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恶行
樊泊泉被绑的姿势扭曲躺在地上，陷入沉思。
对方看似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出卖刘栾，要么自己事发。
可是樊泊泉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眼下自己和芸娘浑身一丝不挂，被人堵在床上，自己动弹不得，芸娘手无缚鸡之力，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根本没得选。如果不合作的话，那就只能眼看着对方把自己那年老心不老的爹给叫来了。
那是樊泊泉不敢想象的场面。
他最了解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辈子都是个滚刀肉，到时候哪里会像对方那人说的二选一，只怕他为了自己的脸面，不仅会把自己的腿打断，芸娘更是会没命。
这种后果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樊泊泉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女子，眼底泛上怜爱。
自己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怎么忍心看着她背负骂名最后香消玉殒呢？
她是如此可怜，如此不幸，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呵护的一个女子。
自己从小就没了娘，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爹带大，一直都感受不到温暖，性格孤僻。
还记得那年自己十八岁，她来到了家里……
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被爹娘像货物一样卖到了自己家里，卖给了自己的爹作妾室，成为了自己的姨娘。
十六岁的少女，就这样成为了六十岁老头子的小妾，成了十八岁男子的姨娘。
也就是她来到家里之后，以往死气沉沉的家里才有了些生气，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她温柔又善解人意，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最初的自己对她有着敌意，只是随着时日渐长，敌意不知不觉中转变……转变成了爱慕……那是一种复杂又矛盾的爱慕，既有着记忆中对母亲一样的那种依恋，也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这种畸形的感情一旦滋生，就像野草在心里疯长，不可抑制。
最终的导火索是自己二十二岁那年的一次醉酒吧……
樊泊泉目光呆滞，滋味复杂。
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犯下的，她性格软弱不会拒绝人，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本就是错，不能再让她背上世俗骂名啊！
那么……
“我说……”
樊泊泉嘴唇有些颤抖，眼神却渐渐坚定。
韩默笑起来，一切都不出所料。
“看来樊公子考虑清楚了，是个明白人……”韩默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樊公子就仔细回想吧，这些年刘栾都干了什么事，你一件一件慢慢说……”
韩默转身去书案上取了纸笔，这是樊泊泉用来读书的地方，笔墨纸砚自然是都备着。
既然没得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樊泊泉暂且就放下顾虑，回想一阵，开口道：
“这几年来，刘栾指使我干了很多事，有些我可能记不太清了，我先把我记得最深的几件事说说吧……大概是三年前，刘栾一日在城郊办事，路过一户农家，看到在园中浇菜的年轻貌美的妇人，就上前去讨水喝……”
“三年前？时间再确切一些，具体是城郊哪处村庄，都说清楚。”
韩默在一旁提着笔，详细询问事情的时间地点，把事件中女子的特征记清楚，缘起怎样，过程如何，都一一记下来。
樊泊泉慢慢回想，缓缓说起来。
“……那天晚上，那妇人的丈夫出门喝喜酒，喝得大醉回去，我便按照刘栾的吩咐，让几个泼皮在路上把他蒙头打了个半死，然后刘栾在后面假装路过发现他，把他送回家里，那男子却已经只剩半条命，那妇人一家穷苦潦倒，只服了几副药，就再也拿不出半文钱……”
“……刘栾就三天两头的往那妇人家里去探望……那妇人走投无路，为了救他丈夫，只能抓住摆在她眼前唯一的希望，含泪行此下策，对刘栾投怀送抱……”
“一年前的一个秋日……大概是十月里，城南一户彭姓人家，他们有个女儿……”
“……”
随着一桩桩往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韩默心头发凉，何安泰听得怒火中烧，几次忍不住过去朝樊泊泉拳打脚踢，若不是韩默拦着，只怕他要被何安泰当场打死。
断断续续说了半个时辰，韩默终于确认樊泊泉交代清楚，他看着自己写得满满的两张纸，眼神冰冷。
走到樊泊泉身边蹲下，把他的手抓过来，拿起书桌上的朱砂印泥给他涂匀，按在两张纸上。
“就凭你助纣为虐干下的这些事，死都是便宜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眼下是不会把这个交给衙门的……等到刘栾定罪的时候，便是你将功补过的时候……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说完，韩默带着何安泰头也不回地离去。
樊泊泉面若死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角落里满脸眼泪的女子赶紧披上一件衣物，跳下床给樊泊泉松绑。
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子，樊泊泉勉强恢复了一丝生气，强笑一声，“还好……你不会有事的……”
……
……
走出房间，走进阳光里，韩默才觉得浑身的冰凉消退一些，虽然此次如愿以偿，但是他却没有半分欣喜，低头不言往外走去，脚步急促。
从院子里出来，韩默和何安泰迅速上了马车，离开此地。
“特奶奶的，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你刚才就不该拦着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真该打死他个畜生！”马车里，何安泰仍怒气冲冲地骂个不停。
“放心吧，他跑不了的……”韩默背靠车厢，闭着眼轻声说道。
“你就不怕他去给那个刘栾报信，不怕打草惊蛇吗？”何安泰疑惑。
韩默仍闭着眼，摇摇头道：“那不是去报信，那是去找死……他现在只会期盼着我们把刘栾和刘居安彻底扳倒，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保住一条命，毕竟按照律法，衙门不会杀了他，但是他出卖刘栾，刘栾却会真的找人要他的命！”
何安泰点点头。
“唉……”
马车远去，传来一声长叹。
“我劝世人莫作恶，业报到头总自受……”
。。。
ps:（正文已满两千）樊泊泉的那一段心理描写，绝非是为文中人物的不道德行为开脱，而是为了丰富人物形象，把脉络延展开，樊泊泉和芸娘这两个人物就会立体起来，人物的复杂性才呈现得出来，只用了短短几百字的笔墨，这无疑是值得的。虽然只是两个龙套角色，但是只有这样，每个角色才会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书里的一个个人物才是鲜活的。
为了感谢书友“wodedashijie”的鼓励与支持，今天多更一章，幸好今天周末有时间。只是坐得我屁股疼(?;︵;`)
对方看似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出卖刘栾，要么自己事发。
可是樊泊泉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眼下自己和芸娘浑身一丝不挂，被人堵在床上，自己动弹不得，芸娘手无缚鸡之力，真正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根本没得选。如果不合作的话，那就只能眼看着对方把自己那年老心不老的爹给叫来了。
那是樊泊泉不敢想象的场面。
他最了解自己的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一辈子都是个滚刀肉，到时候哪里会像对方那人说的二选一，只怕他为了自己的脸面，不仅会把自己的腿打断，芸娘更是会没命。
这种后果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
樊泊泉望向蜷缩在角落里的可怜女子，眼底泛上怜爱。
自己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都可以不在乎，可是自己怎么忍心看着她背负骂名最后香消玉殒呢？
她是如此可怜，如此不幸，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呵护的一个女子。
自己从小就没了娘，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爹带大，一直都感受不到温暖，性格孤僻。
还记得那年自己十八岁，她来到了家里……
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子，被爹娘像货物一样卖到了自己家里，卖给了自己的爹作妾室，成为了自己的姨娘。
十六岁的少女，就这样成为了六十岁老头子的小妾，成了十八岁男子的姨娘。
也就是她来到家里之后，以往死气沉沉的家里才有了些生气，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
她温柔又善解人意，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最初的自己对她有着敌意，只是随着时日渐长，敌意不知不觉中转变……转变成了爱慕……那是一种复杂又矛盾的爱慕，既有着记忆中对母亲一样的那种依恋，也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这种畸形的感情一旦滋生，就像野草在心里疯长，不可抑制。
最终的导火索是自己二十二岁那年的一次醉酒吧……
樊泊泉目光呆滞，滋味复杂。
所有的错都是自己犯下的，她性格软弱不会拒绝人，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本就是错，不能再让她背上世俗骂名啊！
那么……
“我说……”
樊泊泉嘴唇有些颤抖，眼神却渐渐坚定。
韩默笑起来，一切都不出所料。
“看来樊公子考虑清楚了，是个明白人……”韩默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樊公子就仔细回想吧，这些年刘栾都干了什么事，你一件一件慢慢说……”
韩默转身去书案上取了纸笔，这是樊泊泉用来读书的地方，笔墨纸砚自然是都备着。
既然没得选，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樊泊泉暂且就放下顾虑，回想一阵，开口道：
“这几年来，刘栾指使我干了很多事，有些我可能记不太清了，我先把我记得最深的几件事说说吧……大概是三年前，刘栾一日在城郊办事，路过一户农家，看到在园中浇菜的年轻貌美的妇人，就上前去讨水喝……”
“三年前？时间再确切一些，具体是城郊哪处村庄，都说清楚。”
韩默在一旁提着笔，详细询问事情的时间地点，把事件中女子的特征记清楚，缘起怎样，过程如何，都一一记下来。
樊泊泉慢慢回想，缓缓说起来。
“……那天晚上，那妇人的丈夫出门喝喜酒，喝得大醉回去，我便按照刘栾的吩咐，让几个泼皮在路上把他蒙头打了个半死，然后刘栾在后面假装路过发现他，把他送回家里，那男子却已经只剩半条命，那妇人一家穷苦潦倒，只服了几副药，就再也拿不出半文钱……”
“……刘栾就三天两头的往那妇人家里去探望……那妇人走投无路，为了救他丈夫，只能抓住摆在她眼前唯一的希望，含泪行此下策，对刘栾投怀送抱……”
“一年前的一个秋日……大概是十月里，城南一户彭姓人家，他们有个女儿……”
“……”
随着一桩桩往事从他嘴里说出来，韩默心头发凉，何安泰听得怒火中烧，几次忍不住过去朝樊泊泉拳打脚踢，若不是韩默拦着，只怕他要被何安泰当场打死。
断断续续说了半个时辰，韩默终于确认樊泊泉交代清楚，他看着自己写得满满的两张纸，眼神冰冷。
走到樊泊泉身边蹲下，把他的手抓过来，拿起书桌上的朱砂印泥给他涂匀，按在两张纸上。
“就凭你助纣为虐干下的这些事，死都是便宜你了！不过你放心，我眼下是不会把这个交给衙门的……等到刘栾定罪的时候，便是你将功补过的时候……希望你能抓住机会……”
说完，韩默带着何安泰头也不回地离去。
樊泊泉面若死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角落里满脸眼泪的女子赶紧披上一件衣物，跳下床给樊泊泉松绑。
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女子，樊泊泉勉强恢复了一丝生气，强笑一声，“还好……你不会有事的……”
……
……
走出房间，走进阳光里，韩默才觉得浑身的冰凉消退一些，虽然此次如愿以偿，但是他却没有半分欣喜，低头不言往外走去，脚步急促。
从院子里出来，韩默和何安泰迅速上了马车，离开此地。
“特奶奶的，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你刚才就不该拦着我，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真该打死他个畜生！”马车里，何安泰仍怒气冲冲地骂个不停。
“放心吧，他跑不了的……”韩默背靠车厢，闭着眼轻声说道。
“你就不怕他去给那个刘栾报信，不怕打草惊蛇吗？”何安泰疑惑。
韩默仍闭着眼，摇摇头道：“那不是去报信，那是去找死……他现在只会期盼着我们把刘栾和刘居安彻底扳倒，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保住一条命，毕竟按照律法，衙门不会杀了他，但是他出卖刘栾，刘栾却会真的找人要他的命！”
何安泰点点头。
“唉……”
马车远去，传来一声长叹。
“我劝世人莫作恶，业报到头总自受……”
。。。
ps:（正文已满两千）樊泊泉的那一段心理描写，绝非是为文中人物的不道德行为开脱，而是为了丰富人物形象，把脉络延展开，樊泊泉和芸娘这两个人物就会立体起来，人物的复杂性才呈现得出来，只用了短短几百字的笔墨，这无疑是值得的。虽然只是两个龙套角色，但是只有这样，每个角色才会变得有血有肉起来，书里的一个个人物才是鲜活的。
为了感谢书友“wodedashijie”的鼓励与支持，今天多更一章，幸好今天周末有时间。只是坐得我屁股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