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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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刺杀·风的信念

    上回说道,这左房龙在客栈里看着那人,心中筹措,定睛细看,这是一张他熟悉不过的脸。

    脸上有道刀疤,那双眼就像贼般打探,深色肌肤,穿着一身黑色麻衣,桌旁靠放着数把尖挺长刀。

    左房龙看到,把脸别过去,不再走了,歌辰不解的问道:“房龙如何不走了?”

    左房龙小声说道:“这前面有个熟人,且等一等。”

    这刀疤眼尖,看到那一身刑捕司服,疑心炼狱门难不成又被刑捕司追查?不好,若是被官差探听,这下如何返回总教?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说道:“小二,且结了酒帐。”

    一个大汉说道:“大哥,这饮酒不到半个时辰,为何要走的如此匆忙?”

    刀疤说道:“有些要紧的事,却才忘记了,改日,我等当再请兄弟喝个痛快。”

    糙大汉说道:“大哥,要走可以,可这水酒却要喝个痛快,再走也不迟。”

    刀疤说道:“兄弟,这真不是耍处,若是耽误了脚程,我也担当不起。”

    糙大汉委委婉婉说道:“莫非是为山寨一事?”

    刀疤把手止住:“休再多言。”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左房龙心想,这刀疤恐怕和炼狱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跟着他,也许会有所发现。

    一个字:“跟!”

    左房龙于是辞别歌辰,歌辰正纳闷左房龙为何伤口未愈,独自一个人出去,心里也放心不下。

    所以也跟着左房龙,两个人,正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般。

    左转右转,走过一扇扇穿堂而过的门,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迷魂阵似的小巷和胡同,似乎在考验着跟踪者的耐心,还有被跟踪者的警觉,这一点,稍有差错,恐怕也会万劫不复。

    水墙外转出七八个蒙面的汉子,把住去路。

    为首的就是那个刀疤,这刀疤冷冷地说:“你这厮好生大胆,屠我山门不说,如今又想跟踪我?来人,给我上!”

    这左房龙的银虎刀没带在身上,七八个大汉前后拦住,不让他走,他见了,只能用左拳招架,可肩上有伤,内功使用不上,只能招架格挡,没有半点回手之力,眼看就要被打垮。

    斜阳里跳出一人,冲蒙面人胸口就是一脚,那蒙面人吃跌不住,只能倒在地上。

    左房龙嘴角流血,气喘吁吁地看那人,正是歌辰。

    歌辰慷慨说道:“你且退下。”

    七八个蒙面汉子一起扑上去,这歌辰精通白虎之术,把全身念力灌注在两条腿上,却似瑞兽下凡一般,腾空翻飞,一阵腿法都踹中这些蒙面汉子的命门上,几个杀手口吐鲜血,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早把这蒙面杀手打趴下了。

    刀疤只好弃车保帅,逃之夭夭。

    歌辰没有紧追刀疤,而是把受伤后的左房龙背驮回客栈。

    幸好只是伤口流血,并不触及五脏六腑,在客栈休息几天便好。

    这段期间,我们也不能干等,先把话头说回几天之前的忍风那一路。

    这忍风自从辞别众人,风里雨里赶路,看惯了多少山色,踏遍了多少河川。

    快马赶到泰州府已是四天之后。

    泰州府州府大人贺一鸣正看着各郡递呈上来的文书卷录,我们之前已经知道,这阎逊已经在贺一鸣身边放下了眼线杀手,在公署可能不好下手,可这一到外边,就可以胆大妄为,再加上阎逊是典狱司人,随便推脱是州民闹事,杀死州府,便可以让自己人拖了干系。

    眼线和杀手在官府里等了多天,这贺州府日理万机,批章递奏,哪有那么多时间,哪有这么多时间在外游历?

    刺客想放弃,这正好等到贺州府一天没什么公事,州府的文章和卷宗都已经批奏完毕了,他决定趁此机会,到街上观看一下泰州的风土人情。

    这机会得之不易,府里的眼线通报给刺客,刺客早有准备,埋伏在街道两侧,单等贺一鸣前来受死。

    贺一鸣改完文书,却刚刚过了午时,这贺大人想着都是出去,不如在外边的酒肆将就一顿,也是不错。

    刚换了便服,贺一鸣拿着把烟斗,摇着纸扇,顶着烈日来到州府外的一个市集,只见:

    酒旗林扬,烟河渡停泊小船。饭香弥漫,沙子口摊贩赶趁。水柳栽岸圈,飞花涨川流。江谷外商号入集市,食肆内门客吃面茶。正是五谷丰登时,好拟家家有余年。

    泰州城一片热闹的景象,贺一鸣刚好转到一处街口,伏在房顶的杀手早已看见,把弓弩对准了贺州府,贺州府也是没有察觉刺客已经等待动手,还摇着纸扇,看着那街市的热闹繁华。

    “嗖——”一声弓弩刺破长空,眼看就要射到贺州府,忽然街边传来一声疾驰的马蹄,冲着那箭来了一镖,就势挡住箭头,两支暗器互相交抵,落在地上。

    刺客见被发觉,恐泄露身份,只好从房檐上怏怏而退。

    “啪”地一声,贺一鸣吃了一惊,知道有刺客等候,那放镖的却是忍风,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了贺州府一命,忍风立住马,扑通一声拜倒在贺州府大人面前。

    说道:“在下该死,救驾来迟,还望赎罪。”

    贺州府躲在一个死角,忍风接着说道:“现在这满大街都是人,刺客位置不明,大人最好返回府邸,不然在下独自一人,难保大人安全。”

    贺一鸣深知忍风用心良苦,只好返回府邸。

    回到府邸,天色已晚,贺一鸣大人端坐在衙署堂椅上,独自沉息。

    忍风则看着堂上燃烧着的烛火,随风左右晃动,不发一言。

    贺一鸣沉思一会,说道:“今日之事,只怕是有眼线在府里,等我出得衙署,埋伏着专要害我性命。”

    忍风则说道:“大人明察秋毫,此事不假,只是如今应当寻个法子,不可束手待毙,否则正是中了仇人的圈套。”

    贺一鸣问道:“忍风,依你所见,这事是谁下的手?”

    忍风说道:“只怕是柳庄案一事有关,有人要谋害大人。”

    接着又说道:“恐怕和阎逊脱不了干系。”

    贺一鸣大怒骂道:“想不到这阎逊如此心肠歹毒,竟想着杀人灭口?”

    忍风回答道:“只是......在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阎逊是这幕后黑手。”

    这时晚风吹来,蟋蝉鸣动,送来一阵花香,春天,多么让人写意的季节,实在让人觉得和阴谋谈不上半点关系。

    贺一鸣起身看向窗外,静静地不发一言,他是个文人,懂得晚风送来的美好,不忍心打扰这一切,也不想破坏掉这诗情画意般的美。

    忍风心细如发,可他还是提醒贺州府:“如今歹人也许有所警觉,在下是大人的人,从明日起,自然多加保护,寸步不离大人左右。”

    贺一鸣大人捋了捋须发,笑道:“哈哈,就这几个刺客,如何能吓得了老夫?想当年,老夫也是在刑捕司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这春天好一般的舒服,你可不要因为这事,却打扰了自己的雅兴,今夜就好好休息吧。”

    忍风只得告退。

    实在不得不提,这春天的夜实在太美,正是:

    婉勾弄月,枇杷树下垂半影。晚风送凉,荷花塘上人陶醉。涟漪飞鸟过,桃瓣紫花落。何时何月多少人间,恰似把酒清舞江湖。

    贺一鸣独自叹气,他也是惆怅,为什么要做个好官是如此的难?如果为柳庄案陨命,他死得其所。如果是为了阎逊这样的小人,他就死得冤枉了。

    当然。也不能说不担心,毕竟现在刺客就在身边,也没有人发觉他的位置,危险的很,可贺一鸣是风里雨里过来的人,他怎么能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忍风——这个对自己有恩的人担心罢了。

    忍风回到了自己的寓所,彻夜未眠,在他的脑海回想着府上可疑的人,对了!反正自己也是刚进泰州府不久,自己也扮作仆人,明日在府邸查探一番,也许会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伴随着疑问忍风躺在木床上,说实在的,他睡的真不踏实,好几次都看着窗外的明月发呆。

    因为孤独,心细,他不想和大家住在一起,于是他的寓所安排在了朝北的环山一侧,从窗外看过去,还有一座荒凉静寂的山脉——那是连接着燕州和泰州的山川,叫燕云山,这树叶冷冷清清地刮动着山风,吹得让人想起许多往事。

    “也许左房龙和耶律公子在燕州也过得很好吧。”

    他明亮的眼眸中看着一轮又一轮的月色,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万家灯火渐渐随着这冷僻的山风熄灭了,人,是这处没有尽头的困兽,虽然白昼依旧繁华,可每个人心里都有千万缕说不出来的想法,朝着黑暗望去,还是无边的黑暗,依稀中只有风的相随,它从没有离开本章的任何一节故事,是因为侠士在江湖,是孤独的。

    人间不需要有江湖,可江湖却不能没有人间,情义无价的信念在岁月的沉沦中流逝,侠士在江湖中的瓢泊,也是孤独的,更是很悲凉的一笔,只有风,恰好与之相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