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 死亡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看林响响一脸内伤到不想说话的表情,苏锦年觉得有些好笑,明明是他过敏,是他的身体在难受,结果林响响倒反而比他还要在意得多。
这种被关心的感觉,让苏锦年觉得温暖之余,又隐隐有些排斥。
他知道自己奇怪的个性,要是放任自己乱来的话,说不定林响响也会被他给气走。于是苏锦年勉强压住自己还想火上浇油的想法,伸手摸向怀里,很快就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苏锦年将白色的小药瓶拿到林响响的眼前晃了晃,笑着道:“看,这不是有药么,不会出现你说的情况的。”
说完,像是生怕林响响不相信他说的话,苏锦年拧开药瓶,不喝水,直接吞了几粒药。
硬生生地将苦涩的药片吞下肚去,苏锦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脸苦哈哈地和林响响打着商量,“好苦!你看,这是必须喝酒的。”
林响响无语地瞥了他一眼,这想喝酒想疯了的疯子。
然后她没好气地回身摸了包苏锦年给她买的糖,撕开“啪”地一下拍到苏锦年的手中,道:“吃这个就够了。”
苏锦年无奈,只能用甜丝丝的糖来掩盖嘴里的苦味,嚼了一会儿,待嘴里苦涩的药味消失,苏锦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烫了,知道正在消肿,苏锦年便放下心来。
林响响见过敏药确实有用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还是忍不住数落他道:“酒精过敏就不该再喝酒了,亏我原先还以为你作为调酒师,本身酒量应该很不错呢!”
“我酒量的确不错。”苏锦年侧头看着林响响惊奇的眼神,笑道:“起码还没喝醉过。”
林响响眨了眨眼,有些理解不能,这货的意思是,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却偏要反其道行之么?
果然,下一秒,苏锦年就证实了林响响的想法,他道:“其实酒精过敏这种症状,多喝点酒,好好练练,自然就会好的。”
林响响不敢相信地又回头看了一眼一大堆空酒罐子,声音都忍不住有些颤抖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断地锻炼自己的酒量,然后酒精过敏症状的发作时间才会被推迟这么久?”
在林响响的注视下,苏锦年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有些怀念地眯着眼睛想了想,才道:“就跟你当时在天辰一样,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是一杯倒,现在不是也能喝这么多了么。”
林响响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再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她怎么忘了,苏锦年本身就是个对自己不太在意的人,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延后自己的过敏症状,其实并不奇怪。但是这种方法,这种强行锻炼抗体的方法,无疑对身体的伤害是巨大的,苏锦年这是在糟蹋自己的健康。
林响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是苏锦年的朋友,因此,她只能用规劝的方式来劝他不要再喝了,她不可能越过这条线去,毕竟,苏锦年
不是她的责任。
更何况,就算她想越界好好管管他,以他的态度和个性,他也不会听她的。
于是林响响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道:“下次少喝一些吧,知道你不在乎自己,但总有人会在乎的。你总不想等到有一天,你想在乎的时候却再也无能为力了吧?”
苏锦年看着林响响担忧的神情,他的眸色动了动,嘴唇跟着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林响响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轻声道:“最起码,不要再喝到自己出现酒精过敏的症状了,那样很伤害身体的。”
苏锦年沉默着看着林响响微垂下优美的脖颈的样子,那样子,像是优雅的天鹅,却永远不是能够融入进夜色中的颜色。
苏锦年有些烦躁地伸手揉了揉头发,压下自己心里的感触,却也真的没有再伸手去拿酒了。
苏锦年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看向眼前已变得如墨般漆黑的海面,勾唇道:“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林响响顿了一会儿,才重新抬头看向苏锦年,笑道:“好啊。”
不能喝酒,空着的手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苏锦年索性将身后的东西拨开,自己往后一躺,仰面看着暗淡无星的夜空,声音清澈而动听,却说着那么令人悲伤的内容。
苏锦年来到夏家的时候,刚好是夏溪放暑假在家的日子,所以两个月的日子里,虽然免不了受到文鑫的责骂,但到底没有像他第一次登门时候那样被打。
能够吃饱,这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苏锦年来说,已经是十分好的生活,因此,文鑫的辱骂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虽然是个较之同龄人起码成熟了十岁的孩子,但是,他也毕竟只是个孩子,便不可能真的和成年人一样。再加上苏锦年本身并不十分记仇,发生过的事情便是发生过了,该忘也就忘了。
但是他却忽略了,文鑫对待他,可不像对待自己的女儿那样。而且,夏溪告诉他的话,也让他觉得,文鑫只是做了一个后妈一般都会做的事情,她只是有些苛责夏琳罢了,但是,这里还是夏琳的家。
所以,当夏溪的暑假生活结束回到学校的那一天,苏锦年会遇到那样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了。
自从苏锦年来了夏家,他便是和夏溪一起睡的,而夏溪大清早离开以后,苏锦年还在睡梦之中,文鑫就闯入了房间,揪着他的耳朵,将他生生拖拽到了地上。
耳朵如同被撕裂的痛感,让苏锦年仅有的几分睡意也烟消云散,他心里有了预感,抬头看向文鑫的目光瞬间就装满了警惕之色。随后他在自己心里暗暗责怪自己,真是太过放松了,忘了文鑫并不是他妈妈的亲生母亲。
文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苏锦年,积压了整整两个月的恨意一下就爆发了,尤其当她看着他那双和夏琳相同的眼睛,就好像她此时正在教训夏琳一般,于是文鑫愤懑不已地道:“贱人!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们这个家就因为你而生生变成了这样!”
苏锦年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虽然耳朵疼得他想哭,可是他却硬生生地忍住了,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认输,这是苏锦年的骄傲。
文鑫见苏锦年没有反应,抬腿就踢到了他的肚子上,那力道大得直接将他小小的身体给踢飞了出去。
苏锦年蜷缩在墙角捂着肚子哀哀地低呼,他不敢叫得大声,怕加倍地惹怒文鑫,但是一声不吭,他却实在疼得忍不住了。
文鑫快步走过去,弯腰一把扯住苏锦年瘦弱的胳膊上仅有的一点肉,扯着他站了起来,然后继续骂道:“小杂种,别以为我会养着你,夏琳还欠我钱没有还清,却要我替她养一个拖油瓶,我告诉你,不可能!”
苏锦年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他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了,但是他却突然明白了。原来之前他能相对安然地留在夏家,完完全全是因为夏溪的缘故,因为文鑫怕她恶毒的形象被夏溪知道,所以她才没有对他做什么。
现在夏溪走了,再没有人会妨碍她收拾自己,可想而知,文鑫为了夏溪而憋了两个月的毒火,一旦发作,会多么惨烈。
苏锦年想明白了这点,原本痛呼的嘴巴闭得死紧,就算生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他也没有再吭过一声。他的痛苦只会助长文鑫报复的快感,那么,不如对自己狠一点,忍忍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文鑫对着苏锦年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在她眼中,这不是一个年幼体弱的孩子,而是一个可以任由她拳打脚踢发泄怒火的沙袋,直到苏锦年奄奄一息都睁不动眼睛了,文鑫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手来。
她扫了一眼被自己一顿毒打的苏锦年,见他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觉得自己再打下去大概就要真的打死他了,为了个小杂种背上杀人的罪名,这可不值当。
发泄够了,文鑫扬眉吐气,她伸手一把拽起已经站不起来的苏锦年,拖拽着他就往门口去,一边拖,她还一边命令道:“你今天离开以后,别再说是我夏家的人,就算你回来,也只会像今天这样被扔出去。还有,别妄想找夏溪帮忙,我会告诉她,我带你出去玩的时候你走丢了。”
正好走到了门口,文鑫拉开大门,像扔垃圾一般将苏锦年甩了出去,“砰”的一声,苏锦年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地上,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而文鑫只是随便看了一眼晕倒的苏锦年,只当他是在耍花招骗自己同情,当下便十分轻蔑地哼了一声,不再管苏锦年的死活,退回屋里,将门重重地摔上了。
被一顿毒打,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苏锦年孤单地躺在冷硬的水泥地上,人事不知。
没有人出来看看刚才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去管一个貌似已经死去的孩子,他躺在那里,便真的如同,已经死去一般。
又或许,对于当时的苏锦年来说,真的死了,也说不定是一种幸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