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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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只让你三刀

    “怎么?只敢朝平头百姓逞威吗?”马武白了杨宝庆一眼,他抬脚踢他,“看样子你是很想打仗呀,正好,我陪你试试,马上还是马下,你来选”。

    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杨宝庆的五官酸出水来,“大人,您就别拿小的打诨了,小的哪敢跟您老人家动手,就是小的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也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呀,那不成了面前耍大刀了嘛”。

    杨宝庆的冲着马武不住赔笑,乖乖地退到一旁。

    “程侄儿,你说怎么处置这坏厮”,马武拍了拍程进的肩膀道。

    程进犹豫了须臾,他的脑海浮现出之前庄汉们恶贯满盈的模样,感觉流民们的无助的哭嚎犹在耳畔,他用舌尖抵住上颚,火光在眸中闪夺不息。

    “杀了他”,程进怒道。

    杨宝庆畏惧的眼神在程进与马武之间来回挑动,他的心怦怦直跳。

    “马大人,您不能杀我呀,这里是徐州,是魏王的地盘。”

    “拿魏王压我?”马武冷笑一声,“你个腌臜无赖,猪狗一般的东西,魏王会为了你费心?台抬举你自己了。”

    马武的话直中杨宝庆的要害。

    “是啊,我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横行乡里的野汉,有处不大不小的庄院,养了一些随从,莫说在权势熏天的魏王眼里,就是小小的徐州州公眼里,也不过是只嗡嗡作鸣的苍蝇罢了。”

    想到这里,杨宝庆越发恐惧起来,他不想坐以待毙。

    “马大人,这大梁朝像我这样的人可多如牛毛,您要都管,您管的过来吗?”短暂的恐惧过后,杨宝庆冷笑一声,既然求饶无用,那便无需再求,他想。

    “哼哼”,马武轻蔑地牵动嘴角,“看不见的我自然管不了,但活该你让我看见了,给你个机会,让你三招,三招之内你能碰到我,我就放你走,碰不到,那就受死吧。”

    马武示意程进让到一边,他将陌刀狠狠地插在地上,旋即收了收袖口,抽出自己腰间的横刀。

    听到马武的话,杨宝庆感觉像是被人判了死刑,他的呼吸频率突然加快,他显然不敢近前。

    “还愣着干嘛,给我一起上”,他朝着身后一摆手,想要招呼庄丁们与他一拥而上。

    庄丁们立在马上面面相觑,他们不安地望向路边的七八名破虏军军汉,旋即束马连连后退。

    “愣什么,上啊”,杨宝庆用力嘶吼,庄丁们却更是恐惧,他们驳转马头,踏泥飞逃。

    “三招,你要还不攻上来,我可就连这三招都不给你了”,马武伸手比划。

    “活动活动筋骨吧,弟兄们”,七八名军汉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丢开手中的干粮舒展身体,脖颈与关节各处传来阵阵清响。

    军汉们一跃马上,他们抽出佩刀,怪叫着窜了出去,不多时,个个手中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甩到依旧杵在原地的杨宝庆身前。

    杨宝庆剧烈地鼻息,“啊”,他绝望地大叫一声,朝着马武挥刀劈砍。

    “一刀……”

    “两刀”,马武又轻松地避开。

    “三刀……”

    话音刚落,不待杨宝庆的起势落定,马武的横刀已然划过杨宝庆的躯体,在他的前胸留下一道深深的嗞出鲜血的刀口。

    他没有直接杀掉他,而是转头望向程进。

    “接着”,马武将自己的横刀丢置到程进身旁,“剩下的交给你了”,他在自己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示意程进来行刑。

    马武从地上拽起恐惧而又无力的杨宝庆将他丢到驰道边,他虚弱地跪在地上,瞳孔放大,眼神空洞,身前的地上很快一片鲜红。

    驰道上,胆小的行路人不敢停留纷纷逃离,只留着几个胆大的在驻足观望,他们冲着场间评头品足,不时有人高叫,“小伙子,砍了他的脑袋,让门看看他的血能喷多高”。

    观望的人群哄笑着,程进感觉他们的笑容略显狰狞,与之前杨宝庆的嘴脸并无二异。

    程进深呼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自己心噗通狂跳,以往他都是情势危急下被迫杀人,但这次不一样,他需要主动行刑,这让他倍感压力,不禁手抖不已。

    “孩子,你的身上可是流着破虏军的血,破虏军中没有怂人,记住……”,马武拍了拍他的肩膀鼓舞道。

    程进转过头望向马武,他从马武的眼中获取肯定的眼神,他点点头,紧紧地攥了攥手中沉甸甸的横刀。

    “砍他,砍他”,几个大胆的走卒欢呼起来,路过的流民也冲着杨宝庆咬牙切齿地咒骂。

    程进双手擎刀,他紧闭双眼使出全力朝着杨宝庆的脖颈向下蒙的挥刀,鲜血瞬间喷散而出,庄汉圆滚滚的脑袋骨碌碌地滚落到干枯草丛里。

    马武伸脚将杨宝庆跪在地上的尸体踢倒,他收回横刀,冲着大口呼吸的程进肯定地笑了笑,“小子,干得不错”。

    “好哦”,胆大妄为的走卒兴致勃勃地上前,其中有人率先揪起了人头又一脚踢开,“杨宝庆,你也有今天”,他们中显然有人认识庄汉。

    “伙计们,杨宝庆可算让老天爷……不……让这几位好汉给收了,走,去他家搬东西去”,有人招了招手,走卒们哄笑跟随。

    “那些个脑咕噜别忘了拿,能换不少钱呢”,领头的走卒提醒道,“尸体也都背着,回头各主家们不给钱就不给他们全尸,让他们入不了葬”。

    “大爷,这些死尸太沉,他们的马就留给我们了吧?”一名身形精瘦,肤色黝黑的走卒颤颤巍巍地走到马武身旁,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马武的肩膀,指向庄丁们的坐骑试探着问。

    “牵走牵走……”马武扬扬手,不耐烦地道。

    “多谢大爷”,走卒们如获至宝,他们争抢着去牵庄丁们的马,生怕脚下慢了扑个空,甚至一番推搡差点打了起来。

    望着走卒们牵马提头远去的背影,程进心头幽起一种说莫可名状的感触,像是蒙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有无奈、有愤然、亦有熬心的苦楚,他也不确定这感觉是来自何处,或许是这一路走马灯一般的际遇带来的不真实感吧,他想。

    “孩子,刚刚情势危急无暇多顾,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呢?”马武上下打量了程进一番,他吃惊地问,“你爹和你叔父呢?他们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

    “叔父,这……说来话长”,程进叹了口气,眼中霍然泪落。

    看到少年流泪,马武有些无所适从,“别着急,孩子,有什么难处跟叔父说,叔父帮你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