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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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_第二百四十章 碎钢成粉

经脉震断,原本必死无疑。偏偏震断文珏经脉之人是绝顶高手,用劲恰到好处,每根经脉均留着一丝联系,刚好能不死。放眼江湖,能将劲道运使得如此细腻的,修为纵然及不上三大绝世高手,亦已相去不远。毛无邪若非吸纳了五行金铁之气并悟出其中妙用,也决计做不到这个地步。

文珏虽是文昌之后,毕竟习武时日太短,武功终究远远不及那下毒手之人,武功到了那等境界的人物,又怎会与一个少年一般见识,折磨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须知于习武之人,经脉破碎功力全失,那是比死还难受的事。何况经脉对应五脏六腑,这医不好的内伤长期煎熬,整日全身钝痛,胸闷气喘,头晕耳鸣,可说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活着全是受罪。毛无邪自问与文昌仇深似海,也从未想过要这般对付文珏。那人对文昌怨恨之深,当真叫人不寒而栗。

文昌虽在江湖享有盛名,却从未将妻小示人,几个弟子亦被严令不得对外说起师母与小师弟。而江湖恩怨,一向不涉妇孺,看来那人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文昌,置江湖规矩于不顾,已然丧心病狂,全没了人性,毛无邪再凶残嗜杀,与那厮相比,也只有自愧不如的份儿。

做下这般歹毒之事,那人与文昌已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的大仇,此人有这份气魄,也算江湖第一胆大包天之辈。而以乐苇这等人物,为救师弟也要借夜色掩饰,不敢光明正大,可见对那厮也是忌惮万分。

毛无邪是文昌的死敌,那人亦是文昌的死敌,死敌有这了不得的大对头,毛无邪本该开心才是。但兽王却半点高兴之意都提不起来,皆因数来数去,江湖中有这等武功,这等胆量,又如此凶狠残忍,卑鄙龌龊,且势力庞大之辈,其实只有一个。这家伙与兽王的仇怨,只有更深,敌忾同仇,下辈子也没指望。就不知这原本与文昌沆瀣一气之辈,为何会反目成仇?

如今的江湖,看来真与八年前全然不同了。

躺在**的文珏忽然连声咳嗽,缩成了一团,痛苦不堪。毛无邪早知定会如此,乐苇点了文珏的昏睡穴,本是好心,却做了错事,封穴的内力在他体内凝聚不散,又格格不入,导致伤上加伤。如今若以寻常解穴法子,将凝聚的内力震散,反而更易将经脉彻底震断,死于非命。若等穴位自解,内劲因经脉不通消散极慢,如同万针穿刺,剧痛难当,究竟能保住一条性命。而且这时穴道未通,文珏在睡梦中疼痛,也胜过醒着遭受这非人折磨。

幸好乐苇只为救人,又顾虑文珏身体虚弱,点穴下手甚轻,过了两个时辰,文珏终于醒转,只觉全身上下无处不痛,眨眼间额头便满是豆大的汗珠。

“乐苇点穴,引动了你的伤势,两日之内,恐怕你都动弹不得。先带你去找个村庄借宿歇息,待你伤势好转,就此别过。”毛无邪面对着昔日的小师弟,心中满不是滋味,好半天才开口说道。

“未必动弹不得。乐苇呢?被前辈打跑了么?还有那十四个老头儿呢?”文珏挣扎着做起,虽对毛无邪口称前辈,脸上却是一股傲气。

“他何时背叛了师门?既然判师,为何又来救你性命?十四个老头儿是什么来头?不必担忧,全死了!”毛无邪见这小

子瘦骨嶙峋,却傲气不减,与记忆中谦恭有礼的小师弟全然不同,一时倒觉颇为有趣。

“本门之事,说了对前辈这外人无益。前辈若救人救到底,请代为护法,待我运功疗伤。”文珏费尽气力,将两腿盘成五心向天的“双盘坐”,气喘吁吁地对毛无邪说道。

“你如今经脉破碎,还妄动真气,不怕死么?”毛无邪冷冷问道。

“一字之差,谬以千里。晚辈是动真气,而非妄动真气。”文珏说完,自顾闭目运功。

这小子倒也桀骜不驯,且看看他如何还能运功。毛无邪不动声色,潜运金铁之气,文珏真气运转立时了若指掌,片刻之后,连兽王这等武功境界的大行家也不禁暗暗称奇,心想此子竟有这份耐心,当真天下少有。

原来文珏运功之时,将真气聚为极细极细的一丝,缓缓通过经脉将断未断之处,心平气和,不急不躁,若真气运行稍快,便有震断经脉之虞,后果不堪设想,难得文珏年方十七,竟有如此耐力。“白虹剑派”内功运行一周天,约莫要小半个时辰,但他这般运气之法,却得整整一日一夜。

“前辈……还真在此守了一日一夜?晚辈欠下这份天大的人情,日后必定加倍奉还。”文珏收功后,见毛无邪不言不动,默默坐在一旁屏息静气,内心忽然有一丝感激,嘴上却依旧冷冷冰冰。

“似你这般练法,纵然有绝世武功,练一百年也没什么建树。”毛无邪淡淡说道。

“晚辈的伤势已好,前辈也算救人救到底了,请自便。日后有缘,当图报答。”文珏被毛无邪说中心事,心下不悦,干巴巴应道。

“我问你几句话,你若答了,人情什么的,便算两清,如何?”毛无邪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

“家丑不可外扬,前辈若问本门的家事,恕难奉告。其余但有知晓,无不隐瞒。”文珏以为眼前这满面须毛的怪人要问乐苇之事,先行回绝。

“好,说话算话!我问你,陈不凡为何要对你下此毒手?”毛无邪直截了当问道。

“前辈怎知是……”文珏又一次被触动心头伤疤,这一次,却是惊多于怒。

“陈不凡的武功,似乎比八年前更为厉害,你这伤势,是三年前动的手,如今的陈不凡,不知修为又到了什么地步?嘿嘿,连乐苇都能自创‘六尘剑意’,陈不凡想必更不易对付。”毛无邪不理文珏,只顾自言自语,天下敢如此与文昌叫板之人,非陈不凡莫属,丁大师虽有此功力,终究是自命清高之辈,以这等卑鄙手段去对付一个晚辈,恐怕还不屑为之。至于与那十四个杀人无算的老人有什么牵扯,那秃驴更是决计不会自降身份。

“晚辈从未见过江湖人物,若非小时候爹爹说起过陈不凡天生瞎了一只眼睛,或许这时候还不知道被谁害到这般地步!哼,深仇大恨,迟早要报!”文珏忍耐良久,终究年少,城府不深,咬牙切齿说道。

“你凭什么报仇?全身经脉破损至此,若三年前有医道高手及时救治,加上灵丹妙药,或许能痊愈,再练神功。可惜拖至今日,你连一条狗,都未必打得过。”毛无邪双手抱在胸前,讥笑道。

“以前辈的武功,自然未将晚辈

放在眼里。不过以乐苇那等三流角色,也险些将前辈当场击杀,可见若过于自负,不加防范,绝世高手,也难保不在小沟里翻船。陈不凡修为再高,也会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晚辈绝非不能杀了他。”文珏气往上冲,反唇相讥,却觉周身真气一阵紊乱,渐渐失控。大惊之下,哪里还敢与毛无邪斗气,全力运功平复内乱,又过了良久,方松一口气,忽然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文珏悠悠醒转,觉得口里既腥且咸,几乎便要当即呕吐。睁开眼睛,却是毛无邪不知哪里捉来一头野狼,撕开狼颈,将鲜血灌进文珏的嘴里。文珏一阵恶心,却惊觉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将鲜血大口咽下。

“茹毛饮血,滋味如何?”毛无邪咬了一口血淋淋的狼肉,狞笑着问道。

文珏不寒而栗,心想自己刚出狼窝,又进虎穴,怎么遇上了这么个怪人?眼见毛无邪嘴里四颗尖钉似的獠牙,更觉一股莫名寒意从心底升起,遍布全身。

更为骇异的是,毛无邪一只手掌按在文珏肩头上,文珏便觉四肢不听使唤,动弹不得,嘴巴却不由自主张开,接住了滴下的狼血,然后不住吞咽,连肠胃也自信蠕动,将这些肮脏腥臭之物尽数接纳消融。这个山妖般的怪人,竟然能如同操控木偶般,任意摆布文珏五脏六腑,全身筋肉,实是诡异之极。

“治疗内伤,就该大吃大喝,如你这般饿着肚子运气打坐,那是舍本逐末!虚弱至此,还敢两日两夜不吃不喝,纵然内伤被功力压制,元气却已大损,后患无穷!且先吃饱肚皮,再胡思乱想如何报仇吧!”毛无邪待狼血流干,在胃中化去,再也吐不出来,这才移开手掌,冷笑道。

“多谢前辈提点!”文珏一把握住毛无邪的大手,恨恨说道。

“我这是指点于你,你却要伤我性命?”毛无邪将文珏手掌甩开,冷冷问道。

文珏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三年来,你一直偷偷练功,无意中悟出内力伤人的妙法,觉得足以以弱胜强,盼望有朝一日,出其不意杀了陈不凡?当真痴心妄想!”毛无邪伸手在板**拾起一截乐苇削段的镣铐,微运内力,接着五指合拢,只听噼啪连声,钢铁镣铐竟然碎成了粉屑。

“你……你如何……”文珏本以为自己悟出的绝招天下无双,却不想毛无邪随手使出,威力远胜于他,更是目瞪口呆。

“钢铁在你我眼中平整光滑,在蚂蚁眼中,却是千疮百孔,若将极细微的内力注入孔洞之中,不住震荡,可毫不费力粉钢碎石,是不是?如今你已有小成,挣脱镣铐并不为难,难的只是那十四位杀人魔王日夜看守,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只可惜,陈不凡废了你武功,仍旧铁链捆绑,高人看守,可知他谨慎到何等地步。况且你的内功虽特异,要说伤他,还差了几十年的火候!”毛无邪的金铁之气何等厉害,文珏运功之法转眼间便被他摸透,只觉武学一道,果然奥妙无穷,自己在神仙洞府已将武功练至前无古人的境界,以为天下武功再难放在自己眼中,不想短短两日间,先见识了“六尘剑气”,如今文珏这招将真气化为千千万万微小利器,伤人于不知不觉间,也足以令兽王耳目一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