布置好了酒宴,一人一几,一桌一餐。

    此时,军中之人已来了许多,众人互相打招呼,厅内气氛热烈。

    跟着去病回府待客的霍祁快步进了大厅,他有毒的眼在人群中梭看,他找破虏,他有许多问题要问破虏,可扫眼一瞧,他却只见仆多独一几在座上憨憨而坐。

    仆多在想心思:霍祁去了哪里?

    仆多从大营来,他住进了侯府,他却不见霍祁、霍连,问府中之人,人人都说不知,他就奇了怪。

    不过,他也知道,这去病的事,去病不发话,他估计他们都不敢说话,他等着去病喊入席。

    恰巧,霍祁进了门,他钻进了人群。

    仆多抬眼就看到了扫眼寻人的霍祁,他大步走了过去。

    寻人的霍祁也看到了仆多,霍祁笑了。

    俩人见面,拳脚相加!仆多一把揪住霍祁,右手出击就锤了霍祁一拳。霍祁呵呵一笑就回了礼,他一拳狠狠地扎在仆多胸前。

    仆多放了手,他笑:“你小子去了哪里?将军喊练兵,你小子居然偷懒?”

    霍祁望望周围,他问:“司马和高校尉呢?”

    “他俩守大营,没来!”仆多笑。

    “那,你为何来?”

    “咱是匈奴人,没见过长安的热闹,老子就想瞧瞧长安甚模样,单于为何惦记?给将军一说,将军准了!”仆多嘿嘿笑。

    不想看到霍祁笑,他黑了脸,他骂::“老子到了长安就寻你,指望你他娘的带个路,你小子倒躲了!”

    “你瞧了吗?”霍祁不怒,他悠悠一问。

    “这长安太大,老子转了转,差点迷路!”仆多呵呵笑,“这草原真他娘的无法比!”

    仆多顶了霍祁一肩,笑道:“说说,你干甚事了?”

    霍祁大嘴咧咧,也笑:“去干将军最高兴的事!”

    仆多来了兴致,他揪住霍祁,拉着他来到大厅角落,低头一问:“甚事?将军有何高兴之事?”

    他哧哧笑:“将军最高兴的事,岂是你小子知晓

    的?说!”

    霍祁笑着推仆多的手,眉眼一跳,他鼓动:“别动手!要动手咱俩就来一跤?如何?”

    他环眼看去,一屋的军士都在互相哄哄,攀肩搭背,有说有笑。

    霍祁右手一抬,大拇指一翘,指着大门外,豪气道:“去庭院,咱俩摔一跤,让大家乐乐?”

    “别打岔!老子兴趣正好!说说!”仆多放了手,他不上霍祁当,他没兴趣跟霍祁摔跤,他等霍祁说话。

    “好!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点大家都知道的事!”霍祁手放下来了,他嘻嘻笑道,“我和霍连,还有将军现住霓裳坊!”

    “甚?霓裳坊?甚玩意儿?”仆多环眼圆睁,他不懂。

    霍祁摇头,大手横腰上,“这大汉的耍玩意儿真他娘的多!”他慨叹,“咱们匈奴唱个歌,跳个舞也就那样,是不是?”

    仆多点头,“对!”

    霍祁的手在胸前比划一下,说:“大家围着篝火舞一遍,跳不遍不就行了?”

    仆多不解:“大汉不是?他们如何舞?”

    霍祁笑:

    “他们讲究,就像咱们王庭,姿色好的女子都进王庭。这大汉,人多,美人也多,这绝色女子都进坊间,还上台舞蹈奏琴!咱们匈奴是王爷观乐舞,大汉是大人们进坊品美人。呸!这大汉真他娘的会过日子!”

    仆多感概:“难怪,我匈奴人到了汉地就不愿回去,唉!大汉日子就是好!”

    眼睛一睁,他佯怒:“老子问你将军高兴事,与这乐舞有何关系?你小子少扯淡!”

    霍祁嘻嘻笑:“你就呆样!我不是说了吗?坊间有绝色之人,你没听明白?”

    仆多愣眼了,“将军爱坊间女子?”

    霍祁点头,他看向屋中的人,压低声音说话:“他们没告诉你?”

    仆多抬眼就怪霍祁,“何人敢议论将军,找死!”

    霍祁抬手就重重地拍了仆多肩,斜睨着眼看他,故意揶揄道:“那你还打听将军的事?找死?”

    仆多大怒,拳头一捏,挥手过来就打霍祁!

    霍祁低头,避开了,他笑:“你不是已经说了吗?还要我说?”

    仆多又愣了:“将军真喜上美人吶?”

    霍祁哂笑:“你不喜?”

    仆多咧嘴:“人人都爱!”

    霍祁点头,低声道:“小心!别让将军知道!他不说,你就装!”

    仆多爽快地拍霍祁肩,眼露渴望说道:“可惜,老子明日回营,不然,你小子带路,老子也去听听曲儿,看看美人儿!”

    愣一下,他还有问题没明白,不想远处传来喊声:

    “霍祁!霍祁!”

    “到!”霍祁抬头应声。

    俩人的话被打断,霍祁脸上的嬉笑瞬间溜了。

    只见,霍仲气吁吁地跑了过来,他喘气说话:“快!公子叫你!”

    霍祁拍拍仆多肩,他跟着霍仲走了,这里,仆多摇着头坐回他的位置上,他心痒痒地继续等开席。

    仆多当然还想知道具体的,这跟着去病,他找汉女子瑜,他们都知道,他爱上新人了?他还真不信,不过,霍祁的话令他不明白,他更想知道那坊间之人是谁了。

    抬头看看屋顶,如此大屋,将军不住,他居然住坊间?仆多暗自点头:这美人肯定不一般,渐渐的,憨憨的仆多脸上有了贼贼的笑……

    很快,去病进屋,室内瞬间无声,众人依序而坐。

    去病举碗,酒宴热热闹闹开席。

    席上,霍祁跟着去病一一敬酒,众人也按着顺序回礼敬酒,军中之人粗野惯了,喉咙大,声音也粗,好在都是场面上的人,军中粗话就不说了,大家举碗畅饮,府中好不欢腾!

    军中之人都听说了坊间之事,但人人都装不知道,大家只谈高兴之事,还互相打趣!喝着御赐的美酒,人人都乐开怀!

    几十碗酒下肚,众人皆醉,独霍祁海量,微醺。

    霍祁爱热闹,只要有人不服气,他就笑,举了碗就灌没醉的人!很快,一众的人都偏偏倒!

    仆多不例外,他早倒在席上打着鼾呼呼大睡!

    霍仲摇头,喊了人将他送回厢房去了。

    等到丑时,打着酒嗝,众人一一酒醉而散,霍祁站了起来,他扶去病出门回坊。

    靠在霍祁身上,去病虽酒醉,但心明白着:

    虽然,母亲去羞辱了子瑜,但坏事变好事,子瑜居然当着母亲的面,承认是他草原结发之妻!

    去病因此心情大好,和部属大碗喝酒,比平日多喝了许多,以致于居然喝醉了,需要扶着霍祁出门。

    立冬时节,虽是满天星斗,但却寒风彻骨;团圆夜,虽是丑时,街上路人比往常多一倍,人人都缩了脖子快步行走。

    霍府门口高高挂着的大红灯笼,在寒冬的夜风中微微晃荡,照得门口的影子变幻莫测: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人影绰绰,鬼影森森。

    门口,卫二早带着十余随从打着火把牵马等着,见去病扶着霍祁醉步出来,就都摸着马辔头,等着上马。

    去病酒醉憨热,他含笑的眼波荡漾着,被寒风吹着,他只觉凉爽,他高声喊道:“今日痛快!”

    正痛快着,寒风过耳,只听,风中传来男性特有的磁性低沉之音:“陈霍!”

    霍祁心动了,他抬眼看向发音

    的方向。

    声音来自暗黑的墙角。

    火把照向墙角的同时,众人互相望望,都诧异陈霍会是谁。人人脸色都绷得紧紧的,警惕地望着发声的暗黑角落,众人都等着。当然,去病也没发话,无人去扭喊话的人。

    “谁?”去病醉音,他迷惑而问。

    醉眼微眯,去病侧耳仔细听,寒风冰骨刺脸,可风中没了声音。

    不辩人声,去病睁了醉眼,他问:“是谁在喊?”

    夜风仍然来来回回旋转,它逗弄人,风中仍无声。

    “莫纳?”去病试探地喊出名字,他的醉眼在笑,“是莫纳吗?”

    霍祁一怔:“公子,你不就是莫纳嘛。”

    “你……不知道……我……我在大漠用的是……莫纳的名字,这人……可能就是真莫纳。”去病说着醉话,可话的意思很明白。

    墙角依然安静,风儿也静悄悄地不语。

    去病挥挥手,虽醉,他的思路仍然清晰,“把刀放下,是我朋友!”

    他的话一说,众随从紧绷的弦一松,人人都松了口气,众人看向去病,公子名陈霍?除了霍祁,人人脸上都有了一抹诧异,不过,诧异也就一瞬,很快就随夜风飘走了。

    心弦一松弛,风中就听到了刀剑声音,当然是出鞘的刀剑没入鞘中的放心声音。

    紧绷的空气松了弦,夜风吹在酒热的脸上,人人舒畅,大家都大口吐气儿!心道:凉爽!好!

    去病低了头,他抬手遮了本就黯淡的光,继续问:“是莫纳吗?”

    众人的眼看向墙角,风儿过来,只见暗黑的墙角处,有一高高瘦瘦的人影出了暗黑的角落,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瞬间,火把齐刷刷地照向来人!

    跳动的火舌下,一男子双手捂胸,好像怕寒风灌颈,他紧紧地抄着身上的皮衣。

    众人撇了撇嘴,来人裹着一身黑糊糊的毛皮大衣,显然,他已逃难多时,皮衣既脏且旧,已不成为衣。皮衣破败,它跟着来人前行,它在风中凄惨地瞧着众人。

    来人平静地走近去病,红红的火光下,风儿早将来人的长发胡乱地吹向空中,长发乱飞,仿似柳枝狂舞。长发飞散,来人的一张脸清清晰晰地映在火下,他的脸很脏,可眉眼可辨,他的眼眸在火下闪着微微的光芒。

    “真是你,莫纳?”去病眼放光芒,他的眸中也有微笑之光在随火跃动。

    莫措到了长安,莫纳也来了!去病当然高兴,子瑜的心结即将全部打开,他兴奋!

    想到姊妹团聚就在今夜,子瑜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心情大好的去病已松开了霍祁,他晃晃悠悠地走向莫纳。

    草原一别已是很久,如今,再见旧人,当是一喜!

    去病走向莫纳,莫纳也向他走来。

    莫纳脚步不疾不徐,他稳稳当当而走,如换上飘逸的稠服,如此夜下,玉树临风当是最好写照。

    火光下的莫纳,他走路的气势,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他不是行伍之人,就一翩翩落难公子,虽然褴褛不堪,可他的脸依然温润和气,不容人怠慢轻视,人人看着都放心。

    去病身后的霍祁一直凝视莫纳,他上下仔细打量,他的眼色松了下来,他心中放心:如此文弱之人,无妨。

    去病双臂微张,他等着莫纳过来,他准备拥抱莫纳。

    “你是陈霍,也是霍去病。”莫纳话语很平静,风儿吹过来,没有一丝褶皱。

    去病微笑,他想起了莫措之言,他等着。

    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边上的马儿打着响鼻,风儿摇晃,众人渴望,人人都等着两人的拥抱。

    俩人已经靠近,无人近身。

    看着去病微张的欢迎手臂,莫纳没有张开双臂,他矗立不动,风儿继续回旋,他的发丝更乱。

    霍祁手叉了腰,他也耐心等着。

    一地众人看向重逢的他俩,两人差别很大。

    一个如乞丐,破败邋遢;一个是贵胄,魁伟昂扬,大家都摇头,连霍祁的眼底都有了伤感。

    今夜,风儿继续撩拨,它不罢休,它吹向落魄的人,莫纳的声音逆风而来,本磁性般撼人的音已变了语气,语音森森冷:

    “我是莫纳,我是取你命的莫纳!”

    莫纳之言速度快如箭!无人能阻挡!

    距离一尺已经足够!柔弱的莫纳身形一动,寒光一闪,厉刃胸前出击!

    本就醉意绵绵的去病肯定反应不急,他一个迷恍醉眼,只见一刃已经刺向他的胸!

    “啊——”

    有人尖叫!

    破空凄厉之音划破夜色的宁静,黑夜压顶,星儿远去,仿似夜空即将塌陷!

    霍祁已经飞身而动,可他已经无法阻止莫纳的快手!眨眼的功夫,去病已经中刀!

    大怒的他空中改了方向,他迅捷如豹的手一把扣住莫纳,怒气袭面,他反手就将莫纳踏在脚下。

    莫纳根本不是霍祁对手,况且,他也不想反抗,他眼一呆,腿一软,顺势跪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