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湖苦吟士
里正叹口气离开了，风沙中，卷出两滴晶莹的泪珠...
侍卫头头对着里正的身影好一阵骂，骂累了，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少年郎。
“干嘛？”侍卫头头没好气问。
“我想进去，拜神仙为师。”少年郎怯生生憨笑说。说着和之前那少年一样的话。
侍卫头头愣了下，看着这面憨少年郎许久后，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憨蛋儿，一岁又三月了。”少年郎说。
“哦，进去吧！”侍卫头头摆摆手，示意身后同伴将这少年郎给带进去了。
“多谢，多谢！”少年郎对着侍卫头头拱手道谢，之后又接连对着宫门内其他的侍卫一一作揖谢过。
“憨蛋儿，跟我来吧！”宫门内新来的侍卫笑着说。说完，他看了侍卫头头蒋经纬一眼，又看了看街角，看了看这有些狼藉的宫门内。最后，侍卫看着憨蛋儿红扑扑、脏兮兮的脸蛋儿，拉过他的手，向太极宫里走去了。
这新来的侍卫原是从洛阳逃难而来的，姓杜名荀鹤，字彦之，算起来，和眼前这少年郎是“同龄人”，落地一年多了。
此时的杜荀鹤，一边领着少年郎去办理“公验”，所谓公验是官府开具的一种身份证明，在这长安城内，也算是能证明自己是太极宫的人，也就是大唐子民了。
杜荀鹤随便问了憨蛋儿几个问题之后，不由的就想到了刚刚那个少年郎，同样的问题，同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结局呢？是刚刚的狂风，惊吓了蒋经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蒋经纬做出了两个极端的选择？那个离开的少年郎，又会去向何方？
江湖苦吟士，天地最穷人......
杜荀鹤叹息，带着憨蛋儿消失在太极宫内，而宫门外的蒋经纬，回想刚刚自己的所言所行，以及那睁眼瞎望向自己的场景，从那睁眼瞎璀璨的眼眸当中，蒋经纬似乎看到某种直抵人心的东西，让他内心久不能平静。隐隐间，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或许...”蒋经纬想...
..............
那先前跑出去的少年，跑了不知道多久，跑到自己实在是跑不动的时候，跌倒在地。他没有像常人那样痛苦，只是咬着牙，红着眼，不知所以。
“饿了吧？”拉牛车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过来，轻声问趴在地上不起的少年。
少年抬头，看了半响来人模样之后，缓缓点头。
“我也饿，起来顺道找个地儿吃吧！看你也无亲无故的，以后跟着我来回送货便是了...”中年汉子不知道说着，牵着牛，拉了少年郎一把！
“你叫什么名字？”
“王永召。”
“哦，跟上吧...”
王永召起身，跟上了这个牵牛大叔的身形，那黄牛健壮，屁股后面的毛色油亮，牛尾巴自在的晃荡，板车上有些碎杂草和一捆绳子...就在王永召出去城门不久，小花的如来神掌已经拍下，长安城震颤，但这一切已经与王永召无关。
而跟着杜荀鹤的憨蛋儿，有幸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张大嘴巴，惊骇不已。
原来，他只是接着寻神仙拜师的名头，进入太极宫内混个生活的，那边的奴仆佣人已经招满了，要想进太极宫内，就只有拜仙人为师这一条道路。所以，憨蛋儿就想到拜师混饭吃这条路。或者说是，憨蛋儿连师父这个概念都没有，他就是想混进来，找个差事，混个肚饱而已。
长安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坊间开始流行起神仙是好是坏这个问题，有人说好，有人说坏，有人说无关紧要，神仙不理凡人死活，有人又说太极宫内神仙找徒弟是个幌子，神仙的目的就是要拿凡人做实验等等...
传闻嘛！大家有没有跟神仙深入相处，再说，的的确确是有人看见神仙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如果真有神仙，这位大概也多是魔神，或者别的反派那一种吧？
所以，很多人选择了迂回前进的路线，先混入太极宫某个差事，观察观察在做决定。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别人都在犹豫仙人是好是坏时，这个名为憨蛋儿的少年，已经被杜荀鹤带到吴法面前。
杜荀鹤和憨蛋儿看着地上那仿佛天大的手掌印痕，嵌入地上一丈有余，如果不是这手掌印太过显眼，两人还以为地上只是一条条沟呢。哪儿还能注意到这是一个手掌印？
杜荀鹤和憨蛋儿走在坑边，偷偷往下望，似乎还有青烟升起。
“就这一个人吗？”吴法见杜荀鹤带着一个人来，问道。
“是，是...”杜荀鹤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吴法随意打量着憨蛋儿，这孩子很寻常的样子。
自己好歹也是露过几手的，难道就没有人仰慕自己这些神通吗？小花不是在第一时间被自己通天断地的伟大神通震慑拜师的吗？
吴法疑惑的盯着杜荀鹤，吴法不知道，他这副面庞身材和神情对于一介凡人杜荀鹤和憨蛋儿来说，这就是威压，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神情，仿佛在说杜荀鹤怎么没有完成任务？是不是活腻了？
而憨蛋儿就更不堪了，他就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只不过想来太极宫内混口饭吃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吴法直勾勾盯着二人不说话，杜荀鹤心理素质不错，只是忐忑不安，而憨蛋儿几乎是瞬间就撑不住了，于是...让杜荀鹤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憨蛋儿双腿打颤，屎尿横流...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吴法窘迫。
这是什么情况？转念又想，这两人，其实还只是个寻常孩子，换到正常世界，也就是两岁吧？
自己这模样有这么可怕吗？吴法倒是知道自己这长相，黑脸煞星，但他也从没有遇到这种场景呀？自己不就是想收几个徒弟打杂吗？
“那...”吴法指指憨蛋儿...一时之间，这位凶名在外的神仙高人居然拿眼前这幅情景没有任何办法？
憨蛋儿似乎被吓坏了，哇哇的哭个不停，随着哭声，还不时蹦出两个响屁，这响屁动静极大，把一旁安慰的杜荀鹤搞的不知所措，只能嘴上一直重复说着：“不哭，不哭...”
吴法无奈，吴法刚刚为了躲避小花那一掌，跑的有点远，小花还在那边摆造型，显然是沉浸在如来神掌这种从天而降的神爽感觉。
这憨蛋儿哇哇哭喊声奇大，原本假装路过，各怀心思的一些人正好借此机会，明目张胆的看了过来。
“别哭。”吴法言出法随，用了真言神通呵斥。他倒不是真生气，实在是这哭喊声太过响亮，简直有扰人心神的奇异能力。
果然，吴法这面容加上这一呵斥，憨蛋儿的哭喊声立马停止，只是惊恐的瞪着眼睛，鼻翼翕动，颤栗着喘息...
等小花来到吴法面前，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时，尚未开口询问，便听得吴法道：“来，认识一下你的二师弟和三师弟。”吴法说着，先指憨蛋儿，再指杜荀鹤？
“哇~”憨蛋儿那超级响亮的嗓门刚刚吊了起来。
“啪~”吴法一个大嘴巴子把憨蛋儿给拍翻在地...
小花一怔，杜荀鹤惊惧，不远处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双双眼睛看到这一幕...
吴法一巴掌甩出去之后，自己似乎也没有预料道，吴法看看自己手掌，再看看地上的憨蛋儿......
小花激灵，似乎看出些异样，一手一个，把杜荀鹤和憨蛋儿给拉开了。
小花带着杜荀鹤和憨蛋儿离开时，回头看了吴法一眼，吴法正在那里看着自己举着的手，他的神情古怪，那凶狠的面庞上，似乎有一种隐藏的担忧和恐惧，小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毕竟，那只是她匆匆一眼，她或许有些多虑了吧！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的师父厉害吗？在小花的认知里面，吴法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吧？
但是吴法自己呢？
“那个憨蛋儿的哭声，真的有某种奇特的能力，可以让自己怒不可遏的对待一个凡人？一个孩子？”
这一日，吴法没有按着计划去望云亭旁忙碌他破阵的伟大事业。
吴法一个人来到望云亭西南边的湖边，望云亭旁有两处观赏湖，此时吴法眼前的湖是望云亭正北的忘忧湖，湖面波光粼粼，吴法目光深邃，凝视湖面，久久不语，在吴法眼中，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当中，似乎都有一双双手，无数的碎片身影，重复着自己刚刚打憨蛋儿的那副场景......
就这样，一直过去很久，知道大地之上只有吴法一个人，直到夜空挂满星星，天空垂满星辉织成的纱幔，直到地上落叶一片片飞回枝叶之后，吴法终于深深的吐出胸口的浊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侍卫头头对着里正的身影好一阵骂，骂累了，发现眼前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少年郎。
“干嘛？”侍卫头头没好气问。
“我想进去，拜神仙为师。”少年郎怯生生憨笑说。说着和之前那少年一样的话。
侍卫头头愣了下，看着这面憨少年郎许久后，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憨蛋儿，一岁又三月了。”少年郎说。
“哦，进去吧！”侍卫头头摆摆手，示意身后同伴将这少年郎给带进去了。
“多谢，多谢！”少年郎对着侍卫头头拱手道谢，之后又接连对着宫门内其他的侍卫一一作揖谢过。
“憨蛋儿，跟我来吧！”宫门内新来的侍卫笑着说。说完，他看了侍卫头头蒋经纬一眼，又看了看街角，看了看这有些狼藉的宫门内。最后，侍卫看着憨蛋儿红扑扑、脏兮兮的脸蛋儿，拉过他的手，向太极宫里走去了。
这新来的侍卫原是从洛阳逃难而来的，姓杜名荀鹤，字彦之，算起来，和眼前这少年郎是“同龄人”，落地一年多了。
此时的杜荀鹤，一边领着少年郎去办理“公验”，所谓公验是官府开具的一种身份证明，在这长安城内，也算是能证明自己是太极宫的人，也就是大唐子民了。
杜荀鹤随便问了憨蛋儿几个问题之后，不由的就想到了刚刚那个少年郎，同样的问题，同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结局呢？是刚刚的狂风，惊吓了蒋经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让蒋经纬做出了两个极端的选择？那个离开的少年郎，又会去向何方？
江湖苦吟士，天地最穷人......
杜荀鹤叹息，带着憨蛋儿消失在太极宫内，而宫门外的蒋经纬，回想刚刚自己的所言所行，以及那睁眼瞎望向自己的场景，从那睁眼瞎璀璨的眼眸当中，蒋经纬似乎看到某种直抵人心的东西，让他内心久不能平静。隐隐间，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但是，那个时候，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或许...”蒋经纬想...
..............
那先前跑出去的少年，跑了不知道多久，跑到自己实在是跑不动的时候，跌倒在地。他没有像常人那样痛苦，只是咬着牙，红着眼，不知所以。
“饿了吧？”拉牛车的中年汉子不知何时过来，轻声问趴在地上不起的少年。
少年抬头，看了半响来人模样之后，缓缓点头。
“我也饿，起来顺道找个地儿吃吧！看你也无亲无故的，以后跟着我来回送货便是了...”中年汉子不知道说着，牵着牛，拉了少年郎一把！
“你叫什么名字？”
“王永召。”
“哦，跟上吧...”
王永召起身，跟上了这个牵牛大叔的身形，那黄牛健壮，屁股后面的毛色油亮，牛尾巴自在的晃荡，板车上有些碎杂草和一捆绳子...就在王永召出去城门不久，小花的如来神掌已经拍下，长安城震颤，但这一切已经与王永召无关。
而跟着杜荀鹤的憨蛋儿，有幸亲眼目睹这神奇的一幕，张大嘴巴，惊骇不已。
原来，他只是接着寻神仙拜师的名头，进入太极宫内混个生活的，那边的奴仆佣人已经招满了，要想进太极宫内，就只有拜仙人为师这一条道路。所以，憨蛋儿就想到拜师混饭吃这条路。或者说是，憨蛋儿连师父这个概念都没有，他就是想混进来，找个差事，混个肚饱而已。
长安城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坊间开始流行起神仙是好是坏这个问题，有人说好，有人说坏，有人说无关紧要，神仙不理凡人死活，有人又说太极宫内神仙找徒弟是个幌子，神仙的目的就是要拿凡人做实验等等...
传闻嘛！大家有没有跟神仙深入相处，再说，的的确确是有人看见神仙那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如果真有神仙，这位大概也多是魔神，或者别的反派那一种吧？
所以，很多人选择了迂回前进的路线，先混入太极宫某个差事，观察观察在做决定。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别人都在犹豫仙人是好是坏时，这个名为憨蛋儿的少年，已经被杜荀鹤带到吴法面前。
杜荀鹤和憨蛋儿看着地上那仿佛天大的手掌印痕，嵌入地上一丈有余，如果不是这手掌印太过显眼，两人还以为地上只是一条条沟呢。哪儿还能注意到这是一个手掌印？
杜荀鹤和憨蛋儿走在坑边，偷偷往下望，似乎还有青烟升起。
“就这一个人吗？”吴法见杜荀鹤带着一个人来，问道。
“是，是...”杜荀鹤回过神来，连忙点头。
吴法随意打量着憨蛋儿，这孩子很寻常的样子。
自己好歹也是露过几手的，难道就没有人仰慕自己这些神通吗？小花不是在第一时间被自己通天断地的伟大神通震慑拜师的吗？
吴法疑惑的盯着杜荀鹤，吴法不知道，他这副面庞身材和神情对于一介凡人杜荀鹤和憨蛋儿来说，这就是威压，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那神情，仿佛在说杜荀鹤怎么没有完成任务？是不是活腻了？
而憨蛋儿就更不堪了，他就只是一个普通孩子，他只不过想来太极宫内混口饭吃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
吴法直勾勾盯着二人不说话，杜荀鹤心理素质不错，只是忐忑不安，而憨蛋儿几乎是瞬间就撑不住了，于是...让杜荀鹤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憨蛋儿双腿打颤，屎尿横流...然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吴法窘迫。
这是什么情况？转念又想，这两人，其实还只是个寻常孩子，换到正常世界，也就是两岁吧？
自己这模样有这么可怕吗？吴法倒是知道自己这长相，黑脸煞星，但他也从没有遇到这种场景呀？自己不就是想收几个徒弟打杂吗？
“那...”吴法指指憨蛋儿...一时之间，这位凶名在外的神仙高人居然拿眼前这幅情景没有任何办法？
憨蛋儿似乎被吓坏了，哇哇的哭个不停，随着哭声，还不时蹦出两个响屁，这响屁动静极大，把一旁安慰的杜荀鹤搞的不知所措，只能嘴上一直重复说着：“不哭，不哭...”
吴法无奈，吴法刚刚为了躲避小花那一掌，跑的有点远，小花还在那边摆造型，显然是沉浸在如来神掌这种从天而降的神爽感觉。
这憨蛋儿哇哇哭喊声奇大，原本假装路过，各怀心思的一些人正好借此机会，明目张胆的看了过来。
“别哭。”吴法言出法随，用了真言神通呵斥。他倒不是真生气，实在是这哭喊声太过响亮，简直有扰人心神的奇异能力。
果然，吴法这面容加上这一呵斥，憨蛋儿的哭喊声立马停止，只是惊恐的瞪着眼睛，鼻翼翕动，颤栗着喘息...
等小花来到吴法面前，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时，尚未开口询问，便听得吴法道：“来，认识一下你的二师弟和三师弟。”吴法说着，先指憨蛋儿，再指杜荀鹤？
“哇~”憨蛋儿那超级响亮的嗓门刚刚吊了起来。
“啪~”吴法一个大嘴巴子把憨蛋儿给拍翻在地...
小花一怔，杜荀鹤惊惧，不远处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一双双眼睛看到这一幕...
吴法一巴掌甩出去之后，自己似乎也没有预料道，吴法看看自己手掌，再看看地上的憨蛋儿......
小花激灵，似乎看出些异样，一手一个，把杜荀鹤和憨蛋儿给拉开了。
小花带着杜荀鹤和憨蛋儿离开时，回头看了吴法一眼，吴法正在那里看着自己举着的手，他的神情古怪，那凶狠的面庞上，似乎有一种隐藏的担忧和恐惧，小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毕竟，那只是她匆匆一眼，她或许有些多虑了吧！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的师父厉害吗？在小花的认知里面，吴法永远都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师父吧？
但是吴法自己呢？
“那个憨蛋儿的哭声，真的有某种奇特的能力，可以让自己怒不可遏的对待一个凡人？一个孩子？”
这一日，吴法没有按着计划去望云亭旁忙碌他破阵的伟大事业。
吴法一个人来到望云亭西南边的湖边，望云亭旁有两处观赏湖，此时吴法眼前的湖是望云亭正北的忘忧湖，湖面波光粼粼，吴法目光深邃，凝视湖面，久久不语，在吴法眼中，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当中，似乎都有一双双手，无数的碎片身影，重复着自己刚刚打憨蛋儿的那副场景......
就这样，一直过去很久，知道大地之上只有吴法一个人，直到夜空挂满星星，天空垂满星辉织成的纱幔，直到地上落叶一片片飞回枝叶之后，吴法终于深深的吐出胸口的浊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