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0.武道3
窗外飘起了小雨，寒意透窗而过，雅安慢慢醒了过来。
他努力睁眼分辨了一下，眼前慢慢清晰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
胳膊很疼，他下意识地去摸，可一个浑厚的声音却道：“别动！”
那人按住了他的左手，示意他不要动，雅安定了定精神，方才看清了面前之人。这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面色黝黑，眉毛极重，一双眼睛如同鹰眼一般呈褐色，脸色虽没有常平那种阴冷、看起来毫无感情，却似乎能看穿人心，犀利至极。而此人身上穿着的，也是锦衣卫的服饰。
如果没有猜错，面前此人，应该是常平说过的冀王府的锦衣卫最高指挥官——百户裴凌书。
“大……大人！”雅安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被裴凌书按住了。常平立在旁边，冷声道：“现在都是自己人，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真的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一遍，不许有任何隐瞒，听到了没有？”
雅安点点头，自然将事情的发生过程说了一遍。对于《观积恶》，那是郡主给他的东西，不好招摇，雅安便将《观积恶》改成了《诗经》，说是见着阳光不错，房顶上风光通透，便爬上房梁去背书，其余经过一丝不拉，全盘描述了一遍。裴凌书面色十分凝重，当前去也不做任何评价，只静静听完，然后吩咐常平好好照顾他，便出了房门不知所踪。
雅安也不去想那么多，既然这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这条小命已经保住了，自然其他事情也不是他所关注的事情。至于常平，看了看雅安的断臂，做了些嘱咐，也就走了。雅安看了看断了左臂，有些颓丧。手臂断了，这可如何是好？常平教的那些长拳什么的，这不得落下了？
而房间门吱的一声响，一个略胖的身影开门走了进来，将一盆热水放在床跟前，向前凑了凑看看雅安，笑道：“嘿，醒了哈，你还真是命大，你知不知道，你那天一个活生生的小孩从三人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有多吓人！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差点连裤子都掉了！”这人一张圆脸，三十岁上下，正式每日里负责锦衣卫伙食的厨子，叫做何栓。
他这一说，雅安方才记起来从房上掉下来时，沙尘瓦砾一片混乱中，似乎房中有个人拿着锅铲站在旁边，原来竟是他。
房顶的瓦片多数看起来结实，实际上很虚，跺跺脚大多都就碎了，这是家里的小厮给他说过的话。雅安没有多少爬梁上瓦的经验，但是小厮们倒是这方面的行家，要命的时刻，雅安脑子里面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于是跺了跺脚便消失在房顶。这倒不是小厮们太皮，家里过得节俭，自然那些修补漏雨之类的事情都是家中原来的小厮们完成的，从房顶上摔下来多了，他们对这事情深有体会，不想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今日倒救了雅安一命。
雅安挣扎着爬起来，拜服道：“谢谢何大叔救命之恩。”
何栓正拧一方白布，笑道：“呀喝，人不大，礼数倒是不少。”拧干白布给雅安擦了擦脸，又道：“你我说说你那天在房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开始听到房顶有些动静，还以为是猫儿什么的在房上打斗，后来你掉下来之后，正好落在我的锅里，把你拉出来我就差人去房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安大略把再房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讲，何栓一拍大腿道：“唔，这下好了！你可立功了！”
“立功？”雅安有些懵懂，怎么从房顶掉下来就立了功么？这功也立得太容易了些。
何栓一边给雅安继续擦洗，一边道：“你才来两个多月，人又小，你大概还不知道王府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形吧？”
雅安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何栓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对雅安说，然后道：“看你是个小孩，原本有些话是不能对你讲的，但是你又是锦衣卫，如果不知道一些情况似乎也不太合适，……我看有必要给你念叨念叨王府里面的情形，免得你哪天出什么事，把自己的小命丢了还连累了我们锦衣卫院落的人。嘿，其实这么说我自己倒有些……我也只是个王府厨子。”
“王府里面自打三年前薨了王妃，王爷就越发醉心武学了，咋们这个王爷啊，对女人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对武学倒是十分感兴趣。京城首辅的大公子是王爷的至交好友，薨了王妃之后，就跟王爷走得更近了，前年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本剑谱，整日里研习武学，直到去年首辅公子离开王府，这才费了些精力在公务上面。不过说起来也奇妙，跟首辅公子相处一段时间后，王爷性情大变，不仅对朝廷的事事事上心，在武学上也是登峰造极，甚至开始延揽了天下一些有些名气的武学大家来王府常驻，还邀了一些江湖武术大家常来一比高下。”
“这下就有些其他问题出来了。王府岂是那些江湖人物能够常来的地方？可王爷高兴，这些人就不能阻止，可是不阻止这些三教九流一来，王府那还叫王府么？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难免又带了什么七七八八的下九流来，府里面安全就成了问题。实在没有办法，府里面的张明德管事就只好把这事上报了朝廷，国事家事都是朝廷的事，当今的锦衣卫头头大笔一挥，就排了十个锦衣卫下来王府，协管这里的安全。按道理，这派锦衣卫的事情在别的王爷那里是没有这份荣耀的，可咱的王妃身份可不一般！王妃是陆爷……也就是朝廷锦衣卫头头的第五个女儿！没出嫁的时候从阶品上来说都是跟郡主等级的，更何况这出嫁后又是王妃……唉，说远了，毕竟王妃这已经薨了，再说身份有什么用？……不过凭着这身份，朝廷想都没想，就直接批了，所以府里面就有了锦衣卫的存在。”
雅安静静仔细听着，虽然年龄小，但是他知道这里面透着一些规矩，如何在王府生存下去，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所以他将每条都牢记在心间，生恐漏了一丝半点信息。
“锦衣卫可比原来那些王府护卫强多了，他们来了之后，没多少时候府里面的一些安全就稳定下来，王爷的安全也得到了加强，可是作为锦衣卫，新的问题也就被挖掘出来，比如说，王爷新纳的那些女人，竟然被发现有的是懂武功的！女人要什么武功？这是不可思议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十分棘手的一件事情，你想想啊，那些女人都是王爷的妃子，锦衣卫是什么？他们最多算是王爷的卫兵，这事怎么管啊？可是府里面有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却又跟这些女人有些关系，所以这事不好弄。”
“这不可思议的第二件事情，就是那些江湖来客的目的了。来切磋武艺自然不在话下，点到即止嘛，可是有些家伙的这个意图，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王爷好武，自然身边收集了一些武学典籍，这谁都想得到，但是这些江湖人物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恐怕他们有的来王府，八成都是瞄着这些典籍来的！”
(本章完)
他努力睁眼分辨了一下，眼前慢慢清晰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
胳膊很疼，他下意识地去摸，可一个浑厚的声音却道：“别动！”
那人按住了他的左手，示意他不要动，雅安定了定精神，方才看清了面前之人。这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面色黝黑，眉毛极重，一双眼睛如同鹰眼一般呈褐色，脸色虽没有常平那种阴冷、看起来毫无感情，却似乎能看穿人心，犀利至极。而此人身上穿着的，也是锦衣卫的服饰。
如果没有猜错，面前此人，应该是常平说过的冀王府的锦衣卫最高指挥官——百户裴凌书。
“大……大人！”雅安想从床上爬起来，却被裴凌书按住了。常平立在旁边，冷声道：“现在都是自己人，把你看到的、听到的、真的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一遍，不许有任何隐瞒，听到了没有？”
雅安点点头，自然将事情的发生过程说了一遍。对于《观积恶》，那是郡主给他的东西，不好招摇，雅安便将《观积恶》改成了《诗经》，说是见着阳光不错，房顶上风光通透，便爬上房梁去背书，其余经过一丝不拉，全盘描述了一遍。裴凌书面色十分凝重，当前去也不做任何评价，只静静听完，然后吩咐常平好好照顾他，便出了房门不知所踪。
雅安也不去想那么多，既然这事情已经过去了，自己这条小命已经保住了，自然其他事情也不是他所关注的事情。至于常平，看了看雅安的断臂，做了些嘱咐，也就走了。雅安看了看断了左臂，有些颓丧。手臂断了，这可如何是好？常平教的那些长拳什么的，这不得落下了？
而房间门吱的一声响，一个略胖的身影开门走了进来，将一盆热水放在床跟前，向前凑了凑看看雅安，笑道：“嘿，醒了哈，你还真是命大，你知不知道，你那天一个活生生的小孩从三人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有多吓人！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差点连裤子都掉了！”这人一张圆脸，三十岁上下，正式每日里负责锦衣卫伙食的厨子，叫做何栓。
他这一说，雅安方才记起来从房上掉下来时，沙尘瓦砾一片混乱中，似乎房中有个人拿着锅铲站在旁边，原来竟是他。
房顶的瓦片多数看起来结实，实际上很虚，跺跺脚大多都就碎了，这是家里的小厮给他说过的话。雅安没有多少爬梁上瓦的经验，但是小厮们倒是这方面的行家，要命的时刻，雅安脑子里面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于是跺了跺脚便消失在房顶。这倒不是小厮们太皮，家里过得节俭，自然那些修补漏雨之类的事情都是家中原来的小厮们完成的，从房顶上摔下来多了，他们对这事情深有体会，不想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今日倒救了雅安一命。
雅安挣扎着爬起来，拜服道：“谢谢何大叔救命之恩。”
何栓正拧一方白布，笑道：“呀喝，人不大，礼数倒是不少。”拧干白布给雅安擦了擦脸，又道：“你我说说你那天在房顶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刚开始听到房顶有些动静，还以为是猫儿什么的在房上打斗，后来你掉下来之后，正好落在我的锅里，把你拉出来我就差人去房上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安大略把再房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讲，何栓一拍大腿道：“唔，这下好了！你可立功了！”
“立功？”雅安有些懵懂，怎么从房顶掉下来就立了功么？这功也立得太容易了些。
何栓一边给雅安继续擦洗，一边道：“你才来两个多月，人又小，你大概还不知道王府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形吧？”
雅安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何栓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该怎么对雅安说，然后道：“看你是个小孩，原本有些话是不能对你讲的，但是你又是锦衣卫，如果不知道一些情况似乎也不太合适，……我看有必要给你念叨念叨王府里面的情形，免得你哪天出什么事，把自己的小命丢了还连累了我们锦衣卫院落的人。嘿，其实这么说我自己倒有些……我也只是个王府厨子。”
“王府里面自打三年前薨了王妃，王爷就越发醉心武学了，咋们这个王爷啊，对女人什么的不太感兴趣，对武学倒是十分感兴趣。京城首辅的大公子是王爷的至交好友，薨了王妃之后，就跟王爷走得更近了，前年两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本剑谱，整日里研习武学，直到去年首辅公子离开王府，这才费了些精力在公务上面。不过说起来也奇妙，跟首辅公子相处一段时间后，王爷性情大变，不仅对朝廷的事事事上心，在武学上也是登峰造极，甚至开始延揽了天下一些有些名气的武学大家来王府常驻，还邀了一些江湖武术大家常来一比高下。”
“这下就有些其他问题出来了。王府岂是那些江湖人物能够常来的地方？可王爷高兴，这些人就不能阻止，可是不阻止这些三教九流一来，王府那还叫王府么？这些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难免又带了什么七七八八的下九流来，府里面安全就成了问题。实在没有办法，府里面的张明德管事就只好把这事上报了朝廷，国事家事都是朝廷的事，当今的锦衣卫头头大笔一挥，就排了十个锦衣卫下来王府，协管这里的安全。按道理，这派锦衣卫的事情在别的王爷那里是没有这份荣耀的，可咱的王妃身份可不一般！王妃是陆爷……也就是朝廷锦衣卫头头的第五个女儿！没出嫁的时候从阶品上来说都是跟郡主等级的，更何况这出嫁后又是王妃……唉，说远了，毕竟王妃这已经薨了，再说身份有什么用？……不过凭着这身份，朝廷想都没想，就直接批了，所以府里面就有了锦衣卫的存在。”
雅安静静仔细听着，虽然年龄小，但是他知道这里面透着一些规矩，如何在王府生存下去，有些底线是不能碰的，所以他将每条都牢记在心间，生恐漏了一丝半点信息。
“锦衣卫可比原来那些王府护卫强多了，他们来了之后，没多少时候府里面的一些安全就稳定下来，王爷的安全也得到了加强，可是作为锦衣卫，新的问题也就被挖掘出来，比如说，王爷新纳的那些女人，竟然被发现有的是懂武功的！女人要什么武功？这是不可思议的第一件事情，也是十分棘手的一件事情，你想想啊，那些女人都是王爷的妃子，锦衣卫是什么？他们最多算是王爷的卫兵，这事怎么管啊？可是府里面有些边边角角的事情，却又跟这些女人有些关系，所以这事不好弄。”
“这不可思议的第二件事情，就是那些江湖来客的目的了。来切磋武艺自然不在话下，点到即止嘛，可是有些家伙的这个意图，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王爷好武，自然身边收集了一些武学典籍，这谁都想得到，但是这些江湖人物有几个是省油的灯？恐怕他们有的来王府，八成都是瞄着这些典籍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