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无功而返的文艮回到北林，全心致力于如何救回魏生。他用三成法力测了一盘魏生今生经历，知道了他的心意、也知道了他和如之的种种，于是找到他师兄武巽仙君，没想到武巽不爱管闲事只给了他一瓶养心丹。拿回养心丹，文艮骂师兄没人情味，但他心里清楚，师兄给的东西一定有用，别的神仙哪能像他这么容易就能得到武巽的东西。后来文艮想了一个法子，他从一匹马中摘下马心给了魏生，然后用了七七四十九日照顾他，直到他醒来。

魏子卿醒来的那一天，求文艮带他去三途河，文艮不许，说他身体还未痊愈，不能去那种地方。但是文艮耐不住魏子卿日日苦求，于是在第二年，他把匕首借给魏生，放他去看如之。没想到那一次去竟又是长别。

没有元神的凡人进了三途河便没有守护魂魄的力量，如之之所以能护住魂魄是因为有三生石，而魏子卿一无所有。

他以为能唤起她的记忆，然后带着她离开。却根本想不到，如之即使上了岸，也无法越过那河界。如果强行带她离开，只会使她再次离开他的身边，面对这无情的结局，他只能自己离开或者留下。于是，在数日之后，魏子卿渐渐守不住魂魄，只能在奄奄一息前被文艮强迫拉回去。

等文艮来找如之的时候，他其实是来告诉如之，不用等了，那个人再也不回来了。他用了三百年救不回一条命；她等了三百年等不回一个人；而他三百年一直在偿还。

“你来了，我的心呢？”

“他还是没能救回你。”

“他是谁？他来了？”

……

从师兄那里回来之后，文艮清清静静地闭了关。三百年间被折腾的够呛，为了救魏生，他没少去郡君受气。现在把他们交给师兄，他那里会是个不错的去处。

“师父，弟子今日将行万年来都不曾行之仙术，弟子知

道此事有违天规，但人生总是要做一件惊天地的事才不枉这一世。纵然事后被三界处罚，弟子也心甘情愿。”武巽仙君上完香，推开门对小童道：“文艮仙君还未出关，等他出关之后，让他不要找三界理论我今日所为。不管是何结局，叫他自守。这是给他的信，好自收着。东西都备好了吗？”

“照您的吩咐，都已备齐。”

武巽应允一声，朝前堂走去。

还是那幅画，已经三个月了，是时候试试天意。

这次武巽没让如之出画，他先把那朵莲放在阳光下，然后不知做了什么，只见漫天花瓣飞落，纷纷扬扬许久不停。

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葫芦，武巽接过来，把葫芦口对着那朵莲，那朵莲在隔了一会儿后颜色明显亮了许多，在金光中颤动一阵化为人形；接着武巽放开那只葫芦，轻语道：“你跟了师父数千年，师父把你交给我，你我便是同道者，定要助我一臂之力。这次你护送魂魄有功，劳驾再取回那两颗心。”

葫芦又飞走，武巽依然坐在树下施法。又不知过了多久，武巽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漫天花瓣骤落。

“怎么了？”他自语，再一掐指，原来是三途河上的葫芦裂了两半，沉入河底。

“莫非真是天意不可违？莫非我真错了？看来只有靠你了。”武巽一指过去，如之从画中下来。

“子卿怎么样？仙君你……”

“你选个舒服的姿势，可以坐下、可以躺下，我要借用你的念灵换回你的心。”

“那子卿呢？”

“以我现在的状态，只能先救你，至于他，听天意。”

“不，我跟他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他的元神已经再生、魂魄也已回来，至于那颗心，等我恢复法力随时都可以取回。而你不行，如果今日不取回你的心，他日再行，必定困难重重，三界……

”

如之径直走到魏子卿旁边，双手环抱把他揽在怀中：“我准备好了。”

天空中再次飞起花瓣，如之看着满天飞舞的颜色，不觉躺在魏子卿怀中。

三途河上，武巽无力进去，就连施法都看不见里面的种种，更别说是寻找那颗心。他原以为葫芦入河会指引他，没想到葫芦一旦入河便再无感应。

武巽的法力越来越弱，到最后连感应的力量都失去。可他现在却无法抽身，因为如之的念灵在河畔徘徊，不愿回来。

“白姑娘，你醒醒，醒了念灵就回来了，再不醒就回不来了……”武巽无力的倒下，在合目之前看到如之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风还像百年前的温柔，吹着万物……

师兄弟二人站在云端，一番感慨。

“当年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天意错了。”

“醒来之后看到那样相依偎的两个人，或许这样也可以。”

爱，到底是什么？相爱的人如果不能在一起，又为何相遇？如果相遇注定是遗憾，为什么相遇之后还要相爱！

云端站着两个人，一个感慨、一个释然。

“你说，她还在吗？”

“出关之后，我没再敢去那里。怕面对不知所措，或者不去打扰他们才是最好。”

“都过去一千年了，你说要是我们再试一次，或许……”

“你看，她的念灵日益强大，终日徘徊在河面之上，她守护的那两颗心从未丢失。”

“那两株曼陀罗势头正好，也亏郡君。”

“师兄……”

“何事？”

“去莫央山喝酒去！”

明天的尽头，是彩虹还是白云！

如果我爱你，即使天意不允许，我也拼死相爱！

生命的尽头，只想你明白：爱依然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