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飞越大洋（下）
云朵等人是北盟访问团留下的尾巴，去洛杉矶的飞机由人统政府安排，根本不用自己操心。
离开东京之前，云朵办了两件事，首先去唐雪恩的新家拜访。
出人意料的是唐雪恩不在，唐家二老说女儿出门了，被一个开马库斯的大款接走了。云朵拨通唐雪恩的手机，这姑娘第一反应和老张一样，惊喜交加，对云朵苏醒表示关切，然后发去一个自己的定位。
云朵带着老张根据定位找到了唐雪恩，是一家日本风格的餐厅，唐雪恩正和赤间太郎共进午餐。
“时间选的不好，应该晚上请，女孩子面皮薄，怎么能白昼宣淫？”云朵摇着头说。
唐雪恩一愣，反应过来后双颊飞红，白了她一眼道：“别瞎说！”
赤间太郎请小两口坐下，礼貌地问两人吃什么，云朵摆摆手道：“我准备去洛杉矶了，然后从洛杉矶回国，下一次到东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特意过来和雪恩告个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通讯、交通这么发达，两人再见不难，唐雪恩并不多伤感：“有空的话我去北盟，你作为东道主可要好好款待。”
云朵看看赤间太郎，嘴上说：“一定，一定。”对赤间次郎，她是鄙夷到了骨子里，不过她没有迁怒的习惯，既然赤间太郎有心追求唐雪恩，她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
两个女人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喝了几杯酒，气氛融洽。云朵告辞的时候还调侃两人做好保护措施，以免“出了人命”，羞得少经人事的唐雪恩抓起餐巾纸砸了过去。
走出餐厅，老张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云朵面沉如水道：“本来想去监狱的，现在不用了。”
“监狱。”
云朵回头看了看赤间太郎，老张明白了：“你是准备……”他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没必要横生枝节，我们准备去洛杉矶吧。”
十一月十二日，云朵四人乘坐飞机离开了东京，与之同行的还有伊万诺夫等人，直飞洛杉矶。
……
台北，帝国机场。
林子锋带着他的团队上了军事专机，吴淑云和他并肩而行，两人的座位也挨着，坐下后，林子锋道：“上头说洛杉矶有微陨，能确定吗？”
“就算没有，命令下来了我们也得去。”吴淑云说，“锋哥，韩队长拿走了冲绳的微陨，但她回到总部没有交出来，说是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林子锋“嘿”了一声。
吴淑云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真的？”
林子锋索性不说话了，任她去猜。
后面素萨挨着近藤光和爱美丽坐好，近藤光不敢调戏爱美丽，吴淑云又和林子锋坐一起，他选择了素萨作为目标。素萨紧锁眉头想着事情，见近藤光喋喋不休，不禁道：“近藤君，你不准备
去修一下自己的下巴吗？”
当初福原优一刀给近藤光的下巴开了个口子，至今疤痕还在，近藤光根本没想把疤痕去掉，闻言笑道：“更有男人味，不是吗？”
素萨翻了个白眼，再也不理他了。
……
云朵在飞机上和李贞子换了位子，坐到伊万诺夫身边。
“怎么跟着我们去洛杉矶？”云朵说。
“组团旅游。”
“这话我信？”
“反正我信了。”
要不是涵养好，云朵差点吐对方一脸口水，她知道问不出什么，又回到原位，倒头便睡。
本以为经历丧钟世界和潘登世界，又去过微宇宙，她不会再做梦，结果——
“这是哪里？”
云朵视线内出现一大片树林，温度很低，她想找个人问问，先听到的却是喊杀声。
一名留着美髯的武将骑在马上，一刀将一个扎辫子的白甲兵砍死，云朵发现许多士兵脑袋后面拖着一根辫子，与之相对的是一群难民武装——穿得破破烂烂，连武器都参差不齐，拿木棍和辫子兵对砍的都有。当然，这些难民武装也有部分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皮甲，人手一把长刀，不过辫子兵进退有据，还有不少骑兵，难民武装被打得节节败退。这片树林的野兽都被惊走了，云朵本来想绕过去的，既然军队在打仗，她没理由去掺和，除非嫌命长了。
不过，她不想找事，却不代表事不找她。
难民武装坚持不住，在主将的命令下有序撤退，那些皮甲兵拼死挡住辫子兵的攻势，掩护没有皮甲的战友撤离战场。很不巧，难民武装撤离的方向正是云朵这里，她左右看看，这么多人压过来，她没时间跑到安全地带，不由一叹。
战场上很嘈杂，这时许多辫子兵一起高喊：“陈将军，后会有期！”
辫子兵根本不纠缠，把敌人打退了也开始撤退，难民武装的主将整合部队，清点伤亡，有士兵发现了云朵，见是个姑娘，又手无寸铁，便让她快点离开。云朵啥情况都不明白，上前微笑道：“这位小哥，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说，你们是哪支部队？”
士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惊讶于云朵的穿着和镇定，因为没什么保密的，他随口就说了：“我们是大明东江军。”
大明？东江军？云朵虽然生在北盟，但她是华裔，对中国历史还是了解的，原来这个梦境直接到了明朝，而东江军所处的时代已经是明末。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山。”
“具体是……”
“朝鲜的铁山。”
云朵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朝鲜地图，铁山在朝鲜西北部，靠近鸭绿江。
那边主将过来，士兵赶紧行礼：“将军。”
主将问清了情况，以为是迷路的百姓，就想让两个士兵送云朵回家，云朵苦笑道：“我无家可归。”
她已经大致拼凑出了时代背景，所以编了一
串谎话，说是辫子兵——就是后金士兵杀了她的家人，她千辛万苦才逃出来。
主将似乎见多了类似的情况，却还是叹了口气：“吾日日与鞑子作战，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姑娘，你愿意到我们东江镇生活吗？”
云朵知道自己的谎话有不少漏洞，她的皮肤白皙，衣衫整洁，哪像逃难的？但对方不管这些，因为她是女人，女人能做什么？想必东江镇就有不少后金细作，这是无法杜绝的。
云朵反正无处可去，不知道来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任务，便答应了去东江镇。
主将离开视线后，云朵问刚才的士兵：“这位将军是……”
“那是我东江军右协副总兵陈继盛陈副将。”士兵说这话带着无尽的敬仰。
陈继盛为免一个姑娘家在如狼似虎的男人窝里出事，特地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云朵没骑过马，好在有剑气控制全身，不至于摔下去，紧跟着陈继盛缓缓而行。路上，陈继盛和蔼地问了几个问题，云朵看他的年龄够当自己爸爸了，能回答的就没瞒着。
“姑娘面相富贵，是准备留在铁山，还是去皮岛？”陈继盛拈着胡须问。
云朵知道东江镇大哥大毛文龙在皮岛，既然任务是什么不得而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她有预感，前两个世界一个是电影世界一个是星球世界，这次进入历史环境，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我想去皮岛，见见毛大帅。”
陈继盛点点头，叫过一个人吩咐两句，那人倒是彬彬有礼，把云朵带到难民武装的中心地带，这里有不少即将被送往皮岛的难民，男女都有。
趁着还剩点时间，云朵找到一个面相宽厚的小兵，朴实的农家子弟，和女人——尤其是云朵这种美女说两句话脸红了三次。云朵面带微笑，示意他不用紧张，然后道：“小哥，能和我说说毛大帅吗？”
明朝女子地位自然很低，经过理学束缚，女子的名节保护被发挥到极致，比如一个男人和一个良家女子说几句话，就可能被女子误会对她有意思。如果男人不来提亲，没闹大还好，闹大了估计女子就只有上吊的份儿了——云朵当然不理解这种事，所以她说话很自然地双手放于牛仔裤两边，没有像明朝女人一样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而且，云朵根本没有笑不露齿或开口笑的时候以手遮掩的自觉，就连粗鲁的东江军士兵都觉得这姑娘太没有家教了。
站在云朵面前的士兵攥着刀，手心的汗一层一层地出，口干舌燥，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姑娘想知道毛大帅的什么？”
“毛大帅是怎么开辟东江镇的？”
说到这个，士兵恢复了一点，说话也利索了，对毛文龙的事迹，东江军上下皆烂熟于心。
明天启元年，即一六二一年，毛文龙受辽东巡抚王化贞之命，率领
毛承禄、尤景和、王辅、陈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敌后，先收复了猪岛、海洋岛、长山岛、广鹿岛等二千余里沿海岛屿，擒绑后金守岛军官胡可宾、任光先、何国用等人。七月十四日，镇江（丹东）后金主力去双山抄杀不肯降后金的百姓，城中空虚，毛文龙遂与生员王一宁商议，以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率一百余人夜袭镇江，擒后金游击佟养真及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随派陈忠等袭双山，擒斩后金游击缪一真等，史称“镇江大捷”。此战后，宽奠、汤站、险山等城堡相继归降毛文龙，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全辽震动。
辽东经略王在晋评价：“毛文龙收复镇江，擒缚叛贼，四卫震动，人心响应。报闻之日，缙绅庆于朝，庶民庆于野。自清、抚失陷以来，费千百万金钱，萃十数万兵力，不能擒其一贼。此一捷也，真为空谷之音，闻之而喜可知也。”内阁首辅叶向高将毛文龙比作历史上的孤胆英雄班超、耿龚：“毛文龙收复镇江，人情踊跃，而或恐其寡弱难支，轻举取败，此亦老长考虑。但用兵之道，贵在出奇，班超以三十六人定西域，耿恭以百人守疏勒，皆奇功也……今幸有毛文龙，此举稍得兵家用奇用寡之。”董其昌评价：“毛文龙以二百人夺镇江，擒逆贼，献之阙下，不费国家一把铁、一束草、一斗粮。立此奇功，真奇侠绝伦，可以寄边事者！如此胆略，夫岂易得？使今有三文龙，奴可掳，辽可复，永芳、养性可坐缚而衅之鼓下矣。”
“镇江大捷”之后，后金大军反扑，毛文龙兵少难支，一度退入朝鲜。朝鲜节度使郑遵、朴烨引后金军包围毛文龙于林畔，双方进行了激烈战斗，“一日七战，杀伤相当”，明军将领丁文礼、吕世举等牺牲，后金军也蒙受了很大损失，被迫撤兵。林畔之战后，毛文龙以皮岛、铁山及宽叆山区为根据地，招募辽东难民，以老弱者屯种，精壮者为兵，从无到有，逐渐发展成一支海外劲旅。天启二年六月，袁可立接替陶朗先为登莱巡抚，明廷正式任命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开镇东江。之后，毛文龙一面招抚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辽东百姓，前后接济安置百万余人。一面遣将四出，不断深入后金腹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逐渐成为后金心腹大患，后金称：“毛文龙之患，当速灭耳！文龙一日不灭，则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宁。”
士兵说完，忽然激动地举起手：“我毛大帅，我东江军，无一日不战，为的就是打败建奴，返回辽东故土，我东江军——万胜！”
云朵轻轻一叹，这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沉重，她知道这些勇士的
最终下场是什么，东江军与后金有血海深仇，毛文龙的不少族人更是在辽阳失陷后罹难，结果毛文龙被袁崇焕以至为可笑的十二罪、还假托皇帝名义所杀，接着刘兴治假托阁老孙承宗之意诛杀陈继盛，东江军彻底分崩离析，竟然投了后金。血海深仇啊，不共戴天啊，辽东子弟组成的东江军对后金简直是喝血拆骨的仇恨，最后竟然投降了，可见毛文龙和陈继盛的死让东江军上下完全寒心，对明廷的恨超过了对后金的恨。
“请问现在是哪位天子当政？年号是什么？”云朵问。
士兵不敢直呼皇帝名讳，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崇祯二年。”
“几月几日？”
“四月二十五。”
云朵的心登时拔凉拔凉的，她没记错的话，毛文龙是死在崇祯二年六月，五月的时候袁崇焕以阅兵、议饷为名把老毛骗到双岛砍了。按说毛文龙是平辽总兵官、挂将军印、左都督，正一品武官，袁崇焕是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督师蓟辽、天津，兼督登莱，共三镇一卫，文官正二官，别说文官比武将地位高，就是皇帝想杀毛文龙也得经过有司会审，而不可能一句话就杀了。再者说，袁崇焕的管辖区在辽西，毛文龙在辽东，两人都有尚方宝剑，袁崇焕说杀就杀了，云朵不得不感叹有些人胆大包天，自己是痛快了，国家就不痛快，三个月后不就是己巳之变吗？
等等！云朵想到了什么，袁崇焕上台后可净干不冒烟的破事儿，不说在大灾年卖给蒙古部落粮食，蒙古人又倒手卖粮给后金，就说袁崇焕断了东江镇的粮饷，使得东江军“面有菜色”。东江军在陆上百死而收复的一座座城堡不得不放弃，致使东江镇的牵制能力丧失殆尽，那在铁山的东江军怎么没退回到皮岛本部？
士兵闻言，黯然之余咬牙道：“若不是袁狗官，毛大帅定能带我们光复辽东的，皮岛早就让我们撤退了，朝鲜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但陈副将不甘心，我东江军不甘心……我们打了这么久，那么多兄弟死在战场上，而袁狗官除了修城还是修城，出兵从来不肯——”
云朵想了想道：“不是说努尔哈赤是袁崇焕用大炮打死的吗？”
“我呸！”士兵嗤之以鼻，“宁远之战发生在天启六年二月，老奴死的时间是八月，将近九月，期间还亲率大军打过蒙古，我们年轻人都不可能挨过大炮再带着大军奔袭千里，老奴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能是神仙不成？”
云朵哑然失笑，看来这个时代的人也没那么笨，但想想马上要发生的事，她的心又沉重了。
她不知道历史能不能改变，如果不能的话，她就要看着一代岛帅被杀，而后金第一次入关了。
“可叹我华裔历史上英雄豪杰倍出，哪一个不比袁某人来得货真价
实？结果就是有人认为一个不动如山的‘名将’、一个只会守城坐视敌人烧杀抢掠的‘名将’、一个在敌人大荒年卖粮给敌人的盟友的‘名将’、一个枉顾国家法度擅杀大将的‘能臣’、一个牛皮吹破天却两年平辽平到北京城下的‘能臣’，哈哈，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还有人觍着脸把袁某人和岳武穆相比，简直是对岳王的最大侮辱，对英雄二字的最大侮辱！相比后金之友袁某人，就是只有气节能力不咋地的史可法都显得无比可贵，只希望历史上不再出现袁崇焕这样的人，不要再被民族英雄的光芒掩盖住其下血淋淋的事实！”
……
洛杉矶，总督府总部。
新的一天开始了，苏菲哼着歌走进总部大楼，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向她敬礼，她也一一回礼。
在二楼碰到一个人，绿色皮肤，腹部空洞，还有两对复眼，苏菲笑道：“瓦龙人？我想想，对，你是诺兰的部下，好久不见。”
“苏菲元帅，我是大风。”瓦龙人笑了笑，“诺兰元帅回来了，在她的办公室，想见你。”
苏菲示意他头前带路，边走边说：“诺兰元帅不是去各个星系巡察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诺兰元帅刚刚走到塔布林星系，好像是殿下的命令，就回了地球。”
“殿下？”苏菲脚下一顿，若有所思地说，“殿下准备回归公众视野了吗？”
大风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正好也到了，他敲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请进。”
大风退到一边，示意苏菲进去。
诺兰的办公室宽敞明净，这位银河系防卫军的大姐大正摆弄着洛杉矶的精细模型，苏菲进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把门关好。”
苏菲关了门，走上前道：“在搞什么？”
“时间不多了。”
“嗯？”
诺兰把一幢摩天大楼的模型扔到一边，叹道：“地球空间已经不受我们控制，进入不稳定状态。”
苏菲吃惊道：“不是说刚刚开始动荡吗？应该还有两年的时间……”
“没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敢肯定再没有时间了！”诺兰一挥手，一道全息投影在眼前展开，地球的立体图像在投影中旋转，可以看出，地球的自转不太稳定，“历史发生了改变，还记得当初我们修补地球空间的推断吗？”
苏菲点点头道：“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地球毁灭，如果改变了，大地意志和海洋意志结合打开时空隧道，云朵会前往一个个历史空间寻找时空见证者，也就是张蓝田留下的意识碎片，包括中国的三国时代、欧洲的中世纪还有人类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甚至是人类称之为反侵略战争的时期。”说了一堆，她的目光放在投影上，“这么说，历史真的改变了？可我们根本没有去干扰历史，地球
空间经过修补那么脆弱，我们是不可能进行干涉的。”
“所以，一定有一种超脱于地球空间或者超脱于这个宇宙的力量干涉了秩序守衡。”
“接下来怎么办？”
“云朵他们马上到洛杉矶，既然历史已经乱了，我们只有见招拆招。”
苏菲低头想了一会儿，喃喃道：“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放弃地球了。”
（本章完）
离开东京之前，云朵办了两件事，首先去唐雪恩的新家拜访。
出人意料的是唐雪恩不在，唐家二老说女儿出门了，被一个开马库斯的大款接走了。云朵拨通唐雪恩的手机，这姑娘第一反应和老张一样，惊喜交加，对云朵苏醒表示关切，然后发去一个自己的定位。
云朵带着老张根据定位找到了唐雪恩，是一家日本风格的餐厅，唐雪恩正和赤间太郎共进午餐。
“时间选的不好，应该晚上请，女孩子面皮薄，怎么能白昼宣淫？”云朵摇着头说。
唐雪恩一愣，反应过来后双颊飞红，白了她一眼道：“别瞎说！”
赤间太郎请小两口坐下，礼貌地问两人吃什么，云朵摆摆手道：“我准备去洛杉矶了，然后从洛杉矶回国，下一次到东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特意过来和雪恩告个别。”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通讯、交通这么发达，两人再见不难，唐雪恩并不多伤感：“有空的话我去北盟，你作为东道主可要好好款待。”
云朵看看赤间太郎，嘴上说：“一定，一定。”对赤间次郎，她是鄙夷到了骨子里，不过她没有迁怒的习惯，既然赤间太郎有心追求唐雪恩，她不会阻止，也阻止不了。
两个女人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喝了几杯酒，气氛融洽。云朵告辞的时候还调侃两人做好保护措施，以免“出了人命”，羞得少经人事的唐雪恩抓起餐巾纸砸了过去。
走出餐厅，老张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云朵面沉如水道：“本来想去监狱的，现在不用了。”
“监狱。”
云朵回头看了看赤间太郎，老张明白了：“你是准备……”他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没必要横生枝节，我们准备去洛杉矶吧。”
十一月十二日，云朵四人乘坐飞机离开了东京，与之同行的还有伊万诺夫等人，直飞洛杉矶。
……
台北，帝国机场。
林子锋带着他的团队上了军事专机，吴淑云和他并肩而行，两人的座位也挨着，坐下后，林子锋道：“上头说洛杉矶有微陨，能确定吗？”
“就算没有，命令下来了我们也得去。”吴淑云说，“锋哥，韩队长拿走了冲绳的微陨，但她回到总部没有交出来，说是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林子锋“嘿”了一声。
吴淑云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真的？”
林子锋索性不说话了，任她去猜。
后面素萨挨着近藤光和爱美丽坐好，近藤光不敢调戏爱美丽，吴淑云又和林子锋坐一起，他选择了素萨作为目标。素萨紧锁眉头想着事情，见近藤光喋喋不休，不禁道：“近藤君，你不准备
去修一下自己的下巴吗？”
当初福原优一刀给近藤光的下巴开了个口子，至今疤痕还在，近藤光根本没想把疤痕去掉，闻言笑道：“更有男人味，不是吗？”
素萨翻了个白眼，再也不理他了。
……
云朵在飞机上和李贞子换了位子，坐到伊万诺夫身边。
“怎么跟着我们去洛杉矶？”云朵说。
“组团旅游。”
“这话我信？”
“反正我信了。”
要不是涵养好，云朵差点吐对方一脸口水，她知道问不出什么，又回到原位，倒头便睡。
本以为经历丧钟世界和潘登世界，又去过微宇宙，她不会再做梦，结果——
“这是哪里？”
云朵视线内出现一大片树林，温度很低，她想找个人问问，先听到的却是喊杀声。
一名留着美髯的武将骑在马上，一刀将一个扎辫子的白甲兵砍死，云朵发现许多士兵脑袋后面拖着一根辫子，与之相对的是一群难民武装——穿得破破烂烂，连武器都参差不齐，拿木棍和辫子兵对砍的都有。当然，这些难民武装也有部分人穿着统一制式的皮甲，人手一把长刀，不过辫子兵进退有据，还有不少骑兵，难民武装被打得节节败退。这片树林的野兽都被惊走了，云朵本来想绕过去的，既然军队在打仗，她没理由去掺和，除非嫌命长了。
不过，她不想找事，却不代表事不找她。
难民武装坚持不住，在主将的命令下有序撤退，那些皮甲兵拼死挡住辫子兵的攻势，掩护没有皮甲的战友撤离战场。很不巧，难民武装撤离的方向正是云朵这里，她左右看看，这么多人压过来，她没时间跑到安全地带，不由一叹。
战场上很嘈杂，这时许多辫子兵一起高喊：“陈将军，后会有期！”
辫子兵根本不纠缠，把敌人打退了也开始撤退，难民武装的主将整合部队，清点伤亡，有士兵发现了云朵，见是个姑娘，又手无寸铁，便让她快点离开。云朵啥情况都不明白，上前微笑道：“这位小哥，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说，你们是哪支部队？”
士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惊讶于云朵的穿着和镇定，因为没什么保密的，他随口就说了：“我们是大明东江军。”
大明？东江军？云朵虽然生在北盟，但她是华裔，对中国历史还是了解的，原来这个梦境直接到了明朝，而东江军所处的时代已经是明末。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铁山。”
“具体是……”
“朝鲜的铁山。”
云朵在脑中回忆了一番朝鲜地图，铁山在朝鲜西北部，靠近鸭绿江。
那边主将过来，士兵赶紧行礼：“将军。”
主将问清了情况，以为是迷路的百姓，就想让两个士兵送云朵回家，云朵苦笑道：“我无家可归。”
她已经大致拼凑出了时代背景，所以编了一
串谎话，说是辫子兵——就是后金士兵杀了她的家人，她千辛万苦才逃出来。
主将似乎见多了类似的情况，却还是叹了口气：“吾日日与鞑子作战，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姑娘，你愿意到我们东江镇生活吗？”
云朵知道自己的谎话有不少漏洞，她的皮肤白皙，衣衫整洁，哪像逃难的？但对方不管这些，因为她是女人，女人能做什么？想必东江镇就有不少后金细作，这是无法杜绝的。
云朵反正无处可去，不知道来这个世界又有什么任务，便答应了去东江镇。
主将离开视线后，云朵问刚才的士兵：“这位将军是……”
“那是我东江军右协副总兵陈继盛陈副将。”士兵说这话带着无尽的敬仰。
陈继盛为免一个姑娘家在如狼似虎的男人窝里出事，特地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云朵没骑过马，好在有剑气控制全身，不至于摔下去，紧跟着陈继盛缓缓而行。路上，陈继盛和蔼地问了几个问题，云朵看他的年龄够当自己爸爸了，能回答的就没瞒着。
“姑娘面相富贵，是准备留在铁山，还是去皮岛？”陈继盛拈着胡须问。
云朵知道东江镇大哥大毛文龙在皮岛，既然任务是什么不得而知，那就走一步算一步。她有预感，前两个世界一个是电影世界一个是星球世界，这次进入历史环境，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我想去皮岛，见见毛大帅。”
陈继盛点点头，叫过一个人吩咐两句，那人倒是彬彬有礼，把云朵带到难民武装的中心地带，这里有不少即将被送往皮岛的难民，男女都有。
趁着还剩点时间，云朵找到一个面相宽厚的小兵，朴实的农家子弟，和女人——尤其是云朵这种美女说两句话脸红了三次。云朵面带微笑，示意他不用紧张，然后道：“小哥，能和我说说毛大帅吗？”
明朝女子地位自然很低，经过理学束缚，女子的名节保护被发挥到极致，比如一个男人和一个良家女子说几句话，就可能被女子误会对她有意思。如果男人不来提亲，没闹大还好，闹大了估计女子就只有上吊的份儿了——云朵当然不理解这种事，所以她说话很自然地双手放于牛仔裤两边，没有像明朝女人一样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而且，云朵根本没有笑不露齿或开口笑的时候以手遮掩的自觉，就连粗鲁的东江军士兵都觉得这姑娘太没有家教了。
站在云朵面前的士兵攥着刀，手心的汗一层一层地出，口干舌燥，良久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姑娘想知道毛大帅的什么？”
“毛大帅是怎么开辟东江镇的？”
说到这个，士兵恢复了一点，说话也利索了，对毛文龙的事迹，东江军上下皆烂熟于心。
明天启元年，即一六二一年，毛文龙受辽东巡抚王化贞之命，率领
毛承禄、尤景和、王辅、陈忠等一百九十七名勇士，深入敌后，先收复了猪岛、海洋岛、长山岛、广鹿岛等二千余里沿海岛屿，擒绑后金守岛军官胡可宾、任光先、何国用等人。七月十四日，镇江（丹东）后金主力去双山抄杀不肯降后金的百姓，城中空虚，毛文龙遂与生员王一宁商议，以镇江中军陈良策为内应，率一百余人夜袭镇江，擒后金游击佟养真及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随派陈忠等袭双山，擒斩后金游击缪一真等，史称“镇江大捷”。此战后，宽奠、汤站、险山等城堡相继归降毛文龙，一时间“数百里之内，望风归附”，“归顺之民，绳绳而来”，全辽震动。
辽东经略王在晋评价：“毛文龙收复镇江，擒缚叛贼，四卫震动，人心响应。报闻之日，缙绅庆于朝，庶民庆于野。自清、抚失陷以来，费千百万金钱，萃十数万兵力，不能擒其一贼。此一捷也，真为空谷之音，闻之而喜可知也。”内阁首辅叶向高将毛文龙比作历史上的孤胆英雄班超、耿龚：“毛文龙收复镇江，人情踊跃，而或恐其寡弱难支，轻举取败，此亦老长考虑。但用兵之道，贵在出奇，班超以三十六人定西域，耿恭以百人守疏勒，皆奇功也……今幸有毛文龙，此举稍得兵家用奇用寡之。”董其昌评价：“毛文龙以二百人夺镇江，擒逆贼，献之阙下，不费国家一把铁、一束草、一斗粮。立此奇功，真奇侠绝伦，可以寄边事者！如此胆略，夫岂易得？使今有三文龙，奴可掳，辽可复，永芳、养性可坐缚而衅之鼓下矣。”
“镇江大捷”之后，后金大军反扑，毛文龙兵少难支，一度退入朝鲜。朝鲜节度使郑遵、朴烨引后金军包围毛文龙于林畔，双方进行了激烈战斗，“一日七战，杀伤相当”，明军将领丁文礼、吕世举等牺牲，后金军也蒙受了很大损失，被迫撤兵。林畔之战后，毛文龙以皮岛、铁山及宽叆山区为根据地，招募辽东难民，以老弱者屯种，精壮者为兵，从无到有，逐渐发展成一支海外劲旅。天启二年六月，袁可立接替陶朗先为登莱巡抚，明廷正式任命毛文龙为平辽将军总兵官，挂征虏前将军印，开镇东江。之后，毛文龙一面招抚因战火而流离失所的辽东百姓，前后接济安置百万余人。一面遣将四出，不断深入后金腹地，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逐渐成为后金心腹大患，后金称：“毛文龙之患，当速灭耳！文龙一日不灭，则奸叛一日不息，良民一日不宁。”
士兵说完，忽然激动地举起手：“我毛大帅，我东江军，无一日不战，为的就是打败建奴，返回辽东故土，我东江军——万胜！”
云朵轻轻一叹，这一声叹息带着无尽的沉重，她知道这些勇士的
最终下场是什么，东江军与后金有血海深仇，毛文龙的不少族人更是在辽阳失陷后罹难，结果毛文龙被袁崇焕以至为可笑的十二罪、还假托皇帝名义所杀，接着刘兴治假托阁老孙承宗之意诛杀陈继盛，东江军彻底分崩离析，竟然投了后金。血海深仇啊，不共戴天啊，辽东子弟组成的东江军对后金简直是喝血拆骨的仇恨，最后竟然投降了，可见毛文龙和陈继盛的死让东江军上下完全寒心，对明廷的恨超过了对后金的恨。
“请问现在是哪位天子当政？年号是什么？”云朵问。
士兵不敢直呼皇帝名讳，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崇祯二年。”
“几月几日？”
“四月二十五。”
云朵的心登时拔凉拔凉的，她没记错的话，毛文龙是死在崇祯二年六月，五月的时候袁崇焕以阅兵、议饷为名把老毛骗到双岛砍了。按说毛文龙是平辽总兵官、挂将军印、左都督，正一品武官，袁崇焕是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督师蓟辽、天津，兼督登莱，共三镇一卫，文官正二官，别说文官比武将地位高，就是皇帝想杀毛文龙也得经过有司会审，而不可能一句话就杀了。再者说，袁崇焕的管辖区在辽西，毛文龙在辽东，两人都有尚方宝剑，袁崇焕说杀就杀了，云朵不得不感叹有些人胆大包天，自己是痛快了，国家就不痛快，三个月后不就是己巳之变吗？
等等！云朵想到了什么，袁崇焕上台后可净干不冒烟的破事儿，不说在大灾年卖给蒙古部落粮食，蒙古人又倒手卖粮给后金，就说袁崇焕断了东江镇的粮饷，使得东江军“面有菜色”。东江军在陆上百死而收复的一座座城堡不得不放弃，致使东江镇的牵制能力丧失殆尽，那在铁山的东江军怎么没退回到皮岛本部？
士兵闻言，黯然之余咬牙道：“若不是袁狗官，毛大帅定能带我们光复辽东的，皮岛早就让我们撤退了，朝鲜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但陈副将不甘心，我东江军不甘心……我们打了这么久，那么多兄弟死在战场上，而袁狗官除了修城还是修城，出兵从来不肯——”
云朵想了想道：“不是说努尔哈赤是袁崇焕用大炮打死的吗？”
“我呸！”士兵嗤之以鼻，“宁远之战发生在天启六年二月，老奴死的时间是八月，将近九月，期间还亲率大军打过蒙古，我们年轻人都不可能挨过大炮再带着大军奔袭千里，老奴七八十岁的人了，还能是神仙不成？”
云朵哑然失笑，看来这个时代的人也没那么笨，但想想马上要发生的事，她的心又沉重了。
她不知道历史能不能改变，如果不能的话，她就要看着一代岛帅被杀，而后金第一次入关了。
“可叹我华裔历史上英雄豪杰倍出，哪一个不比袁某人来得货真价
实？结果就是有人认为一个不动如山的‘名将’、一个只会守城坐视敌人烧杀抢掠的‘名将’、一个在敌人大荒年卖粮给敌人的盟友的‘名将’、一个枉顾国家法度擅杀大将的‘能臣’、一个牛皮吹破天却两年平辽平到北京城下的‘能臣’，哈哈，这天下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还有人觍着脸把袁某人和岳武穆相比，简直是对岳王的最大侮辱，对英雄二字的最大侮辱！相比后金之友袁某人，就是只有气节能力不咋地的史可法都显得无比可贵，只希望历史上不再出现袁崇焕这样的人，不要再被民族英雄的光芒掩盖住其下血淋淋的事实！”
……
洛杉矶，总督府总部。
新的一天开始了，苏菲哼着歌走进总部大楼，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向她敬礼，她也一一回礼。
在二楼碰到一个人，绿色皮肤，腹部空洞，还有两对复眼，苏菲笑道：“瓦龙人？我想想，对，你是诺兰的部下，好久不见。”
“苏菲元帅，我是大风。”瓦龙人笑了笑，“诺兰元帅回来了，在她的办公室，想见你。”
苏菲示意他头前带路，边走边说：“诺兰元帅不是去各个星系巡察了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诺兰元帅刚刚走到塔布林星系，好像是殿下的命令，就回了地球。”
“殿下？”苏菲脚下一顿，若有所思地说，“殿下准备回归公众视野了吗？”
大风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正好也到了，他敲敲门，一个熟悉的声音说：“请进。”
大风退到一边，示意苏菲进去。
诺兰的办公室宽敞明净，这位银河系防卫军的大姐大正摆弄着洛杉矶的精细模型，苏菲进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把门关好。”
苏菲关了门，走上前道：“在搞什么？”
“时间不多了。”
“嗯？”
诺兰把一幢摩天大楼的模型扔到一边，叹道：“地球空间已经不受我们控制，进入不稳定状态。”
苏菲吃惊道：“不是说刚刚开始动荡吗？应该还有两年的时间……”
“没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敢肯定再没有时间了！”诺兰一挥手，一道全息投影在眼前展开，地球的立体图像在投影中旋转，可以看出，地球的自转不太稳定，“历史发生了改变，还记得当初我们修补地球空间的推断吗？”
苏菲点点头道：“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地球毁灭，如果改变了，大地意志和海洋意志结合打开时空隧道，云朵会前往一个个历史空间寻找时空见证者，也就是张蓝田留下的意识碎片，包括中国的三国时代、欧洲的中世纪还有人类的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甚至是人类称之为反侵略战争的时期。”说了一堆，她的目光放在投影上，“这么说，历史真的改变了？可我们根本没有去干扰历史，地球
空间经过修补那么脆弱，我们是不可能进行干涉的。”
“所以，一定有一种超脱于地球空间或者超脱于这个宇宙的力量干涉了秩序守衡。”
“接下来怎么办？”
“云朵他们马上到洛杉矶，既然历史已经乱了，我们只有见招拆招。”
苏菲低头想了一会儿，喃喃道：“实在不行的话，只有放弃地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