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王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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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_第一百七十六章 异梦

对了,白熊不也是野兽吗,怎么亦能安然无恙?风自如满腹疑团,望着毛无邪求解,一时顾不上责问他为何如此狠心,将毛伶至于险地,吓得半死。

“大耗子血有毒!小白别吃!爹,还不快去!”毛伶听了钟剑圣的话,却是大为恐慌,欲从风自如怀中挣脱,去救自己的好友白熊,无奈风自如搂得极紧,他收惊吓不小,手足一时无力,挣不脱母亲的怀抱。再说了,那白熊别的事倒还顺着毛伶,可要是血肉当前,却不怎么听吩咐,纵然挣脱,也未必能阻止白熊吃坏肚子,这事只能拜托毛无邪。

“小白?那大家伙叫小白,你小子该叫什么?放一百二十个心,白熊吃个几千斤下肚,也没事!”毛无邪第一次听毛伶叫白熊作“小白”,不仅哈哈大笑。

“臭小子,你别当爷爷的话是耳边风,古鲸的血真有毒,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滚过来!这白熊才死里逃生,你如此不当一回事,算什么主人?”钟剑圣自问学问渊博,可不似毛伶般对毛无邪深信不疑,见毛无邪没理会他的话,忍不住又大骂道。

“你我连同白熊,与焚林鸟呆在一起早超过了一千个时辰,已然百毒不侵,别说白熊这等天生异兽,你自己去吃古鲸血肉,也死不了!若不信,尽管一试。”毛无邪淡淡应道,同时也答了风自如的疑问。

风自如恍然大悟,半年前,毛无邪将百毒不侵的阴火真气尽数输入焚林鸟“毛毛”体内,便是借这只能五行相变的灵禽特性,让众人均有抗毒之能,抵御钟老三无意中练成的“易毒”毒功。半年来,风自如早忘了此事,今日才想起来,只没想到这匪夷所思的怪鸟,竟真有这等奇功异能。而毛无邪与白熊也因此体质稍变,不再会中“猎兽香”的奇毒。

李行尸却不与众人闲聊,手拿两柄精钢匕首,一刀一个,收拾着大群古鲸。他在山中过活了七八年,狩猎无数,对野兽的熟悉不在毛无邪之下,知道古鲸头骨再硬,骨骼断了再能拼接,只要脑子受伤,那是非死不可,因此每一刀都是从眼睛刺进,只至没柄,贯脑丧命,不费气力。杀鲸之余,也丝毫不妨碍这老汉竖起耳朵,倾听其中原委,同时暗自嘀咕:群鲸伏诛,乃是“猎兽香”之故,只是为何毛伶的笑声,竟然能教群鲸丧胆,全没了战意?

“古鲸之性,极其悲观,极其胆小,物极必反,由极悲生极愤,极惧生极怒,反令这群异兽变得凶悍疯狂,舍生忘死。伶儿的笑,伤不得人,却能化解其悲愤之意,怨怒之情,留下的,只有恐惧之心。数千异兽又如何?个个心存畏惧,连乌合之众都不如,哪敢与我相拼?只需拖延得这一时三刻,‘猎兽香’生效了,还不是任我们为所欲为?”毛无邪似乎也知道李行尸与风自如的疑问,从风自如手中取过“至尊”宝剑,一边如李行尸般杀鲸,一边慢慢解释道。

“你小子又如何知道古鲸内心其实畏惧非常?”钟剑圣这时也好奇起来,问道。

“五行与五情相

连,古鲸五行属水,恐惧亦属水,两水相合,惧意更甚。今日既集齐了‘兽五行’真气,五情五行,亦能被我明察秋毫的金铁之气感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杀鲸?是谁说过,这古代怪兽若不一击致命,以后便更加难以奈何得了?”毛无邪答道。

钟剑圣似懂非懂,伸手在头顶来回搔了半天,浑忘了脑袋上早就一根毛也没剩,直至头皮挠得横七竖八全是红印子,滑稽非常。接着嘴巴不知念经还是咒骂,嘟囔了半晌,或许说了什么他自己也未必听得清,终究还是恶狠狠呸了一声,目露凶光,劲贯指尖,施展“先天剑气”,对着数千半死不活的古鲸大肆杀戮,为自己险些葬身鲸吻讨回一个公道。

风自如却不管不顾,抱着毛伶又跃上了一棵大树,能爬多高爬多高,直到枝头颤巍巍似乎随时折断为止。她自小与山都相处,有猿猴之性,只觉得树顶上才最为平安。毛无邪今日将毛伶置于极危险境地的疯狂举动,始终令她困惑不解:群鲸终究是异兽,保不定那一头首领乃至寻常古鲸有了异变,不畏惧这“猎兽香”,毛伶这孩儿岂不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自己与钟剑圣、李行尸二老哪怕豁出命去,也绝不会如此,怎么毛无邪竟硬得下这份心肠?莫非集齐了那“兽五行”灵气之后,除武功与见识一日千里,连性情都已大变,不再如以往般视毛伶若亲生骨肉?

若当真这样,今后毛伶不能离那半人半野兽太近,否则或许比古鲸更可怕万分!风自如越想越怕,只觉得掌心里全是冷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娘,你上树做什么?我想去帮爹爹。”毛伶见风自如举止有异,不由得担心,在她耳朵边轻声问道。

“别下去!你爹爹今日胡来,险些害了你性命,娘等会儿好好骂他!”风自如自然不肯放手,将毛伶搂得越发紧了。

“爹爹怎会害我性命?娘你不知道,我从爹爹肩上跳下时,他吓得全身大震,魂不附体呢。其实有什么好怕的?爹和娘的本事,又不是第一天见过!倒是你,总是怕这怕那,一点都不知道爹爹有多厉害。”毛伶伸手拭去风自如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笑道。

“你自己跳下去的?就算你自己不要命,你爹爹若想揪你回来,你便跳上一千次,他一次也漏不下!你爹爹……你爹爹那时候想的是什么?这些怪兽一口下来,你的小命就完了,你知道不知道!”风自如见毛伶全不知凶险为何物,更是心急如焚。

“爹爹既然能揪我回去,就一定能救得我性命!连爹爹都不信,我还能信谁?”毛伶气力渐复,开始用力挣扎,欲离开风自如怀抱。

“你爹爹就是信了不该信的人,才落到如今的田地……”风自如话说到一半,蓦然住口,心想这些话实在不宜对毛伶说,小小年纪便去学江湖里的尔虞我诈,实在有害无益。

“爹爹也叫我别信他,你也如此教我?我偏不听!爹爹自己拼了性命不要,也绝不会伤我!”毛伶说着

伸手在风自如腋窝一捅,趁风自如右臂一松之际,游鱼般从母亲怀里滑出,拽住一根树藤荡开老远。

这招脱困绝技不知学自毛无邪还是钟剑圣、李行尸二老,精妙异常,风自如伸手一捞没捞住,对毛伶又不能施展迅捷狠辣的“黄泉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溜走。

毛伶的轻功身法得四大高手悉心传授,又是乐此不疲,苦练半年下来,已是不凡。但终究火候尚欠,若说在密林之中想逃脱身负阴火真气修为,常年与猴子为伍的风自如追捕,毛伶还得苦练几年。风自如放毛伶走,实是觉得毛伶说得有理,继而又迷惑不解:半年来,四人中毛无邪对毛伶最是严厉,为何毛伶对这个不是亲生的父亲依然亲密无间,深信不疑?自己与毛无邪肌肤相亲,情深爱笃,为何却总是为他担惊受怕,如毛伶所说,不大信任毛无邪的本事?自己对毛伶也是视如己出,全心呵护,为何母子之间,与父子之间总是差了一层?

低头望去,瞥见树丛枝桠间巨藤上的紫花,风自如一跃而下,握住了蔓藤,注入阴火真气,不久便找到了“波巴布”圣树特有的青木之气,人树间借助一条百里巨藤,心意相通,将心事尽情倾诉。

圣树如以往一般,倾听安慰,却无法解说这男女姻缘,母子之情与父子之义。良久良久,风自如别过圣树,心头已平静许多,斜倚在树干上,呆呆出神。身侧巨藤上的紫花受阴火真气滋养,开得正艳,香气将树下的血腥味隔开,风自如觉得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中风自如忽然看见一个模糊身影,一把抱住了她。初时以为毛无邪欲与自己亲热,但那人却只将她稳稳横抱在怀中,再无动作。风自如正自诧异,猛发觉那人气味与毛无邪全然不同,又惊又怒,拼命挣扎,然而那人气力之大,却不在毛无邪之下,风自如竭尽全力,直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力尽之后,那人依然不言不动,风自如软瘫在臂弯中,却觉全身温暖异常,舒适无比,内心平静喜悦。连毛无邪的怀抱,都难以带给她如此安心之感,竟一时不愿挣扎,反而盼望那人抱得越久越好。然而,那人却弯腰将风自如轻轻放下,默默转身离去。

“别走!”风自如想大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猛力张嘴,突然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仍然半躺在一棵大树上。适才所见,乃是南柯一梦。

梦中的男人是谁?梦中的男人是谁?风自如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抱着头冥思苦想,总是不得要领。那个男人,风自如觉得极其熟悉,必定认识,然而记事这些年来,见过的男人,除了七兄弟中的几人、钟李二老、毛无邪、毛伶外,只有几个弃婴,除此再无旁人。那个男人,又会是谁?

“爹!我与毛毛小白一起,杀的大耗子比你还多!”毛伶的声音又钻进了风自如的耳朵。

爹?风自如悚然一惊:那个奇怪的男人,莫非竟是我爹?

身周的紫花凋谢零落,唯奇香如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