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权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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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真正的朱厚照

    白玉京失望了,朱厚照并未说出什么高见,就只是单纯的感觉好玩儿:“要是朕当时也在场就好了,怎么样,火烧的大不大?据说一着火肯定就会刮风,风大不?”

    反正肯定没有当初你把乾清宫点了时着的火大,这句话在白玉京嘴里打了个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变成了:“还行,不算太大,却也不小,内臣所在的房间都被引燃了,生生被逼了出来。至于风嘛,确实也刮来着,至于是不是因为起火内臣就不清楚了。”

    着火时热空气上升,周遭冷空气汇聚,自然就会刮风,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若讲给朱厚照听的话,按照他的脾性,不知要刨根问底到什么地步,白玉京一点儿都不想多待,自然不愿多生事端。

    “不用说,肯定是那些先头在杨先生身上压了重注的人放的火,再不就是那些开赌坊的,抓到凶手了没有?”

    白玉京摇了摇头。

    “不能让那些家伙们得逞,朕这就派人去把那些赌坊的账目都封了……”

    都不笨啊。

    白玉京不能让朱厚照抢高忠这功劳,匆忙打断他道:“东厂的高忠公公已经在处理此事了,用的法子和陛下您的一样,不就重找房间再待三天嘛,内臣还就跟那帮杂碎们耗上了,说什么也不能如了他们的意!”

    “没错儿,就是这话,朕还让人在你身上押了一万两呢,想赖账,门儿都没有……高忠?就是那个把陆訚的耳朵咬下半拉来的吧?想不到不光骨头硬,脑子转的也不慢嘛,怪不得老张锐宝贝,年纪轻轻就让他做了掌家。”

    “陛下明鉴万里,居然连这样的小事儿都知道,内臣佩服。”

    朱厚照得意一笑,翻了白玉京一眼,揶揄道:“拍马屁的本事倒是有一套,不过嘛,朕明知你是拍马屁,偏偏就是受用,你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对方的目光火辣辣的,白玉京只觉屁股发紧,脑子仿佛锈住似的,喏喏道:“这,这个……”老兔子,若搁在后世你敢这么看老子,信不信老子打的你妈都不认识你?

    骂归骂,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一旦对方真有什么不堪的想法,拼着鱼死网破也绝对不能让对方得逞。

    “这可能就是传说当中的缘分吧,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你小子就觉得特别对胃口,就好像……就好像见到了年轻时的朕,也许,这也是夏氏为何对你另眼相看的主要原因吧?”出乎白玉京的预料,朱厚照忽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紧接着,神情也黯淡了下来:“其实朕是喜欢夏氏的,朕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个时候的心情,惊艳,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两只大眼睛,亮闪闪的,好像会说话似的,嘴巴的弧度恰到好处,微微的笑着,明媚的如同初绽的花朵……”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嘴角翘起,微微的笑着,话也停了下来。

    白玉京有些惭愧,可能是自己的思想太不健康吧,人家牙根就没那想法,又想,怪不得张广瑞当初要杀自己了,神似朱厚照的好处原来体现在这里,若非朱厚照坦言,自己还蒙在鼓里呢。

    想到张广瑞他就想笑,不知对方到了西郊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孙刚时会是什么心情,还有那加了料的金丝熏想要戒断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也不知那小子能不能承受的住那种痛苦?

    拉回思绪,一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疑惑自然浮现心头,等了片刻,见朱厚照仍旧发呆,白玉京忍不住问道:“陛下,既然您这么喜欢皇后娘娘,为何……?”

    “朕只是不喜欢被人左右罢!”当朱厚照恢复“朕”这个自称的时候,那个温柔的男人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仍旧是那个性格古怪,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大明皇帝。

    白玉京自然明白,朱厚照这种心理其实就是叛逆,而往往越是小的时候听话的孩子,等青春期的时候,叛逆的越厉害。他十五六岁登基,正是青春期,按理说大权在握正是该大展宏图的时候,偏偏发现原来皇帝也不能为所欲为,仍旧要受许多的管制,于是这叛逆的心理一下子就爆发了,越不让干的越干的有劲儿,让我上东我偏上西,让我打狗我偏骂鸡,惹火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乾清宫,干脆搬出紫荆城,看你们能奈我何?

    这大致应该就是朱厚照的心路历程,白玉京相信自己的猜测。

    只是,仅仅是叛逆,应该也不足以让一个男人对一个特别喜欢的女孩子敬而远之吧?

    朱厚照这话白玉京还真不好接,也不能再往下问,只能报以微笑,还是特真诚的那种。

    “有什么好笑的?你难道愿意违反本心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这……当然不愿意,不过嘛,拒绝的能力是和自身的实力相称的,陛下您是大明的天子,万民的主宰,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内臣可不行,内臣就是个小宦官,紫禁城里随便出来一个腿都比内臣的腰粗……”

    “那怎么朕觉得你踹曹英的时候胆儿挺肥的?”

    “呃……”白玉京不曾想朱厚照居然提到了这一茬儿,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干脆道:“谁让他侮辱内臣来着?士可杀不可辱……”

    “啪——”朱厚照重重的一击掌:“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就是这话,朕就看不起那些谨小慎微的奴才相,小王子怎么了?朕从来就没怕过他。还有朱宸濠,不过偏安一隅的一个小小王爷,这一造反,看把朝里那些个人们吓的,不知多少人和他暗同款曲,也就是王伯安一把火把那些证据都烧了吧,不然朕非杀它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不可。”

    白玉京皱了皱眉,想不到朱厚照的想法居然如此激进,同时,再次听到王守仁的名字,也不禁暗暗为他担心,暗暗猜测,莫非这就是朱厚照不封赏他的原因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王守仁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哼,太小瞧朕了,刚到南京朕就得到了消息,不过是念在他确实忠心为国没有私心的份儿上,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吧,这人太聪明,是个人才,不过却不能马上重用,得好好磨磨他的性子。读书人就这点而不好,不就读了点儿圣贤书么,一个个眼高于顶的,朕最讨厌这些人了。”

    说到这里,朱厚照停下叹了口气,视线挪向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菊花,鲜黄的花瓣差不多已经凋落殆尽,只余有数的几瓣蜷缩在花蕊上,没准儿只需要一口气,就能让它们全军覆没。

    收回视线,白玉京探询的叫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