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美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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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十五章 自欺欺人

    青年垂着头,面色从未有过的惨白。

    身形在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单薄,好似一阵风过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滚烫的液体自脸上划过落到破败不堪的桥上,最后透过缝隙掉进那滚滚岩浆里。

    苏禾卿第一次见他哭,青年害羞的很,上次趴他身上哭都把蜡烛关了,那么伤心的时候还能控制着自己关掉灯,这次得有多伤心眼泪才会这么不管不顾吧嗒吧嗒的流啊。

    苏禾卿不敢想,想着想着有些事就不忍心了。

    我对他是狠心的,也该狠心。

    可这么多年了,千年前千年后,能靠我这么近还能亲我两次还好胳膊好腿站着的也只有他。

    我对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才要更狠心,有些事一一过不去。

    青年眼泪一流就跟决堤的洪水似的,停都停不下来了,“我以为…”他的嗓音有点哑,大抵是太伤心了,一字一句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眼角通红,“我将真心全部捧出来,便能换得你一点点的另眼相待。”

    苏禾卿轻轻呼出一口气。

    哪有这样的好事呢,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么不公平。

    “我所求的从来都不多…”他红着眼角,看着又快哭了,“我的身份不允许我想太多,所以我每次只能奢求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只要对我一点点好,我便能把命都给你。”

    “没人对我好,没人…”他似笑非笑,模样竟有些癫狂,“神族厌我、弃我、惧我;魔族也只是一心想要利用我,他们一一都想要我死。”

    “原以为…原以为,浮世三千、莽莽红尘,我总算,总算遇到一个肯对我好的人,肯真心在乎我的人…”他说的断断续续,眼神恍惚,嘴角的笑意却比哭还难看,“原来,竟是假的。”

    “全部,都是假的。”

    “是了,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是被抛弃的。”

    他惨然一笑,似明悟,似了然。

    看着不过十八九岁的青年,人类年龄刚刚成年而已,尚当得上一句小孩儿,神情却似那种八九十岁的老翁。

    苏禾卿神情一动,强压下了那股想冲上去反驳他的念头。

    “可我还是不服…”他蓦地抬起头回望着他,那双琉璃紫的眸第一次出现如此浓烈的情绪,“你既然无意,为何还要招惹我?为何还要在房里说出那番话?”

    那句以后我保护你,无论听了多少遍都是一样的动人心弦。

    从小就没尝过糖的小孩儿乍然得了一颗便欣喜若狂不知所云了。

    他拳头握得极紧,苏禾卿都听见响了,面前青年还是没放松,像是在抑制着什么,“还是说,那也是…骗我的?”

    青年神情实在是太可怖了,仿佛只要再听见一句是就会发狂,苏禾卿默了一秒,“那是真的,想护你是真的,不喜欢…也是真的。”

    青年刚刚有点死灰复燃的心脏又在一秒钟之间碎了一遍,眼里的光突兀之间暗了下去,自嘲一笑,“这句怕不是也是我的“幻境”,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感呢,想保护一个人,又不喜欢,难不成还能是你亏欠了我?”

    青年话说的怪里怪气的,十足十的嘲讽。

    苏禾卿张了张嘴,一脸颓然的摇头,“…你不懂。”

    “你说。”君陌尘又握紧了两分手心,心口情不自禁的跳快了点,也是神奇,刚刚才被那么伤过,这颗心还是会为他再次跳起来。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只要他说,无论理由有多荒诞他都愿意相信。

    苏禾卿望了望青年遍体鳞伤之后还是带着一丝丝希望乞求的脸,涌上来的千言万语不知怎么就通通说不出口了。

    怎么就能这么傻呢?非得心肝脾肺肾全部都碎成渣渣才甘心?

    他忽地生出点悲愤的气恼,也不知是在气青年还是气自己,结界里刮起一阵狂风,结界随主人,有点利,刮在人脸上生疼生疼的。

    君陌尘咽了咽口水,无端心惊胆战起来,他是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在生气,只是预感接下来可能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

    他觉得莫名的同时又有点委屈,怎么就轮到你生气了呢,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没良心的大骗子。

    他抿抿唇,自己就在心里下了结论。

    “你可知千年前有个神仙被逼堕仙了?”苏禾卿的声音自旁边传来,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带着点深沉与符合他气质的捉摸不透。

    君陌尘抬眸望去,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冷冰冰的侧脸…出乎意料的冷。

    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美貌的威慑力,夹杂着千山的雪与利刃,望一眼都是心神震裂的,与生俱来的不同凡响,摄人心魄的同时又高不可攀。

    他的话刚响起时他脑子里是有一个人选的,自古堕仙的不多,能给人留下映象的更是屈指可数,他能记得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飞升的时机太好了,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的成就,谁看了不得赞叹一句,可就是那样的人,在神界却犹如昙花一现,旁人堪堪只来得及看个轮廓,人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