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美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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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白衣天神

    那女子不语,看着他们冷然一笑,蓦地转身对着身后那根柱子狠狠撞去,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却见一道蓝色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道蓝色挡在了柱子面前,女子狠狠撞进了他怀里,不止女子,所有人都不解的抬头,那人长得极好看,面容却是冷的,你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眸子落到身上的温度,是那样的冻人,仿佛从脚底涌上一股凉气,嘴唇是极好看的绯色,唇形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偏偏抿的紧紧的,带着一丝不染纤尘的冷,女子一时看愣了,却听那人淡淡开口。

    “神佛没有向世人要香火钱,这些不过是世人有求于神所为,神也不过是由人转化而来,有情、有欲、无心,他不悲悯众生,也不痛惜生命,他高高在上,亦冷漠无情。”

    一字一句,女子没见过神,却觉得这人比神还要冷凝几分。

    “你呢?信神吗?”书生恍惚又想起了刚才一幕,那从天而降的蓝衣少年将那女子救了以后,又跑出一个中年男人,便是那镖局总教头了,原来自三年前女子的母亲去世后,女子就一直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还易怒,将所有怨气都归功于神之上,一个年龄大好的姑娘变成这模样,也是令人嘘唏。

    青溪摇头,想了想又点头,书生不解的偏头看她,青溪的目光却落在远处的一座山上,卫城后面就是妖怪山她的家了,从这里看那座山蛰伏在黑暗之下,像一头凶猛的巨兽,张着虎视眈眈的嘴等着猎物进入陷阱。

    青溪是不信神的,妖在三界的地位一直都很尴尬,他们不属于三界中的任何一界,只能依附在最强大的神界手底下讨生活,而她点头的原因是她只信一个神。

    妖怪山上有山神,是个小气到不愿意让人类来动它身上一草一木的神,说是神,也只不过在那座山上是神罢了,出了那山便什么也不是了,青溪信奉的自然也不是他,是他口中的那个神。

    山神是那座山的灵聚集而成的,没人知道他活了多久,青溪只记得还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山神会化为人身站在那里最高的地方远远望着卫城天空,一日又一日,从日出到日落,有时甚至晚上也不休息,然后直到某一天,山神不再遥望。

    这妖怪山只是他们妖怪给取的名字罢了,人类给这座山取名逢春,因为无论何时见到都是一副春天的景色,但他们不知道,山神不再遥望的那一天,天空乌云密布,明明是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乌云却压的人透不过气,好像天都要跟着裂了一样,逢春山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泥石流、滑坡、地动山摇,整座山好像都要被分成两半……所有所有的绿色都被淹没,再不复当初的样子。

    青溪几乎要以为他们都要完了,可那令人绝望的一天过后,妖怪山又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但她自那以后再也没见过山神,只有在有人类来采摘的时候他会让微风细雨将各种各样的东西洒在草药上,让人类吃了得病,以此来打消人类的念头。

    青溪一直不懂这是为什么,直到她遇见一颗唯一在那场绝望中活下来的树灵,树灵给她讲了一个故事,原来,山神日日夜夜在等待的是一个神仙,一个不经意降临这里的神,他来的那样随意,却不想走的时候带走了多少人的心。

    而那几乎快山崩地裂、海枯石烂的一天,是因为,那神陨落了。

    那样厉害,那样如骄阳烈日般的神,陨落了。

    青溪还听那树灵说,山神以前也是不小气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各取所需,很合理,可那神他来时说了一句,那山还不错。

    自此,便再也没有外来人敢从那山上采摘东西了。

    青溪本来都快忘了这些太过久远的事,直到在茶楼里听到了那个故事。

    那神带着火光、身后是浩瀚的星月,发如墨,身如竹,是世间最亮眼的颜色,仅因为一时心血来潮,他救了一个被负的痴情女,殊不知,又害了多少人遗落一颗芳心。

    多情亦无情,善良亦残忍。

    “快,放长明灯了。”耳旁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青溪随着他的话抬头一望,满天的长明灯向上升起,带着一个个美好的愿望,将这座城照的亮如白昼。

    她也放飞手里的长明灯,书生问她许的什么愿,她不知怎么想到了那个神,悄悄在心里说,见他一面,那等风华绝代的人,她想见一面,见一面足矣。

    “长明灯是用来放的,不是用来看的,快点想,想好许什么愿了吗?”苏禾卿拿手在君陌尘眼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懒洋洋的嗓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想好了,你呢?”君陌尘也不知道为何他自己就是神,还要陪着他放长明灯许愿,还多嘴问了他一句。

    “我呀?”苏禾卿本来是和君陌尘坐在房顶上的,身子一斜,就倒在了瓦片上,两只手抱着头,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看他的那盏长明灯飞上天,不急不缓的说,“就希望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能吃到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吧。”

    继青溪的野果,长街上一位大娘做的桂花糕又成了他的新宠。

    “你呢?”苏禾卿偏头问坐在他身旁的少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削尖清瘦的下巴,还有常常紧绷着的侧脸,长着十七八岁的脸,说话做事却老成的不得了,人又嘴硬心软的很,吃亏的性格,害他良心发现时会想心疼他。

    “我也想吃桂花糕。”君陌尘轻轻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也不知道在高兴些什么。

    苏禾卿盯着他差点没回过神,这小子不笑时像一座冰山,笑时就是冰山初融,不惊天动地,只不动声色丝丝缕缕的侵入,他偏过头,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行吧,你明天买双份,但是这个不算,你这是跟着我说的,得有点心意才行,要不然长明灯都不认。”

    “那就……”他微微沉吟,带上了几分真心,“愿心中所求皆能实现。”

    “你这……”苏禾卿看着他,拧着眉,“有点贪心啊…”

    君陌尘垂眸,掩盖了眼底的神色,“不贪心,我心中只求一件,就不贪心了。”

    远处的山上黑漆漆的,和这城里的明亮形成了对比,夜色掩盖了所有的东西,也包括一人的身影。

    那人盘腿坐在山上最高的地方,夜色朦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依稀根据身形可看出是个高大的男子,他盯着那卫城满天的长明灯,又陷入了回忆,那天的火光也是这样的,明媚的耀眼。

    眸光一转,他猝不及防的睁大眼睛,一抹白色从他眼底闪过,再一看,哪里有什么白色,不过是一个空落落的屋顶,无一人。

    他哑然失笑,怎么会看错,怎么能看错,怎么可能是他,谁又能像他。

    “你许了什么愿?”书生盯着满天的长明灯,眼含笑意。

    “不告诉你。”青溪笑了笑,偏头看他,“你呢?许了什么愿?”

    “我也不告诉你。”书生嘴角笑容弧度扩大了点,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偏头,猝不及防和青溪的目光对到一起,他不知怎么有点不好意思,连忙低头躲开了,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她没有看他了,他才呐呐的、底气不足的开口,“你可不可以……别走啊…”

    青溪拽紧了身侧的衣服,垂眸,“那你想好理由了吗?”

    书生一愣,脸一红,没开口。

    青溪拽紧了衣裳、又松开、又拽紧,最后终于还是松开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强忍住心底忽然就蔓延开来的不舍和难过,她轻声道,“再见……”

    很轻的一声再见,风一吹就听不见了,书生一慌,心脏处像是被一双大手捏住了一样,很疼很疼,他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的问,“我还能再见你吗?”他总有一种,放她走就再也见不到的预感。

    是啊,他只知她姓什么,其他的,好像都不清楚,这样,怎么再见。

    青溪没回,转身,脚步还没来得及迈,手就被人握住了,和今早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力气大了她就会跑了的不一样,这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她心砰砰砰的跳,带着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期待。

    终于,她听见他说,“如果我娶你,你还会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