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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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9章 杀鸡宰鸭

    翌日,胡府迎亲的队伍还真的如期而至。

    唢呐嘹亮,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红顶鸾轿上下巅动着,十几名身着迎亲喜服之人的身后,跟着十几名五大三粗的壮汉。

    那些壮汉一个个彪悍无比,脸上长满了横肉,气势十足还目露凶光。

    “大师兄,若乌筱筱那小娘们抗婚,咱们什么时候动手抢人?”一名青年男子低声问一名留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叫胡望宗,是西溪镇拳艺社的大师兄,人称“霸拳”,在整个钱塘县境内都是罕逢对手,据说一拳打翻过一头壮年的水牛。

    那名青年男子叫李合山,是胡望宗的师弟,平时最仰慕胡望宗,算是胡望宗的死忠。

    “等会胡家大郎会给我发信号,你们看我眼色行事。”胡望宗眼里透出狠戾。

    “听说那娘们前天出手废了欧阳业两条胳膊,只怕是个硬茬子。”李合山一脸的谄媚,眼里却隐着一丝犹豫。

    “就欧阳业这三脚猫的功夫,被废了那也是他活该,他如果不是与乌二坊主有表亲关系,他的身手在咱们钱塘境内根本就排不上号,以前大家让着他,那是给乌二坊主三分薄面。”胡望宗呸了一口唾沫,满脸的不屑。

    唢呐依旧嘹亮,喜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进镇子时都给我精神点,别丢了咱们胡府的脸面。”胡富贵走在迎亲队伍的最前头,趾高气扬地冲后方的的人大声喊了起来。

    三天前的傍晚,胡富贵曾带十几名胡府家丁前来乌府逼婚,被正好赶回的柳永与乌筱筱两人撞上,当时柳永并没有出面,反而是乌筱筱在双方一番唇枪舌剑之后,怒起刀断木棍而惊退。

    这让胡富贵觉得非常丢人,不甘心他们胡府这次在两家婚事上成为钱塘地界上的笑话,便花重金请了胡宗望一帮人前来助阵。

    这一次,迎亲花轿都抬来了,胡富贵不可能空轿而回,要不然就真成为钱塘地界上最大的笑话。

    胡府是钱塘县四镇之一西溪镇的最大家族,与北关镇乌府同为钱塘四大家族之一,这样的家族有时候争的不仅仅是一口气,更是争的一张事关家族名誉的面子。

    “大哥,乌筱筱那小娘们不会真不从吧?”

    一身新郎倌喜袍的胡槐看上去喜气满面,长瘦的马脸上有一对贼溜溜的鼠眼,跟他兄长胡富贵好似不是一个娘生的一般,心里有些担心地低声问起了胡富贵。

    胡槐是胡富贵的二弟,也是这次前来迎亲的新郎倌,是个男人,却也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胡槐自小就喜欢与恶霸地痞混迹在一起,在一次争斗中不幸被人废掉了男人传宗接代的那玩意,从此成了一名中贵人。

    胡槐与乌筱筱今天这场迎亲之事,起因为也并非在这,而是乌府老坊主乌继金年轻时曾与胡府老坊主胡达交好,订下过乌筱筱与胡家老三胡俊文的娃娃亲。

    胡俊文倒是从小知书识礼,却是福薄之人,十年前不幸溺水身亡。

    三年前,乌继金夫妇不幸遇难,乌府乌筱筱姐弟在乌氏一族分家后势弱,胡家旧事重提,要将这桩娃娃亲婚事改成乌筱筱与胡槐。

    面对这样的不合理要求,乌筱筱肯定不能答应,可这事在乌氏族规长者为父中,乌继银却代收了彩礼同意了这门亲事,便有了这场逼婚之事。

    按钱塘地界数百年传下来的规矩,乌筱筱只能委屈下嫁给胡槐才符合规矩,虽然北关镇很多人同情乌筱筱,却也仅仅只是同情而已。

    今日西溪镇胡府遵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来迎亲合乎风俗,而乌筱筱必须抗争,这是她内心不甘屈服。

    一方必须娶,一方绝不嫁,这是一个死结!

    “二弟尽管将心放回肚子里去,那小娘们若敢反抗,咱就让霸拳将她抢回去。”胡富贵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大哥,真抢啊?万一......”胡槐脸露怯意,眼神犹豫。

    “没有万一,她乌筱筱已不是乌老坊主在世之时,现在乌氏族中没人会帮她,乌二坊主也已经代收了咱们胡府的彩礼,抢人的主意还是她二叔亲自跟父亲说的,你就放心准备当你的新郎倌好了。”胡富贵脸泛得意,显得成竹在胸。

    “有大哥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胡槐双眼微眯,眼里泛起了狠戾,低声骂道:“臭娘们,敢拒老子的婚,等拜了堂,进了洞房老子虐不死你。”

    “吹子再吹响点,锣鼓也给老子敲大点声。”胡富贵又一次冲他身后的迎亲队伍吼了起来。

    唢呐更加嘹亮,锣鼓愈发响,声传数里外。

    胡府迎亲的队伍里,众人皆都满脸得意,大踏步地进了北关镇。

    此时的乌府院内也是热闹非凡。

    有的家丁正满院子逮逃脱的活鸡活鸭,弄得鸡鸭乱叫,鸡毛满天飞。

    一众女使却是惊叫躲避几名家丁拿着刚斩了头还没死透的鸡鸭,弄得浑身沾了鸡血鸭血。

    “阿旦,你真笨得像个蛋,连只鸡都逮不住,你这二等护院是不是靠贿赂才当上的呀?”

    “都不许躲,衣裳弄脏了不要紧,回头每人多发两身新衣裳,身上这血沾得多些最好,最好看上去惨不忍睹......”

    “杜头领,小莲脸上那么干净,别人一看就是假的,多弄点多弄点,谁再敢躲直接上盆里的鸡血鸭血开泼......”

    “小海,你满脸涂得跟红脸关公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脸上不是真血是不是?去洗了重抹......”

    “败家的玩意,鸡头鸭头扔掉做甚?留着,晚上大家伙吃全鸡全鸭宴,少了这些鸡头鸭头那成啊?”

    “......”

    乌府三等杂役工的起居处小院子里,三四十名乌府家丁和女使正听从着柳永的指挥,将刚斩杀鸡鸭的鲜血涂抹到各自衣裳和脸上,俨然像一处战场。

    “来了来了来了......胡府迎亲花轿已经进镇子了!”田六脸上显得很兴奋,气喘吁吁地奔入了小院内,大声嚷嚷起来。

    “真来了?走走走,咱们赶快准备!”

    每个人今天该做什么,柳永昨晚便早就安排好了,众人闻言,扔下手中的鸡鸭盆勺,显得有些慌乱地就开始往小院子外奔去。

    这场面,瞬间变得比鬼子进地雷阵还滑稽。

    “慌什么!”

    柳永猛然大喝一声,惊得众人身形在原地一顿。

    柳永脸上泛起了坏坏的笑容,目光扫过众人,才继续道:“按我昨天教你们的去做,只要今天这事成了,以后我保证你们一个个天天有大鱼大肉吃,有最漂亮的衣裳穿,女的人见人爱,男的花见花开,想怎么招蜂引蝶都成。”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愕然。

    他们哪奢望过这种生活呀?

    那都是有钱人才能过得起的日子!

    他们只是乌府的下人,能吃饱穿暖,每个月有月钱贴补家用就不错了。

    女使想人见人爱太遥远,家丁想花见花开缺自信,想招蜂引蝶......腰不够粗啊!

    这等好事,现在就连身为一府之主的坊主乌筱筱暂时也办不到!

    “留下两人将这地上的血渍清理一下,别留下痕迹,小六,跟我走!”柳永说完,双手往身后一抄,下巴一扬,吹着口哨,一脸得意地出了小院。

    “永哥,你这些招能好使不?”田六脸上很是兴奋,心里却有些担忧地打听。

    乌府上下,除了坊主乌筱筱、管家钱济生,厨娘柳婶三人,昨晚开始已经全都改口唤柳永为“永哥”了。

    柳永面对众人这种自发自愿的行为,倒也没有拒绝,便欣然接受了,心里只能感叹:既然大家如此爱他,坦然地接受总比残忍地拒绝更招人喜欢!

    “你们昨晚不是试过那些机关了吗?好不好使你心里没底么?”柳永笑了起来。

    “那些机关是挺猛,不会闹出人命吧?”田六想起昨晚那些机关连椅子都能砸得粉碎,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脸生惧意。

    “你怕什么,就算出人命也不是你的命,你瞎操这份闲心做甚?”柳永笑骂了一句。

    “就算机关没问题,可咱府上女使多,我担心……担心她们下不去手。”田六还是觉得有些不够保险。

    “小六,我问你,若只有一个女人打你,你怕不怕?”柳永没再解释,反而笑着反问起来。

    “一个女人……我是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怕呢?”田六犹豫了一下,一拍胸膛露出了自信。

    “若是一群女人呢?”柳永脸上笑容多了一层深意。

    “一群哪?”田六脸上露出了后怕之色,连连摇头,道:“她们都不按套路出招,我可不敢招惹。”

    还行,还知道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一群女人,尤其是不要去招惹一群不按常理出牌的疯狂女人!

    柳永心里感叹,笑着问道:“镇子里的乡亲怎么样了?”

    “这种事永哥你尽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有我小六出马,绝不会出茬子!”田六胸膛又是一挺,脸上泛起了傲然之色。

    “你就在这吹吧你!小心死牛被你吹上天!”柳永看着重新露出满满自信的田六,笑骂了一句。

    “我哪里吹了啊我?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出去看嘛!我刚才跑回来的时候,胡府迎亲队伍的唢呐吹得十里外都能听见,咱北关镇上楞是没有一个乡民露头看热闹,这会......只怕胡家人正纳闷呢!”田六说得是有鼻子有眼,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镇口离咱这乌府不倒二里地都没听见唢呐声,你还十里外呢?”柳永笑着抬手拍了一下田六的额头。

    “我只是夸张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但我说得就是事实嘛!”田六脖子一缩,满脸委屈。

    “都夸大五倍了还一点点,你的一点点是五倍的夸张哪?”柳永迈步前行,喊道:“快点,钱管家还等着咱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