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丫鬟
林枫在座椅上坐了很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两个时辰，具体多久他不知道，昏昏欲睡百无聊赖，时间流逝到没有概念了才被人发现。
日头已经快要沉下去了，进殿给灯笼换新烛的丫鬟发现他的。当时殿内已经有些昏暗，背北面南的主坐是最昏黑的地方，丫鬟拿掉一个个烛火纱罩，挑拣着将即将燃尽的蜡烛从底座上取下来放入篮子里，再换上新的。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能胜任。只要记住殿中有多少盏灯笼，一一寻找查看就是了。但她做的很细致，从摘纱罩到去蜡烛再到放蜡烛，严肃认真，过程一丝不苟且充满了柔意。说是做下人的活计，事实上大家闺秀绣花时的神情也不过如此。
林枫看不清她的脸，天色黑的连她身上衣裙的颜色也看不出来，蒙上一层黑幕。只有恍惚的窈窕身影左右飘荡，嫩叶随风飘舞一般，篮子里的新烛随着一根根减少，换成一节节残烛。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年突然感觉这身影很熟悉，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昏暗，同样的他盯着她飘来飘去。
很真实，好像一直印在脑子里一样。
青年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她靠近。并未多久，丫鬟挎着残烛满筐的篮子飘到主座旁边的立柱灯笼前，她弯腰放下纱罩，蓦的四目相对，黑白分明与水波盈盈的瞳孔相互掩映，似乎镶嵌了明亮地星辰，昏暗中闪烁微光。
青年抿嘴含笑，饶有兴致打量这位身材标志的姑娘，目光游艺至脚下。原来那飘来飘去的莲步并非全因光线暗淡而恍惚，那本就是某种十分轻快的舞姿，玉足轻轻点踩在地面上，纤细小腿快速交叠，体态轻盈，移动比寻常快得多，这才给人飘忽的感觉。
跳舞时的心情想必很好，否则怎能跳得那么出神，那么柔意顺畅。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让他这个外行人也看出仙姿不凡？
不知殿内有人的少女，一开始只是顺着练习很久的节奏踩着步子摇晃，从未想过会在不知不觉中，为陌生人起舞。
林枫明显感觉女子水波盈盈的眸子呆滞了一瞬，然后水波剧烈翻动，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
风声在耳畔响起，嘴角噙笑的青年脸色狂变，汗毛根根倒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阵香风伴随气势凌厉的鞭腿飒然而至，像是翩翩起舞的蝶中暗藏蝎尾，美丽动人却暗藏杀机，正中青年胸膛。
力道不是很大，痛感并不浓烈可呼吸十分沉闷。他坐在椅子上，双脚的二郎腿靠在桌前来不及反应，猛烈撞击导致重心不稳，椅子和人一起后翻在地上。瞬息间又是一声娇咤，裙裾因腿部快速踢动而上下翻飞猎猎作响，紧接着又是一阵香风，鞭腿再来。
青年咬牙再度承受这股大力，双拳紧握。
打人这方面，青年承认柔弱女子是不占气力优势的，摇风摆柳，对敌很难造成实质伤害。但眼前女子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她尤为娇弱，比寻常人家的女子更娇软无力，否则腿部力道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但看得出人家受过严苛的击技训练，速度奇快，对时机拿捏极准，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每次他刚有动作，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际，就会被少女一脚挑翻，落点精准，必然是后背朝下仰面朝天，既不造成实质伤害，也不让对手起身。
女子很有耐心，不说话也不让他说话，就这么僵持着，完全没逼供的意思。
青年叫苦不迭，暗忖老宋家不仅门风奇诡、路数独特，连女人都这么虎！你就不知道问问老子为啥在这么？
咬牙一横，青年躺在地上不动了。女子半抬起的小腿正要落下，见状突然凝固在半空。她很有对敌经验，明白收腿与踢出之间力道的折返，会给对手大片可乘之机，所以她就这么等着，腿脚之间暗暗发力，以便随时可以暴踢而出。
她识破诡计似得高高扬起雪白下巴，面色如冰。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对方没有起身的意思，静静盯着她，亮堂的眼底深处有星星点点的怒火缓缓积蓄，忽闪忽灭，随时可能燃烧起来。
女子冰冷的面色融化了，不是因为青年的怒火，是因为他的样子，她看清了他的样子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林枫终于说出话了，虽然姿势很屈辱，头顶悬着的玉足近的像是踩在他头上一样，少女幽兰般的体香都若有所嗅，但气势很足，音色浑厚有力，很难相信是被踹了那么多下的嗓音，如果门口有人的话，肯定误认为是他踩着对方。
“你凭什么打我？”青年满腔愤然，气愤几乎从眼中喷薄，“老子一没偷二没抢，就坐了会儿，你凭啥打我！？”
女子眨着水盈盈的明眸，欲言又止。
“说话呀！”
女子摇头。
“你是哑巴么？”
女子仍旧摇头。
青年长长嘘了口气，气道，“把腿放下来，然后请你家老爷过来，可好？”
少女犹豫了一阵，樱唇抿了抿，臻首轻点，很快消失的昏黑中。在她出门之后立刻有下人将烛火点燃，在亮如白昼的殿内找了很久，这才对地上的青年恭恭敬敬行礼。弯腰时身后突出一块，是藏着的刀柄。
林枫冷冷扫了一眼，心说老宋家果然是个土匪窝，不讲道理的风气从上至下，歪的很，而且专横跋扈，连丫鬟都是女土匪，必要时刻完全可以当一个半男人来用。
难怪狗不敢进来，这个家里的男人数量和目测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公子快快请起，夜天地寒，莫着凉了！”下人诚惶诚恐，上前就要把林枫搀起来。青年往后一挣，连忙抬手制住，“别动，就这么见你家老爷，挺好！”
“公子莫开玩笑，折煞小人。”
“没跟你开玩笑！睡得挺舒服，不信你来试试！”青年想往一边挪挪，给他腾个空位。又一想大殿这么大哪里躺不开，干嘛非在自己旁边。
他指着门侧的柱子，“去那边，别跟我躺一起。”
“公子玩笑了！”
“没玩笑，不躺就出去，别打扰我休息！”青年果真闭上眼睛，但没等多久就乍然睁开，有哇哈哈哈的大叫灌入殿中。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很难听不出是老东西到了。
“哪家混账小子敢闯老夫的辅国公府，寿星老嫌命长了是不！？”
高大健朗的老人龙行虎步而来，牛眼定睛在地上青年，忽然一瞪，似乎有刀剑铮鸣声响彻，气魄凛然。火光下的苍老面孔红润光泽，看似愠怒不已，但不难发现怒气下氤氲盖不住的笑容，像是有什么喜事。
日头已经快要沉下去了，进殿给灯笼换新烛的丫鬟发现他的。当时殿内已经有些昏暗，背北面南的主坐是最昏黑的地方，丫鬟拿掉一个个烛火纱罩，挑拣着将即将燃尽的蜡烛从底座上取下来放入篮子里，再换上新的。
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任何人都能胜任。只要记住殿中有多少盏灯笼，一一寻找查看就是了。但她做的很细致，从摘纱罩到去蜡烛再到放蜡烛，严肃认真，过程一丝不苟且充满了柔意。说是做下人的活计，事实上大家闺秀绣花时的神情也不过如此。
林枫看不清她的脸，天色黑的连她身上衣裙的颜色也看不出来，蒙上一层黑幕。只有恍惚的窈窕身影左右飘荡，嫩叶随风飘舞一般，篮子里的新烛随着一根根减少，换成一节节残烛。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年突然感觉这身影很熟悉，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昏暗，同样的他盯着她飘来飘去。
很真实，好像一直印在脑子里一样。
青年没有出声，静静等着她靠近。并未多久，丫鬟挎着残烛满筐的篮子飘到主座旁边的立柱灯笼前，她弯腰放下纱罩，蓦的四目相对，黑白分明与水波盈盈的瞳孔相互掩映，似乎镶嵌了明亮地星辰，昏暗中闪烁微光。
青年抿嘴含笑，饶有兴致打量这位身材标志的姑娘，目光游艺至脚下。原来那飘来飘去的莲步并非全因光线暗淡而恍惚，那本就是某种十分轻快的舞姿，玉足轻轻点踩在地面上，纤细小腿快速交叠，体态轻盈，移动比寻常快得多，这才给人飘忽的感觉。
跳舞时的心情想必很好，否则怎能跳得那么出神，那么柔意顺畅。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让他这个外行人也看出仙姿不凡？
不知殿内有人的少女，一开始只是顺着练习很久的节奏踩着步子摇晃，从未想过会在不知不觉中，为陌生人起舞。
林枫明显感觉女子水波盈盈的眸子呆滞了一瞬，然后水波剧烈翻动，涌现出难以言喻的惊慌失措。
风声在耳畔响起，嘴角噙笑的青年脸色狂变，汗毛根根倒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阵香风伴随气势凌厉的鞭腿飒然而至，像是翩翩起舞的蝶中暗藏蝎尾，美丽动人却暗藏杀机，正中青年胸膛。
力道不是很大，痛感并不浓烈可呼吸十分沉闷。他坐在椅子上，双脚的二郎腿靠在桌前来不及反应，猛烈撞击导致重心不稳，椅子和人一起后翻在地上。瞬息间又是一声娇咤，裙裾因腿部快速踢动而上下翻飞猎猎作响，紧接着又是一阵香风，鞭腿再来。
青年咬牙再度承受这股大力，双拳紧握。
打人这方面，青年承认柔弱女子是不占气力优势的，摇风摆柳，对敌很难造成实质伤害。但眼前女子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她尤为娇弱，比寻常人家的女子更娇软无力，否则腿部力道不会如此轻描淡写。
但看得出人家受过严苛的击技训练，速度奇快，对时机拿捏极准，到了见缝插针的地步。每次他刚有动作，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际，就会被少女一脚挑翻，落点精准，必然是后背朝下仰面朝天，既不造成实质伤害，也不让对手起身。
女子很有耐心，不说话也不让他说话，就这么僵持着，完全没逼供的意思。
青年叫苦不迭，暗忖老宋家不仅门风奇诡、路数独特，连女人都这么虎！你就不知道问问老子为啥在这么？
咬牙一横，青年躺在地上不动了。女子半抬起的小腿正要落下，见状突然凝固在半空。她很有对敌经验，明白收腿与踢出之间力道的折返，会给对手大片可乘之机，所以她就这么等着，腿脚之间暗暗发力，以便随时可以暴踢而出。
她识破诡计似得高高扬起雪白下巴，面色如冰。
但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对方没有起身的意思，静静盯着她，亮堂的眼底深处有星星点点的怒火缓缓积蓄，忽闪忽灭，随时可能燃烧起来。
女子冰冷的面色融化了，不是因为青年的怒火，是因为他的样子，她看清了他的样子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林枫终于说出话了，虽然姿势很屈辱，头顶悬着的玉足近的像是踩在他头上一样，少女幽兰般的体香都若有所嗅，但气势很足，音色浑厚有力，很难相信是被踹了那么多下的嗓音，如果门口有人的话，肯定误认为是他踩着对方。
“你凭什么打我？”青年满腔愤然，气愤几乎从眼中喷薄，“老子一没偷二没抢，就坐了会儿，你凭啥打我！？”
女子眨着水盈盈的明眸，欲言又止。
“说话呀！”
女子摇头。
“你是哑巴么？”
女子仍旧摇头。
青年长长嘘了口气，气道，“把腿放下来，然后请你家老爷过来，可好？”
少女犹豫了一阵，樱唇抿了抿，臻首轻点，很快消失的昏黑中。在她出门之后立刻有下人将烛火点燃，在亮如白昼的殿内找了很久，这才对地上的青年恭恭敬敬行礼。弯腰时身后突出一块，是藏着的刀柄。
林枫冷冷扫了一眼，心说老宋家果然是个土匪窝，不讲道理的风气从上至下，歪的很，而且专横跋扈，连丫鬟都是女土匪，必要时刻完全可以当一个半男人来用。
难怪狗不敢进来，这个家里的男人数量和目测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公子快快请起，夜天地寒，莫着凉了！”下人诚惶诚恐，上前就要把林枫搀起来。青年往后一挣，连忙抬手制住，“别动，就这么见你家老爷，挺好！”
“公子莫开玩笑，折煞小人。”
“没跟你开玩笑！睡得挺舒服，不信你来试试！”青年想往一边挪挪，给他腾个空位。又一想大殿这么大哪里躺不开，干嘛非在自己旁边。
他指着门侧的柱子，“去那边，别跟我躺一起。”
“公子玩笑了！”
“没玩笑，不躺就出去，别打扰我休息！”青年果真闭上眼睛，但没等多久就乍然睁开，有哇哈哈哈的大叫灌入殿中。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很难听不出是老东西到了。
“哪家混账小子敢闯老夫的辅国公府，寿星老嫌命长了是不！？”
高大健朗的老人龙行虎步而来，牛眼定睛在地上青年，忽然一瞪，似乎有刀剑铮鸣声响彻，气魄凛然。火光下的苍老面孔红润光泽，看似愠怒不已，但不难发现怒气下氤氲盖不住的笑容，像是有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