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3 帝王秘闻（二）
魏定真感觉手指忽然铜扣被烫了一下。
缩回手，又缓缓摸上去，铜扣还是保持着跟自己体温相似的温度，没有丝毫变化。
马车将二人送到西城最大的茶楼，茶楼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郭羽领着魏定真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又过了大院进另一座二层小楼，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一处包厢。
推开包厢窗户，窗外正对着搭好的戏台。
“这间茶楼倒是奇特，大幕只拉一半，这是有什么规矩吗，郭先生？”
魏定真在京都半个月，也去过几次茶楼，但是这样布置的戏台是头一次见。
郭羽正提着茶壶，努了努嘴示意魏定真往楼下看，笑道。
“这茶楼开张不算太久，老板却极会做生意，说书先生来，大幕只会拉开半张，说书先生坐在半张大幕后面说，留出半个戏台给伶人，配合说书的内容表演。”
“这样岂不是不伦不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听书？”
郭羽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语气显得极为放松。
“这京都繁华如锦，只是看上去那么光鲜，有人喜欢听书，有人喜欢看戏，还有人是为了搜罗白净小生娇美佳人，所以才分为楼上的包厢跟楼下的园子。”
“楼上的人听书，楼下的人看戏，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魏定真立即领悟到其中的诀窍，茶楼里不一定都是来听书的。
就像军营中不一定每个人都愿意从军，他们只是抱着各自的目的出现在这里，而为将者不在于懂多少兵法排兵布阵，第一要务是整顿军心，将所有人的目的统一。
军心不稳，无论多么精良的军队都有可能一触即溃，人心不定，哪怕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人聚在一起，也可能不如一个普通人有用。
“看来这座茶楼的老板也是个精明人。”魏定真玩笑道。
“确实，从江南来的商贾就是比较精明，否则江南也不会维持数百年来的富足。”
郭羽口气一转，忽然认真起来。
“想当年武远太祖用十九年才一统北方，而收服江南不过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如今江南依旧鱼米富足，商贾遍地，这江南人的精明可是很有年头了。”
“然而再精明的手段，也挡不住铁骑和战火。”魏定真也有些感慨。
“这个道理，正是铜扣的主人教给世人的。”
郭羽忽然说到了此行的目的，这让魏定真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在这间包厢里倒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窗户大开，屋外有人可以一目了然，而且楼下的人声嘈杂。
屋中两人说话声只能覆盖桌子周围，就算是有人站在屋子一角，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听到关于铜扣主人的消息，还是让魏定真大吃一惊。
“武远太祖？铜扣？”
魏定真迟疑了一下，才问出来。
郭羽示意魏定真将铜扣拿出来，然后指着那上面的花纹说。
“这上面的花纹，是武远太祖当年铠甲上所用，小子曾经见过一幅临摹自大风阁的太祖画像，那是仅有的一幅太祖身穿铠甲的画像，铠甲上的花纹与这枚铜扣如出一辙。”
“郭先生你肯定？这枚铜扣的主人是武远太祖？”
魏定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说铜扣的主人，是一手建立大风朝的武远太祖的话，那牛震口中的东林岭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牛震让自己给铜扣的主人带话，难道说武远太祖还活着？
当年四十一岁的武远太祖建立大风朝，于七十岁驾崩，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那算起来整整九十岁。
虽说活到九十岁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魏定真脑海里，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
作为建立大风朝的帝王，武远太祖为何要假装病逝，然后隐居在东林岭，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啊。
郭羽静静看着魏定真在那里冥思苦想，右手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缓慢的轮流敲打。
“郭先生我想不明白，就算这铜扣是太祖之物，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想起武远太祖，魏定真忽然记起魏府中就有一件武远太祖所赐的灵羊短刀。
“想必郭先生也知道，家父有一柄太祖所赐的短刀，并没有铜扣上的花纹，如果说这花纹是太祖独有，为何单单出现在铠甲上？”
“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小子只是据实相告。”
郭羽又说出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当初所见的那副画上，太祖左手按刀，右手食指上套着一枚戒指一样的东西，如今想起来，应该就是这枚铜扣。”
话已至此，显然郭羽能够肯定，这枚铜扣就是武远太祖之物。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铜扣的主人是本朝武远太祖。
魏定真突然觉得这枚铜扣异常的烫手。
太祖之物，如果是赐下的，那是一宗一府的荣耀，可若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手里，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怪不得牛震跟郭羽都说，这物件不是凡人可以拥有。
既然牛震知道太祖的铜扣在自己手里，牛震作为掌控天工馆的馆营使，代表的自然是当今皇上。
会不会皇上也已经知道铜扣在自己手中了呢？
脑中的思绪越想越复杂，一时间魏定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枚铜扣。
丢是肯定不能弄丢，一旦被天工馆知道，很可能就不是父亲被革职这么简单。
可是一直带在身边的话，难道要去一趟东林岭，找到可能还未死去的武远太祖吗？
“草木本春寒，战声兮连城，尘埃腾四野，大风兮飞扬……”
说书先生的念词响彻整间茶楼，楼下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即使有人说话，也附在彼此耳边窃窃私语。
楼上的包厢都显得极为安静。
当然，就算包厢之中有人说话，也淹没在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里。
深思熟虑许久，魏定真决定相信一次郭羽，希望他能够出点主意。
“实不相瞒，郭先生，这铜扣并非是谁给我的，只是一觉睡醒以后出现在我身边的，你能帮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处置吗？”
“这可难说了。”
郭羽沉吟半晌，又说起一件事情。
“此物重现，必定有某种原因，而它出现在魏大哥你身边，就说明希望你用它做点事，或者用它传递出什么消息，魏大哥你对此物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呀！我连铜扣是谁的都不知道，又能做什么事传递什么消息啊？”
魏定真连连摇头。
从父亲被革职以后，魏定真更加坚定的想要，离开这些权利之间的游戏。
这场游戏他不去想玩，也玩不起，却偏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死死拽住不放。
见魏定真一无所知的样子，郭羽也相信，魏定真一定不清楚铜扣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
摸着下巴，郭羽细细说出一个主意。
“魏大哥，我觉得目前的情况，首要的是确认，此物就是那副太祖画像上的物件，如果确是太祖之物，你再想办法处置，万一只是相似，那就不用担心太多。”
“郭先生果然谨慎，只是怎么找到那副画像呢？”
魏定真想起方才郭羽所说，曾经见过一幅临摹自大风阁的太祖画像。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大风阁？”
“大风阁。”
郭羽点点头，目光投向正北方向。
大风阁，正屹立在皇城最北端的城墙边，遥遥凝望着整座尘安城。
这世上，能随意进出大风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统治这片星辰大地的帝王，大风朝的皇上。
便是太子，也只有在需要祭奠的时候才能进入大风阁。
至于其他人，仅仅是如何进入皇城都是难题，还想接近大风阁，在守卫森严的皇城里更是件不可能的事件。
两人商议一番，便各自回府。
太子从宫中听讲回来，肯定会找郭主簿商量事情。
而魏定真则要赶回魏府，等候今天就会传来的任命函。
如果是禁军校尉，至少进入皇城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如何接近大风阁，并顺利进入。
刚到魏府门口，魏定真就发现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
“忠叔呢，是不是有客人来咱们府上了？”
“大少爷你回来啦，是李副指挥使来看望老爷，忠管家跟二少爷都陪在身边。”
找门童问清楚来客身份，魏定真有些意外。
鼻尖似乎又浮来一阵暗香，沁人心神。
是她来了？
缩回手，又缓缓摸上去，铜扣还是保持着跟自己体温相似的温度，没有丝毫变化。
马车将二人送到西城最大的茶楼，茶楼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郭羽领着魏定真穿过熙熙攘攘的大堂，又过了大院进另一座二层小楼，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一处包厢。
推开包厢窗户，窗外正对着搭好的戏台。
“这间茶楼倒是奇特，大幕只拉一半，这是有什么规矩吗，郭先生？”
魏定真在京都半个月，也去过几次茶楼，但是这样布置的戏台是头一次见。
郭羽正提着茶壶，努了努嘴示意魏定真往楼下看，笑道。
“这茶楼开张不算太久，老板却极会做生意，说书先生来，大幕只会拉开半张，说书先生坐在半张大幕后面说，留出半个戏台给伶人，配合说书的内容表演。”
“这样岂不是不伦不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听书？”
郭羽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语气显得极为放松。
“这京都繁华如锦，只是看上去那么光鲜，有人喜欢听书，有人喜欢看戏，还有人是为了搜罗白净小生娇美佳人，所以才分为楼上的包厢跟楼下的园子。”
“楼上的人听书，楼下的人看戏，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魏定真立即领悟到其中的诀窍，茶楼里不一定都是来听书的。
就像军营中不一定每个人都愿意从军，他们只是抱着各自的目的出现在这里，而为将者不在于懂多少兵法排兵布阵，第一要务是整顿军心，将所有人的目的统一。
军心不稳，无论多么精良的军队都有可能一触即溃，人心不定，哪怕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人聚在一起，也可能不如一个普通人有用。
“看来这座茶楼的老板也是个精明人。”魏定真玩笑道。
“确实，从江南来的商贾就是比较精明，否则江南也不会维持数百年来的富足。”
郭羽口气一转，忽然认真起来。
“想当年武远太祖用十九年才一统北方，而收服江南不过用了短短一年时间，如今江南依旧鱼米富足，商贾遍地，这江南人的精明可是很有年头了。”
“然而再精明的手段，也挡不住铁骑和战火。”魏定真也有些感慨。
“这个道理，正是铜扣的主人教给世人的。”
郭羽忽然说到了此行的目的，这让魏定真有点猝不及防，不过在这间包厢里倒不用担心被人偷听。
窗户大开，屋外有人可以一目了然，而且楼下的人声嘈杂。
屋中两人说话声只能覆盖桌子周围，就算是有人站在屋子一角，也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但是听到关于铜扣主人的消息，还是让魏定真大吃一惊。
“武远太祖？铜扣？”
魏定真迟疑了一下，才问出来。
郭羽示意魏定真将铜扣拿出来，然后指着那上面的花纹说。
“这上面的花纹，是武远太祖当年铠甲上所用，小子曾经见过一幅临摹自大风阁的太祖画像，那是仅有的一幅太祖身穿铠甲的画像，铠甲上的花纹与这枚铜扣如出一辙。”
“郭先生你肯定？这枚铜扣的主人是武远太祖？”
魏定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如果说铜扣的主人，是一手建立大风朝的武远太祖的话，那牛震口中的东林岭又是什么意思？
还有牛震让自己给铜扣的主人带话，难道说武远太祖还活着？
当年四十一岁的武远太祖建立大风朝，于七十岁驾崩，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那算起来整整九十岁。
虽说活到九十岁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忽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魏定真脑海里，很快又被自己否定掉。
作为建立大风朝的帝王，武远太祖为何要假装病逝，然后隐居在东林岭，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啊。
郭羽静静看着魏定真在那里冥思苦想，右手手指轻轻在桌面上，缓慢的轮流敲打。
“郭先生我想不明白，就算这铜扣是太祖之物，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想起武远太祖，魏定真忽然记起魏府中就有一件武远太祖所赐的灵羊短刀。
“想必郭先生也知道，家父有一柄太祖所赐的短刀，并没有铜扣上的花纹，如果说这花纹是太祖独有，为何单单出现在铠甲上？”
“这其中的缘由，就不得而知了，小子只是据实相告。”
郭羽又说出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当初所见的那副画上，太祖左手按刀，右手食指上套着一枚戒指一样的东西，如今想起来，应该就是这枚铜扣。”
话已至此，显然郭羽能够肯定，这枚铜扣就是武远太祖之物。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铜扣的主人是本朝武远太祖。
魏定真突然觉得这枚铜扣异常的烫手。
太祖之物，如果是赐下的，那是一宗一府的荣耀，可若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手里，很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怪不得牛震跟郭羽都说，这物件不是凡人可以拥有。
既然牛震知道太祖的铜扣在自己手里，牛震作为掌控天工馆的馆营使，代表的自然是当今皇上。
会不会皇上也已经知道铜扣在自己手中了呢？
脑中的思绪越想越复杂，一时间魏定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枚铜扣。
丢是肯定不能弄丢，一旦被天工馆知道，很可能就不是父亲被革职这么简单。
可是一直带在身边的话，难道要去一趟东林岭，找到可能还未死去的武远太祖吗？
“草木本春寒，战声兮连城，尘埃腾四野，大风兮飞扬……”
说书先生的念词响彻整间茶楼，楼下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即使有人说话，也附在彼此耳边窃窃私语。
楼上的包厢都显得极为安静。
当然，就算包厢之中有人说话，也淹没在说书先生洪亮的声音里。
深思熟虑许久，魏定真决定相信一次郭羽，希望他能够出点主意。
“实不相瞒，郭先生，这铜扣并非是谁给我的，只是一觉睡醒以后出现在我身边的，你能帮我想想办法该怎么处置吗？”
“这可难说了。”
郭羽沉吟半晌，又说起一件事情。
“此物重现，必定有某种原因，而它出现在魏大哥你身边，就说明希望你用它做点事，或者用它传递出什么消息，魏大哥你对此物知道多少？”
“一无所知呀！我连铜扣是谁的都不知道，又能做什么事传递什么消息啊？”
魏定真连连摇头。
从父亲被革职以后，魏定真更加坚定的想要，离开这些权利之间的游戏。
这场游戏他不去想玩，也玩不起，却偏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死死拽住不放。
见魏定真一无所知的样子，郭羽也相信，魏定真一定不清楚铜扣出现在他身边的目的。
摸着下巴，郭羽细细说出一个主意。
“魏大哥，我觉得目前的情况，首要的是确认，此物就是那副太祖画像上的物件，如果确是太祖之物，你再想办法处置，万一只是相似，那就不用担心太多。”
“郭先生果然谨慎，只是怎么找到那副画像呢？”
魏定真想起方才郭羽所说，曾经见过一幅临摹自大风阁的太祖画像。
两人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大风阁？”
“大风阁。”
郭羽点点头，目光投向正北方向。
大风阁，正屹立在皇城最北端的城墙边，遥遥凝望着整座尘安城。
这世上，能随意进出大风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统治这片星辰大地的帝王，大风朝的皇上。
便是太子，也只有在需要祭奠的时候才能进入大风阁。
至于其他人，仅仅是如何进入皇城都是难题，还想接近大风阁，在守卫森严的皇城里更是件不可能的事件。
两人商议一番，便各自回府。
太子从宫中听讲回来，肯定会找郭主簿商量事情。
而魏定真则要赶回魏府，等候今天就会传来的任命函。
如果是禁军校尉，至少进入皇城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如何接近大风阁，并顺利进入。
刚到魏府门口，魏定真就发现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
“忠叔呢，是不是有客人来咱们府上了？”
“大少爷你回来啦，是李副指挥使来看望老爷，忠管家跟二少爷都陪在身边。”
找门童问清楚来客身份，魏定真有些意外。
鼻尖似乎又浮来一阵暗香，沁人心神。
是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