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灯火阑珊处
夜如墨，凉如水。
优美娴熟的动作，浑然天成的舞姿。在极于情极于剑的心之上，这一刻，她仿佛与天地相融，再无分彼此。
她是谁？
在离开十万大山两年之后的文敏。
……
不远处，一个俊美的红衣青年站在一棵苍老而又干枯的古树之上，眺目远望。山下，甚至更远处的一切尽收眼底。长发如墨散落在妖艳的红衣之上，只稍微用一条黑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剑一样冰冷的气质！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凌厉无比……
“不专心练剑，在思考什么？”红衣男子面色沉如水，气质冷如霜，一双古波不惊的眼眸扫向了文敏，散发出摄人的光芒。
此话一出，女子停了下来，纤纤素手一转，便将手中长剑归鞘。缓缓的回头，一步一步的向天涯走来。她清颜白衫，青丝墨染，神采飘逸，如仙女神女，又好似从梦境中走出来的精灵一般，钟天地之灵秀，造万物之精粹。容颜算不上绝美，可是那份气质却是无双。
“天涯....师叔，去年的这个时候，你已经没有带敏儿去看过灯会了”文敏白衣如雪，清颜略显感伤，轻咬着红……唇道。事实上，在她的心中也加了一句，去年的这个时候，你的脸上就已经失去了笑容了。
天涯脸色古波不惊，冷淡道：“你想说些什么？”
俏生生的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道：“明天我们便要启程回小竹峰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了，难道天涯师叔就不能陪敏儿在去秦淮河看一次灯会么？”
天涯的眉头挑了挑，淡淡道：“每年的灯会都是如此，没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这三年来，敏儿只去过一次，难道想留下一点难忘的回忆也不可以么？”一脸幽怨，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
……
秦淮河岸，各处门前无不是灯笼高挂，一片通明之象，简直如同白昼一般。如今虽已是深夜，不过往来穿梭之人，却是络绎不绝，两旁叫卖的小贩更是生意红火，客人不绝。
街道之上，表演杂艺的人也是不少，节目多种多样。吞火的、胸口碎大石的、转碟子的……看热闹的更是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当然，最为热闹的便是猜灯谜，放花灯。
两人进城不久，貌似也不赶时间，所以从城门口进入之后，便一直慢悠悠的在街上行走，即便如此，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走到了秦淮河。
“天涯师叔，我们去放花灯好么？”文敏一改往日的恬静优雅，如同最初见天涯时的样子，俏脸露出
调皮之色，一双水汪汪得大眼睛更是可怜兮兮的望着天涯。
天涯沉默已久的心微微有些悸动，复而佯作思考了一眼，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句令文敏吐血的话，道：“可以，不过我没有钱”
文敏留恋的望了一眼，在那汨汨河水中的那些漂浮花灯，然后强笑了笑道：“那就算了吧，我们那边看看”
天涯见到昔日活泼好动的文敏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可是却又感觉自己非这么做不可，终于还是张了张嘴道：“其实……”
天涯的话还没有说完，文敏忽然浅笑，清丽的脸颊露出两个迷……人的梨涡，道：“其实若是天涯师叔能笑一笑的话，对于敏儿而言，这比什么都重要”
笑！
天涯一阵失神。是自己不想笑么？是不能笑！或者说不是不能笑，而是不能对她温柔。
从三年前离开十万大山开始，天涯一直对文敏可谓呵护备至，如同照顾自己的妹妹一般，事实上，他当真将文敏当成了自己的妹妹。这般花样年华的少女，与当年的玲珑何其的相似，她一直希望她能够呆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一生一世。可是……
当初自己拒绝她了，心中本就是有些愧疚，可是当她再重生一次的时候，自己一样拒绝她了。也许，就是自己太过自私了吧？
正是出于对玲珑的愧疚，所以见到文敏与玲珑有些神似之后，便将那份弥补放在了她文敏的身上，可是，一切却是向着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发展。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专情的人，只要是美女总是能让他心中滋生欲……望，所以若是仔细算的话，他的女人也不算少了。虽然文敏也是美女，可是自从发生了真雩的事情之后，向来不注重什么身份问题的他，开始有所觉悟。
也因为有了这份觉悟，对于文敏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情愫，唯有冷漠相对，甚至为了让她绝了这份心思，将自己与水月苏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可惜，少女的特性就是深陷于自己的第一份感情之中，女子的特性就是对爱情忠贞不渝无怨无悔。而文敏正是处于由少女变为女子的阶段，因此天涯对她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她似乎全然不关心，不在乎。
一切虽然缓慢，不过却是依旧的前进……
见天涯依旧没有笑，文敏微微有些失望和遗憾，不过也没有说什么，依旧陪着天涯在这幽静的深夜中漫步，两人不言不语，时间悄然过去，原本喧闹的人却也渐渐稀疏，在三更天的时候，唯有零零落落的数人还在宽阔的街道之上。不过却也是卖东西的小贩，以如今的情况来看，估计也很快离开了。
夜色凉如水，在四更天之时，街道上已经
没有了任何人了，甚至秦淮河两岸的妓院，也是关门了。
文敏察觉到一丝目光向自己飘来，微微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笑笑道：“敏儿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可是令她惊愤的事情发生了，当她目光望向天涯所在的方向的时候，却是没有见到天涯的身影。“可恶，竟然不说一声就走了，太坏了”
“噗”，一声轻响，整座秦淮河两岸的灯光全部熄灭，文敏大惊，连忙将负于身后的长剑拔了出鞘，一脸戒备。
如墨般的夜色，凄冷寂静。可是忽然在不远处泛起了滔天的红光，偌大的秦淮河内，成千上万的五颜六色的花灯在缓缓而流的秦淮河里漂浮，美丽的犹如童话般绚丽多彩。这倒不是令文敏震惊，令她震惊的是，天空之中，成百上千的白色灯笼飞起，黑色的字体清晰可见：文敏，祝你生辰快乐。
这些，自然是天涯准备的，毕竟要离开了，给她留下一个美丽的回忆也好，回到青云门之后，自己便会闭关，估计没有几十年是不会出现的，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以一个少女的心性而言，估计很快就会忘记自己，这也是天涯愿意这么做的原因之一。
在第一次带文敏出来看花灯之时，那小妮子便刻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生辰，原以为被天涯无视了，却是不知道，天涯一直对记在心中。今天即使文敏没有来，天涯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去年的时候，他便开始这么做了。
“哇，真的出现了”不知何时，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忽然出现在二十四桥之上，夸张的叫道。他的话一出口，又涌出了不少的小孩子。天真烂漫的他们，兴奋的在街道上又蹦又跳，欢喜的不得了。一间间房门打开，一个个睡眼朦胧的人走出，皆是惊讶一片。
“好漂亮啊，真是太美丽了”
“哇哇哇，还有很多花灯从上游飘下来呢？”
“快看，那神奇的白色灯笼上面还是有字呢？”
“‘文敏，祝你生辰快乐’天啊，怎么又是文敏，这个文敏到底是谁啊”
“也许是秦淮河新出的某位花魁吧，当然，是清官人也说不定哦”
……
“去年的这个时候就开始了么？”文敏轻咬着鲜艳欲滴的红……唇，俏丽的脸颊微显羞涩，声音低吟浅笑道，“原来，他还是记得自己的生辰的”
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密集，文敏一双美眸四处飘动，几乎寻遍了所有人，可是依旧没有天涯的半个人影，心中有些失落。就在这时，忽然被一阵惊讶之声打断。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一艘小小的游船从秦淮河上游使出，一个红衣男子伫立在船头，在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花灯之中，微微一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