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用心良苦
韩默言语凛冽，字字诛心，罪状一一罗列下来，把高朴安的命运生生定死。
祝蒙及几名在场虞侯们，听着韩默的控诉，也是心中惊颤，暗道好小子，真是把这高朴安的罪行往死了说啊，真是伶牙俐齿，空口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众人心神恍惚之际，跪倒在地的高朴安此时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神态癫狂。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口齿伶俐！早知如此，老子就该一早割了你的舌头！”
祝蒙冷哼一声，“到了此时竟然还不知悔改！刚才所列罪状，你可认罪？！”
“我高某人敢作敢当，反正今日难逃此劫，这小子说的罪状就是都认下有又何妨？”
高朴安咧嘴笑道，不过话一转，接着说道：
“不过，这最后一桩我却是不认！我高朴安十八岁从军，做过生火做饭的火头兵，也上过沙场砍过胡人蛮子，雍熙年北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背回来过十多个垂死的同袍，半辈子都给了这军营行伍，从军二十多年，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袍泽，无愧于家国！你小子聪明伶俐，这一条条罪行扣下来，嘿嘿，连我都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
听着高朴安的话，他的一众手下兵卒更加躁动不安，明显情绪激动欲言又止，高朴安没有注意，摇着头继续说道：
“今日栽在你手里，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你万不该把这不臣之心的罪行加在我头上！我高某人说不上有多高尚，不过自问一生忠君爱国，什么罪都能认，唯独这贰心不臣的罪行却是不能认！”
韩默在一旁看着，心想你就是最后一桩罪不认，前几桩也足够让你难逃此劫。
祝蒙沉默一瞬，道：“既然你对这罪行供认不讳，那么，数罪并罚，到底该如何处置？”后面却是对赏罚司主事说的。
“回大人，若是这位韩公子说的罪行完全属实的话，高大人……咳，高朴安……按律……按律当斩……”赏罚司主事虞侯恭敬说道，“这最后一桩就算是高朴安不认，仅以前几桩论罪，也需革职查办，刺配八百里。”
祝蒙点点头，显然早已心中有数。
韩默则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什么。他自然知道刺配八百里什么意思。
刺，刺字，在罪犯面额上刺字并染上黑色，以作标记。配，流配，即把犯人押送到边远地区服劳役。八百里，流放的远近，指罪犯服役之地应在八百里之外。
大宁刑罚中，刺配之刑是集刺面、杖刑、流配三种处罚于一身的重刑，仅次于死刑。
赏罚司主事此言一出，祝蒙和韩默没有什么反应，其他人却炸开了锅。
随韩默一道的齐三等人刚才被高朴安手下教训，此时算是吐了一口恶气，开始挤眉弄眼，很是喜闻乐见。
而高朴安的一众手下则与之相反，他们自从高朴安被拿下之后就躁动不安，此刻听闻高朴安要刺配八百里，更是焦急。
“既然如此，来人！把高朴安先收押下去，着赏罚司不日执行！”祝蒙开口道。
此事似乎到此就要尘埃落定。
“慢！祝大人，请等一等，小人有话说！”
眼看高朴安竟然一声不吭，就要被人押走，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断。
韩默看去，竟然是之前刚到将作司，出言为难魏虞侯的那个管事。
“刷——”
随着他向前一步走出来，高朴安其他的十多个在营帐里的属下，也都直直看着祝蒙向前跨出一步，整齐划一。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祝蒙身旁十多个披甲挎刀的悍卒见状，不消吩咐，齐刷刷右手握住佩刀，把祝蒙护在身后，刷拉拉站成合围之势，虎视眈眈盯着十多个身穿布衣手无寸铁的兵卒。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祝蒙冷哼一声，正待说话。
“干什么？！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要干什么？！真想造反不成！都给我老实点儿，谁要是敢惹祸，待老子回……”
高朴安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冲着自己的兵吼道，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次可能回不来了，也没机会再管束他们，顿时嗫嚅无言，后面的呵斥再也喊不出来。
那名管事看了一眼高朴安，眼眶瞬间泛红，“扑通”一声，朝祝蒙直直跪下。
“大人！”
“扑通——”其他十几个高朴安的属下也齐刷刷跪下。
“大人！您不能把高大人带走啊！今日事情都是由小人而起，要责罚您就罚我！若是能令各位大人和公子爷消气，小人愿以死谢罪，只求大人能够放过高大人！”说着，这管事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我等皆愿赴死！请放过高大人！”其他兵卒沉声喊道，都跟着砰砰磕头。
“请大人放过高大人！”营帐外的场地上，传来数十人的声音。原来是早已听到骚动，放下手中活计关注着这边的兵卒工匠们，此时也一起跪下，齐声请求。
祝蒙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军营哗变历来是军中大忌，稍有不慎就会爆发出严重后果，他没有料到这高朴安在这将作司竟然如此得人心，手下人竟然愿意以命相换。
韩默在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阵势，也大感意外。
“你们要做什么！孟虎，你特娘的有几条命让你敢这么放肆？！让他们都滚起来，该干嘛干嘛去！”高朴安被绑着动弹不得，眼看着场中形势似要生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别人我孟虎管不着，我这条命是大人给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您为了我们蒙受如此冤待！”那名叫孟虎的管事，额头早已渗血，却仍不肯起身。
高朴安见他执意不肯罢休，摇摇头，神情委顿，不再言语。
韩默抬眼看看营帐里和外面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兵卒，再看看祝蒙和自己身边的十几个护卫，果断选择以和为贵。
韩默看着叫孟虎的管事道：“你刚才说高朴安为了你们蒙受冤屈，这是怎么说？今日之事和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且说说，若是事出有因，只要你说个明白，祝大人未必不会饶恕你们高大人。”
孟虎听闻此言，眼神发亮，猛地抬头说道：“高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啊！请祝大人明察！还有这位公子，高大人今日并不是无故为难你们，都是事出有因啊！”
就怕你们冲动，二话不说群起而上，只要你好好说话就一切好说嘛！
韩默和祝蒙对视一眼，问道：
“哦？你且说说看。”
。。。
祝蒙及几名在场虞侯们，听着韩默的控诉，也是心中惊颤，暗道好小子，真是把这高朴安的罪行往死了说啊，真是伶牙俐齿，空口杀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众人心神恍惚之际，跪倒在地的高朴安此时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神态癫狂。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口齿伶俐！早知如此，老子就该一早割了你的舌头！”
祝蒙冷哼一声，“到了此时竟然还不知悔改！刚才所列罪状，你可认罪？！”
“我高某人敢作敢当，反正今日难逃此劫，这小子说的罪状就是都认下有又何妨？”
高朴安咧嘴笑道，不过话一转，接着说道：
“不过，这最后一桩我却是不认！我高朴安十八岁从军，做过生火做饭的火头兵，也上过沙场砍过胡人蛮子，雍熙年北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背回来过十多个垂死的同袍，半辈子都给了这军营行伍，从军二十多年，自问无愧于心，无愧于袍泽，无愧于家国！你小子聪明伶俐，这一条条罪行扣下来，嘿嘿，连我都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
听着高朴安的话，他的一众手下兵卒更加躁动不安，明显情绪激动欲言又止，高朴安没有注意，摇着头继续说道：
“今日栽在你手里，我也没有任何怨言，只是，你万不该把这不臣之心的罪行加在我头上！我高某人说不上有多高尚，不过自问一生忠君爱国，什么罪都能认，唯独这贰心不臣的罪行却是不能认！”
韩默在一旁看着，心想你就是最后一桩罪不认，前几桩也足够让你难逃此劫。
祝蒙沉默一瞬，道：“既然你对这罪行供认不讳，那么，数罪并罚，到底该如何处置？”后面却是对赏罚司主事说的。
“回大人，若是这位韩公子说的罪行完全属实的话，高大人……咳，高朴安……按律……按律当斩……”赏罚司主事虞侯恭敬说道，“这最后一桩就算是高朴安不认，仅以前几桩论罪，也需革职查办，刺配八百里。”
祝蒙点点头，显然早已心中有数。
韩默则面无表情，也没有说什么。他自然知道刺配八百里什么意思。
刺，刺字，在罪犯面额上刺字并染上黑色，以作标记。配，流配，即把犯人押送到边远地区服劳役。八百里，流放的远近，指罪犯服役之地应在八百里之外。
大宁刑罚中，刺配之刑是集刺面、杖刑、流配三种处罚于一身的重刑，仅次于死刑。
赏罚司主事此言一出，祝蒙和韩默没有什么反应，其他人却炸开了锅。
随韩默一道的齐三等人刚才被高朴安手下教训，此时算是吐了一口恶气，开始挤眉弄眼，很是喜闻乐见。
而高朴安的一众手下则与之相反，他们自从高朴安被拿下之后就躁动不安，此刻听闻高朴安要刺配八百里，更是焦急。
“既然如此，来人！把高朴安先收押下去，着赏罚司不日执行！”祝蒙开口道。
此事似乎到此就要尘埃落定。
“慢！祝大人，请等一等，小人有话说！”
眼看高朴安竟然一声不吭，就要被人押走，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打断。
韩默看去，竟然是之前刚到将作司，出言为难魏虞侯的那个管事。
“刷——”
随着他向前一步走出来，高朴安其他的十多个在营帐里的属下，也都直直看着祝蒙向前跨出一步，整齐划一。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祝蒙身旁十多个披甲挎刀的悍卒见状，不消吩咐，齐刷刷右手握住佩刀，把祝蒙护在身后，刷拉拉站成合围之势，虎视眈眈盯着十多个身穿布衣手无寸铁的兵卒。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祝蒙冷哼一声，正待说话。
“干什么？！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要干什么？！真想造反不成！都给我老实点儿，谁要是敢惹祸，待老子回……”
高朴安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冲着自己的兵吼道，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自己这次可能回不来了，也没机会再管束他们，顿时嗫嚅无言，后面的呵斥再也喊不出来。
那名管事看了一眼高朴安，眼眶瞬间泛红，“扑通”一声，朝祝蒙直直跪下。
“大人！”
“扑通——”其他十几个高朴安的属下也齐刷刷跪下。
“大人！您不能把高大人带走啊！今日事情都是由小人而起，要责罚您就罚我！若是能令各位大人和公子爷消气，小人愿以死谢罪，只求大人能够放过高大人！”说着，这管事以头抢地，砰砰作响。
“我等皆愿赴死！请放过高大人！”其他兵卒沉声喊道，都跟着砰砰磕头。
“请大人放过高大人！”营帐外的场地上，传来数十人的声音。原来是早已听到骚动，放下手中活计关注着这边的兵卒工匠们，此时也一起跪下，齐声请求。
祝蒙眉头紧皱，沉默不语。
军营哗变历来是军中大忌，稍有不慎就会爆发出严重后果，他没有料到这高朴安在这将作司竟然如此得人心，手下人竟然愿意以命相换。
韩默在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阵势，也大感意外。
“你们要做什么！孟虎，你特娘的有几条命让你敢这么放肆？！让他们都滚起来，该干嘛干嘛去！”高朴安被绑着动弹不得，眼看着场中形势似要生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别人我孟虎管不着，我这条命是大人给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人您为了我们蒙受如此冤待！”那名叫孟虎的管事，额头早已渗血，却仍不肯起身。
高朴安见他执意不肯罢休，摇摇头，神情委顿，不再言语。
韩默抬眼看看营帐里和外面密密麻麻跪了一地的兵卒，再看看祝蒙和自己身边的十几个护卫，果断选择以和为贵。
韩默看着叫孟虎的管事道：“你刚才说高朴安为了你们蒙受冤屈，这是怎么说？今日之事和你们有什么干系，你且说说，若是事出有因，只要你说个明白，祝大人未必不会饶恕你们高大人。”
孟虎听闻此言，眼神发亮，猛地抬头说道：“高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啊！请祝大人明察！还有这位公子，高大人今日并不是无故为难你们，都是事出有因啊！”
就怕你们冲动，二话不说群起而上，只要你好好说话就一切好说嘛！
韩默和祝蒙对视一眼，问道：
“哦？你且说说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