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权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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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此纹名之绝运

    “谢娘娘怜惜,还是等伺候陛下用完药吧。”朱厚照怕吵,一众巨珰们都在外边守着,暖阁内只有薛己和吴杰两名御医,谈允闲撑不住下去休息了。

    “唔!”夏氏并未勉强,轻轻点头,招呼白玉京道:“过来,帮本宫一下。陛下,陛下,陛下……该用药了。”

    叫到第五声的时候朱厚照终于有了反应,眼珠子迟钝的转了两圈儿,皱眉看了看药碗,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脸上写满了厌恶。

    怕他打翻药碗,白玉京已经坐到床头将其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这下他便是想打翻药碗也做不到了,只能低声谩骂了几句,到底还是让夏氏喂着,一口一口将苦涩的药汤子咽进了肚子里。

    “朕看到母后来接我了,母后长的可真漂亮啊。”

    忽听朱厚照冒出这么一句,白玉京顿时一呆,糟糕,怎么说起胡话来了?探手摸摸朱厚照的额头,还真有点儿烫,正要叫吴杰,便见朱厚照愤怒的抬眼瞪视自己:“以为朕说胡话么?你懂个屁……你……”

    一阵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几大口血痰,他再次陷入了昏睡。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好听点儿是昏睡,说难听点儿其实就是昏迷。

    推宫过穴,银针刺体,还是老一套,薛己施展起来却一丝不苟,仿佛在举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白玉京忽然很担心一个问题,日后新皇登基,薛己不知会落个什么下场?

    好一通忙碌,朱厚照的气息总算是稳定了下来,薛己整个人已如水捞一般,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有劳薛大人了,你给本宫透个底儿,陛下还能坚持多久?”夏氏面无表情的问道,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攥着。

    薛己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老臣没用,老臣该死,陛下……陛下……”实话就在嘴边,可惜他就是不敢说出口。

    旁边吴杰也早就跪倒在地,脑袋扎在地板上,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罢了,都起来吧,这些日子你们的表现本宫全都看在眼里,总归是大限将至,人力无法回天,万一日后追究起来,本宫自会替你们说话的。”

    “娘娘圣明,老臣肝脑涂地不足报之万一。”

    “多谢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微臣没齿难忘!”

    薛己和吴杰重重的叩下头去,说出来的话虽不一样,心意却无二致,娘娘果然良善,是个好人啊。

    白玉京到底还是架不住夏氏和娇娇共同劝说,准备找个地方眯会儿。

    出大殿的时候正好见到不远处张锐正和魏彬说话,本不想和两人打招呼,不成想两个人已经看到了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见礼。

    “这段日子可算苦了你,该歇就歇会儿,千万别累坏了,皇爷爷离不开你啊。”魏彬重重的拍了拍白玉京的肩膀。

    张锐心里有鬼,视线闪躲,嘴上倒也附和了一句。

    “多谢两位前辈关心,晚辈会注意的。”客气一句,白玉京刚要告辞,便听丹墀方向远远有人叫自己,忙循声望去,却是内宫监的掌印于喜,不禁暗道奇怪,心说自己和这位于公公素日不过点头之交,却不知道他叫自己何事?

    于喜早就下了凳杌,气喘吁吁的从丹墀上来,先拱手和魏彬张锐分别见礼,这才告一声罪将白玉京扯到了一旁。

    “老东西还是毛毛躁躁的,也不知大都督瞧上他哪点儿了?”魏彬小声嘀咕,张锐随口接道:“时也运也,这人啊,不服气还真不行。”

    “谁说不是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过嘛,也不能一味的等着天上掉馅饼儿,好多东西,不争取一下,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你说是吧?”说罢,魏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张锐轻轻点头:“是啊,这天上着实没有自己掉馅饼的时候……”

    “所以说啊,人嘛,其实大同小异,之所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过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吧!”

    司礼监掌印和东厂提督打着机锋,那边白玉京已经开门见山的问于喜找自己何事,于喜搓搓手,小心翼翼的道:“早就听说小白公公精通术数,这些日子一直也没寻着机会,这不正好碰上了么,便想求你给咱家算上一算,不知……?”

    你大爷的,还道你找老子何事,原来是想让老子给你算命啊?

    白玉京困的上眼皮跟下眼皮直打架,闻言哭笑不得,腹诽不已,表面上却还得装着笑脸:“这个于公公啊,您老听谁说的晚辈精通术数啊,晚辈……”

    “白公公莫非瞧不起我于喜么?”到底是内宫监的掌印太监,二十四衙门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于喜忽然把脸一板,心说你小子别以为咱家就是好欺负的,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话,咱家倒也不怕给你个小小教训。

    内宫监所属有木、石、瓦、土、塔材、东行、西行、油漆、婚礼、火药十作,及米盐库、营造库、皇坛库。掌宫室、陵墓营造及铜锡妆奁、器用与冰窖等,在整个二十四衙门里,除了司礼监,东厂与御马监之外,算是头一等的衙门,连惜薪司御用监这样的衙门都在其下,若非心有所忧,于喜还真不必对白玉京低声下气。

    得,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白玉京也不好真的就不给面子,忙赔笑道:“印公这是哪里话?您可是咱内廷的老人儿,晚辈还在娘肚子里转悠的时候就给陛下办差了,晚辈只有敬仰尊重的份儿,怎么敢瞧不起您老嘛,冤枉,实在是冤枉。”

    到底是生意人出身,无论话语还是表情,处处都透着诚意,于喜十分满意,额首道:“咱家就知道白公公不是那样的人……怎么看?生辰八字还是面相?”

    这是成了心的不让老子休息啊。

    白玉京彻底被于喜这种厚脸皮打败了,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煞有介事的盯着对方仔细端详了两眼,忽的挑眉瞪眼道:“呀,平日里不注意,印公这山根处怎么有个断纹呢?”

    山根就是鼻梁上边,于喜素来信奉这一套,自然知道,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怎么,不好么?从前是没有的,好像打从过了年才长出来的……”

    “不好不好,大大的不好,此纹名之绝运,若是困厄之人出现实乃大喜,印公么,怕是不出一年,便有大灾啊!”白玉京随口胡诌,见对方惊恐莫名,顿觉更加的解气。

    “从前有人说咱家只有十年大运,咱家以前也没当回事儿,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果然不假啊!”于喜失魂落魄,喃喃自语,忽然抓住白玉京的胳膊,满脸期盼的道:“你既然能看出来,应该就有补救的办法吧?帮帮咱家,咱家愿意和你义结金兰,宠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

    操你大爷,你特么都奔土埋半截的人了,这特么也太无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