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最好的证明
曲已终，人亦散，暗黑的夜也不知不觉到了后半晌。
朱一贵独立在厅堂前的院中，无惧地仰望着苍穹，似是在与天对峙。透过无尽黑暗迷雾，他仿佛见到了那躲在黑幕身后的，想要吞噬整个世间的远古凶兽。
不知何时罗公召一袭青衫悄然出现在朱一贵身后，看着他忧伤的身影问道:“我看你最近变化很大，平常在自家人面前你都是个有事说事，从来不会说半句留半句，今儿你说起如何对付张家，却是留了一手没告诉大伙。
而且你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即便对手是你的敌人，你也从来不会赶尽杀绝，而是会围三缺一，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可你现在却是下手无情，虽然你没有说后手，我也猜得出来必然都是些赶尽杀绝的手段。
我真的很难想像，你怎么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李月娥那件事还没能放下?“
“放下?怎么放下，该如何放下。若是她只骗我点钱，我甚至不会怨恨她，反而会感谢她。是她打掉了我心中对仁义的那一点幻想，是她让我在痛苦中明白了该如何辨人识人，明白了处世不以仁义而立，当以王霸之道横行。“
朱一贵收回视线，慢慢转过身子，凝视着师叔罗公召，一身深黑色长衫，在夜幕的映衬下，模糊了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的，只听他自我嘲讽道，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伤害我至亲的人。伤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浑人一个，没心没肺哪里会知道痛。
可她伤害的是我的至亲，她犯错我不能怪她，因为就像蛇蝎一样，这是她的天性。可我不怪她，不代表我不怨自己，因为是我把她这种毒物放出来的。
现在的她就是我心中的一块疤，是我此生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
既然错是我犯下的，过是我一人造成的，那就该由我来终结这一切。
唯有用她的血，才能洗刷我心中的屈辱，报福伯的血海深仇。“
罗公召听闻朱一贵心中压抑的激愤之语，不由苦笑不已，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心怀仇恨，行事若再偏激，最终害的还是你自己。
不如学会放下，你放下的不仅是心中的仇恨，也是在放过你自己。
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为恶自有人会来收拾。
你又何必和她纠缠不清，难道你要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光阴吗？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美好的未来等着你。
难道你就为了区区之事，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一阵夜风拂过，带着阴寒的气息，像针一样钻入朱一贵的毛孔。不远处的白树在阴暗中窥视着他，发出嘲笑的‘沙沙声’，异样的香气向他袭来，如同唾沫般让人难受。
朱一贵看着嘲弄他的白树，脸色很难看，他已经堕落到连一棵树都开始瞧他不起。
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当压抑的火焰往上窜起，一直烧到他的发根时，他忽然笑了。
他笑得是那样开心，仿佛是地狱的业火红莲，妖冶而动人。
师叔罗公召的劝说，朱一贵难道不明白吗？
不，他很明白。
道理简单，也很理智，而且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他就该这么做。
可他是人，感情就是他的缺陷，让他无法理智。他无法屈辱的活着，也无法平熄仇恨的火焰。
更何况除了感情的驱使，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复仇的理由。
那就是李月娥的背叛，导致他的权威受到了动摇，他的政治生命出现了衰弱的迹象。
原先一直视他为神明，奉他的话为圣旨的老兄弟们，突然间发现他们心中的那个神，其实不是神而是人，所谓的‘神’和自己一样也会犯傻，也有被人骗的时候。
更为严重的是，‘神’犯傻的后果很严重，差点就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断送在这异国他乡的南洋之地。若不是福伯以性命为代价的警示，若不是他们早有怀疑，只怕不久以后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经历了李月娥事件后，老兄弟们已经对朱一贵的决策能力产生了怀疑。这样一个容易被感情迷惑了头脑的带头人，真的能带着大家在南洋这片土地上建功立业吗？
虽然这些想法碍于感情，老兄弟们没有说出口，可朱一贵还是察觉出了大家的变化。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感情上一踏糊涂不说，事业上也将走下坡路。
没了老兄弟们的支持，他手中的权力还能发挥多少，他如今的地位还能否保得住，一切都是个未知数，让他心中没底。
他很不甘心，他不想做个失败者，让敌人看自己的笑话，甚至是给自己落井下石。他还想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送那些羞辱、打击过自己的人下地狱，看着他们在深渊中痛苦的挣扎。
这一切都需要力量，需要权力，他不仅要想方设法的保住它们，还要不择手段的扩大它们。
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打击他想要打击的人。
可是不管人类的世界受怎样的感情支配，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不了的。就像自然界中狮王一旦老了，或者露出衰弱的一面，那么它就会受到族群中其它强壮狮子的挑战。它要么击败挑战者，继续盘踞在它的王座之上。要么被无情地赶出领地，自生自灭。
这一切无关感情，无关好坏，无关忠义，只为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只关族群的繁衍传承。
虽然朱一贵和老兄弟们的感情，让他们不会做出赶他下台的举动。可是出于对集体所有人的负责，他们也会重新形成一个新的核心，带领他们在南洋生存下去。
对于朱一贵来说，想要不被架空，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行动来证明，狮王还没有衰弱，它依旧是最强壮的，最有智慧的，可以带领整个族群继续走下去。
而最好的证明，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敌人的鲜血呢？
朱一贵独立在厅堂前的院中，无惧地仰望着苍穹，似是在与天对峙。透过无尽黑暗迷雾，他仿佛见到了那躲在黑幕身后的，想要吞噬整个世间的远古凶兽。
不知何时罗公召一袭青衫悄然出现在朱一贵身后，看着他忧伤的身影问道:“我看你最近变化很大，平常在自家人面前你都是个有事说事，从来不会说半句留半句，今儿你说起如何对付张家，却是留了一手没告诉大伙。
而且你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即便对手是你的敌人，你也从来不会赶尽杀绝，而是会围三缺一，给人留下一线生机。
可你现在却是下手无情，虽然你没有说后手，我也猜得出来必然都是些赶尽杀绝的手段。
我真的很难想像，你怎么短短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是不是李月娥那件事还没能放下?“
“放下?怎么放下，该如何放下。若是她只骗我点钱，我甚至不会怨恨她，反而会感谢她。是她打掉了我心中对仁义的那一点幻想，是她让我在痛苦中明白了该如何辨人识人，明白了处世不以仁义而立，当以王霸之道横行。“
朱一贵收回视线，慢慢转过身子，凝视着师叔罗公召，一身深黑色长衫，在夜幕的映衬下，模糊了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显得有些阴气森森的，只听他自我嘲讽道，
“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伤害我至亲的人。伤了我倒无所谓，反正浑人一个，没心没肺哪里会知道痛。
可她伤害的是我的至亲，她犯错我不能怪她，因为就像蛇蝎一样，这是她的天性。可我不怪她，不代表我不怨自己，因为是我把她这种毒物放出来的。
现在的她就是我心中的一块疤，是我此生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
既然错是我犯下的，过是我一人造成的，那就该由我来终结这一切。
唯有用她的血，才能洗刷我心中的屈辱，报福伯的血海深仇。“
罗公召听闻朱一贵心中压抑的激愤之语，不由苦笑不已，劝道：“你这又是何必，心怀仇恨，行事若再偏激，最终害的还是你自己。
不如学会放下，你放下的不仅是心中的仇恨，也是在放过你自己。
你要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她为恶自有人会来收拾。
你又何必和她纠缠不清，难道你要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光阴吗？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美好的未来等着你。
难道你就为了区区之事，毁了自己的一生吗？”
一阵夜风拂过，带着阴寒的气息，像针一样钻入朱一贵的毛孔。不远处的白树在阴暗中窥视着他，发出嘲笑的‘沙沙声’，异样的香气向他袭来，如同唾沫般让人难受。
朱一贵看着嘲弄他的白树，脸色很难看，他已经堕落到连一棵树都开始瞧他不起。
愤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当压抑的火焰往上窜起，一直烧到他的发根时，他忽然笑了。
他笑得是那样开心，仿佛是地狱的业火红莲，妖冶而动人。
师叔罗公召的劝说，朱一贵难道不明白吗？
不，他很明白。
道理简单，也很理智，而且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他就该这么做。
可他是人，感情就是他的缺陷，让他无法理智。他无法屈辱的活着，也无法平熄仇恨的火焰。
更何况除了感情的驱使，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复仇的理由。
那就是李月娥的背叛，导致他的权威受到了动摇，他的政治生命出现了衰弱的迹象。
原先一直视他为神明，奉他的话为圣旨的老兄弟们，突然间发现他们心中的那个神，其实不是神而是人，所谓的‘神’和自己一样也会犯傻，也有被人骗的时候。
更为严重的是，‘神’犯傻的后果很严重，差点就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断送在这异国他乡的南洋之地。若不是福伯以性命为代价的警示，若不是他们早有怀疑，只怕不久以后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经历了李月娥事件后，老兄弟们已经对朱一贵的决策能力产生了怀疑。这样一个容易被感情迷惑了头脑的带头人，真的能带着大家在南洋这片土地上建功立业吗？
虽然这些想法碍于感情，老兄弟们没有说出口，可朱一贵还是察觉出了大家的变化。
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感情上一踏糊涂不说，事业上也将走下坡路。
没了老兄弟们的支持，他手中的权力还能发挥多少，他如今的地位还能否保得住，一切都是个未知数，让他心中没底。
他很不甘心，他不想做个失败者，让敌人看自己的笑话，甚至是给自己落井下石。他还想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送那些羞辱、打击过自己的人下地狱，看着他们在深渊中痛苦的挣扎。
这一切都需要力量，需要权力，他不仅要想方设法的保住它们，还要不择手段的扩大它们。
这样他才有足够的力量，去打击他想要打击的人。
可是不管人类的世界受怎样的感情支配，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不了的。就像自然界中狮王一旦老了，或者露出衰弱的一面，那么它就会受到族群中其它强壮狮子的挑战。它要么击败挑战者，继续盘踞在它的王座之上。要么被无情地赶出领地，自生自灭。
这一切无关感情，无关好坏，无关忠义，只为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只关族群的繁衍传承。
虽然朱一贵和老兄弟们的感情，让他们不会做出赶他下台的举动。可是出于对集体所有人的负责，他们也会重新形成一个新的核心，带领他们在南洋生存下去。
对于朱一贵来说，想要不被架空，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行动来证明，狮王还没有衰弱，它依旧是最强壮的，最有智慧的，可以带领整个族群继续走下去。
而最好的证明，还有什么能比得过敌人的鲜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