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比我多条命？
连昇客栈，坐落在京城城东偏南。本名‘有间客栈’，因早年间下榻在此的同榜仕子两人，连中状元、探花，名声极广，因而易名连昇。加之店主厚道，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地界算是有口皆碑，科举仕子多有驻留。
这些逗留仕子自然不全因客栈好恶，更多因有例在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求个安稳罢了。气运之说，此时还长盛不衰，流传于世。
林枫原不觉陈老落居于此，人多眼杂，不肃静。不过，街边乞丐收了两个铜子，与他说过一旬之前，数位年轻子弟簇拥一位头发花白、腿脚有疾的老者进了客栈，终日书声琅琅，未有间歇。青年便觉得有必要来瞧一瞧。
因而当他叩开二楼门房，缓缓闪出老人苍老憔悴的面容时，青年不觉惊讶，却也眼眶噙泪，豆大的泪珠子一个个滚落。
“回来了！”酝酿许久，望望房梁，老人生生将老泪忍下去。口吻平淡，宛若迎接游子的长辈，深信总有一天，孩子会回来尽孝。
沉默，青年后退几步，也不顾衣着是否符合仪态，只是深深一礼，良久才缓缓起身，止住泪珠，哽咽道：“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吸了口气，收起心绪，“随我来，有两位等你多时了！”
边说，老人边闪开身躯。
青年一怔，透过老人与门扉间隙，瞧见里面盘腿坐于矮桌棋盘前、对弈手谈的老者与中年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人气势威严，目不斜视。林枫从门外而入，行至桌前，两人亦落目于棋盘之上，毫无波动。以至于林枫坐在他们身旁，中年男人闲敲棋子，淡淡道：“等着！”
“洞之先机，拿捏住在下落身之处，言之门楣显赫未免俗气了。”青年打量盘上黑白，大势如龙，争锋难辨。二人棋势，竟比陈老高出凡几。
“哦，说说吧，如何猜到的。”男人依旧没有看他。
“你让我说我便说，岂非很没面子！”
蓦的，男人与老者均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好个没面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今之世，敢如此与二人说话，这小子怕是第一个。有意思。
“有点意思。”
啪，男人落下一字，“与我谈条件，我便给你条件。说吧，爷满意了，你可以不用死。”
满堂寂静。
男人如此说，屋内之人，包括林枫，全然不觉有何不妥。除却青年，几人知根知底，知晓他绝无戏言。而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青年大抵能猜到些许。他很清楚，男人说的是真的。
男人要自己死，自己别无活路。地位的差距，与一切毫无干系。任他智计通天，亦无别路。
潮汐当前，浮萍如何别具一格，亦只有随波逐流的份，无力抗拒。横亘在男人与青年身前的，正是这样一道天堑。
“偌大京城，找人本就如大海捞针，何况一个死人。”青年道：“更何况这个死人，知晓真身者，唯天家某位与皇城某位统领尔。牵扯之大，涉猎深远，将偌大京城与异国辽邦掀个底朝天也不是不可能。牵扯干系的，世家门楣，仅这些不够！”
“如此说来，两位要我死是应有之义，不是什么不可饶恕之事。毕竟事关重大，知晓之人越少越好。狂澜终究是狂澜，是好是坏，能否拘与掌中，与保密程度成正比。”
这般透彻，杀身之祸临近，还能静如止水，心念澄明。
男人点点头，“接着说。”
“说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年眉宇微皱，“我只知道这些，不够么？”
没有搭理他，男人与老者连落几手，啧啧嘴，似是颇为棘手。长考期间，终是再道：“怨不得你，十七岁了吧，不知过往也应当。不过....”男人冷笑，“莫觉得自己太贱，几句不疼不痒的屁话，捡不回命。拿出点实际东西来，让我瞧瞧！”
“楚天子与秦老，想听什么？”
青年一句，男人又是哈哈大笑。楚天子，好，当真贴切，瞧出身份却不点破，无礼则为不知，无罪。天子陛下，寰宇敬畏，安能与一小小仕子计较，贻笑大方？
聪明，滑头！不过，对胃口！
“如何猜到的？”男人终于瞧了青年一眼。轻轻一瞥，只一瞬，却足以看出男人对其重视。
“很难猜么？”
虽然男人吐字清晰圆润，流利顺畅，林枫还是从我这个称呼中，察觉些许拗口。再瞧瞧老者，与前日走脱的某位，有六分相似。
外家拳易招邪，说话也一样，修外不修内，招邪乎！
男人又落一子，也是有些赞同，“倒也不算难猜，只要些胆子。一样的，这个也不够！”
“你没打算放过我。”林枫死死盯着男人，一字一顿，攥紧手掌。
连御宇帝王也猜得出，林枫倒还真是不信，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大。还不愿放手，只能说他铁了心杀自己。
自己做错啥了？
“何出此言？”
青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没带兵吧？”
没想到有人如此问，姓楚的天子心生怪异，却还如实顿首，“并无！你欲如何？”
男人眼中的青年，疲倦不堪的脸上掀起一抹神采，继而很快消逝。只听他一声大叫，一壮汉破门而入，迷迷糊糊，样子颇有些憨厚。
不知公子唤自己为何，汉子问：“干啥？”
青年一指，漫不经心，“这位乃楚天子，铁了心要我的命，你替我问一问，他比我有权，比我有势，比我受人尊敬，万民归心。啥都比我强，能不能比我多条命！”
他喃喃道：“天子天子，真把自个当天的儿子了。也不照照镜子，一个鼻子两只眼，一模一样，比别人多个啥？疯了吧！”
震惊，错愕，瞠目结舌！
陈老秦老，两位黄土埋了根的老人，连同座上执子、被青年惊得浑然忘我的男人，一言不发，无法反驳！遇到了一个怪胎，脑子有坑，君要臣死，他宁敢弑君！
“枫儿，不得无礼！”须发皆张，陈老怒斥！
林枫没有说话。
这些逗留仕子自然不全因客栈好恶，更多因有例在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求个安稳罢了。气运之说，此时还长盛不衰，流传于世。
林枫原不觉陈老落居于此，人多眼杂，不肃静。不过，街边乞丐收了两个铜子，与他说过一旬之前，数位年轻子弟簇拥一位头发花白、腿脚有疾的老者进了客栈，终日书声琅琅，未有间歇。青年便觉得有必要来瞧一瞧。
因而当他叩开二楼门房，缓缓闪出老人苍老憔悴的面容时，青年不觉惊讶，却也眼眶噙泪，豆大的泪珠子一个个滚落。
“回来了！”酝酿许久，望望房梁，老人生生将老泪忍下去。口吻平淡，宛若迎接游子的长辈，深信总有一天，孩子会回来尽孝。
沉默，青年后退几步，也不顾衣着是否符合仪态，只是深深一礼，良久才缓缓起身，止住泪珠，哽咽道：“弟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吸了口气，收起心绪，“随我来，有两位等你多时了！”
边说，老人边闪开身躯。
青年一怔，透过老人与门扉间隙，瞧见里面盘腿坐于矮桌棋盘前、对弈手谈的老者与中年男人，不由得皱起眉头。
两人气势威严，目不斜视。林枫从门外而入，行至桌前，两人亦落目于棋盘之上，毫无波动。以至于林枫坐在他们身旁，中年男人闲敲棋子，淡淡道：“等着！”
“洞之先机，拿捏住在下落身之处，言之门楣显赫未免俗气了。”青年打量盘上黑白，大势如龙，争锋难辨。二人棋势，竟比陈老高出凡几。
“哦，说说吧，如何猜到的。”男人依旧没有看他。
“你让我说我便说，岂非很没面子！”
蓦的，男人与老者均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
好个没面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当今之世，敢如此与二人说话，这小子怕是第一个。有意思。
“有点意思。”
啪，男人落下一字，“与我谈条件，我便给你条件。说吧，爷满意了，你可以不用死。”
满堂寂静。
男人如此说，屋内之人，包括林枫，全然不觉有何不妥。除却青年，几人知根知底，知晓他绝无戏言。而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男人，青年大抵能猜到些许。他很清楚，男人说的是真的。
男人要自己死，自己别无活路。地位的差距，与一切毫无干系。任他智计通天，亦无别路。
潮汐当前，浮萍如何别具一格，亦只有随波逐流的份，无力抗拒。横亘在男人与青年身前的，正是这样一道天堑。
“偌大京城，找人本就如大海捞针，何况一个死人。”青年道：“更何况这个死人，知晓真身者，唯天家某位与皇城某位统领尔。牵扯之大，涉猎深远，将偌大京城与异国辽邦掀个底朝天也不是不可能。牵扯干系的，世家门楣，仅这些不够！”
“如此说来，两位要我死是应有之义，不是什么不可饶恕之事。毕竟事关重大，知晓之人越少越好。狂澜终究是狂澜，是好是坏，能否拘与掌中，与保密程度成正比。”
这般透彻，杀身之祸临近，还能静如止水，心念澄明。
男人点点头，“接着说。”
“说什么？”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青年眉宇微皱，“我只知道这些，不够么？”
没有搭理他，男人与老者连落几手，啧啧嘴，似是颇为棘手。长考期间，终是再道：“怨不得你，十七岁了吧，不知过往也应当。不过....”男人冷笑，“莫觉得自己太贱，几句不疼不痒的屁话，捡不回命。拿出点实际东西来，让我瞧瞧！”
“楚天子与秦老，想听什么？”
青年一句，男人又是哈哈大笑。楚天子，好，当真贴切，瞧出身份却不点破，无礼则为不知，无罪。天子陛下，寰宇敬畏，安能与一小小仕子计较，贻笑大方？
聪明，滑头！不过，对胃口！
“如何猜到的？”男人终于瞧了青年一眼。轻轻一瞥，只一瞬，却足以看出男人对其重视。
“很难猜么？”
虽然男人吐字清晰圆润，流利顺畅，林枫还是从我这个称呼中，察觉些许拗口。再瞧瞧老者，与前日走脱的某位，有六分相似。
外家拳易招邪，说话也一样，修外不修内，招邪乎！
男人又落一子，也是有些赞同，“倒也不算难猜，只要些胆子。一样的，这个也不够！”
“你没打算放过我。”林枫死死盯着男人，一字一顿，攥紧手掌。
连御宇帝王也猜得出，林枫倒还真是不信，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大。还不愿放手，只能说他铁了心杀自己。
自己做错啥了？
“何出此言？”
青年问了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没带兵吧？”
没想到有人如此问，姓楚的天子心生怪异，却还如实顿首，“并无！你欲如何？”
男人眼中的青年，疲倦不堪的脸上掀起一抹神采，继而很快消逝。只听他一声大叫，一壮汉破门而入，迷迷糊糊，样子颇有些憨厚。
不知公子唤自己为何，汉子问：“干啥？”
青年一指，漫不经心，“这位乃楚天子，铁了心要我的命，你替我问一问，他比我有权，比我有势，比我受人尊敬，万民归心。啥都比我强，能不能比我多条命！”
他喃喃道：“天子天子，真把自个当天的儿子了。也不照照镜子，一个鼻子两只眼，一模一样，比别人多个啥？疯了吧！”
震惊，错愕，瞠目结舌！
陈老秦老，两位黄土埋了根的老人，连同座上执子、被青年惊得浑然忘我的男人，一言不发，无法反驳！遇到了一个怪胎，脑子有坑，君要臣死，他宁敢弑君！
“枫儿，不得无礼！”须发皆张，陈老怒斥！
林枫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