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美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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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我会救你

    窗外小雨簌簌,已经下了三天不见停了,时不时还有一阵风吹过,比起往年,今年的秋冬似乎格外寒冷。

    青溪担忧的望了身旁的人一眼,书生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没动了,若不是睫毛不时颤抖一下,她都快以为这人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青溪,我该怎么办?”书生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迷茫,像是水中鱼儿吐出来的泡泡一样脆弱,轻轻一戳,就破了。

    她想说我也不知道,人各有命,有些东西是注定好的,便是用了灵药也只可保一时的命。

    她没说,不代表书生不知道,他勾了一下嘴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人各有命皆由天注定……”顿了顿,垂眸又道,“可我不信命。”

    “嗯”青溪点点头,不打算说话了,他们是凡人或许感觉不到,她身为妖感触就比他们多多了,有些东西真的是注定好的,哪怕过程再怎么偏离,结局都会是那样,让人感到无力,这就是天道,维持世界平衡的道。

    “我派了很多人去找,可是都没有找到…你说,那人还会来吗?”书生又问,青溪知道他说的是谁,就是那个抢在青溪前面给他们送药的神秘人,青溪不认识他,可总觉得这次他不会来了。

    书生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生死是世间最寻常不过的事……可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去死……”

    “没有”青溪上前轻轻抱住书生,“你不用自责,换成谁都不能接受的。”

    许是因为从小相依为命的缘故,书生对他母亲的感情很深,书生母亲人也很好,对青溪很慈祥,别说身为儿子的书生了,就连她也有些不舍,此时看到书生这个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手一下下拍在书生的背上,带着几分无奈,“让我试试吧。”

    书生这才想起青溪也是会医术的,眼睛亮了一下,带着欣喜,“好。”

    青溪会医术吗?其实是不会的,无非就是有点修为,识得点草药,有一颗治百病的蛇胆而已,她现在能用的,也只有那颗蛇胆。

    还是和之前一样,取胆汁,取胆汁对她的伤害没有取胆严重,用来类比的话就是一个是往心口扎了一刀,一个是往大腿扎了一刀,后者虽然疼是疼的要死,到底命还在。

    决定了就不宜耽搁,可青溪心里总有点不安,她不敢深想,给书生留了一封信,晚上就偷偷溜了出去,找了一个破山洞准备在那里取胆汁。

    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拿出准备好的匕首白瓶,许是有了一次经验,这次下刀没那么犹豫,刀扎进胸口,胆汁溢出,同样小心翼翼的将胆汁装进白瓶,看着装满胆汁的瓷瓶,她轻轻笑了一声,这下书生的母亲应该有救了吧。

    猝不及防的抬头,皎洁月光下一抹洁白的身影是那样的耀眼。

    青溪是趁着书生睡着后偷溜出来的,可书生并没有睡熟,他看着青溪在黯淡的灯光下拿着毛笔、对着宣纸凝眉苦思,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躲过所有人找到一个破山洞,看着她凭空变成一把匕首,看着她将匕首扎进胸口,拿出准备好的瓷瓶将液体装了进去。

    全程不动声色小心翼翼。

    青溪愣愣的看着那抹身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来才对,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个若无其事的笑,可她看不到,她笑的像哭一样。

    她觉得有些累,有些困,这就是取了胆汁的后遗症,她会变回本体,可是她不想,不想在这个时候当着他的面变成本体,她迈开脚步想离开这里,不管去哪儿,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

    可现实却是她才刚迈了一步就摔倒在地,摔倒的那一刻她都不忘把装了胆汁的瓷瓶抓紧,生怕一不小心心血就白费了,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感受着自己变成蛇尾的腿,青溪迷迷糊糊的想,最后,她抬起头费力的朝山洞看了一眼,月色朦胧,他背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唯有身影显出了几分坚硬,而她,蛇尾无力的垂在身后,身子微微仰起,额头上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手里紧紧拽着一个白瓷瓶,看上去可怜又可笑。

    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里聚满泪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恳求,“不要,不要背叛我,好不好?”

    青溪没等到答案,她昏了过去,然后做了一场梦,书生没有背叛她,他将她带了回去,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是那样灼热,他用心照顾她,并没有因为她是妖怪而心生畏惧,他对她很好很好,他们在一起很幸福……

    许是梦就是用来打破的,青溪的确感觉到了灼热,却是她自己身上的,也难怪,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被绑在一根大柱子上,四周堆满了柴,正燃烧着熊熊烈火,她身上多了很多伤,尤其是胸口,像是怕她死的不够快,还多补了几刀。

    下面围着人山人海,见她醒了,脸上的神色皆是又惊又惧,她甚至还在里面看到了几分颇为眼熟的人,只是脸上的神色已经不是她熟悉的了,烟雾缭绕,她微微偏头,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她想看到的身影,红唇轻启,她问,为什么?

    他回,你是妖。

    我是妖,是啊,我是妖,可我救了你,两次,还想救你娘,也是两次,她不懂,为什么这人明明答应过这辈子都不背叛她,这个时候却不认账了呢?

    果然人心是最难琢磨的吗?

    眼泪一滴滴落下来,浇不灭四周熊熊烈火,她看着他,再无闪躲,一字一句,“我是妖,可我曾害过人?没有,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我是妖,可我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只单单凭一句我是妖吗?”

    他的神色很冷,说出来的话也很冷,青溪一下子就感觉不到热了,只觉得一下子从火堆里摔进了冰窟。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青溪知道自己是蛇,也知道别人对她的评价,什么没有心,血是冷的,她认,这些她都认,可自从遇到了这人,这些称呼形容的就不是她了,可怎么到头来却完全相反呢?

    意识昏沉时,她甚至忍不住想,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是她救人时心不诚?还是祈愿节没有许一生一世一双人?或者是成婚时自己掀开了盖头就为了多吃点东西?或许都不是,她错在不该爱上了一个比她更冷更绝情的人类。

    远处是妖怪山,离这里很近,可互不干涉,像是两个世界。

    她想起小狐狸问她的,这里不好吗?

    好,特别好,如果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离开那里半步。

    一阵风将火焰熄灭,青溪还没睁开眼睛,先感觉到的是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鲜花和野果,很熟悉,她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在她第一次取胆汁昏迷时闻到过这个味道,那像是一场梦,那这次呢?也还是梦吗?

    青溪缓缓睁开眼睛,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有点出乎意料,可又不是那么让她惊讶,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可一动浑身就跟被碾压了一遍似的疼,她张着嘴,说不出话。

    “别怕,我会救你。”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坚定。

    一如很多年前你对我说,真可怜,就救你好了。

    你说的随意,我却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