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欠的太多
马车中与方文相对而坐的青年直接愣住了，木然且惊诧。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的理由，赐婚圣旨还在他的书箱中摊开包裹着呢，前几日的大雨导致牢狱受潮，地皮时不时会涌出一些水渍，圣旨裹在书箱内部是极好的隔潮材料，现在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而且他记得自己和宋老匹夫说过，老宋家的女儿他不会娶。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看不起他老宋家而已。他林枫算不得正人君子，没有陈老十年报仇的隐忍，但对强盗满门的宋氏一门，当当狐朋狗友还可，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喝酒吃肉礼尚往来。要说成为亲家女婿，这就有些胡扯了。
之后钦天监也来人慰望过，目的是索要生辰八字。林枫虽不明其意，却也是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打发了，理由是不知道。实际上他真的不知道，他连老爹是谁都没有概念。
所以这突然临头的消息，比陈老入狱更让他难以接受，以至于嘴巴张开许久也未曾说出话。
五两二斤的糕点捻一块塞进青年口中，方文拍灰尘似得拍拍手掌，“吓着了？”
“嗯！”林枫点头。
能不吓着么，奉旨成婚，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折扇青年笑道：“不用担心，并非全是坏事。至少基于你大婚之上，有两件好事。”
把糕点咽下腹中，林枫沉思道：“有那么多好事么？”
“当然有！”方文笑道：“好事是需要发现的，林兄慧眼如炬，不难发现！”
青年眉头大皱。
入赘宋家的好事他只发现一件，就是权势！宋家强盗打将出来的彪炳战功，何等耀眼显赫，不夸张的讲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显耀了，而是刺目。文武双相的秦宋二人，位置高的不能再高了，文相倒还好，犹有收拢天下之心，抚平朝堂的重任。功劳再大，亦不过在帝王百姓心中更加高高崇敬，变得高不可攀。
楚平婴不怕秦苍然立功，怕的是他不立功！
宋太虚就不同了，很不同。统领朝野军权的国之重器，哪怕稍微立下一个不那么注目的功勋，都足以使天下抖一抖。这个老东西站在一人之下的位置上，拔剑四顾，无一合之敌，茫然的很，难免怕他往上看。
真若等至功高震主的时刻，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又使得帝王心惊肉跳，楚平婴能做的大抵只有亲自敬一杯鸩酒，以帝王胸怀送他上路！
所以现在入赘宋家，这样一个没有后辈男子的家门，青年可谓鱼跃龙门，一步登上天，成为天下间最具权柄的几个年轻人之一。好处可谓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连同上奏请赦陈老，都带有莫大的威慑力。
这是好处，可同样的，这个家门所蛰伏的暗中曲折一点也不比殊荣小，日后的麻烦，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所以这份好处，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好处。
遑论这份不能称之为好处的好处，要以婚事为代价，林枫更加接受不了。
他想了想问道：“另一件好事是什么！”
“是你未过门的夫人。”方文说道：“宋家继女宋明珠，与宋家一门有些不太一样。”
青年一怔，“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折扇在方文手中晃了晃，拍打在掌心，“其实并非不一样，此女天资绝色、性情温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是不算很另类的。可放在老宋家就很不正常了！几日前我特意查了一查，听说她还会女红！”
林枫默默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干啥？”
“堵住你的嘴，别说话！否则我会怀疑你是宋老匹夫的说客！”
后者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显然是宋明珠的说客。”
“有区别么？”
“当然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一事自不必说，林兄年满十七，是到成家的时候。而且宋明珠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与宋太虚全然不同。”
不管同不同，林枫都没有跟不相识的女子成婚的打算。
青年又捏了一块糕点给他，郁闷道：“快吃吧，把嘴堵住，别说话了！”
折扇青年果真吃了下去。
林枫的心情他很理解，郁闷纠结的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几乎分不开彼此。
理智告诉他成婚是正确的，青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宋家为助力，优势何等之大。完婚后的他极有可能有足够的地位撼动楚平婴，招拢群臣上谏，逼迫陛下放人！宋家接班人的面子谁都要给，天子也不例外。至于以后，本就下定决心救出师父的青年，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怕什么以后？
退一步讲，就算以后到了举步维艰之的地步，未必无有解决之法。退十步讲，即便解决不了，总还有活命之法的。就算是退上一百步，举家逃难总是可行的吧，至多不过一死，没有更严重的后果了。
于利于弊，几乎是摆在桌面上的菜，摆的很清楚了，不需要抉择。
郁闷就郁闷在青年处世看的并非利弊，至少不全是。京城之地的先天守则对他不太适用，这小子很遵循本心。
两人久久无言，马车在静默中停下。两人掀开门帘下车，林枫看了一眼高门大户上的御赐牌匾，脸色忽然变了。有手腕带着疤痕的紫红衣衫女子领头，几十名丫鬟屈膝行礼，中门大开。
紫红衣衫女子走上前来，“见过二位公子！”
林枫仍在盯着牌匾，无悲无喜，上书‘公主府’的三个大字让他想到了深山之中，那个容貌绝美的少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留给他印象却很深刻。那是一个和楚平婴很像的人，六分神似，刚毅果断独断专行，自负的让人不想搭理。
余下四分的线条还是很柔和的，有少女该有的情怀，对得起老天给她的容貌。
“见过李掌司！”方文手肘顶了顶林枫，后者收回目光，拱了拱手便直接问道：“来这干什么？”
方文笑道：“见一见的你的老熟人！”
“我与这家主子不熟！”
方家青年与李姓掌司笑而不语。
熟不熟的不好说，未成老宋家女婿之前，两人的身份差距等同云泥。按着少女仰头望天不看路的性格，再多蝼蚁从脚下爬过她也不会在意。可就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后，反应最大的人，恰恰是这位不该有反应的。
折扇青年一步当先，“走吧，你欠这位主子的太多，不见一见怎么行。”
而且他记得自己和宋老匹夫说过，老宋家的女儿他不会娶。没什么别的意思，单纯看不起他老宋家而已。他林枫算不得正人君子，没有陈老十年报仇的隐忍，但对强盗满门的宋氏一门，当当狐朋狗友还可，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喝酒吃肉礼尚往来。要说成为亲家女婿，这就有些胡扯了。
之后钦天监也来人慰望过，目的是索要生辰八字。林枫虽不明其意，却也是只看了一眼便将其打发了，理由是不知道。实际上他真的不知道，他连老爹是谁都没有概念。
所以这突然临头的消息，比陈老入狱更让他难以接受，以至于嘴巴张开许久也未曾说出话。
五两二斤的糕点捻一块塞进青年口中，方文拍灰尘似得拍拍手掌，“吓着了？”
“嗯！”林枫点头。
能不吓着么，奉旨成婚，多么让人....胆战心惊的事情！
折扇青年笑道：“不用担心，并非全是坏事。至少基于你大婚之上，有两件好事。”
把糕点咽下腹中，林枫沉思道：“有那么多好事么？”
“当然有！”方文笑道：“好事是需要发现的，林兄慧眼如炬，不难发现！”
青年眉头大皱。
入赘宋家的好事他只发现一件，就是权势！宋家强盗打将出来的彪炳战功，何等耀眼显赫，不夸张的讲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显耀了，而是刺目。文武双相的秦宋二人，位置高的不能再高了，文相倒还好，犹有收拢天下之心，抚平朝堂的重任。功劳再大，亦不过在帝王百姓心中更加高高崇敬，变得高不可攀。
楚平婴不怕秦苍然立功，怕的是他不立功！
宋太虚就不同了，很不同。统领朝野军权的国之重器，哪怕稍微立下一个不那么注目的功勋，都足以使天下抖一抖。这个老东西站在一人之下的位置上，拔剑四顾，无一合之敌，茫然的很，难免怕他往上看。
真若等至功高震主的时刻，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又使得帝王心惊肉跳，楚平婴能做的大抵只有亲自敬一杯鸩酒，以帝王胸怀送他上路！
所以现在入赘宋家，这样一个没有后辈男子的家门，青年可谓鱼跃龙门，一步登上天，成为天下间最具权柄的几个年轻人之一。好处可谓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连同上奏请赦陈老，都带有莫大的威慑力。
这是好处，可同样的，这个家门所蛰伏的暗中曲折一点也不比殊荣小，日后的麻烦，一个不慎就是粉身碎骨。所以这份好处，实际上并不是真的好处。
遑论这份不能称之为好处的好处，要以婚事为代价，林枫更加接受不了。
他想了想问道：“另一件好事是什么！”
“是你未过门的夫人。”方文说道：“宋家继女宋明珠，与宋家一门有些不太一样。”
青年一怔，“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折扇在方文手中晃了晃，拍打在掌心，“其实并非不一样，此女天资绝色、性情温良，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是不算很另类的。可放在老宋家就很不正常了！几日前我特意查了一查，听说她还会女红！”
林枫默默拿起一块糕点递给他。
“干啥？”
“堵住你的嘴，别说话！否则我会怀疑你是宋老匹夫的说客！”
后者默默翻了个白眼，“我显然是宋明珠的说客。”
“有区别么？”
“当然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一事自不必说，林兄年满十七，是到成家的时候。而且宋明珠的确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与宋太虚全然不同。”
不管同不同，林枫都没有跟不相识的女子成婚的打算。
青年又捏了一块糕点给他，郁闷道：“快吃吧，把嘴堵住，别说话了！”
折扇青年果真吃了下去。
林枫的心情他很理解，郁闷纠结的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几乎分不开彼此。
理智告诉他成婚是正确的，青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宋家为助力，优势何等之大。完婚后的他极有可能有足够的地位撼动楚平婴，招拢群臣上谏，逼迫陛下放人！宋家接班人的面子谁都要给，天子也不例外。至于以后，本就下定决心救出师父的青年，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怕什么以后？
退一步讲，就算以后到了举步维艰之的地步，未必无有解决之法。退十步讲，即便解决不了，总还有活命之法的。就算是退上一百步，举家逃难总是可行的吧，至多不过一死，没有更严重的后果了。
于利于弊，几乎是摆在桌面上的菜，摆的很清楚了，不需要抉择。
郁闷就郁闷在青年处世看的并非利弊，至少不全是。京城之地的先天守则对他不太适用，这小子很遵循本心。
两人久久无言，马车在静默中停下。两人掀开门帘下车，林枫看了一眼高门大户上的御赐牌匾，脸色忽然变了。有手腕带着疤痕的紫红衣衫女子领头，几十名丫鬟屈膝行礼，中门大开。
紫红衣衫女子走上前来，“见过二位公子！”
林枫仍在盯着牌匾，无悲无喜，上书‘公主府’的三个大字让他想到了深山之中，那个容貌绝美的少女。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留给他印象却很深刻。那是一个和楚平婴很像的人，六分神似，刚毅果断独断专行，自负的让人不想搭理。
余下四分的线条还是很柔和的，有少女该有的情怀，对得起老天给她的容貌。
“见过李掌司！”方文手肘顶了顶林枫，后者收回目光，拱了拱手便直接问道：“来这干什么？”
方文笑道：“见一见的你的老熟人！”
“我与这家主子不熟！”
方家青年与李姓掌司笑而不语。
熟不熟的不好说，未成老宋家女婿之前，两人的身份差距等同云泥。按着少女仰头望天不看路的性格，再多蝼蚁从脚下爬过她也不会在意。可就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后，反应最大的人，恰恰是这位不该有反应的。
折扇青年一步当先，“走吧，你欠这位主子的太多，不见一见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