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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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别卫成兮



大德七年,离高帝白坚薨,太子白斯即位,改元顺隆,始称顺隆元年,白斯即为离景帝。

高帝薨,离国上下举国哀恸,三月景帝拜祭太庙,为离国祈福,离国百姓甚为拥戴。

我一直是一个很依赖安逸的人,又很怕麻烦,说的好听是与世无争,难听点就是懒人一个。

由于家里条件的限制,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到市集去的,才是三、四岁的孩子,大人也不会允许我到那么嘈杂的地方去。虽然没去过,但对那里的事情多少还是有所听闻。

傍晚放学回家的路上,听说,朝廷下达了命令,大德七年十二月,离高帝驾鹤西归,全国哀悼三月。凡是颜色鲜艳的,都必须用白色把鲜艳的颜色遮住。

去过市集的人还说,整条街上的东西只要颜色鲜艳点的都被白色覆盖,就连绿色的蔬菜都被撒上了石灰,市集上最大的酒楼——奉先楼,外面原本被漆成了红色,现在却生生被漆成了白色,整个奉先楼被弄的像是灵堂,现在客人更是少的可怜。

对于那些与我无关的事情,我总是抱着当故事听的心态,把市集弄成这幅光景,也不尽是统治者的意思吧。

下面的官为了巴结上面的官,总要在这个重要的时刻,表示一下自己对皇帝的衷心。

皇帝一句全国哀悼三月,下面的官吏就尽量在这三个月中制造出一副悲哀、沉痛的光景,只要他们目的达到了,谁还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至于那个奉先楼应该是得罪了什么达官显贵,才在这个时候被整的这么惨,整个楼的装潢都被毁了,这个损失可着实不小,而且就算是没有人说过不许奉先楼开业,基本上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凑上门去,谁知道在哪个角落就有双眼睛看到你了呢。

总体算下来,奉先楼损失的可不止是装修房子,流失部分客人,那么简单。这次事件应该是一个威慑,如果没有强硬的后台,即使皇帝驾崩这件事情过去,他也很难再东山再起,其中的道理,大家可想而知。

这样的闹剧在封建社会是屡见不鲜的,只要有帝国、有集权,这样的事情就不会终止,农民阶级总是在统治阶级的压制下生存,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等离高帝去世的事情再过去一段时间,这个话题对人们来说也就不再新鲜了。

不过,无论这天下的形式怎么变化,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要跟娘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卫成兮能一起成长。至少做为朋友,还是希望我们相处的时间能长一点。毕竟,他是在众多孩子中,唯一一个能与我畅谈的,不过有的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我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年,相识的第二年春天卫成兮就被他爹接走了。

走的那天我远远地看着他,他已经换下了那身粗布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蓝色锦袍。

他站在马车旁来回地转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人,来送他的人很多,也有来看热闹的,我个子本来就小,站

在人群里,极不易被人发现。

我挤在人群中看着他皱着眉头焦急寻找的样子,真想冲他喊:小家伙,你来回找什么呢,我在这里。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直到他的视线定在了站在远处的我的身上,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后来有人走到他身边对他说了什么,他才冲我喊“铭闲,记住我说的话!”说完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前一天,我们说话的情景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爹来了,他要带我回帝都涿郡,铭闲你要好好读书,我们一定会在帝都相会的,我在帝都等你。”

我躺在草地上没有说话,同样躺在草地上的卫成兮,可能怕我不一定在几年之后,能和他在帝都相会,急忙又加了一句,“我等你3年,3年后如果你没有来帝都,我会来凡城找你。”

我不知道3年后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3年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没敢应卫成兮的话,现在的我,给不了任何人承诺,也做不了任何保证,毕竟现在的我,只是个四岁的孩子。

离国的选官制度很特别,有点类似于中国古代的科举制度,但是又与科举制度有所不同。

参加选官的人,不分年龄、不论身份,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并且在每三年一次的选官考试中,在军事、政治、经济、医学、武术、音乐、绘画等不同的科目中选一科或者几科,进行考试。如果考试通过,会根据你选择的不同的科目,给你安排不同的职位。

这样的选官制度,可以更好地让学子们发挥自己的才学,各尽所能,不至于让人才荒废,不过所走的过程却很繁琐。

我没想过去考试,更没想过去做官,一开始我就抱着,要一辈子平平淡淡的心态,更没可能去为考试奔波。

所以我没有应承卫成兮的话,我没想过三年以后的自己,现在我只是尽量地过好每一天。至于卫成兮,我还是会把他当做朋友,他在帝都我会远远地祝福他,如果他来找我,我会随时欢迎。

躺在屋顶上,看着此时只属于我的灿烂星光,没有人来打扰的感觉真好,我只想自由自在地过一辈子,可是却怕没有人能给我这个逍遥的机会。

卫成兮走的有些匆忙,细细想来属于我们的记忆不是很少,但也不算太多。

我拿着一个小风筝在手里把玩,本来是想做好了就送给他的,可最终还是没送出去。

今天下午,陈书呆留我在私塾练琴,以往总是卫成兮我们两个孩子坐在瓜藤下面练琴。现在卫成兮走了,换做了陈书呆我们两个人一起练琴,不过现在还冷,只有瓜架,还没有瓜藤。而且练习也不是在瓜藤下,而是在屋子里。如果现在跑到院子里练琴,不出一个小时准得冻僵,虽然已经是三月的天气,可过低的气温还是不容忽视。

屋顶的空气好,景色也好,可毕竟天气是冷的,娘见我出来好长时间,披了衣服出来找我。

我不敢惊动她,绕到房子后面才敢从房上跳下来

才跳下来就听见她在喊我,难道还怕我被狼叼去不成。

“娘,别喊了,没有狼的,就算有狼它也叼不走我。”我拍着身上的土,从房子后面绕过来。

“你这孩子,就知道贫嘴,是不是又爬到房顶上去了,那么高摔到怎么办。”娘把衣服披我身上,伸手把我头发上的草摘了下来。

“嘿嘿,我以为我藏的挺隐蔽的,怎么又被女王大人发现了呢。”我嬉皮笑脸地拉着娘的手往屋里走,娘无奈地直摇头。

其实我也不是没事就往房顶上跑,我可不是“梁上君子”,前几天下雨房顶有一处漏水了,我想趁娘还没有发现,先把房子修好。

修好了屋顶感觉上面的环境不错,就多呆了会。

娘握着我被冻的冰凉的手,直说我傻,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了。

我钻进被窝说,娘,今天陈先生还夸我聪明来着,您怎么总说我傻呢。

娘给我掖了掖被子,又把我的被子连着我往炕稍拖了拖,“今天烧的火不少,还是别靠着那边睡了,上火。今天都学了什么,陈先生都说什么了。”

“今天学了国学(讲的是统治者的治国方针),下午还学了琴。陈先生说我接受能力强,还给了我一份曲谱让我自己练。”虽然不喜欢装嫩,但有的时候却不得不装,谁让咱现在只有4岁呢。

我说完,娘摸了摸我的头,“恒儿真乖,早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娘总是这样,高兴的时候总爱摸我的头,不过我并不反感,我知道她是真的高兴。

我在母亲的温温细语中慢慢睡去,虽然日子过的有些吃力,但是睡的却无比心安,因为我喜欢这样的宁静,更珍惜这样小小的幸福。

夜里,醒了几次,听到娘断断续续的咳声。虽然咳声很轻,但我入睡一向很浅,细微的声音也可听到。

第二天,我让娘去看大夫,可娘总说没事,去私孰前我叮嘱再三,她才答应去看。

晚上回来,娘早早就做好了晚饭,虽然到了春天,不过天气还冷,还没到农忙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农民还可以清闲几天。

交了地租,地税,家里的粮食没剩下多少,又熬过了一个冬天,家里储存的能吃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虽然有六爷爷他们的帮衬,日子过的还是有些拮据。

桌子上放的还是菜团子,不过幸好还有菜团子可吃,不然真的要挨饿了。

吃饭的时候我问娘,“娘,今天去看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娘说“去看了,大夫说没什么事,就是着凉了,喝点药去去寒就好了。”

我怕娘骗我,还要了大夫开的药方,我看了看,不是什么特别的药。药方上写的药,我在附近山上锻炼的时候都看到过。以后每天弄回来点,这样还能省点药钱。

我在这胡思乱想,娘倒是没说什么,吃过了饭,娘转身出去煎药,我守在娘的旁边,闻着满屋的药香,窗外是满天星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