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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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论茶道(一)

    后院的大火烧得炙热,围了一堆年轻人,一边说笑,一边忙着削竹签。人多,削出来的竹签也多,没有了定数。苏迨觉得无所谓,此次乘着人多,一次削够了,这之后的日子,但凡想吃烧烤,也不用再准备这些小竹签了。

    苏迨、苏过、曹蛮、苏阿拉、常盖、周延、范沌、范祎。

    周延是闻着风来的;范沌、范祎是跟着其爷爷前来的。

    他们想跟着来苏轼家,范纯仁难得地宽和了一次,让他们跟着来了。

    年轻人把大火团团围住了,司马光等人被王闰之闻声招进了第一件修建的火炕屋子。宽大的炕床上,摆着一张小炕桌。打造小炕桌的木工,因为小炕桌的关系,如今忙得没日没夜的,因为如今东京城里,需要小炕桌的人家实在太多!因而,第一家让其打造小炕桌的苏家,所有房间里的小炕桌都是免费打造。

    说起来还是苏轼一家,没有保守的专利意思——一个小炕桌而已,这样的灵感只是偶尔得知,算不上什么奇思妙想!

    但,苏迨自从管理起账务后,苏重虽没有弄一个灵巧的算盘珠子给他拨拉,但他心里的算盘还是打得噼里啪啦直响:“黑儿,你不是说,什么东西都得申请专利吗?怎么这小炕桌就不算了?”

    “一个小炕桌而已,没有多少技术含量,木工赚的也是辛苦钱,再者,也是他活计做得好,我们才会请了他来。况且,人家已经很懂礼识趣了——我们家打造的小炕桌,不是都没有收钱吗?”

    “哼!懒得和你论这些,要不要为兄给你算一笔账?”

    “别!算账就算了,听着就让人头疼!也不知怎么了?现在你们都喜欢跟我算账——我容易吗?我才三岁好不好!一个三岁的孩子,算那么多账干什么?”

    “呵呵,你这就怕了!先前不知是谁每天在算账——吵着要给家里还账。”

    苏过在一边听着,也忍不住插言。

    而此时,苏重离了范镇的大手掌控,蹭蹭蹭地跑到一群少年郎面前,范祎马上笑着道。

    “黑儿弟弟,背一首诗给范哥哥听听。”

    苏重小手摆了摆,“背诗?太小儿科了,没意思。”

    “呵呵!那什么才有意思?”范祎着实好奇。

    “捞钱!不用像你们一样啃老,还觉得理所当然。”

    “这----”

    范祎、范沌、周延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怎么应对。说起来,周延最为惭愧,他年近二十,至今仍闲散在家,相比与范家兄弟,他们好歹在太学院读书,而他------曾经似乎没深入想过,此时听苏重这么一说,当真有无地自容之感。

    而范祎明显是被噎着了,半晌后才道:“你家二哥与三哥还不是一样------我们都在读书,像我们这般年纪,读书才是正途,只有读好圣贤书,今后才能大有作为!哪像你一个小孩子,小脑袋瓜里净想着捞钱-----俗!太俗!”

    范祎说到此,已经有些许得意——什么神童?完全一俗气的顽童而已!

    “哼!大俗大雅,懂吗?想必你怎么也不会懂。”

    “黑儿,范哥哥是客人,再说,范哥哥说的也不错,像二哥这般年岁,正是用心读书的大好时光----怎么又胡言乱语了?”

    “我胡言乱语了吗?”

    苏重觉得他这话确实有点过,遵照中国的传统,父母供养孩子读书,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他曾经没有安然地享受过——或许,爷爷并没有这么要求他,可他就是这样要求自己——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轻爷爷的负担-------时移异世,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那隐藏在心底的小情绪,还会带到这一世——这一点,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可,这样的话已经从他的嘴里蹦跶出来了。

    一个三岁娃说的话而已,没有必要这么较真吧!

    苏重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亦不想暴露自己的更多小情绪,是以蹦跶着离开了。

    “范兄,周兄,我们这弟弟惯会胡言乱语的,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范祎原本听了就听了,只是苏迨这么一强调,内心里突然不适起来,很是气不顺地道:“依我看,你们这两个当哥的,都被你们那三岁的弟弟吃得死死的---你们当真甘心,被一个小妾生的孩子这么压着?”

    范沌被这堂弟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在一边把他猛地一扯:“堂弟,你小心点,别削着手指了。爷爷让我们来这里,是来见识一下苏家的家风的,伤了自己,让苏家过意不去就不好了。”

    苏迨、苏过在一边已经听明白了,相互看了看,什么话也没说。但看范祎的眼神显然不一样了——二货!

    ‘二货’这两个字,从苏重嘴里说出来,他们最初也不懂,经苏重稍稍一解释,自然都懂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情谊不是外人可以置评的。此时,他们也不屑于理会如此明显有挑拨之嫌的话语——这是他们的气度!

    且说苏重离开年轻人的群体,闯入一群高官的眼帘,马上受到热烈的欢迎,章惇双腿挪动,一把就将他圈到了自己怀里。

    “小子,既然你这么能言善道,又能记事,那你跟章伯伯说说,你老爹这清茶,到底是什么时候悟出来的?”

    “哦,那我算算。”

    说着,开始掰扯自己的小手指头,十个手指头掰扯完,苏重才道:“刚刚仔细一算,好像是去年这时候,或是比这更冷的时候----呵呵,记不清了!反正我们一家人当时被困在一地---那地儿叫什么?黑儿忘了,可黑儿记得,感觉很冷,黑儿躲在娘亲的怀里,连头都不敢露出来,肚子也很饿,更不用说弄什么精致的茶了----没有茶喝,爹爹特别遗憾!后来天气转暖,花儿开了,树枝儿吐露新芽,我们一家又踏上了征途,爹爹终于见到了新鲜的茶叶,就着嫩芽儿泡开水---我却一不小心把他的新茶放到了烧红的锅里----就这样,有了这所谓的清茶,感觉怎么样?”

    “你---唉!这孩子,这么细细说来,弄得章伯伯心里酸酸的!”

    “唉!就是,我这当爷爷的还是做得不够!”范镇也跟着自我反省。

    其余几人虽没有说什么,但面上亦不好看,倘若换成他们身处这样的境地,会是怎般模样?

    曾布与苏轼同年,适时感叹道:“看来,越是简单的处理方法,越能还原事物的本质!”

    “于茶之一道,品味人生,先苦后甘醇,才知人间真味!而我们如今的茶,掺杂了太多的香味,使其浓郁芳香,反而失去了茶叶其原有的味道——其茶的艺术魅力也大大减轻了。”

    “我亦这么觉得!”

    “看来,两位范公的论调不谋而合,我却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