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琴
雄健浑厚的号角声唤醒了学员的第二天生活。
丁班的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和换衣服下楼集合，徐仁那把戒尺嗖嗖带风的劲道比什么起床方式都管用。
天蒙蒙亮，学府的佃农指导着学员松土播种。徐仁行走在阡陌上诵读诗句名篇，时不时瞥一眼某个学员。
公鸡三鸣而天下白，徐仁带班回生活区的食肆。
劳作许久的每个人早已饥肠辘辘地坐在位置上等着早餐，个个神情像吮吸不到奶的小奶狗，急地忸怩着身体。
一碗碗晶莹光泽的药膳粥分给每个人，每个桌子也摆上了足够吃的一屉屉包子。
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清香怡人。剁成丝的鸡肉伴着白米粥顺滑入胃，不需咀嚼，弥漫筋骨的暖意是最好的回甘。十二岁的少年才不会管什么形象呢，吮吸着木勺残留的余香，舌头大风车似地舔净碗内。
无粥可吃的人立即投入了下一个战场——肉包子。
皮薄馅大汁水多，刚出蒸笼的包子，正是人等包的最好时刻。
不管不顾的少年狼吞虎咽，嘴里还在嚼着，手上就拿上了两个包子，生怕落了下乘。
好生咬开包子的一小口皮子，尝着汤汁的陈景寻，正当要一口闷下包子，对座的林云志咻得一下把汤汁喷在他脸上。
“我铳，你能不能小心点啊，别没了你家的名声。”他无奈地说着。扫视了一下四周，真的是血雨腥风，汁水到处都是，别的班还有人打了起来，至于丁班的话，看看那把崭新的戒尺大家都老实多了。
“呼，呼，呼，这包子是真的烫，好嘛好嘛，对不起我家的景寻哥哥了。”林云志压低嗓音扮着小女生发嗲求情，嘴角的油渍巴滋巴滋地看得陈景寻一阵反胃。
……
……
所有人收拾完自己的区域，五个教谕领着各自的班队去上晨间课
琴室在乐韵阁楼的底层靠西边山岚的方向，丁班在琴室前的回廊停滞。
“晨间课琴棋书画轮换一周的五日，周六周日自由安排。”徐仁环目四顾，想看看众人的神情。戒尺极有节奏地拍打着背部，拍得犹如大鼓在每个人心里扑通扑通。
个个站得笔直，眼神里不容置疑写着乖字。
他一脸尴尬。刚刚想好的措辞付之一炬。这帮小兔崽子，怎么突然变孙子了？连钟武兴看起来都人畜无害了。罢了，罢了，他转瞬改变想法。琴室十分宽敞大气，顶上密闭不透，与地面的空旷是由八根带有浮雕朱红粗木支撑，琴声上而不散，下而透彻，室外风景清嘉，好一个极佳的弹琴美地。
中央区域摆放着古琴，围着古琴一圈都布置着坐垫。
徐仁挽起长袍前摆，在古琴坐下。
信手拈来一首《十面埋伏》，右弹左按。
琴声停下后，他的戒尺立马回到手上，起身望向他们。
“万马奔腾，万马齐暗。齐暗的境界的修炼是要靠脑的，声从耳入，如何辨别哪些是你需要的，和入微境其实很相似，你放大了想看的。换句话说，齐暗就是听你想听，或者摈除声色增幅其他两境。”
“先生，我有处不明白。如果齐暗只处理了声音，那么对火铳手有何助力？”前排的钟武兴坐直了身，正色道。
“最常见的因素：疾风甚雨，车水马龙。不用我说，你们也感受过弹丸出膛之后，不会一直保持直线飞行而是会往下偏移一定角度了吧？”徐仁注视着每个人道。
一名带着黑色方巾的二甲学员怯怯问道：“先生，弹丸在射速达到极其快的时候，这一微小的下坠是否就没有影响了呢？”
“自然之力，不是这么轻易地抵消的。当然我也希望有一天能人定胜天，事实上弹丸在击中目标爆炸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弥补过远距离后的误差。”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齐暗，一开始确实是极其鸡肋的修炼境界，特别是对于鹰铳的使用者，但先人苦于技术的不足，只能将精力用在挖掘人类身体的极限——听风辨器，从无数先烈总结下来的经验推断出齐暗适用于辅助双目的视野，比如风力的大小，雨滴的密度。用听来矫正你的射击水平位置。”
陈景寻的眼前恍如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原来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去学。我来之前，居然沾沾自满自己的一甲身份，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名罢了，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他看到钟武兴的神情竟是如此的专注，完全没有之前的架子，心里更加埋汰自己性格里的怯弱。
我要向他学习。他定下决心。
后半段的琴乐课，大家所无琴可弹，但都发自内心地跟着徐仁的琴声学着韵律，感受洗涤心灵的乐声和磨炼对各式各样的音色的反应。
转眼之际，又到了所有学员最期待的吃饭时间。
一想到早餐是那么的美味，连连咽下口中的唾液，丁班的行军速度全所未有的快。
只是……只是……
摆在每个人面前的是一坨土黄色的膏状固体，闻起来虽没有恐怖的味道，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偷偷瞄着旁边的人是怎么样的神色。
林云志没忍住对陈景寻嘀咕了一声，“怎么给我们吃屎啊。”陈景寻脸色苍白，徐仁的身影悄悄走进，他连忙不断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住嘴。
“这屎玩……”还没说完，戒尺就到了。林云志的腮帮红通通地鼓起一圈，眼角含泪率先大口大口吃。宝宝心里苦啊，他吃的是害怕口味的膏泥。
丁班的人都偷偷乐着，徐仁心里也一阵爽啊，不动动身子，全陪这帮崽子学习就怕生疏了技艺。
远处，更暴躁的教谕直接往学员嘴里塞着“屎”，看得让徐仁连连颔首只差拍手称快了，心里赞叹李天霸师兄手段高明。丁班的学员暗暗打了个冷颤，不作声地吞咽着午餐。
……
……
午休后，丁班在靶场练习火铳和体能训练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吃完美味的晚饭由钟武兴带队回明德楼休息。
三楼零零叁。躺在药浴里的陈景寻揶揄林云志，：“哈哈哈，你中午是真的优秀，我拦都拦不住你。”
“我对我的紫凌祖上发誓，这个学院是真的有毒。”他边说边学东洋教士在胸前划十字，“阿门。”
噗。两人的笑声震耳欲聋。
“我喜欢这个学府。”陈景寻笑完后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感想。
“我也是，早点睡吧，以后天天那么早起。”
两人结束了对话，回到床拉上帘子闭上了眼去梦里寻找安宁。
丁班的众人抓紧时间洗漱和换衣服下楼集合，徐仁那把戒尺嗖嗖带风的劲道比什么起床方式都管用。
天蒙蒙亮，学府的佃农指导着学员松土播种。徐仁行走在阡陌上诵读诗句名篇，时不时瞥一眼某个学员。
公鸡三鸣而天下白，徐仁带班回生活区的食肆。
劳作许久的每个人早已饥肠辘辘地坐在位置上等着早餐，个个神情像吮吸不到奶的小奶狗，急地忸怩着身体。
一碗碗晶莹光泽的药膳粥分给每个人，每个桌子也摆上了足够吃的一屉屉包子。
轻轻舀起一勺送入口中，清香怡人。剁成丝的鸡肉伴着白米粥顺滑入胃，不需咀嚼，弥漫筋骨的暖意是最好的回甘。十二岁的少年才不会管什么形象呢，吮吸着木勺残留的余香，舌头大风车似地舔净碗内。
无粥可吃的人立即投入了下一个战场——肉包子。
皮薄馅大汁水多，刚出蒸笼的包子，正是人等包的最好时刻。
不管不顾的少年狼吞虎咽，嘴里还在嚼着，手上就拿上了两个包子，生怕落了下乘。
好生咬开包子的一小口皮子，尝着汤汁的陈景寻，正当要一口闷下包子，对座的林云志咻得一下把汤汁喷在他脸上。
“我铳，你能不能小心点啊，别没了你家的名声。”他无奈地说着。扫视了一下四周，真的是血雨腥风，汁水到处都是，别的班还有人打了起来，至于丁班的话，看看那把崭新的戒尺大家都老实多了。
“呼，呼，呼，这包子是真的烫，好嘛好嘛，对不起我家的景寻哥哥了。”林云志压低嗓音扮着小女生发嗲求情，嘴角的油渍巴滋巴滋地看得陈景寻一阵反胃。
……
……
所有人收拾完自己的区域，五个教谕领着各自的班队去上晨间课
琴室在乐韵阁楼的底层靠西边山岚的方向，丁班在琴室前的回廊停滞。
“晨间课琴棋书画轮换一周的五日，周六周日自由安排。”徐仁环目四顾，想看看众人的神情。戒尺极有节奏地拍打着背部，拍得犹如大鼓在每个人心里扑通扑通。
个个站得笔直，眼神里不容置疑写着乖字。
他一脸尴尬。刚刚想好的措辞付之一炬。这帮小兔崽子，怎么突然变孙子了？连钟武兴看起来都人畜无害了。罢了，罢了，他转瞬改变想法。琴室十分宽敞大气，顶上密闭不透，与地面的空旷是由八根带有浮雕朱红粗木支撑，琴声上而不散，下而透彻，室外风景清嘉，好一个极佳的弹琴美地。
中央区域摆放着古琴，围着古琴一圈都布置着坐垫。
徐仁挽起长袍前摆，在古琴坐下。
信手拈来一首《十面埋伏》，右弹左按。
琴声停下后，他的戒尺立马回到手上，起身望向他们。
“万马奔腾，万马齐暗。齐暗的境界的修炼是要靠脑的，声从耳入，如何辨别哪些是你需要的，和入微境其实很相似，你放大了想看的。换句话说，齐暗就是听你想听，或者摈除声色增幅其他两境。”
“先生，我有处不明白。如果齐暗只处理了声音，那么对火铳手有何助力？”前排的钟武兴坐直了身，正色道。
“最常见的因素：疾风甚雨，车水马龙。不用我说，你们也感受过弹丸出膛之后，不会一直保持直线飞行而是会往下偏移一定角度了吧？”徐仁注视着每个人道。
一名带着黑色方巾的二甲学员怯怯问道：“先生，弹丸在射速达到极其快的时候，这一微小的下坠是否就没有影响了呢？”
“自然之力，不是这么轻易地抵消的。当然我也希望有一天能人定胜天，事实上弹丸在击中目标爆炸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弥补过远距离后的误差。”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齐暗，一开始确实是极其鸡肋的修炼境界，特别是对于鹰铳的使用者，但先人苦于技术的不足，只能将精力用在挖掘人类身体的极限——听风辨器，从无数先烈总结下来的经验推断出齐暗适用于辅助双目的视野，比如风力的大小，雨滴的密度。用听来矫正你的射击水平位置。”
陈景寻的眼前恍如敞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原来有这么多的东西可以去学。我来之前，居然沾沾自满自己的一甲身份，现在看来不过是虚名罢了，比下有余，比上不足。他看到钟武兴的神情竟是如此的专注，完全没有之前的架子，心里更加埋汰自己性格里的怯弱。
我要向他学习。他定下决心。
后半段的琴乐课，大家所无琴可弹，但都发自内心地跟着徐仁的琴声学着韵律，感受洗涤心灵的乐声和磨炼对各式各样的音色的反应。
转眼之际，又到了所有学员最期待的吃饭时间。
一想到早餐是那么的美味，连连咽下口中的唾液，丁班的行军速度全所未有的快。
只是……只是……
摆在每个人面前的是一坨土黄色的膏状固体，闻起来虽没有恐怖的味道，但是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偷偷瞄着旁边的人是怎么样的神色。
林云志没忍住对陈景寻嘀咕了一声，“怎么给我们吃屎啊。”陈景寻脸色苍白，徐仁的身影悄悄走进，他连忙不断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住嘴。
“这屎玩……”还没说完，戒尺就到了。林云志的腮帮红通通地鼓起一圈，眼角含泪率先大口大口吃。宝宝心里苦啊，他吃的是害怕口味的膏泥。
丁班的人都偷偷乐着，徐仁心里也一阵爽啊，不动动身子，全陪这帮崽子学习就怕生疏了技艺。
远处，更暴躁的教谕直接往学员嘴里塞着“屎”，看得让徐仁连连颔首只差拍手称快了，心里赞叹李天霸师兄手段高明。丁班的学员暗暗打了个冷颤，不作声地吞咽着午餐。
……
……
午休后，丁班在靶场练习火铳和体能训练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吃完美味的晚饭由钟武兴带队回明德楼休息。
三楼零零叁。躺在药浴里的陈景寻揶揄林云志，：“哈哈哈，你中午是真的优秀，我拦都拦不住你。”
“我对我的紫凌祖上发誓，这个学院是真的有毒。”他边说边学东洋教士在胸前划十字，“阿门。”
噗。两人的笑声震耳欲聋。
“我喜欢这个学府。”陈景寻笑完后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感想。
“我也是，早点睡吧，以后天天那么早起。”
两人结束了对话，回到床拉上帘子闭上了眼去梦里寻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