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如死灰
苏禾卿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沉默的看着对面那高大男人面无表情的哭，也不能算是面无表情，嘴唇抿的紧紧的，看着有点委屈，眼泪就从眼眶里刷地流下来。
看那架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止住。
他有些别扭的偏过头，诶这魔族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个两个的都是，尤其是这穿着华丽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男人。
他自然是认出了他是那在人间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可这又怎样呢？只是相处过一段时间，认真说起来也算不了多熟吧…
他最多会感慨两句或者是再往深层阴谋论的想，说不定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呢？
他余光一转不经意看见了那在角落里尽力压低自己存在感的军羽，他施施然的走上前，“诶这位兄弟，你们魔尊在哪儿啊？能麻烦你通报一声不？”
军羽身子一僵，颤抖着转过脑袋，距离近点这人更加好看的天上有人间无的，他脸腾地就红了，活了千岁还不懂情爱的魔卫军队长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脸红心跳。
转而去琢磨他的话，才升起来的脸红心跳瞬间被一捧凉水泼上来，冻的他一个激灵。
魔尊？
呵呵，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不知道。
军羽打定主意要当一座沉默的雕像，任苏禾卿问什么问题都不回答。
苏禾卿：“？？？”
诶这里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魔丘而不是什么脑子有坑的聚集地？
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转过身，这一转就与那哭的停不下来的男人对上，这下他没哭了，面无表情周身泛着冷冽的风，要不是眼眶有点红说不定还真能慑到苏禾卿。
苏禾卿脑子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出来，他试探的开口，“燕泓川？魔尊？”
燕泓川扯扯嘴角，嗤笑一声，“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这种语气是要闹哪样？
最多不过就是一天的相处，他这人没心没肺惯了，不觉得这短短的时间能建立起什么深厚的友谊。
苏禾卿深呼吸，忽然觉得那在天上的君清泽说不定也是个脑子有坑的，就这还需要他费尽心思的除掉？这魔界智商明显不高啊。
他深深叹气，感觉自己真的是被那什么狗屁太子给坑了。
燕泓川一步步靠近他，脸上忽地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管你是来干嘛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你来了一一”
他眸死死锁定在他身上，语气狠厉偏执，“那就别想走了。”
这次是你自己出现在我面前的，我绝对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走。
…这是想让我死在这里了？
苏禾卿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的痛心，他发现自己最近还真是爱自作多情，君清泽是，这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也是，尤其是这男人，他之前还隐隐以为人家喜欢他，把他当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呢…
结果再见居然恨不得他死在这里，是他这张脸不好看了吗？
他轻轻啧了一声，猛地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剑从腰间抽出，神情怎一个冷淡，“若我想走呢？你…能留住我吗？”
他眼角微挑，带了两分讥讽。
“除非我死。”回答他的是燕泓川掷地有声的语气。
苏禾卿抽抽嘴角，这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他活着离开了，多大仇多大怨啊。
他拿着剑在空中划了两下试试手感，漫不经心的语气，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好似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送你下地狱了。”
燕泓川一愣，眸紧紧锁在那抹白衣身上，良久才颤着手指抖动着嘴唇问了一句，“你这是，要杀我。”
他这幅深受打击的样子太出乎意料了，苏禾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游玩呢？”
燕泓川笑了，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笑声，听上去像是愉悦极了，若不是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那么骇人眸子死死锁定在苏禾卿身上的话。
苏禾卿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燕泓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流下一滴泪，原本是黑色的眸子不知在何时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他脸上的笑还没收进去，就那么盯着苏禾卿，“你这个人…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都说魔族是最残忍无情的，他却觉得比起眼前这人还差远了。
苏禾卿皱眉，“你说清楚一一”
“没什么好说的。”燕泓川神情淡漠，眼角含着讥讽，“您不记得多正常不过啊…即是要杀我，便报上姓名来历，我的刀下不杀无名小卒。”
苏禾卿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在下苏禾卿，千年前刚刚飞升。”
燕泓川神情复杂了一瞬，低声喃喃，“原来如此。”
他去过很多地方，几乎踏遍了人间的每一寸土地，就差带着人去阎王殿翻阎王册了，可他找了那么久硬是没想过这人会飞升。
他当时才多大啊，谁又能想到呢。
“什么原来如此？”
“我以为…”燕泓川下意识要回答，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他，笑了，“我若说你我千百年前就认识并且两情相悦你信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苏禾卿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么笃定？”燕泓川挑眉，似笑非笑。
“当然，我不喜欢男子。”苏禾卿微扬下巴，“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多说无益，你的命我是要定了一一”
“你若不想死便试试，能杀了我是最好了。”
“苏禾卿”燕泓川叹了口气，很沉重的叫了他一声，表情古怪，他其实不光人长得好，声音也是深沉醇厚听得人面红耳赤的。
苏禾卿心里犯着突突，脑子一抽一抽的，总感觉他要说些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可惜我见过你疯狂时的样子呢。”他低声喃喃，脸上的神情似温柔又似癫狂，轻声细语的语气仿佛是在与最爱之人说话。
“我见过你的狼狈，你的不堪，你的屈辱。”
“我见过那个最绝望无助的苏禾卿，那个掉落在泥潭里爬不起来一心寻死的苏禾卿，我见过那个为了别人连死都不怕的苏禾卿。”
苏禾卿一愣，脸上神情有过一秒的呆滞，眼前那个身影竟一点点与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重合在一起。
“因为见过，所以我不信呢。”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竟有几分奇异的温柔。
……
军羽不知道气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看刚刚还一直处于下风的他们家魔尊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对面那长得跟神仙似的人就愣了，眼睁睁看着魔尊靠近。
燕泓川的本命法器是刀，一把沉黑色的大刀，刀柄有一朵腊梅，那刀就在魔尊身后，魔尊每走一步就变化出一把，他接连走了十几步，那刀也变化出十几把，他看着自家神智不清的魔尊又瞅瞅对面那发呆的白衣神仙，脑子突突的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气氛太诡异了。
像是山雨欲来暴风雨前的平静，又像是死海般的寂静，怎么想都不对劲。
沅陵阁安静的针落在地上都听得清，军羽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们，这里被魔尊设了结界，其他人进不来，至于还在这里的他…大概是太无关紧要所以根本没人在意吧。
“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走，从来都是我被丢下，现在，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杀了你，然后一起死好像也不错呢。”燕泓川轻轻笑了起来，看那架势竟有些发狂。
苏禾卿猛地后退，也不知是被他这幅发疯的样子吓到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脑子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祝生？”
这一声下去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期待多还是忐忑多。
燕泓川定定看了他两秒，那眼神实在是太复杂了，苏禾卿一时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只听他道，“祝生是谁？”
苏禾卿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若燕泓川真的是祝生，那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下不了手的。
不是便好，光明正大打一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他敛下眉，这一刻是真真唾弃自己的，他真是自私到没边儿了，可那能怎么办呢，他的心里想着的也只有一直护他宠他的老瞎子而已。
就如你的亲人和朋友，朋友再多也不是亲人，旁人…旁人是万万比不上老瞎子的。
他的犹豫不决与听到答案那一瞬间的庆幸全都没有逃过燕泓川的眼睛，心脏忽地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像是被双大手按住不断的捏揉。
不知道是失望多些还是痛苦多些，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呢？
身后的刀随主人心情发出嗡嗡的震鸣，燕泓川在距离苏禾卿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了，他站在原地，轻声道，“若是能跟你死在一起也甚好呢。”
苏禾卿扯扯嘴角，还没说话对面人就动了。
苏禾卿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少有在打架时也能这么心不在焉的时候，燕泓川的话到底对他还是有了影响，他甚至都不太敢进攻只一味的防守。
只要想到若是燕泓川真的是祝生，那自己可能会杀了救命恩人就浑身都被绳子捆了一遍，束手无策了。
他虽然…不是那么善良，也不是那么热情，该有的良心还是得有的，祝生救了他，若是没有他，怕不是早在掉下雾障林的那一刻就死了，他便是一一把这条命还给他的也是可以的。
就是老瞎子一一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啊。
这个世界太冷太黑了，他只有一个人，也不是天生就很厉害，他只是还不太想死，总惦记着老瞎子的话，总想着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一出风景，多尝一口美食，这么一想，就多了许多的动力。
苏禾卿闭上眼睛，再抬眸时眼里那抹犹豫不决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燕泓川于是知道，他要认真了。
燕泓川其实很喜欢他拿剑时的样子，是真的不一样，浑身都透着光，眉眼坚定的不得了，仿佛他认定的道便再不可更改，整个人都像是从天边沐着圣光而来。
放眼整个神界，怕是都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纯粹偏执的可怕。
性子倔的像头牛，一旦决定了的事谁都拉不过来。
偏偏，又耀眼的睁不开眼。
剑光从燕泓川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痕，他偏头躲过，他的剑还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舞过来，非常快越来越快，身上的伤痕越添越多。
然而燕泓川也不是吃素的，苏禾卿胸口的白衣被染成了红色，偏偏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刀光剑影，人影幢幢。
两人的速度都太快了，快到军羽甚至都看不清，只隐隐看到一抹白色和一抹深紫在空中不断的碰撞，激起火花四溅，头顶聚起一大片乌云，竟是要打雷了。
大约是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更长或许更短，军羽也不知道多久，就是感觉静心动魄了一会儿，那两道身影忽地分开落了地，他依次望过去，那人穿的白衣身上染了血就格外明显，尤其是胸口那一块，他甚至能看见衣裳和血梁在一块儿。
燕泓川伤的其实也很重，刚开始苏禾卿只顾着防守他也就留了两分，后来他认真了他便也开始认真，他是真想让他死，死了多好啊，他可以守他一辈子，哪里都去不了。
可他也是真的厉害，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人不光拿剑是好看，真正打起来浑身都透着一股疯劲，拉不住的那种。
他是想要他死啊，可也不是这么伤痕累累的，他看着比他自己都疼，与其这样他宁愿他安安静静的睡去，最好半点痛苦都不要有。
你看，我到现在都还在想着你。
他嗤笑一声，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已经无药可救的自己的嘲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剧场，关于最伟大的魔尊大人！
燕泓川（之前）：我！远近闻名叱咤风云的魔尊，心狠手辣残暴不仁！
（之后）我！史上最可怜男配，超可怜！作者嫌弃！男主不爱！还要被捅！
看那架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止住。
他有些别扭的偏过头，诶这魔族是不是有毛病啊？一个两个的都是，尤其是这穿着华丽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男人。
他自然是认出了他是那在人间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可这又怎样呢？只是相处过一段时间，认真说起来也算不了多熟吧…
他最多会感慨两句或者是再往深层阴谋论的想，说不定这男人就是故意的呢？
他余光一转不经意看见了那在角落里尽力压低自己存在感的军羽，他施施然的走上前，“诶这位兄弟，你们魔尊在哪儿啊？能麻烦你通报一声不？”
军羽身子一僵，颤抖着转过脑袋，距离近点这人更加好看的天上有人间无的，他脸腾地就红了，活了千岁还不懂情爱的魔卫军队长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脸红心跳。
转而去琢磨他的话，才升起来的脸红心跳瞬间被一捧凉水泼上来，冻的他一个激灵。
魔尊？
呵呵，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不知道。
军羽打定主意要当一座沉默的雕像，任苏禾卿问什么问题都不回答。
苏禾卿：“？？？”
诶这里真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魔丘而不是什么脑子有坑的聚集地？
他面无表情心如死灰的转过身，这一转就与那哭的停不下来的男人对上，这下他没哭了，面无表情周身泛着冷冽的风，要不是眼眶有点红说不定还真能慑到苏禾卿。
苏禾卿脑子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出来，他试探的开口，“燕泓川？魔尊？”
燕泓川扯扯嘴角，嗤笑一声，“真是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这种语气是要闹哪样？
最多不过就是一天的相处，他这人没心没肺惯了，不觉得这短短的时间能建立起什么深厚的友谊。
苏禾卿深呼吸，忽然觉得那在天上的君清泽说不定也是个脑子有坑的，就这还需要他费尽心思的除掉？这魔界智商明显不高啊。
他深深叹气，感觉自己真的是被那什么狗屁太子给坑了。
燕泓川一步步靠近他，脸上忽地露出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管你是来干嘛的，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你来了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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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想让我死在这里了？
苏禾卿心情复杂，有那么一瞬间的痛心，他发现自己最近还真是爱自作多情，君清泽是，这只见过一面的男人也是，尤其是这男人，他之前还隐隐以为人家喜欢他，把他当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呢…
结果再见居然恨不得他死在这里，是他这张脸不好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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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死。”回答他的是燕泓川掷地有声的语气。
苏禾卿抽抽嘴角，这是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让他活着离开了，多大仇多大怨啊。
他拿着剑在空中划了两下试试手感，漫不经心的语气，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好似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送你下地狱了。”
燕泓川一愣，眸紧紧锁在那抹白衣身上，良久才颤着手指抖动着嘴唇问了一句，“你这是，要杀我。”
他这幅深受打击的样子太出乎意料了，苏禾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我来这里游玩呢？”
燕泓川笑了，从胸腔里发出来的笑声，听上去像是愉悦极了，若不是他脸上的表情始终那么骇人眸子死死锁定在苏禾卿身上的话。
苏禾卿没来由的心慌，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被自己遗漏了。
燕泓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眼角流下一滴泪，原本是黑色的眸子不知在何时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他脸上的笑还没收进去，就那么盯着苏禾卿，“你这个人…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都说魔族是最残忍无情的，他却觉得比起眼前这人还差远了。
苏禾卿皱眉，“你说清楚一一”
“没什么好说的。”燕泓川神情淡漠，眼角含着讥讽，“您不记得多正常不过啊…即是要杀我，便报上姓名来历，我的刀下不杀无名小卒。”
苏禾卿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在下苏禾卿，千年前刚刚飞升。”
燕泓川神情复杂了一瞬，低声喃喃，“原来如此。”
他去过很多地方，几乎踏遍了人间的每一寸土地，就差带着人去阎王殿翻阎王册了，可他找了那么久硬是没想过这人会飞升。
他当时才多大啊，谁又能想到呢。
“什么原来如此？”
“我以为…”燕泓川下意识要回答，忽地想起了什么，抬头望着他，笑了，“我若说你我千百年前就认识并且两情相悦你信不信？”
“自然是不信的。”苏禾卿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么笃定？”燕泓川挑眉，似笑非笑。
“当然，我不喜欢男子。”苏禾卿微扬下巴，“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人，多说无益，你的命我是要定了一一”
“你若不想死便试试，能杀了我是最好了。”
“苏禾卿”燕泓川叹了口气，很沉重的叫了他一声，表情古怪，他其实不光人长得好，声音也是深沉醇厚听得人面红耳赤的。
苏禾卿心里犯着突突，脑子一抽一抽的，总感觉他要说些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可惜我见过你疯狂时的样子呢。”他低声喃喃，脸上的神情似温柔又似癫狂，轻声细语的语气仿佛是在与最爱之人说话。
“我见过你的狼狈，你的不堪，你的屈辱。”
“我见过那个最绝望无助的苏禾卿，那个掉落在泥潭里爬不起来一心寻死的苏禾卿，我见过那个为了别人连死都不怕的苏禾卿。”
苏禾卿一愣，脸上神情有过一秒的呆滞，眼前那个身影竟一点点与记忆中的一个人影重合在一起。
“因为见过，所以我不信呢。”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竟有几分奇异的温柔。
……
军羽不知道气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看刚刚还一直处于下风的他们家魔尊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对面那长得跟神仙似的人就愣了，眼睁睁看着魔尊靠近。
燕泓川的本命法器是刀，一把沉黑色的大刀，刀柄有一朵腊梅，那刀就在魔尊身后，魔尊每走一步就变化出一把，他接连走了十几步，那刀也变化出十几把，他看着自家神智不清的魔尊又瞅瞅对面那发呆的白衣神仙，脑子突突的跳，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这种气氛太诡异了。
像是山雨欲来暴风雨前的平静，又像是死海般的寂静，怎么想都不对劲。
沅陵阁安静的针落在地上都听得清，军羽呼吸都不敢太大，生怕一不小心惊扰到他们，这里被魔尊设了结界，其他人进不来，至于还在这里的他…大概是太无关紧要所以根本没人在意吧。
“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走，从来都是我被丢下，现在，我不想再被你抛弃了，杀了你，然后一起死好像也不错呢。”燕泓川轻轻笑了起来，看那架势竟有些发狂。
苏禾卿猛地后退，也不知是被他这幅发疯的样子吓到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脑子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祝生？”
这一声下去他自己都说不清是期待多还是忐忑多。
燕泓川定定看了他两秒，那眼神实在是太复杂了，苏禾卿一时也琢磨不出个什么来，只听他道，“祝生是谁？”
苏禾卿明显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若燕泓川真的是祝生，那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下不了手的。
不是便好，光明正大打一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他敛下眉，这一刻是真真唾弃自己的，他真是自私到没边儿了，可那能怎么办呢，他的心里想着的也只有一直护他宠他的老瞎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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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犹豫不决与听到答案那一瞬间的庆幸全都没有逃过燕泓川的眼睛，心脏忽地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像是被双大手按住不断的捏揉。
不知道是失望多些还是痛苦多些，自己，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呢？
身后的刀随主人心情发出嗡嗡的震鸣，燕泓川在距离苏禾卿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了，他站在原地，轻声道，“若是能跟你死在一起也甚好呢。”
苏禾卿扯扯嘴角，还没说话对面人就动了。
苏禾卿其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少有在打架时也能这么心不在焉的时候，燕泓川的话到底对他还是有了影响，他甚至都不太敢进攻只一味的防守。
只要想到若是燕泓川真的是祝生，那自己可能会杀了救命恩人就浑身都被绳子捆了一遍，束手无策了。
他虽然…不是那么善良，也不是那么热情，该有的良心还是得有的，祝生救了他，若是没有他，怕不是早在掉下雾障林的那一刻就死了，他便是一一把这条命还给他的也是可以的。
就是老瞎子一一真的很想再见他一面啊。
这个世界太冷太黑了，他只有一个人，也不是天生就很厉害，他只是还不太想死，总惦记着老瞎子的话，总想着多活一天就能多看一出风景，多尝一口美食，这么一想，就多了许多的动力。
苏禾卿闭上眼睛，再抬眸时眼里那抹犹豫不决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燕泓川于是知道，他要认真了。
燕泓川其实很喜欢他拿剑时的样子，是真的不一样，浑身都透着光，眉眼坚定的不得了，仿佛他认定的道便再不可更改，整个人都像是从天边沐着圣光而来。
放眼整个神界，怕是都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纯粹偏执的可怕。
性子倔的像头牛，一旦决定了的事谁都拉不过来。
偏偏，又耀眼的睁不开眼。
剑光从燕泓川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小小的伤痕，他偏头躲过，他的剑还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舞过来，非常快越来越快，身上的伤痕越添越多。
然而燕泓川也不是吃素的，苏禾卿胸口的白衣被染成了红色，偏偏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刀光剑影，人影幢幢。
两人的速度都太快了，快到军羽甚至都看不清，只隐隐看到一抹白色和一抹深紫在空中不断的碰撞，激起火花四溅，头顶聚起一大片乌云，竟是要打雷了。
大约是一炷香的时间，或许更长或许更短，军羽也不知道多久，就是感觉静心动魄了一会儿，那两道身影忽地分开落了地，他依次望过去，那人穿的白衣身上染了血就格外明显，尤其是胸口那一块，他甚至能看见衣裳和血梁在一块儿。
燕泓川伤的其实也很重，刚开始苏禾卿只顾着防守他也就留了两分，后来他认真了他便也开始认真，他是真想让他死，死了多好啊，他可以守他一辈子，哪里都去不了。
可他也是真的厉害，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人不光拿剑是好看，真正打起来浑身都透着一股疯劲，拉不住的那种。
他是想要他死啊，可也不是这么伤痕累累的，他看着比他自己都疼，与其这样他宁愿他安安静静的睡去，最好半点痛苦都不要有。
你看，我到现在都还在想着你。
他嗤笑一声，心里满满的都是对这个已经无药可救的自己的嘲讽。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剧场，关于最伟大的魔尊大人！
燕泓川（之前）：我！远近闻名叱咤风云的魔尊，心狠手辣残暴不仁！
（之后）我！史上最可怜男配，超可怜！作者嫌弃！男主不爱！还要被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