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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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咒语惹祸

    眼看子瑜就要跌落台下,去病一个虎步跨上前,伸手接住了她。

    将一张热脸贴在子瑜滚烫的泪脸上,烛火熊熊燃烧的光焰在去病的眼中闪动,失而复得的喜悦无以言表,他已是激动万分。

    “子瑜,我们回家……”

    短短的一句回家让他所有的情感都显露了出来,没有喜悦的话语,只有重逢后的心动。

    去病的一众随从都跟随他而去。

    琴姑见冠军侯霍去病抢了石岩子,众随从跟着离去,心中大苦:这如花似玉的美人可是毁了!

    想着石岩子的诅咒,琴姑就浑身打颤,此时的她深悔:不该让姑娘今日奏琴,如今却是悔之晚矣!

    怀抱着子瑜,去病不见它物,他快速策马回府。

    到了府上,抱着晕厥的子瑜下马,他的脸紧紧地贴了子瑜脸,激动的话语再次吐出:

    “子瑜,我们到家了。”

    一张冷脸贴着子瑜的泪脸,她的脸火烫;摸摸身子,更是滚烫,去病激动的心沉到海底了。

    “快,去宫中请太医!”

    回头吩咐了霍祁,他自己则抱着子瑜快步向曾经的居室而去。

    到了院门口,猛然间,去病才想起这里已是芷若房,他就转了方向,朝书房而去。

    “霍连!抱两床被子来。”去病又吩咐道,“叫仲叔来!”语气短促而简洁,显然事情很急迫。

    室内已睡的芷若早被门外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侧耳细听,就听去病喊太医,又要被子,还唤管家。

    芷若眼眸一片诧异,喊人点了灯,就披衣下榻,唤了荷花:“你去瞧瞧,公子出了何事?如此慌乱?”

    荷花打着哈欠,一脸迷糊,随手摸件衣裳穿上就出了门,跟着脚步声而去。

    转了方向的去病一直抱着子瑜。

    等霍连在卧榻上铺了两床锦被后,他才放心地将子瑜放下。

    盖好他日常被子,他就挨着,一屁股坐在榻边地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子瑜。

    子瑜双眼紧闭,泪痕斑斑,赤潮脸颊若朝霞,鼻息柔弱似游丝,看得去病悬着的心紧了又紧。

    轻轻擦拭了子瑜泪痕,他收了珠串,又摸了摸子瑜额头,他皱了眉。

    回头看着霍连,去病吩咐:“你去坊间,请姑姑和日常服侍的人过来,我有话问。”

    见大管家霍仲已经进屋,他就道:

    “仲叔,这是我在草原娶的妻室,从今日起就住书房,你安排两个婢女住书房外间,夜里有事好唤!夫人如今病着,你叫他们全都仔细,出了事,我只找你!

    “令厨房多烧点热水,等会儿,我给夫人洗脸擦身子。还有,叫婢女

    准备洁净衣裙,我给夫人换衣;再就是安排人手熬药,夫人的药好了,端过来,我亲自喂;通知厨娘,马上熬粥,随时备着,夫人醒了,喊吃就必须吃上热粥。

    “以后,等夫人病好了,你好好把这里收拾一下,要像个居室的样!”

    去病有条不紊地一一布置,考虑之细致,还自己亲自动手,霍仲从未见过,听得张嘴,一脸惊诧。正踌躇,见去病看着他,霍仲赶紧应声安排诸般事项。

    很快,张太医就急急进了里屋,见去病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上前。

    “冠军侯有病,怎可直接坐地上?”

    张太医说着,手一伸,就上前欲搭去病手腕。

    去病赶紧爬起来,向张太医施礼,“张爷爷,辛苦您了,不是我看病,是这位姑娘看病。”

    去病转身躬让,请张太医问诊子瑜。

    张太医是一老者,白发白须,从小给皇后之亲属,当然也包括去病看病,医术好,人也慈祥,去病一直尊称张爷爷。

    知不是去病,张太医正了正因急迫而戴歪了的头冠,慈眉眼眸看着卧躺。

    榻上女子,脸颊赤潮,鼻翼翕动,昏迷不醒,显见高热着身。

    和善的张太医沉了脸,去病已将子瑜手从被中摸出,令人垫了席垫,张太医赶紧坐下,搭了脉,点头抚须看诊。

    一盏茶的功夫,子瑜两手脉看毕。

    去病陪着,张太医离开里屋去了外间。

    等去病喊茶时,张太医已在绢帛上写了药方,交与霍祁快去抓药。

    “这姑娘身子很弱,积郁极深,恐落病根。今日,她又受了极大刺激,急火攻心,伤了五脏六腑,如今高热缠身,这病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好。”

    张太医本低首抚须自语,立时,他抬了头,看着去病慎重地说道:

    “这姑娘不能再受刺激,你要静心一点,不能和她争吵,女子嘛,多让让,消消气儿,自然恢复就快。如再怄气伤心,有反复就不好办,你要有所准备。”

    颔首沉吟一会儿,张太医脸色和蔼下来,宽慰道:

    “今日我开了药方,今晚赶紧喝,两个时辰一碗,再令人擦拭身子退热,明日再按时服药,高热近日就能尽出,调养月余,这姑娘的病才会慢慢好起来,不过她身子已是亏虚,须慢慢养才行,你这段时间不能急迫。”

    张太医已将子瑜看成去病之妾室,要去病行床榻之礼时有所节制,去病倒不在乎,只疼惜子瑜,自然,他诺诺地应了声。

    去病恭恭敬敬地将张太医送出府门外,眼见马车渐渐离去,他正欲进府,却不想,转头处,他就看见街尽头一队星星燎原之

    火把队伍向霍府策马而来。

    去病站住了,一双明目直视火把队伍。该来的终究会来,他已经估计到了。

    火把到了府门口停了下来,策马之人都翻身下马,为首廷尉张汤见去病一人站立门口,他就上前两步,握拳施礼道:“叨扰冠军侯!”

    “张大人深夜到本府,不知所为何事?”

    去病负手而立,冷冷问道,语调之寒冷,众人一听就知道他没有一点迎客的意思。

    火把之下的官差们都望着领头的张汤了。

    “有人来报,霓裳坊乐伎石岩子辱骂大汉官员,我等前来捉拿,请冠军侯放人!”稳稳的张汤毫不客气地说了来意。

    “这石姑娘在本府上,在下自有处置,不劳烦张大人!”去病的语调也没有回旋余地,仍然冷得冰人。

    “按律制,民众犯法,应由官府审讯判别,以律定罪,冠军侯不能私自用刑!”张汤继续仰首坚持,他坚定的眼看向火把下的去病。

    大门口台阶上的去病昂首而立,火把星星点点光下,他的黑眼仁定定地看着诸人,气势不容人亲近。

    张汤捋了捋思绪。

    夜里正看案卷,就有人过来,说霓裳坊乐伎咒骂冠军侯,张汤一震:此事可非同小可!

    听来人说,冠军侯抢了姑娘,他就担心了,此等大事,难道由当事人自己处置?因此,他一听案报,立时就亲自策马过府而来。

    同为一朝之臣,张汤知道去病胆大,且傲气,皇帝也偏爱。今夜,一贯眼中无人的他居然被一伎人大厅之下诅咒,这冠军侯会怎样待这姑娘?

    张汤一路上都在思索此事。

    此时,见了去病人,他知道,今夜这冠军侯府不好进,可他不得不来,也不得不进。

    忖度去病的话,张汤的眉皱得快要挤到一堆了:他会用私刑吗?

    去病脸色未变,沉稳地看着张汤,“你担心在下用私刑?”

    “这姑娘如此咒骂冠军侯,难免冠军侯气大,不过,由本官处置,冠军侯尽可放心,定当秉公处置!”

    张汤的话有道理,也是他职责所在。他的话说了,可去病不接话,场面冷了下来。

    月夜秋风清冷,火苗子在风中蹿了两蹿,鬼影晃荡,众人缩了缩肩。

    “按律制,这姑娘咒骂在下,当如何处置?”去病昂首问道。

    “咒骂是实,重者处极刑;轻者,当琼面腕舌!”张汤虽冷言,但隐含一丝惋惜。

    去病缄口不语,负手踱步,突转身子,说了惊天一语:

    “这女子是在下所爱,她骂在下,乃是与我起了争执,因此怨恨,实乃在下之家务事,廷尉不

    必担心在下用私刑,我爱之还来不及,怎会用私刑?”

    情势一个急转,就是断案无数的张汤也一时愣住,眼直直地望着去病。

    府门前的火光随风晃动,一时明亮一时昏暗,去病的脸色根本就看不清楚。

    张汤心里冷哼:大众之下,咒骂不得好死,居然是所爱?骗谁!

    张汤脸色一冷,道:“冠军侯此语乃玩笑话?”

    “非也。”

    张汤根本就不信,他断定,这冠军侯必然为难那乐伎!

    “即使是冠军侯所爱,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诅咒大汉列侯,已触犯大汉律令,应按汉律处置,不能按家务事处置,请冠军侯交人吧!”

    张汤不为所动,仍铁面坚持。

    府前形势僵持了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