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苏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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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撩人夜(一)

    汴京的夜生活很丰富多彩,丝毫不亚于现代的世界。

    区别在于,古时因为没有高科技,多了一个‘雅’字,有‘雅’就有‘俗’,‘雅俗’共赏,方为夜生活的最高境界。

    闻名于宋、辽、西夏、高丽等国的苏轼,人生跌宕起伏——从罪官,到种田的农夫,再回到国家的中枢。虽说还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但仍然不排除他是一个发光体。似乎苏轼本人就自带光源,不管他是罪官,还是农夫,或是身处朝堂,都同样惹人瞩目。

    当然,还有他的人格魅力,那也是如太阳映照在滔滔江水上,波光潋滟,光彩照人,即便是司伺机打压他的小人都不得不承认。

    曹佾领着后辈来苏家拜访,应该不只是听了一个小奶娃的话,受了些许刺激前来的,其中苏轼的人格魅力起了很大的作用。

    曹佾一家现在的地位很尴尬,也已大不如前。

    当然,能前来苏家拜访,也是源于苏重的一番话所带来的契机。不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让过气的国舅爷一家前来拜访、打扰。

    在一众人的努力下,烧烤的食材很快准备妥当,用竹筛、竹篮装着。苏阿拉与常盖把厨房的四方桌先一步抬到后院;苏迨、苏过、曹蛮、曹时各自扛了一把长条椅。

    “哇!这创意好!”

    曹时扛着长条椅来到后院,看着茅草棚、雪人‘啧啧’赞叹。把长条椅一放下,就动手摸摸这、摸摸那。

    “这就是你们说的烧烤架?”

    曹蛮满眼兴味地盯着烧烤架。

    “其实,铁质的更好,只是我们家没有多余的钱弄那些----倘若有钱,真想弄一个烧烤摊位,弄点钱花。”

    苏重奶声奶气的声音,偏生一副大人的语气,年轻人都已经不觉得什么,可随后跟来的曹佾停在耳中,虽说之前已有所闻,但这时亲耳听到仍不觉讶然。

    “东坡君当真好福气!”

    “哈哈哈---曹公说笑,我儿只是习惯在人前显摆,和我这当爹得一个德行。”

    苏轼有些许得意,从他欢快的笑声里就能听出。

    不过,曹佾此话百分之一百真诚。一直以来,因为这个国舅爷的身份,他们一家不得不夹紧了尾巴做人。时下,曹太后已逝,这倒没什么,只是随着高家的崛起,他们家的生意已经日渐缩水,加之后人习惯于挥霍,日子过起来已经大不如从前。现在,他已经快七十岁了,可家族生意还由他掌管着,一直没有合适的后人接替,时常不免忧心忡忡。

    曹评与曹蛮尚武,对生意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曹时顽劣,更是不争气,偶尔说他几句,他就嬉笑卖乖-------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倘若他哪天去了,也不知这家里的经怎么念?

    此时此地,在感慨的同时,不觉对苏重话语的内容产生了兴趣。

    “适当的表现自己还是要的,当下的读书人若想出人头地,谁不是费心钻营、表现?何况东坡君确实有才学,何须显摆?只是刚刚听闻你家小儿子说到做生意,不知东坡君作何感想?”

    “不瞒曹公,时下家中还欠着一大笔外债,小儿听得,总说要帮着他老爹还债。若他真想做生意,我也不难着----我对小儿的要求不高,活的健康快乐就好!只是眼下他还小,在外撑不起场面,是以只能任由他说说而已。”

    “既然东坡君如此说,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我们两家合作,你们家出技术,我们家出人出钱,五五分成,不知东坡君一下如何?愿不愿意与我们这粗鄙世家合作?”

    “好啊好啊!”

    苏重欢快地笑着,拍着小手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他自是不担心苏轼会拒绝,只是现下家中的境况,能有如此机缘,他确实感到高兴。曹佾一直明哲保身,对后人也同样要求,是懂得进退之人。

    “你这小儿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孩,若是东坡君对我等不放心,可以让他在一边看着。”

    “曹公这话就是小看我苏轼了——曹公办事我哪有不放心之礼?只是我们既不出钱,又不出人,只是一些上不了多大台面的小技术,五五分成太欺负曹公了。曹公得多番辛苦,我们一家只需两成便可。”

    “两成可不行,要不就四六,你们四我们六,互不相欺——东坡君可别小看了这些小技艺,可是生意场上的灵魂,最最关键的地方。”

    “曹公真是爽快!就凭这一点,我苏轼就跟着曹公趟一趟生意场。曹公此话虽有一些道理,但四六还是有些欺您,不如我退一步,三七分成,若是曹公应了,我们这合伙做生意的事儿也就定了,暂且由我家苏迨顶着这个名头。”

    “爹爹------”

    苏迨跟着就想反对,他可不想踏入生意场,即便是名头也不行。

    “爹爹,依我说,无需借用二哥的名头,二哥想一心求学,自然不想沾手。母亲是当家理财的好手,自然也懂得生意场中的厉害关系,尚且只是一个名头,即便是今后谋求更一步的发展,母亲也担当得起这份重任——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是一句假话。”

    苏重既然这么说了,苏迨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他不想母亲抛头露面,凭白让人议论,但这只是一个名头,也便没这方面的顾虑。

    “闰之怎么看?”

    王闰之与王朝云坐在最边上,与苏轼他们之间,隔着几个自家的孩子。他们就这话题开始讨论时,她心里就开始计较,想到家中境况,能这般多一些收入,自是甚好。此时面对苏轼的询问,稍稍思量一番,也就应下了。

    内心里,其实觉得朝云妹妹更合适,可这提议是苏重说的,这小家伙的心思她懂,无非是尊重她这个母亲,凡事都把她放到他自家亲娘的前面,她也不想逆了他的意——这孩子有七窍玲珑心,她得捧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

    曹佾满脸笑容地再次强调。

    “话是这么说,或许等会喝完酒,我爹爹就忘了,依我看,曹爷爷还是赶紧和爹爹拟定文书---------或者看看你们家的场址有多大,再具体商量怎么实行。”

    “这小子思路怎么这么清晰?不行,爷爷,孙儿想好了,今后跟着您学习做生意,怎么也不能让一个奶娃比下去。”他们说话时,曹时就是想不听也听了进去,越听越觉得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废物,越听越确定今后自己要走的路。爷爷曾经也对他说过,只是他一天到晚有一群狐朋狗友要招呼,难得静下来。今天还是被大哥强行拉来的,一路心里就不痛快,只是不敢表达。

    倘若不是受了苏重刺激,加上苏家的新奇吃法,现在还有这场地吸引了他,或许他就借机溜走了——虽然希望不大,但他肯定会试一试。

    “嗤!就你,有三分钟热度就不错了,还想跟我比?”

    “喂!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讨厌?我大哥家的孩子就比你乖多了!”

    “好了,和一个孩子较劲,说不过人家就拿出一副无赖的德行--------再也说话了,听你爷爷他们说。”

    曹评实在看不过儿子的德行,但又因为他有了想做事的热情而高兴,只是眼下,父亲与苏大人在谈事,他在一边搅和会让父亲不高兴。

    曹佾此时可没心情管教自家孙子,他只想着把这事定下来,不说别的,就是这‘东坡’二字打造出去,他们的饮食生意就会火起来;而苏轼这方面,也觉得自家儿子说的有道理,把文书立了,这事就定了,谁也不能赖账。自家这点吃上面的技艺,他当真没觉得什么,时间长了,按照他的性子,谁都能从他这儿学了去。

    两位当家人去忙着草拟文书,剩下的人开始烧烤的随意性与快乐,槽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苏迨苏过手忙脚乱地将准备的食材往上面架,曹蛮与曹时也不甘闲着,各自占了一截地方。他们手上没闲着,嘴里也一个劲地‘哇哇’大叫,各自说着自己的感想与建议。

    “不是这样子,我们说话的空档这炭火烧得太明亮了,得把火力减小一点。”

    常叔听苏重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炭火那么大,那木棍子串着的食材没有烤好,可能这木棍子就先燃起来了,也在一边跟着提醒少爷们。

    苏阿拉也在一边‘咿咿呀呀’的边说边比划,似乎他很懂,可被诸位少爷挡着,他也近不了身。

    整个场景吵吵嚷嚷的,显得很火热。

    曹评原本在一边做着喝茶,此时也忍不住站起来过来观看。

    “三弟,先抹油,再撒盐和酌料。”

    “哇,我的燃起来了!哈哈哈----你们怎么用木棍子,用铁棍子多好!”

    “说的真轻松,我们若有这么多细铁棒,还用得这削这么多木签子么?”

    苏重似乎还嫌不够吵闹,在一边用筷子敲打着盆盆碗碗。

    四人弄了半天,好不容易弄了几串出来,苏迨把烤好的三串羊肉串递到桌上的盘子里,让苏重尝尝。

    “哇,哥哥们,你们这手艺简直浪费了这些好肉!不如,让我来,你们先在一边看着,有样学样。”

    “这小家伙实在不知天高地厚,不如我们就让他试试,免得他总是拿话噎我们。”

    曹时很是不屑。

    “还别说,我似乎有些信他。”

    “我们这弟弟是有些能耐,接受能力强,平常在一边看着娘亲做饭做菜,看得多了,也就会一些。”

    苏过笑着解说。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弟弟的不平凡想法子圆了过去。

    曹蛮笑了笑,表示懂得,抱起苏重,自个儿则弄了一张长条椅,坐了下来,让苏重站在自己的腿上,这样一来,烧烤架的高度刚好合适。

    苏重手小,慢条斯理地一串一串往上面架,放到十串的样子,回过来翻转肉串,一边翻转完,开始翻转着抹油,依序儿抹好油,再直接用小手抓酌料翻转着肉串往上面撒,浓浓的香味已经散发的满院子都是,较之前的烧糊味什么的,好闻多了!

    “哈哈!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