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行
字体: 16 + -

第五章 晴天霹雳

    吃饭时分,陈霍看了看天,说了话:“要下雨了,今日,我们就在这里歇息。”

    “你会看天气?”子瑜又好奇,可陈霍却不答话。

    子瑜终于瞪眼,骂了一声:“呆子!”

    抬眼,陈霍瞧了瞧有气的子瑜,子瑜扭头不理他,陈霍摇头而笑,自去忙活。

    见勤快的陈霍熟门熟路地搭棚,搬东西,溜马,一边偷懒的子瑜不好意思继续生气,看着忙活的他,子瑜的气渐渐消了。

    其实,子瑜本上前帮忙搬物品,陈霍却说,不用。逍遥的子瑜乐得自在,无所事事的她采摘花草,自顾自地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臭美。

    果真,午后没多久,冷风吹过,墨云压顶,一场急雨即将坠落。

    不久,第一颗冷雨无声无息地飘落下来,两人和汤圆仿佛一家人般,都挤进了棚。

    很快,一望无际的原野就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细雨,如雾如帘,细细地布在茫茫的天地间。

    细雨润无声,外面没动静,连鸟声都没了。

    棚内既暗又小,三个挤在了一起,子瑜头上淡淡的花香味儿,还有青草的野味儿在棚内荡开了。

    摸摸子瑜头上的花环,点头的陈霍满意道:“带上花环,更好看。”

    是赞自己吗?子瑜有了不自在,望望外面的雨,她刚弯了腰欲出去,陈霍就命令:“坐下!”子瑜正欲冒火,就听,他补了一句动听的话:“你才好,少淋雨。”

    涩涩的子瑜只有乖乖地坐下,感觉腿上不舒服,她又盘了腿。

    盯着子瑜的腿,陈霍许久才移眼,有味道的眼看了看子瑜,他依然不说话。不过,他不大守规矩,居然,奏嘴过来,无所顾忌的他吸吸子瑜头上幽幽的花草气息,有意无意间就又挨着子瑜了。

    陈霍挨身过来,又憋屈又渴望的子瑜就僵住了她自己,心瞎蹦,身子也不能动。不过,陈霍却没什么大动作,场面有些尴尬,也有些温馨。

    半晌,子瑜热腾的脑子才回过神来,伸出滚烫的手,她抱住了汤圆,和汤圆逗起来。大胆的陈霍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她红脸,低了头。

    心中如怀着一只蹦兔的子瑜就怕她爱热闹的心不小心蹦出来,跳到陈霍胸前而被陈霍笑话,强忍住心里的渴望,掩耳盗铃的她只当没发现陈霍热辣辣的眼神。

    天渐渐暗下来,也冷了下来。

    陈霍拿出了冷肉,子瑜尝了尝,一股腥,难下咽,咕哝的她只吃了馍。吃肉的陈霍倒仔细,顺手的他就给子瑜披了一件厚衣。

    时间过得既慢也快,吃了馍,百无聊赖的子瑜随口就问:“你没带手电?”

    “手电?”陈霍淡淡地回了一词。

    子瑜慌张起来:“你没带,那——那晚上怎办?”

    “晚

    上?你睡中间,就这么办!”

    子瑜瞠目,陈霍点头,坦然道:“放心,不会把你怎样。”黑暗中,子瑜看不见陈霍表情,不过,陈霍的语气倒令她放心。

    陈霍早早就躺下了,话少的他手枕了头,一直不吭声,也不知是否睡着。

    子瑜则在天边唯一的光亮都湮灭了,她才挨着陈霍躺了下来,心中如排山倒海般翻腾,终于,她还是扯了头顶上的一匹稠隔开了陈霍。

    一夜无声。

    ……

    草原放晴,子瑜爬出了棚,一看,草地湿湿的,满地泥泞。陈霍则喝了喝收集的雨水。

    收拾东西,俩人开始上路。

    “看,那里有条狗!”看到了活的动物,子瑜特高兴,欢天喜地的她指着天边一物,喊道,“附近肯定有牧民!”

    “那是一条狼!”

    倒吸一口幽幽的凉气,冰凉的味道透心钻肺,子瑜眼中飘过一股子怕意,胆怯地问:“狼?它会袭击我们吗?”

    “这是一条孤狼,它跟我们一天了。”眼看狼的方向,陈霍一脸的冷峻,冷冷道,“本不想杀它,可跟着也可恶,是它命该如此!”说完,嘱咐子瑜:“你下来,我去去就回。”

    子瑜一下马,流畅身子一翻,陈霍就上了马。跃马前,转头的他严厉地看着汤圆,喝了一声:“汤圆留下!”

    “我怕……”子瑜大喊,却见,早已快马加鞭的陈霍已奔向了狼的方向。

    远处,草地上昂首眺望的狼见飞马过来,它快速逃向远方。很快,草地上就没了他们的影子。

    抱着汤圆的子瑜看着陈霍消失的方向,恐惧渐渐弥漫,她惊慌地四处张望,仿佛,草丛中到处都是狠毒的狼眼在盯她,欲吃了她,她抖了起来。

    子瑜第一次发现:不管陈霍是不是牧民,她已经离不开他了。

    很久,一匹马的影子映在了灰白冷寂的一线天际。

    看着飞奔而来的马,枯坐地上的子瑜激动地站了起来,汤圆也狂吠着迎了上去。

    一双热眼含着泪,迫切而又渴望的子瑜看着远方马背上疾驰的身影,一动不动,渴望至极。

    翻身下马的陈霍还没站稳,不管不顾的子瑜就已经扑到他的怀里,抱着他不放手。头埋在他的胸前,子瑜“呜呜”哭,大眼浸出的泪珠滴滴滚落。

    双手搂了过来,陈霍抱住了哭泣的她。草原上的哭声层层远去,陈霍的眸中全是疼。

    子瑜哭:“我很怕……”

    “你胆子那么大,还怕?”话虽如此,陈霍还是搂搂她,低头轻柔说:“好了,不会有事。”说完,大手在子瑜背上搓了搓,伸手的他就捧了子瑜的脸。

    两双眼轻轻碰,大胆、信任、渴望、依赖都有。子瑜柔柔脸上湿湿的泪痕更是惹人怜,被泪水

    浸泡的亮闪闪的眸子更是让人爱。

    轻轻擦了子瑜脸上的泪痕,低头的陈霍碰了碰子瑜还撅着的小嘴。渐渐的,四片唇黏合在一起,热切而激烈,忘我而渴望。

    闭眼的子瑜,她全身无力,任凭陈霍摆弄……

    好一会儿,陈霍移了贪恋的唇,将子瑜泪痕吻净,才牵手拉她坐在了地上。

    “今日就在此地歇息。”说话的陈霍回头,只见,子瑜头已不自觉地靠在了他的宽肩上。

    孤狼事件后,子瑜和陈霍开始共骑一马。

    白天,马背上,无所顾忌的陈霍手摸子瑜腰,轻轻一捏,畅怀的子瑜就笑不止:“呆子……别逗,痒痒!”

    陈霍耳语:“呆子听不懂。”男子气息更撩人,子瑜身子更软了。

    陈霍不停地用他粗糙的脸、火烫的唇拨弄子瑜柔滑的脖子,用唇吻她的耳垂,子瑜全身酥麻,瘫软在陈霍怀中,陈霍求之不得。

    偶尔,子瑜还嫣然回头,还陈霍一个长吻……

    两人马背上缠绵不已。

    傍晚,篝火旁,抱着陈霍结实腰身,子瑜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小鸟依人般又动人又老实,惹得陈霍不停地吻她平滑光洁的额头……

    两人依偎,共看无垠夜空。

    每次,草地翻身长吻后,陈霍都会粗声粗气,脸红脖子粗地强迫他自己放开子瑜。子瑜徜徉徘徊间不解,陈霍却憋气道:“不忍委屈你,等我娶了你后才行事。”

    这话让子瑜懵懵懂懂,却也让她更爱陈霍:管他何许人,只要有爱就行。

    ……

    又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如轮圆月爬了上来,月光如水,一泄满地,不远处,一颗明亮的星星笑眯眯地看着大地。

    篝火旁,情义绵绵的子瑜靠在陈霍肩上。

    “你真是牧民?”偏斜着一颗可爱的头,柔情的子瑜看陈霍。

    “你猜猜?”陈霍终于搭话。

    “猜不出来。不过,你好像带了一些绸缎、丝织品似的,不会是卖它们吧?”子瑜的话既甜软,也好奇,更不信。

    “你看出来了?”陈霍的话里可有那么一丝嘲弄意。

    “你带两匹马,马上有稠啥的,像个商人,只是,用这方式卖东西太老土了吧?”子瑜很惊异:草原还有这种叫卖方式?

    “我就一商贾,到匈奴地贩卖锦丝帛稠。”双眼炯炯的陈霍认真看子瑜,说道。

    “等等,你说匈奴?”子瑜莫名紧张起来,爱恋的头像弹簧般离开陈霍宽厚的肩膀,身子一直,她瞪着一双惊疑的大眼,疑惑道:“没听说中国还有匈奴。”

    “你这小傻瓜,真糊涂了?你不知这是匈奴地界?”用手指轻掸子瑜额头,陈霍坦然反问。

    子瑜惶惶然,一脸呆滞:匈奴地界……

    刹那间,子瑜变惊慌,

    脸也煞白。陈霍眼中的嘲弄色已失,忙抽手过来,将子瑜拉入怀中,轻语一句:“无妨,我们一起离开。”

    子瑜身子一晃:他不知酒泉,不知手电……

    全身一个激灵冷惊,子瑜一双毓秀大眼瞬间空灵无助,呆呆的她看向眼前幽暗的月色野地。

    野地茫茫,唯余幽冥。

    空灵的眼看着青色空廓野地,许久,子瑜停止了转动的脑子才回过神来。一扭头,她看到了陈霍关切的双眸,仍然不愿相信眼前之景的她一字一字问:“你是哪里人?”

    “长安人。”

    对陈霍而言这是坦然之语,可子瑜听了却是灭顶之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子瑜眼眶中的白眼仁直上翻,翻成了鱼眼睛。

    大手一挥,陈霍直接就抚了子瑜胸。

    不见了缠绵,更没了温馨。

    停息片刻,子瑜青黑的脸色才恢复平静,可曾经动人的眼眸却含怨带泣,仰头的她轻怒:“你不要逗我!”

    他眼中疑惑越来越盛,不像说笑,子瑜脑子一轰:完了!头一软,她整个人倒在了陈霍怀里。

    这几日被爱搞得糊里糊涂的子瑜脑子钝了,白茫茫一片,只余空白……

    躺在陈霍怀里,幽幽地吐着气,子瑜半天才回过神来。

    望望天上仍咪咪笑的银月,再回眸凝视眼前真真实实的陈霍,她又迷惑了:不会吧,真逆行,穿过时间维度,到了古代?

    脑子才闪过这念头,子瑜一个不安就离了陈霍的柔情怀抱。双眼疑虑渐浓,不安地望着陈霍,已经迟钝的脑子终于转了转,她急切地问:“现是啥朝代?秦?汉?皇帝是谁?刘邦?刘彻?”

    此时的子瑜只恨平时历史学得太少,汉朝皇帝只记得刘邦和刘彻。

    陈霍眼中拂过一丝惊异,大眼眨巴了一下,“你胆子可真大,皇帝名讳也敢说!”看子瑜眼神疑虑又慌乱,陈霍坦然:“秦已灭,现是大汉,皇帝嘛,姓刘,名彻。”

    刘彻,刘彻……惊悚的子瑜身子一软就倒向身后,早有准备的陈霍一抱,子瑜被直接拖进了他厚实的怀中。

    陈霍怀中的子瑜满脸泪水,气息哽咽,无法说话。

    一直以来都镇定自若的陈霍也慌了一下,旋即,又坦然镇定下来。孤男寡女,女子也柔弱,男子豪情油然生,本就情动的陈霍也不列外。

    见子瑜莫名伤心气噎,宽心的陈霍用他的黑脸,不停地摩挲子瑜的泪脸,劝慰道:“不哭,有我在,再大的难处都会过去。”他镇定的语气中安慰之意很重。

    已知自己处境的子瑜没说话,只是,伸出了依赖的双手紧紧搂住了陈霍粗壮的脖子,哽咽几次,终于,她放声哭了起来:自己一人到了汉朝,如何生存?她绝望地大哭。

    草原上,

    哭泣呜鸣,低首徘徊。

    紧紧地搂着子瑜,话少的陈霍也不劝解,静静听哭声。

    悲伤绝望的子瑜一直就紧紧地偎在陈霍怀里哭泣,陈霍也不说话,任她泪水泗流……

    子瑜哭累了,眯了肿胀的泪眼,陈霍小心地将她抱回棚内。刚放手,子瑜一个惊厥就醒了,惊恐的她拉住陈霍手不放,又哭。

    天上的月和星不再笑了,都默默无言地俯瞰地上的远景,也静静地闻听悲戚的哭声,原野哭声一直凄凄低徊,夜空星月也一直悄悄守护。

    当晚,陈霍挨着子瑜睡在了棚内。

    一晚上,子瑜的手都拉着陈霍。陈霍翻身,手一松,子瑜就会醒,然后就哭。黑夜中,心疼不已的陈霍听着哀哀的哭泣音,只有紧紧地搂子瑜入怀,等她入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