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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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千面·裘白狐

    时小千刚要得意,背后已有一双手捏住他的肩膀。

    “剑谱拿来。”

    声音怪异,他倒吸了口凉气,不行,怎么也不能把剑谱再还回去。

    一个筋斗,背后那人一个虎锁控住了盘旋的手脚。

    “我!时兄弟。”

    时小千回过头望道,正是左房龙兄弟,刚才就是他,掩护了柳长风的撤退。

    时小千眼里满是怀疑,左大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他爱上这个别致的女子?

    “别看了,待会诸葛府家丁回来了,就不好了。”

    时小千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左房龙,他认为左大侠似乎有些事情在瞒着他。

    他不情不愿地走了,得到手的剑谱交给了左房龙。

    这左房龙眼神确实有些奇怪,但是有了媚色,少了些男人的阳刚之气。

    “给回我!”

    时小千感觉到左房龙的不对劲。

    人影里冲出一人,剑眉星目,这才是真正的左房龙。

    假的左房龙往后一跳,变出了原来的法相,眼前一个白净皮肤的美人,头发宛如银白色的雪丝,穿着一身紫蓝色的珍珠裙朵,臂上的纤纤玉手拿着一把小扇,扇里画着十一只白狐,她那冰蓝色的眼瞳中抒发出狐媚般的眼神。

    “不要看她的眼!”

    左房龙喝道。

    被这一喝,时小千才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

    那女子用着银铃般的嗓音说道:“有本事的你倒是拿去,呵呵呵。”

    时小千身手一拿,那女子一闪而过,把白雪一撒,顿时消失无踪。

    “该死.....”

    左房龙走了上来,说道:“刚才那个正是江湖中人称千面狐娘的裘白狐,此人时男时女,性别不明,传说有着一千张面孔,那眼神还会媚术,如果给她盯住,也会陷入迷幻状态,可怕得很。”

    时小千说道:“莫非刚才阻拦柳长风的不是你?左大侠?”

    左房龙说道:“正是在下,可是我见你引来诸葛府家丁以后,就一个人独自逃跑了,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院落里有些人声,我深感不安,因此冒着危险折返回来,却看到你和一个和我相似的人谈天。”

    接着他又说道:“实不相瞒,时兄弟,我乃刑捕司副使,也曾在江湖行走,多听得一个女子懂得千面之术,因此不用多想,正是那裘白狐,于是喝止了你。”

    时小千顾虑地说道:“我也在江湖听得那裘白狐的幻化之术,但不曾想她居然又出现在这里,恐怕就是为这柳庄剑谱而来。”

    左房龙把手指托在下巴,思虑一番,说道:“对,裘白狐不轻易出手,这次盗谱,的确出人意料,但现在,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我俩且回到山下再作打算。”

    “嗯。”时小千回答到,他也明白这里的危险。

    两人靠着阴影躲避,在更夫刚刚敲了五更钟的时候,来到一件破木房里,这破木房看来已经空置很久,桌椅板凳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散发着霉臭,还有成结的蜘蛛网。

    “咿呀——”破木房里的门被打开了,左房龙和时小千就像两条黑夜里的狼钻了进去,空气中到处都是发霉木头的气味,让人生厌。

    时小千又是躺倒在地板上,双手垫在脑勺后面,看着无尽黑暗的木瓦,说道:“唉,这趟全便宜裘白狐一个人了,拼死拼活,燕州啥都没捞着。”

    左房龙又是背靠着,不过这次不是栏杆,而是薄成纸片的木墙,柳庄案这件事以来,他没有一天睡过好觉,困惑总是伴随着他。

    读者们可以分析前面的事例——柳庄案

    炼狱门分教已经破灭,告密者已死,如今只剩下诸葛相云一番说话,牵涉洗剑池主人,令柳庄案再生波澜。

    两人昏昏沉沉,累了一天,紧张了一天,睡意彻底把他们打倒了。

    第二天醒来,初早朦胧的太阳光芒从木墙朽蚀的孔洞照射进来,左房龙被一缕清新温和的气息吹醒——那是属于大自然新鲜的空气,他醒了过来,时小千也醒了。

    打开木门,马都不见了,时小千现在有些不知所措。

    “大侠,现在可怎么办?剑谱被裘白狐盗走了,若是这样回去,你如何跟你大人交代?”

    左房龙苦笑着说:“时兄弟,莫叫我大侠了,你可看见江湖上的大侠屡屡失败的?说起来我自己都笑,人家常说,这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可我每件事都办不成,真是讽刺啊。”

    时小千一个翻滚,冲上树梢,捏了把小嫩芽,叼在嘴上,说道:“左大侠,你身手又好,人又长得俊气,纵使人生不如意,也不用愁,倒是找些京师的富家小姐看上,打扮打扮,也是一条帅气英朗的公子哥儿。”

    又接着说道:“哎呀,可不像我,乌黑邋遢,要饭的时候低三下四,狗都不如,施舍的人张着嘴笑,自己有苦倒是说不出来。”

    左房龙又笑了,心想这是什么话,苦中作乐也是好的,毕竟现在线索只剩下一条了,就是洗剑池主。

    可是,洗剑池在哪?没人知道。

    左房龙这时想到一个人,刑捕司白虎堂的上堂大人歌辰,刑捕司分为四个堂口,用圣兽命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总衙在京都,负责调查天下案宗,只对当今天子负责,总衙负责人叫刑捕总司,堂口负责人叫上堂,这白虎堂负责人就是歌辰。

    他应该清楚洗剑池的下落,于是,左房龙飞鸽传书一封,星夜飞报歌辰,这歌辰查遍所有的案卷目录,地理图册,终于给他知道,洗剑池就在云梦谷。

    大家都听我说,本书故事发生在架空历史,自然这云梦谷也不是在现在的湖北省,而是一处隐秘之地,常年被仙雾笼罩,云梦山上还有片片积雪,春天,冰雪消融,化作冰泉,凉沁入心,锻造宝剑最为合适,所以,云梦山一处冰雪汇流的地方也叫作洗剑池,洗剑池主自然住在洗剑池边,隐居修炼。

    歌辰回书给左房龙,大家都听我说,这当中有段空隙,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人也没有闲着,他们连日在城内打听千面裘白狐的下落,都没有任何消息。

    当然了,人海茫茫,燕州一座北方大城,要找个人都难,更别说一个懂得改变自己容貌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没有办法,左房龙和时小千两个,又在京阁楼二楼喝着闷酒,虽说是吃闷酒,可是下酒菜也是有的,左房龙靠在窗台外的栏杆发神,手里还拿着壶桃花醉,桌上摆着一碟清炒牛肉,还有一碟油炸花生,时小千不顾忌邋遢,抓着牛肉就吃。

    要不是外头下着细雨,街上的过客都进屋躲雨了,他们也不至于喝闷酒,街道上坑坑洼洼的水潭汇满了飘着浮萍的雨水,等了半个时辰,雨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

    整座京阁楼都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在前一刻,似乎有几个大汉上了楼阁,和时小千他们只隔着一块竹板,潮湿的空气中似乎能够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左房龙依旧在雨中喝着酒,可时小千来了兴致,他想看看对面是什么客人,从酒桌上拿着一壶桃花醉,走了上去,从隔着的竹板孔眼里张望。

    为首的一个留着络腮胡子,披着貂皮锦衣的,中间露出石头般结实的肌肉,只见他从包袱扔出一袋白花花的银子,那银子在白天发着银光,闪烁动人。

    他说道:“多得众位兄弟帮忙,才盗得三四十匹好马卖与西域,这次共赚得三百余两银子,为兄前番有言,得到的银子一律对分。”

    又接着说道:“不过,分钱之前,兄弟们还请再饮三杯这京阁楼上的美酒,也算是不枉此行啊!哈哈哈哈!”

    猖獗的狂妄自大让人很是反感。

    对席坐了三位同样令人讨厌的大汉,说道:“好!敬独狼大哥!”

    满饮三盅酒后,独狼,又是这个狂妄的人,大声笑道:“好,兄弟们,分了银两,我等再去劫这全城当铺的钱财,去春花楼找几个女人好好消遣消遣!”

    时小千全部看在眼里,恨得是牙口崩碎,拳上爆筋,俗话说,这盗亦有道,前面那几个根本就是江湖中的渣宰一般,让人气不打一出来。

    “啪——”他一拳打碎了脆弱的竹板,左房龙回过头看着他,刚想说发生什么事,时小千早已一手拖开被打出拳洞的竹板。

    独狼吃了一惊,然后又狂笑一番,看是谁那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想不到眼前就是瘦弱的个乞丐小子,这下打死他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对席的三个大汉也吃了一惊,向时小千抢先补来。

    左房龙看了,从栏杆边走过去,独狼真是气得眼都紫了,眉毛嘴角都搅作一团,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们两个前番在京阁楼还有一大堆恩怨没有处理,现在仇人脸面,实在是分外眼红,独狼提了把尖锐匕首,一脚踢开酒桌。

    那酒桌倒冲向栏杆后停住了,独狼一个抢步,三个大汉让了一路,左房龙嘴里灌满美酒,独狼正要一扑,左房龙看得准确,朝独狼面上一喷,这独狼下意识闭了眼睛,这下有机可乘,左房龙抄起右脚,重重地踢在独狼小腹上,那独狼自然抵挡不住,腾空被踹飞在地板上,口里仍在叫骂:“尔等还不快上?”

    三个大汉听得,都猛扑上来,时小千打一个,左房龙打两个。

    就离时小千头顶半尺多的距离时,大汉刚要一个熊扑下去,时小千身手矫捷,向下一蹲,早一手扯住大汉裤头上的布带,顺手一抛,大汉猝不及防,早飞到窗外的栏杆边上,因为体重,“啪咔”一声把栏杆折断,掉到楼下石阶地板上,那冷雨拂脸,大汉早被跌了个半死,血从耳朵里流出来,不能言语。

    再说回这左房龙,赤手空拳与两个大汉对打,一个大汉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向左房龙扔去,左房龙眼尖,早看见了,连忙一闪而过,另外那个抄后面锁住左房龙背脊,朝后一摔,这左房龙借力用力,腾空把脚跟站稳,把虎拳朝大汉脸上一拳,打得大汉鼻血喷出,再复一拳,打到大汉唾沫都飞出来了,这最后一拳,还没打下去,这大汉便没了知觉。

    左房龙见收拾了一个,还剩一个,另一个见势头不好,正想要走,左房龙一脚把身边的桌凳踢过去,刚好抵住大汉的逃跑路线,大汉也不留意,被小桌凳绊倒在地上,左房龙抢先一步,扯住大汉衣角。

    只见大汉哀求道:“大侠,好心放过我吧....”

    左房龙正要犹豫,不料后面一道银光。

    时小千看到醒来的独狼举起匕首向左房龙劈去,大叫:

    “左大侠小心!”

    左房龙顺势提起大汉衣角,拽过来一挡,独狼也没留意,一刀刺中大汉脖颈,这大汉活活被当成了挡箭牌,被自己人捅死。

    独狼咆哮着,拔起插在大汉脖颈上的匕首,又向左房龙刺去,左房龙靠后一闪,用手肘抵住独狼。

    “说,你为什么要杀我?”

    左房龙被独狼的巨力压制着,他也在死死抵住独狼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独狼没有给出原因,他又一个动作变换,向左房龙面门刺去。

    “左大侠!刀!”

    时小千说道,把银虎刀扔给了左房龙,左房龙他也看得准确,接过刀,拔出刀刃,就在京阁楼和独狼对打,正是:

    景阳冈武松遇虎,芒砀山刘邦见蛇

    不知性命谁是休,又教武林风血飘

    这独狼杀红了眼,挥刀乱劈,原来,这独狼狡诈无比,匕首上涂上毒液,稍许划到皮肤,对方就有可能中毒而死,左房龙早看到匕首上黑褐色的不明物体,心中存疑,就能把刀背左右招架。

    他深感此次独狼也是拼尽了全力,刚截住独狼匕首刺来,独狼又攻他下路,左房龙无奈把刀顺着地板一遮,独狼这次真得巴不得杀了左房龙,匕首如狼,快而敏捷,稍许不留意,就从空档中刺进来。

    又是一划,左房龙把刀刃压住匕首,空气中依旧可以听见金属的咔咔声,伴随着刺刺的碰撞声,外头的阴雨依旧下个没完。

    汗水从两人的面部留下,各自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独狼把匕首又一次,时间仿佛都停止了,雨滴从房檐下滴落地十分缓慢。

    左房龙看准机会!

    他一闪而过,一招刚猛的“猛虎下山”力贯刀身,朝独狼面门一劈,这独狼眼睛都反射出一把咄咄逼人的银刀。

    “沧”一声,独狼停止了,他的面容上出现一道自上而下的刀痕,燕阁楼满是血腥的气味,独狼——他重重地摔落在地板上,睁着怪眼,彻底起不来了。

    左房龙的刀刃留下了滴滴梅花般鲜红的黑色血液,细雨挥洒,酒楼上杀戮在这一刻终于结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