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玩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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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居然是伙夫

    伙房在屯营的最后面,一侧是马棚,一侧是牲口圈,那味道就是酸爽。

    老李头乃是伙房里的老家伙,还有二老一少,一同共事。

    那两个老屯军一看就是混了半辈子的老兵油子,奸懒馋滑,四门功课,定是样样精通。

    那小的倒是与苏晓年龄相仿,看起来有些憨傻,叫个赵蔫。

    新兵蛋子初来乍到,自然要欺负欺负,老李头领着苏晓进门,几个老兵油子正招呼着赵蔫去倒泔水。

    这泔水桶便递到了苏晓的手里,满满一桶泔水,味道简直醉人,沉的还千斤重。

    赵蔫憨憨得要帮苏晓,却被程老勇拦下。

    倒泔水,刷猪圈,喂马,擦灶台,苏晓累得呼哧带喘,只想朝着老李头的屁股上狠狠得踹上它几脚。

    屯军的伙房并不负责所有屯军军士的日常吃食,军户们都各有各家,寻娘找婆姨,开火过日子,自顾自便是。

    只有每天上午的操练过后,会做上一顿大锅饭,供众军士享用,但屯军的操练早就废弛懈怠了,每日操练变成了两日三日一练,所以伙房便成了屯营董大人和几个百户队官的私人厨房,只为他们做上一顿晚饭便可。

    忙乎完了晚饭,众人散去,老兵油子皆有婆姨,都早早得回了家,赵蔫和老李头都没成家,住在屯营中,一个老光棍,带着两个小光棍,便过起了小日子。

    苏晓兑现诺言,将之前卖盐的银钱塞给老李头,没想到这老家伙却黑了脸,“咦~,你个娃娃,我老李虽不是什么读书人,但也是条汉子,说出话来吐到地上,也是个钉嘞”。

    几番推辞,老李头坚决不受。

    赵蔫的爹娘也是军户,却死的早,他自小在军营中吃百家饭长大,说话笨,脑袋也慢,平日里总受欺负,李铁同护着他,他便与老李头最要好,把他当成爹爹了。

    “李叔最讲脸面,说不要,便是不要”。

    苏晓拿出五两银子,塞给李铁同,“至少要一人一半,我那能独吞”。

    李铁同看了看在一边傻笑的赵蔫,寻思一番,塞起了银子。

    “也罢,我那官盐卖了,就是要给赵蔫寻个婆姨,这钱我收了,便也是给这傻小子找媒婆,寻媳妇的”。

    赵蔫听了媳妇两字,两眼直放光,嘻嘻哈哈叫道:“李叔,我饿”。

    是呀,苏晓的肚子也早就挨不住了,守着厨房却饿肚子,这成何体统。

    老李头一脸坏笑,蹑手蹑脚得从食柜里取出个食盒,像是打开潘多拉魔盒似的,掀开盖子。

    里面是一只酱烧鸡,一块肘子肉,甚至还有一块煮牛肉,外加几个煮鸡蛋。

    这绝对是一顿饕餮大餐了,先不说别的,就是那块煮牛肉,已然世间罕见。

    要知道这四百年前的牛可是重要的生产工具,种田犁地,盼望着有个好收成,就全指望它了,牛岂能随便宰杀吃肉,那可是刑事案件呀。

    “李叔,你这吃食哪来的?”,赵蔫的嘴边冒出了晶莹剔透的粘稠状液体,学名叫哈喇子。

    “前几日董大人宴请上官,备下的料没用尽,大伙儿沾沾光吧”。

    “我去叫老勇,七老顺他们,大伙都来尝尝”。

    老李头一巴掌拍在赵蔫的后脑勺上,骂道:“你个傻狍子,倒是实在,那几个老家伙天天欺负咱们爷们儿,你还惦记着他们,再说那七老顺与刘小旗关系甚好,若是去告你一状,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是你说让大伙都来尝尝鲜的”,赵蔫被骂的惺惺作态,蹲在床边不说话了,好是可怜。

    “这么一桌好菜,可惜没得好酒”。

    那不能够呀,有老三在,岂能有肉没酒。

    “千刀曲,我说娃娃,这么好的酒,你是那弄来的呀?”,老李头和赵蔫的惊讶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

    “老三送的”,苏晓掀开酒塞子,酒香四溢而出。

    二人急忙凑上去闻,吸溜得好不痛快。

    “这老三到底是那位兄弟?总听你提起,让那兄弟一起来喝,如此好酒,咱们岂能独享”。

    苏晓摆摆手,“莫问,莫问,老三那家伙不胜酒力,我们只管喝它个痛快”。

    酒肉穿肠过,佛祖靠边站。

    这一晚睡得可是结实,虽然是圆木加粗布拼成的简陋营房,但老李头特意给苏晓加了一床新被褥,按他的说法,这些东西也是要留着给赵蔫娶媳妇用的。

    清晨的军鼓咚咚作响,把苏晓吵醒了,老李头和赵蔫都没了人影,营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了苏晓一个人。

    今日有操练,李铁同早早便去为军士们准备中午的吃食了,赵蔫提着泔水桶,在猪圈里喂猪。

    苏晓想去夜不收小队的营帐找刘光,让他再去找董千户走动,把他调入夜不收小队,后半辈子若是与那些脸大脖子粗的油腻伙夫一起为伍,倒泔水,喂肥猪,想想就不寒而栗呀。

    可刘光和韩大同早就出营了,这次军情紧急,二人便去联络铁岭卫边地上的其他几个卫所,让众卫所做好应敌准备。

    竹篮打水,一场空。

    苏晓好不郁闷,只能怏怏得回了厨房。

    那程老勇和老七顺见他进来,便招呼着苏晓去洗山野菜,这是附近山丘上大量生长的一种根茎植物,挖开洗净,放上大块的粗盐块,再调上一些佐料腌制,便是屯军中最日常的一道菜,叫咸疙瘩,配上粗面馍馍,就是大明将士的野战配餐了。

    这东西长得拧巴,极不好清洗,大明朝又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加压喷头,一个大木盆泡着上百个野菜头,那些缝隙里的污泥只能靠一只鬃毛刷子对付,累得苏晓手指生疼。

    “别动,把食指放进水里”,老三说道。

    苏晓照办,一时半刻,他的手指便传来了一股冰凉刺骨的感觉,满盆的清水似乎像是加热沸腾了一般,开始咕嘟咕嘟得冒起水泡,水面之下似有千万道暗流在涌动,又像是有无数条游动的水龙,在里面来回穿梭。

    一炷香过后,水流将野菜头缝隙间的污物冲刷的一丝不剩,更神奇的是,污泥全都沉淀到了木盆的底部,上半部则是清澈透明,一眼见底。

    “这是什么魔法?为何不用念出咒语呀”,苏晓盯着自己冰凉发硬的手指尖问道。

    老三满不在意得说道:“御水术,就这么一盆清水,何须惊动诸神,雕虫小技而已”。

    程老勇本是想欺负苏晓,把最脏最累的活儿甩给他,可还没有半天的功夫,苏晓便轻轻松松得交了差,看得这老东西两眼发直,一时半会儿得说不出话来了。

    苏晓摸去操练场,镇官营的众屯军齐聚于此,举行日常的军事操练。

    这些半农半兵的兵油子聚在一起,与一群纪律散漫的乌合之众毫无差别,屯军的装备参差不齐,有的军士穿着质量好些的山字纹甲,有的是铁片锁子甲,有的甚至只有简单的兽皮挂甲。武器也是惨不忍睹,双手横刀,唐刀,马刀,朴刀,鬼头刀,连环砍刀,应有尽有,简直是五花八门。

    操练起来也是形同儿戏,领操的教头无精打采,像是刚刚抽了大烟叶,众军士更是精神懈怠,各行其是,没有统一的口令,更没有统一的动作,简直如同大型尬舞表演秀。

    这般场面,看得苏晓是惊心动魄,如此军容军纪,若是那鞑子来攻营取寨,岂不是饿狼撞上了肥羊。想当年成祖北迁,天子守城门,打得蒙古鞑子嗷嗷叫娘,这才过了不过百年的光景,这大明军队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

    屯军制害死人呀,若是想要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则必胜的军队,还是要养上一群职业军人,半农半兵实在不靠谱,士兵成了佃户,军官成了地主,这打个毛线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