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杀人
天色越发的深沉，好在今夜月明星稀，虽是戌时，但是晚归的游人依然可以凭借肉眼再云台山的小路上走动，山下一老一少两人骑着快马飞驰而来，二人辰时便从应天出发赶来云台山祭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了。
二人原本计划是先去江南城吃饭休整，顺道买些蜡烛纸钱之物，再回云台山来祭祖，结果刚好在山下官道岔路问路时遇到一个游人，那人听了二人的计划后说是山上有好几家酒楼还没关门，有许多人都还在山里饮酒寻欢，劝二人不必再绕远路去江南城，直接上山随便找一家酒楼吃饭，而且这山上的商户都精明，也会顺道卖些祭祖的东西，趁着时辰还不算太晚，忙完再回江南城歇息。二人觉得那人说的也在理，便顺着山路上山了。
一路上山来遇到零零散散好几个晚归人，都告诉他们往山上去还有数家酒楼还没关门，二人这才安心，把速度降了下来。
二人的马鞍上都挎着宝剑，在大明朝能佩兵刃出行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在各府锦衣卫衙门注册在案的武林门派弟子，二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最后就是朝廷官员。这两人便属于第三种，年长一些的乃是当今刑部右侍郎江知同，年轻一些的则是江知同的侍卫李成风。
“这江南府不愧是大明丰饶之地，这般夜色了还有游人，有做生意的店家，这风气比起应天也是不遑多让了。”江知同说到
“确实，我见那几人都是乘兴而归，想来是在山上喝酒寻欢误了时辰，不过也足以看出这江南府的治安确实是很好，这江南府布政司确实有为。”李成风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着。
云台山山道有许多岔路，在这夜里倘若不是因为有几个晚归游人指路，二人恐怕绕上一晚也找不到酒楼，饶是如此，二人终于遇到第一家酒楼也是亥时了。
最后一批客人也吃饱喝足起身离去，但云台楼却迟迟没有打烊，掌柜两口子坐在柜台边算账，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门槛边看着外面，在大堂的角落里，叶青和一个猎户打扮的人相对而坐，内院里不时传来厨子磨菜刀的声音。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店门外传来两声呼喝马匹停下的声音，不多时江知同和李成风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二人进来先四处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看到叶青与那猎户，更是多看了好几眼，不过叶青二人并没有回看他们，只是嘟囔着在说话，两人这才开口说到“店家，吃饭。”
“不好意思了二位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掌柜见还有客人前来，也不由觉得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身来说到。
李成风听到掌柜这般说辞，皱眉问到“再往山上去可还有吃饭的地方？”
掌柜摇头说到“据我所知，再往山上上去，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
江知同对着掌柜抱拳行了一个礼，开口说到：“我二人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腹中饥渴，劳烦掌柜的替我二人想想办法？”
掌柜的面露难色“小店一时半会确实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了，实在是抱歉了。”
李成风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刚才在官道上不应该轻信那个游人，这山路一上一下，中间足足差了一个时辰有余。
而江知同却依然是笑意盈盈，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五两的整银，递向掌柜“掌柜的，所谓广结朋友方能行走天下，我与掌柜一见如故实属缘分，这点小钱就权当见面礼了，还望掌柜的能想办法弄一顿饭食于我二人，饭钱咱们另算，我二人着实是饿了一日，麻烦了。”
掌柜眯着眼睛接过了银子，若无其事的回头看了柜台那边算账的妇人，发现她并没有看过来，这才把银子收入了袖子中，小声的说到“好叫二位客官知道，厨房里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了，只剩下几个自家吃的大饼，二位客官可否愿意将就一下？”
“甚好甚好，有劳掌柜的了，另外还劳烦掌柜的给我二人准备些祭祖用的物件，我二人来得匆忙，却是忘了买了。”
掌柜的笑到“正好家里备了多余的，我这就去给二位拿。小牛你安排两位贵客坐下，再沏一壶茶水。”
小二笑着便引二人坐下，沏茶倒水自是不必多说，可正当小二将那又干又硬的大饼端上桌不到片刻，后厨里却传来一声喊菜声“鹿杂汤好了，小牛快来上菜。”
小二回声喊到“胖子你自个儿端出来，我这招待贵客呢。”后厨里随即传来几句骂咧，没多时便看见一个胖子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鹿杂汤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叶青和猎户的那一桌。
“来，马老三，你要的鹿杂汤，尝尝我这手艺如何？不够还可以续，我炖了整整一大锅。”厨子说完这话也不走开，眼巴巴的看着二人，好似等着他们品尝了之后的评价一般。
猎户用手把那热气往自己鼻子边扇了扇，露出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随后便舀了一碗汤递给叶青，说到“啧啧啧，这鹿杂汤可真香，你小子有福气了。”
叶青接过碗闻了一下，唰的就把碗扔了，一股子肉香味立马充斥了整个大堂。“我不要！我要吃肉，这东西臭死了！”
厨子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叶青如此嫌弃，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叶青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也不便发作，而猎户则是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这小王八蛋，真是不知好歹，吃肉吃肉，净知道吃肉，肉能有这个香吗？咱们是猎户，要吃啥肉吃不到，来馆子吃饭就得吃这平时自己做不出来的。”
“我平时也没吃到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打到野味你都拿来卖钱然后去城里赌钱，无非就是贪图这鹿杂便宜拿来哄骗我，我不管我要吃肉！”叶青说着说着便跳下了板凳，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
而旁边桌那两人的表情则是更妙了，一个怒发冲冠，一个闭目养神。
这还要从江知同的隐秘事说起，他有个旁人都不知晓的癖好，便是爱吃鹿杂羊杂牛杂之类的东西，牛就不必说了，大明法令规定了不准宰牛，鹿羊虽然不禁，但是鹿杂羊杂在城里却不是随便能吃到的，起码那些大酒楼是不怎么做的，一者是这下水乃是贱物，上流人士愿意吃的并不多，买来放久了的话味道会坏了厨房里其他的食材，二者是这东西若是洗不干净做不好则味道极重，所以怕万一出差错砸了自家的招牌。
故而在城里想吃的话只有到那些破落店去，一大伙人围着一盆什么都有的汤锅，二十文三十文可以买一碗，只要老板娘手不抖，怎么也有三五块肉啊肠啊，咸汤就着大饼你别说还有几分滋味，历来是那些贩夫走卒的最爱，可这江知同是什么人啊，堂堂刑部侍郎，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即使在应天那个遍地都是官的地方，也算得上一个人物，自然做不出到破落店和贩夫走卒一同吃饭这等大失颜面的事。
故而江知同虽然喜欢，却也只能偶尔在家里自己做来大快朵颐，今日本就饥饿难耐，见到厨子端出的鹿杂汤时早已经是食指大动，加上这一盆鹿杂汤在叶青打翻之后飘散出来的香味着实浓郁，他其实很想也要一份，但是却不好开口，只好装作闭目养神视而不见了。
李成风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的爱好，直接一把揪起了小二的衣服，怒喝到：“你家掌柜不是说没有菜了吗？怎么那两个人还有菜呢？”
小二被吓得不敢说话，掌柜的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提着一把纸钱便跑了出来，正好见到此情此景，连忙过来拉架。“哎呦，大爷您误会了，店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可以招待二位了，这下水乃是下等腌赞人吃的东西，小的哪里敢拿来侮辱二位爷，要不是我听二位爷口音是北方人，猜想二位兴许有吃大饼的习惯，不然连大饼也不敢拿出来啊，而且这下水是这猎户送鹿来时便订好了的，做生意也没有一女嫁二夫的道理啊。”
江知同示意李成风的把小二放下，对着掌柜的说到：“掌柜的多心了。”
“我要吃肉！”不等掌柜的回话，叶青已经大喊大叫起来，那猎户瞪了一眼叶青：“老子就是太惯你了！”叶青也不示弱，回瞪了一眼：“再过十年八年你不也要指望我吃饭？到时候我也天天给你吃这猪都不吃的下水！哼。”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不好了，且不说其余人，江知同和厨子一个爱吃一个会做，听到这话都低声的骂了一句“无知小儿。”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话语，不由得看向了对方，一股他乡遇故知般的欣喜之情在二人心间油然而生。
猎户闻言却是火冒三丈，一脚踢在了叶青屁股上，叶青哎呦一声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没想到却顺势就爬起来往外跑去“你不给我吃我自己去抓！”猎户连忙起身去追，边走还边说：“你这忤逆子，还敢跑，给老子滚回来！”说罢急冲冲的便追了出去。
掌柜尴尬的冲着二人拱手：“这二人是隔壁的猎户人家，平日里我们店的野味都是他们去捉来的，山野村夫没有教养，还望二位贵人见谅。”
江知同摆了摆手：“无妨。”
李成风拿起小二送来的大饼，苦着脸咬了一口，嚼了几下都没有嚼开，对掌柜说到：“掌柜的你看，这干嚼大饼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这样吧，我看那两破落户也不会再来吃饭了，厨子不是说还有一大锅嘛，不如也给我们来一份吧？”
掌柜闻言看向江知同：“这不好吧，这鹿杂下贱。。。。”
“所谓食无贵贱，无非就是饱腹之物，今日我二人也是恰逢其会，就不讲究这许多了。”江知同说到。
话没说话那厨子却开口了：“这两破落户都是憨货，不识好歹，我看这位客官倒是识货，锅里的汤我便做主送这两位客官了，倘若他们不回来就也罢了，若是糟践了我的心血还敢回来叫嚣的话，老子非得让他们知道灶王爷也有三分火气！”
江知同闻言大笑，却是不再言语，倒是那李成风马上对掌柜说到：“听到没有，还不赶快去端来。”
掌柜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再考虑，对小二说到：“你还不快去给贵客把你的鹿杂汤端出来！”
小二应了一声便回厨房重新舀了一大盆鹿杂汤端出来，厨子则是眼巴巴的又看着老者二人，好似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评价。
做动物的下水讲究一个去味，去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重料，用什么花椒胡椒芥末姜之类重油炝锅炮制，一大锅煮出来虽然汤汁里没了怪味，但是往往非常油腻，而且汤汁里没有多少食材本身的香味，可厨子这一盆汤则完全不同，也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手法制作，那汤色清澈不见多少浮油，看着便是极为上品，而浓郁的香气里偶尔能闻到的一丝下水独有的腥臊，则是更让老者食指大动，这一份鹿杂汤实在是极品，许多知名的大厨做鹿杂喜欢把味道全部遮去，殊不知这鹿杂若是完全没有了腥臊味，就如同一个完全剥光了的女子一般，貌似直接，其实反而不如那些半推半就半脱半露的来得诱人，可以说鹿杂汤的灵魂便是这一丝残余的腥臊味，多了则臭，少了则空。
老饕遇美食，而厨子又一直眼巴巴的站在桌边候着，江知同也就十分爽快的舀了一碗鹿杂汤品尝了起来，这一尝，自然是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入口辛辣，略带麻味，中时香浓，回味甘甜，单凭这一道汤，你就可以到应天府的酒楼里当厨子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厨子眼见江知同把整碗汤都喝下去，又得到这般夸奖，顿时笑意盈盈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掌柜，眼神里满是炫耀之色，掌柜见不得他这般模样，笑骂到：“满意了吧，还不快去后院收拾一下，把那几头活猪备好，待会二位贵客上路以后便要杀猪了。”
厨子这才应了一声，向二人告退以后回后厨去了。
二人就着汤三下五除二便把大饼吃完了，罢了江知同又添了满满一碗汤，慢慢喝完这才算是心满意足了。
这便收拾起掌柜准备的蜡烛纸钱等物，李成风起身准备结账，掌柜的却不急不慢的说到“江大人与这位千峰派的李小哥带着蜡烛纸钱上路倒也应景。”
听到掌柜的话，二人不由一愣，这时门外两个人推门而入，正是之前出去的叶青和那猎户，那猎户进门以后便对着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到“周围已经没人了”。
“快走！”李成风还正打算开口问话，那江知同却大喊一声想要冲出去，不过只往前走了一步，便瘫了下去，那李成风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想抽出腰间的长剑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诸位是何人？老朽自问与尔等无冤无仇，何故下毒害我？”瘫软在地的江知同自知已经中毒，内力运转之下便明白这毒的效用应该和蒙汗药差不多，常人若是中毒要晕晕厥半日有余，但是他功力深厚，只是让他浑身疲软没有力气，不过最多盏茶功夫绝对能逼出体内，于是他一面悄悄运转内功逼毒，一面拖延时间故意开口问到。
此时他已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在山脚问路的那个因为游玩忘记了时间只好在山上吃过饭才回城的路人，为他们指路的村民，想来大多都是假扮的，为的就是指引他来这家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酒楼。
来到酒楼之后掌柜的明明说了打烊了又要故意告知再往山上去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就是为了让二人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只能选择在这家酒楼吃饭了，随后那一对假父子的争吵，故意打翻的鹿杂汤，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都是为了引出那一盆为了掩盖毒药的味道而特意加了很多味道极重的佐料的鹿杂汤，因为从头到尾这份汤都是自己二人想要得到的，加上那个厨子一直留在旁边等着，二人自然就不会刻意的再用银针试毒，其实回头想来，这一盆汤除了他俩根本没有其他人喝过。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老者立马就想到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能在这种地方投入这么多人手谋划杀局的，多半就是往生门了，往生门乃是天下十六门中唯一的杀手组织，向来神秘，就连往生门这个名字也都是数十年前一名锦衣卫密谍混入其中才被知晓的，而后一场大战中往生门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虽然大多数杀手都战死了，但是还是逃出去了数人，朝廷一方参战的高手同样也是死伤惨重，故而从此往生门便被锦衣卫列为十六门之一了。
往生门虽然名列十六门之一，但是这十多年来官方对于往生门的了解却只限于一个名字，原因便是往生门杀手杀人的方式几乎都是设局，被杀之人俱都死于各种突发性事件，由于每年死于各种突发性事件的人数不胜数，所以除了雇凶者和被杀之人，再无人能分辨其中有几桩是往生门所为，有几桩是真的突发性事件，所以刑部捕快锦衣卫密探等虽然一直都在追查，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回江大人的话，我等是往生门的杀手，一个月以前便接到了送大人上路的任务。”掌柜的说到。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人要致江某于死地，希望朋友让江某死个明白！”江知同说到，虽然才片刻时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抑制住了，只需要再拖延一会，江知同自信就能恢复自如了。
没想到掌柜却没有再与他废话，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毒虫，直接送入了江知同嘴里，这才说到：“江大人功力高深，擅长的又是以护体闻名天下的浩然正气，实力深不可测，我等功力低微，不敢托大，还请江大人先行上路，诸般疑问留待阴曹地府再问阎君吧！此虫乃是南疆苗蛊中的一种，能瞬间攻入人心脉将其咬破，然后化为一滩血水，想必江大人此刻正在运转内力化解体内的毒素，到时候运转的内力失了控制，横冲直撞之下大人全身经脉必然碎裂，此后即使是刑部最厉害的仵作也只能得出江大人中了蒙汗药运功时却出了岔子，倒霉的死在一家不起眼的黑店里的结论了。”
掌柜话音刚落，江知同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再也无力控制内力，而体内那些已经被运转起来的内力失去了控制立马横冲直撞开来，几乎眨眼间江知同浑身经脉俱都碎裂开来，鲜血从他的五官里流淌出来。
见江知同倒下，老板娘径直走向了那晕死在地上的李成风，手里拿着一只簪子，直接插进了他的后颈，一丝血红色的液体顺着簪子流了出来，做完这一切的她转身说到：“小二，去厨子那里把那几个替死鬼拉来。”
厨子应声去了后堂，不多时便拉扯着几个人走了出来，那几人只看穿着赫然正是掌柜老板娘店小二和厨子，再看面目，与他们几人竟然有五分神似，如果是只见过几面的人很容易就会混淆到底谁是谁。
“唔唔！”那真掌柜几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喊，他们几人都被点了穴，说不出话也做不了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双腿勉强能走路，一进门便被厨子和小二一脚一个踢在地上跪着。
原来这几人乃是山东地界一家黑店的人，干的原本就是下蒙汗药然后抢人钱财杀人性命的事，在当地已然是被通缉，只是不知为何落入了往生门手里，如今看来是要伪造江知同二人误入了这黑店然后两败俱伤的场景了。
假掌柜看向叶青说到“殊，你来，妈的我就说你这个名字太占人便宜了，也不知道门主怎么想的，给你这么个名字，这是你第一次任务，也为了练胆，你便用那小子的佩剑将这几人刺死吧。”
“是。”叶青走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年轻人，捡起他的佩剑走向真掌柜，真掌柜看着叶青眼神里流露出哀求之色，叶青不敢对视，只好把头偏开闭着眼一剑刺向了真掌柜。
“哎呦我操！”掌柜叫了一声，原来叶青这一剑却是刺中了他按着真掌柜的手，好在是从手背上划过去，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但是平白无故被刺了一剑他还是心生愤怒，劈头盖脸的就骂到“看着刺，再刺偏我他妈先宰了你！”
老板娘等人则是跳开在一边看起热闹来，此次让叶青练胆也是往生门近年来新的规矩，以前的往生门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那时往生门风头正盛，高手无数，但是数年前一名外来高手居然是锦衣卫的密谍，随后往生门便被天下的三盟七派还有锦衣卫和军方等势力合力讨伐，险些灭门，唯有门主与几位精英逃出，从此往生门就不再接纳外人，只寻找那些天资不错的小孩自己培养，但是毕竟是杀人的饭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杀害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仇怨的人，所以练胆就成了很必须的环节。
一次失误之后，叶青第二次便再没有失误，不管那掌柜哀求的眼神，长剑直直的刺入真掌柜的胸膛，若是那佩剑的年轻人复活来看肯定会吓一跳，因为叶青使的正是他师门武学凌风剑法中的一式，虽然力道差了不少，但是出剑的速度和技巧已经略有其形了。
随后几人也是依法炮制，尤其是那真老板娘，假掌柜要求叶青不许看她回身反刺而杀，想来是为了造成这个老板娘将簪子插入年轻人的后颈，年轻人吃痛回身一剑杀人的场景。
将尸体摆放成争斗致死的模样，再将大堂里的桌椅砸烂一些之后，只见那假老板娘从棉衣里扯出一些特制的棉布，然后双手在脸上揉搓，许多肉块便掉了下来，不多时原来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妇人已经不见了，出现的是一个五官精致神情妖娆的女人，再一看去，堂内众人除却叶青，其他人居然都变了模样。
“厌的易容术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个易容为掌柜的青年男子一边收拾地上的物品一边说到。
易容为老板娘的女人笑了起来“那是，老娘这易容术可是门主亲自教的，不敢说像门主那般以假乱真，但是五分神似也有了。”
几人说笑着，便扬长而去了。
次日浙江上下大惊，堂堂朝廷的正三品刑部侍郎在回乡祭祖时居然进了黑店，而且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云台山上，锦衣卫第一时间便接手了案件，但是多番调查之后也只得出了确实是几个不长眼的蟊贼所为，自此浙江布政司开始严厉管控酒楼茶肆，所有从业人员必须有官府开具的证明，则是后话了。
(本章完)
二人原本计划是先去江南城吃饭休整，顺道买些蜡烛纸钱之物，再回云台山来祭祖，结果刚好在山下官道岔路问路时遇到一个游人，那人听了二人的计划后说是山上有好几家酒楼还没关门，有许多人都还在山里饮酒寻欢，劝二人不必再绕远路去江南城，直接上山随便找一家酒楼吃饭，而且这山上的商户都精明，也会顺道卖些祭祖的东西，趁着时辰还不算太晚，忙完再回江南城歇息。二人觉得那人说的也在理，便顺着山路上山了。
一路上山来遇到零零散散好几个晚归人，都告诉他们往山上去还有数家酒楼还没关门，二人这才安心，把速度降了下来。
二人的马鞍上都挎着宝剑，在大明朝能佩兵刃出行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在各府锦衣卫衙门注册在案的武林门派弟子，二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最后就是朝廷官员。这两人便属于第三种，年长一些的乃是当今刑部右侍郎江知同，年轻一些的则是江知同的侍卫李成风。
“这江南府不愧是大明丰饶之地，这般夜色了还有游人，有做生意的店家，这风气比起应天也是不遑多让了。”江知同说到
“确实，我见那几人都是乘兴而归，想来是在山上喝酒寻欢误了时辰，不过也足以看出这江南府的治安确实是很好，这江南府布政司确实有为。”李成风一边说话一边四处张望着。
云台山山道有许多岔路，在这夜里倘若不是因为有几个晚归游人指路，二人恐怕绕上一晚也找不到酒楼，饶是如此，二人终于遇到第一家酒楼也是亥时了。
最后一批客人也吃饱喝足起身离去，但云台楼却迟迟没有打烊，掌柜两口子坐在柜台边算账，店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门槛边看着外面，在大堂的角落里，叶青和一个猎户打扮的人相对而坐，内院里不时传来厨子磨菜刀的声音。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店门外传来两声呼喝马匹停下的声音，不多时江知同和李成风便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二人进来先四处打量了一番，尤其是看到叶青与那猎户，更是多看了好几眼，不过叶青二人并没有回看他们，只是嘟囔着在说话，两人这才开口说到“店家，吃饭。”
“不好意思了二位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掌柜见还有客人前来，也不由觉得有些惊讶，连忙站起身来说到。
李成风听到掌柜这般说辞，皱眉问到“再往山上去可还有吃饭的地方？”
掌柜摇头说到“据我所知，再往山上上去，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
江知同对着掌柜抱拳行了一个礼，开口说到：“我二人赶了一整天的路，实在是腹中饥渴，劳烦掌柜的替我二人想想办法？”
掌柜的面露难色“小店一时半会确实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吃食了，实在是抱歉了。”
李成风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刚才在官道上不应该轻信那个游人，这山路一上一下，中间足足差了一个时辰有余。
而江知同却依然是笑意盈盈，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掏出一锭五两的整银，递向掌柜“掌柜的，所谓广结朋友方能行走天下，我与掌柜一见如故实属缘分，这点小钱就权当见面礼了，还望掌柜的能想办法弄一顿饭食于我二人，饭钱咱们另算，我二人着实是饿了一日，麻烦了。”
掌柜眯着眼睛接过了银子，若无其事的回头看了柜台那边算账的妇人，发现她并没有看过来，这才把银子收入了袖子中，小声的说到“好叫二位客官知道，厨房里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了，只剩下几个自家吃的大饼，二位客官可否愿意将就一下？”
“甚好甚好，有劳掌柜的了，另外还劳烦掌柜的给我二人准备些祭祖用的物件，我二人来得匆忙，却是忘了买了。”
掌柜的笑到“正好家里备了多余的，我这就去给二位拿。小牛你安排两位贵客坐下，再沏一壶茶水。”
小二笑着便引二人坐下，沏茶倒水自是不必多说，可正当小二将那又干又硬的大饼端上桌不到片刻，后厨里却传来一声喊菜声“鹿杂汤好了，小牛快来上菜。”
小二回声喊到“胖子你自个儿端出来，我这招待贵客呢。”后厨里随即传来几句骂咧，没多时便看见一个胖子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鹿杂汤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叶青和猎户的那一桌。
“来，马老三，你要的鹿杂汤，尝尝我这手艺如何？不够还可以续，我炖了整整一大锅。”厨子说完这话也不走开，眼巴巴的看着二人，好似等着他们品尝了之后的评价一般。
猎户用手把那热气往自己鼻子边扇了扇，露出一副心旷神怡的表情，随后便舀了一碗汤递给叶青，说到“啧啧啧，这鹿杂汤可真香，你小子有福气了。”
叶青接过碗闻了一下，唰的就把碗扔了，一股子肉香味立马充斥了整个大堂。“我不要！我要吃肉，这东西臭死了！”
厨子看着自己的作品被叶青如此嫌弃，顿时火冒三丈，但是叶青只是一个小孩子，他也不便发作，而猎户则是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你这小王八蛋，真是不知好歹，吃肉吃肉，净知道吃肉，肉能有这个香吗？咱们是猎户，要吃啥肉吃不到，来馆子吃饭就得吃这平时自己做不出来的。”
“我平时也没吃到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打到野味你都拿来卖钱然后去城里赌钱，无非就是贪图这鹿杂便宜拿来哄骗我，我不管我要吃肉！”叶青说着说着便跳下了板凳，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
而旁边桌那两人的表情则是更妙了，一个怒发冲冠，一个闭目养神。
这还要从江知同的隐秘事说起，他有个旁人都不知晓的癖好，便是爱吃鹿杂羊杂牛杂之类的东西，牛就不必说了，大明法令规定了不准宰牛，鹿羊虽然不禁，但是鹿杂羊杂在城里却不是随便能吃到的，起码那些大酒楼是不怎么做的，一者是这下水乃是贱物，上流人士愿意吃的并不多，买来放久了的话味道会坏了厨房里其他的食材，二者是这东西若是洗不干净做不好则味道极重，所以怕万一出差错砸了自家的招牌。
故而在城里想吃的话只有到那些破落店去，一大伙人围着一盆什么都有的汤锅，二十文三十文可以买一碗，只要老板娘手不抖，怎么也有三五块肉啊肠啊，咸汤就着大饼你别说还有几分滋味，历来是那些贩夫走卒的最爱，可这江知同是什么人啊，堂堂刑部侍郎，正三品的朝廷大员，即使在应天那个遍地都是官的地方，也算得上一个人物，自然做不出到破落店和贩夫走卒一同吃饭这等大失颜面的事。
故而江知同虽然喜欢，却也只能偶尔在家里自己做来大快朵颐，今日本就饥饿难耐，见到厨子端出的鹿杂汤时早已经是食指大动，加上这一盆鹿杂汤在叶青打翻之后飘散出来的香味着实浓郁，他其实很想也要一份，但是却不好开口，只好装作闭目养神视而不见了。
李成风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的爱好，直接一把揪起了小二的衣服，怒喝到：“你家掌柜不是说没有菜了吗？怎么那两个人还有菜呢？”
小二被吓得不敢说话，掌柜的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提着一把纸钱便跑了出来，正好见到此情此景，连忙过来拉架。“哎呦，大爷您误会了，店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像样的饭菜可以招待二位了，这下水乃是下等腌赞人吃的东西，小的哪里敢拿来侮辱二位爷，要不是我听二位爷口音是北方人，猜想二位兴许有吃大饼的习惯，不然连大饼也不敢拿出来啊，而且这下水是这猎户送鹿来时便订好了的，做生意也没有一女嫁二夫的道理啊。”
江知同示意李成风的把小二放下，对着掌柜的说到：“掌柜的多心了。”
“我要吃肉！”不等掌柜的回话，叶青已经大喊大叫起来，那猎户瞪了一眼叶青：“老子就是太惯你了！”叶青也不示弱，回瞪了一眼：“再过十年八年你不也要指望我吃饭？到时候我也天天给你吃这猪都不吃的下水！哼。”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不好了，且不说其余人，江知同和厨子一个爱吃一个会做，听到这话都低声的骂了一句“无知小儿。”两人都听到了对方的话语，不由得看向了对方，一股他乡遇故知般的欣喜之情在二人心间油然而生。
猎户闻言却是火冒三丈，一脚踢在了叶青屁股上，叶青哎呦一声被踢得在地上滚了几圈，没想到却顺势就爬起来往外跑去“你不给我吃我自己去抓！”猎户连忙起身去追，边走还边说：“你这忤逆子，还敢跑，给老子滚回来！”说罢急冲冲的便追了出去。
掌柜尴尬的冲着二人拱手：“这二人是隔壁的猎户人家，平日里我们店的野味都是他们去捉来的，山野村夫没有教养，还望二位贵人见谅。”
江知同摆了摆手：“无妨。”
李成风拿起小二送来的大饼，苦着脸咬了一口，嚼了几下都没有嚼开，对掌柜说到：“掌柜的你看，这干嚼大饼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这样吧，我看那两破落户也不会再来吃饭了，厨子不是说还有一大锅嘛，不如也给我们来一份吧？”
掌柜闻言看向江知同：“这不好吧，这鹿杂下贱。。。。”
“所谓食无贵贱，无非就是饱腹之物，今日我二人也是恰逢其会，就不讲究这许多了。”江知同说到。
话没说话那厨子却开口了：“这两破落户都是憨货，不识好歹，我看这位客官倒是识货，锅里的汤我便做主送这两位客官了，倘若他们不回来就也罢了，若是糟践了我的心血还敢回来叫嚣的话，老子非得让他们知道灶王爷也有三分火气！”
江知同闻言大笑，却是不再言语，倒是那李成风马上对掌柜说到：“听到没有，还不赶快去端来。”
掌柜见他这么说，便也不再考虑，对小二说到：“你还不快去给贵客把你的鹿杂汤端出来！”
小二应了一声便回厨房重新舀了一大盆鹿杂汤端出来，厨子则是眼巴巴的又看着老者二人，好似希望他们能给出一个满意的评价。
做动物的下水讲究一个去味，去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加重料，用什么花椒胡椒芥末姜之类重油炝锅炮制，一大锅煮出来虽然汤汁里没了怪味，但是往往非常油腻，而且汤汁里没有多少食材本身的香味，可厨子这一盆汤则完全不同，也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手法制作，那汤色清澈不见多少浮油，看着便是极为上品，而浓郁的香气里偶尔能闻到的一丝下水独有的腥臊，则是更让老者食指大动，这一份鹿杂汤实在是极品，许多知名的大厨做鹿杂喜欢把味道全部遮去，殊不知这鹿杂若是完全没有了腥臊味，就如同一个完全剥光了的女子一般，貌似直接，其实反而不如那些半推半就半脱半露的来得诱人，可以说鹿杂汤的灵魂便是这一丝残余的腥臊味，多了则臭，少了则空。
老饕遇美食，而厨子又一直眼巴巴的站在桌边候着，江知同也就十分爽快的舀了一碗鹿杂汤品尝了起来，这一尝，自然是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入口辛辣，略带麻味，中时香浓，回味甘甜，单凭这一道汤，你就可以到应天府的酒楼里当厨子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厨子眼见江知同把整碗汤都喝下去，又得到这般夸奖，顿时笑意盈盈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掌柜，眼神里满是炫耀之色，掌柜见不得他这般模样，笑骂到：“满意了吧，还不快去后院收拾一下，把那几头活猪备好，待会二位贵客上路以后便要杀猪了。”
厨子这才应了一声，向二人告退以后回后厨去了。
二人就着汤三下五除二便把大饼吃完了，罢了江知同又添了满满一碗汤，慢慢喝完这才算是心满意足了。
这便收拾起掌柜准备的蜡烛纸钱等物，李成风起身准备结账，掌柜的却不急不慢的说到“江大人与这位千峰派的李小哥带着蜡烛纸钱上路倒也应景。”
听到掌柜的话，二人不由一愣，这时门外两个人推门而入，正是之前出去的叶青和那猎户，那猎户进门以后便对着掌柜的点了点头说到“周围已经没人了”。
“快走！”李成风还正打算开口问话，那江知同却大喊一声想要冲出去，不过只往前走了一步，便瘫了下去，那李成风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想抽出腰间的长剑却发现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诸位是何人？老朽自问与尔等无冤无仇，何故下毒害我？”瘫软在地的江知同自知已经中毒，内力运转之下便明白这毒的效用应该和蒙汗药差不多，常人若是中毒要晕晕厥半日有余，但是他功力深厚，只是让他浑身疲软没有力气，不过最多盏茶功夫绝对能逼出体内，于是他一面悄悄运转内功逼毒，一面拖延时间故意开口问到。
此时他已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局，在山脚问路的那个因为游玩忘记了时间只好在山上吃过饭才回城的路人，为他们指路的村民，想来大多都是假扮的，为的就是指引他来这家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酒楼。
来到酒楼之后掌柜的明明说了打烊了又要故意告知再往山上去就没有吃饭的地方了，就是为了让二人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只能选择在这家酒楼吃饭了，随后那一对假父子的争吵，故意打翻的鹿杂汤，都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都是为了引出那一盆为了掩盖毒药的味道而特意加了很多味道极重的佐料的鹿杂汤，因为从头到尾这份汤都是自己二人想要得到的，加上那个厨子一直留在旁边等着，二人自然就不会刻意的再用银针试毒，其实回头想来，这一盆汤除了他俩根本没有其他人喝过。
既然想通了这一点，老者立马就想到了眼前这些人的身份，能在这种地方投入这么多人手谋划杀局的，多半就是往生门了，往生门乃是天下十六门中唯一的杀手组织，向来神秘，就连往生门这个名字也都是数十年前一名锦衣卫密谍混入其中才被知晓的，而后一场大战中往生门展现出了强大的战力，虽然大多数杀手都战死了，但是还是逃出去了数人，朝廷一方参战的高手同样也是死伤惨重，故而从此往生门便被锦衣卫列为十六门之一了。
往生门虽然名列十六门之一，但是这十多年来官方对于往生门的了解却只限于一个名字，原因便是往生门杀手杀人的方式几乎都是设局，被杀之人俱都死于各种突发性事件，由于每年死于各种突发性事件的人数不胜数，所以除了雇凶者和被杀之人，再无人能分辨其中有几桩是往生门所为，有几桩是真的突发性事件，所以刑部捕快锦衣卫密探等虽然一直都在追查，却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回江大人的话，我等是往生门的杀手，一个月以前便接到了送大人上路的任务。”掌柜的说到。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人要致江某于死地，希望朋友让江某死个明白！”江知同说到，虽然才片刻时间，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抑制住了，只需要再拖延一会，江知同自信就能恢复自如了。
没想到掌柜却没有再与他废话，而是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毒虫，直接送入了江知同嘴里，这才说到：“江大人功力高深，擅长的又是以护体闻名天下的浩然正气，实力深不可测，我等功力低微，不敢托大，还请江大人先行上路，诸般疑问留待阴曹地府再问阎君吧！此虫乃是南疆苗蛊中的一种，能瞬间攻入人心脉将其咬破，然后化为一滩血水，想必江大人此刻正在运转内力化解体内的毒素，到时候运转的内力失了控制，横冲直撞之下大人全身经脉必然碎裂，此后即使是刑部最厉害的仵作也只能得出江大人中了蒙汗药运功时却出了岔子，倒霉的死在一家不起眼的黑店里的结论了。”
掌柜话音刚落，江知同便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再也无力控制内力，而体内那些已经被运转起来的内力失去了控制立马横冲直撞开来，几乎眨眼间江知同浑身经脉俱都碎裂开来，鲜血从他的五官里流淌出来。
见江知同倒下，老板娘径直走向了那晕死在地上的李成风，手里拿着一只簪子，直接插进了他的后颈，一丝血红色的液体顺着簪子流了出来，做完这一切的她转身说到：“小二，去厨子那里把那几个替死鬼拉来。”
厨子应声去了后堂，不多时便拉扯着几个人走了出来，那几人只看穿着赫然正是掌柜老板娘店小二和厨子，再看面目，与他们几人竟然有五分神似，如果是只见过几面的人很容易就会混淆到底谁是谁。
“唔唔！”那真掌柜几人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哭喊，他们几人都被点了穴，说不出话也做不了多余的动作，只有一双腿勉强能走路，一进门便被厨子和小二一脚一个踢在地上跪着。
原来这几人乃是山东地界一家黑店的人，干的原本就是下蒙汗药然后抢人钱财杀人性命的事，在当地已然是被通缉，只是不知为何落入了往生门手里，如今看来是要伪造江知同二人误入了这黑店然后两败俱伤的场景了。
假掌柜看向叶青说到“殊，你来，妈的我就说你这个名字太占人便宜了，也不知道门主怎么想的，给你这么个名字，这是你第一次任务，也为了练胆，你便用那小子的佩剑将这几人刺死吧。”
“是。”叶青走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年轻人，捡起他的佩剑走向真掌柜，真掌柜看着叶青眼神里流露出哀求之色，叶青不敢对视，只好把头偏开闭着眼一剑刺向了真掌柜。
“哎呦我操！”掌柜叫了一声，原来叶青这一剑却是刺中了他按着真掌柜的手，好在是从手背上划过去，只留下了一道血痕，但是平白无故被刺了一剑他还是心生愤怒，劈头盖脸的就骂到“看着刺，再刺偏我他妈先宰了你！”
老板娘等人则是跳开在一边看起热闹来，此次让叶青练胆也是往生门近年来新的规矩，以前的往生门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那时往生门风头正盛，高手无数，但是数年前一名外来高手居然是锦衣卫的密谍，随后往生门便被天下的三盟七派还有锦衣卫和军方等势力合力讨伐，险些灭门，唯有门主与几位精英逃出，从此往生门就不再接纳外人，只寻找那些天资不错的小孩自己培养，但是毕竟是杀人的饭碗，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杀害一个和自己没有任何仇怨的人，所以练胆就成了很必须的环节。
一次失误之后，叶青第二次便再没有失误，不管那掌柜哀求的眼神，长剑直直的刺入真掌柜的胸膛，若是那佩剑的年轻人复活来看肯定会吓一跳，因为叶青使的正是他师门武学凌风剑法中的一式，虽然力道差了不少，但是出剑的速度和技巧已经略有其形了。
随后几人也是依法炮制，尤其是那真老板娘，假掌柜要求叶青不许看她回身反刺而杀，想来是为了造成这个老板娘将簪子插入年轻人的后颈，年轻人吃痛回身一剑杀人的场景。
将尸体摆放成争斗致死的模样，再将大堂里的桌椅砸烂一些之后，只见那假老板娘从棉衣里扯出一些特制的棉布，然后双手在脸上揉搓，许多肉块便掉了下来，不多时原来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妇人已经不见了，出现的是一个五官精致神情妖娆的女人，再一看去，堂内众人除却叶青，其他人居然都变了模样。
“厌的易容术是越来越厉害了。”那个易容为掌柜的青年男子一边收拾地上的物品一边说到。
易容为老板娘的女人笑了起来“那是，老娘这易容术可是门主亲自教的，不敢说像门主那般以假乱真，但是五分神似也有了。”
几人说笑着，便扬长而去了。
次日浙江上下大惊，堂堂朝廷的正三品刑部侍郎在回乡祭祖时居然进了黑店，而且还是在这人来人往的云台山上，锦衣卫第一时间便接手了案件，但是多番调查之后也只得出了确实是几个不长眼的蟊贼所为，自此浙江布政司开始严厉管控酒楼茶肆，所有从业人员必须有官府开具的证明，则是后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