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76章 画图问路
离开苏娉的房间后，林栎回屋里躺了会儿，略作休息后，便又推门而出，离开翠竹花房。
他先在郡衙里转悠了好会儿，确认没人在跟踪他之后，便从郡衙的后门悄悄溜出去。
郡衙的后门是一条小街巷里，平素儿少有人迹。林栎漫不经心地在其中走着，同时暗暗注意四周。
昨天刚来，锦廷尉就展示了他们那惊人的耳目，林栎尽力表现得很无害，希望能不引起注意。
不过，该小心还是得小心点，以免被人盯着。
一路小心翼翼，穿过几条偏僻的街巷，确定无人跟梢后，林栎这才走进一条热闹的大街，买了一顶斗笠戴上后，问明了城西方向，大步过去。
四湖郡郡城不小，足足走了好一段时间，林栎才来到郡城西门附近。
几经查访，林栎看到了崔巍口中所说的张屠夫。只见那是一条孔武粗硕的大汉，头顶半秃，脑满肠肥的，正在一个肉摊后头，挥动着厚背砍刀，剁一条猪腿。
此刻，日头已经斜挂到城墙头上了，用不了多久，又将迎来一天里的暮色，肉摊上没剩多少肉，生意也是很冷清。
林栎找了个树荫坐了下来，远远盯着张屠夫。
半个时辰后，天色终于开始变暗下来，张屠夫看看没有生意，就收拾起摊子来。
林栎稳坐不动，直到他挑着肉摊离开，这才悄悄地跟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崔巍提到托这张屠夫去查探苏慕情况的时候，林栎就暗暗留上心了。
晚上要去救苏慕的话，怎么也得把营盘内的情况查个清楚，这样知己知彼，胜算会比较大。
林栎跟苏娉最大的不同是，心思更加缜密一些，在做事之前，会先做足前期准备，一旦计划真正展开，就能尽在掌握之中。
张屠夫的家就在西门边上的一条深巷里，看着他挑肉担进去，林栎在门口观望片刻，这才推开院门，摸了进去。
屋里，张屠夫正在清理肉担，听到门声，一抬头看到林栎进来，不由一愣，警惕地喝道：“你是谁？”
“听说这里有卖肉是吧？我来买肉的。”林栎打个哈哈说道。
张屠夫释然了，热情地说道：“没错没错，你想要什么？现在只剩一个猪心，半副腰子，一条条肉，还有点板油了。”
“剩下这么少了？我以为还有别的呢。”林栎边说边走过去。
张屠夫无奈一摊手，道：“没办法，你来迟了。就这些，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这个肉我不需要了，但我需要点别的。”林栎笑着说道。
张屠夫一愣：“什么？”
林栎笑着拿出一锭银子，“你所看到的一些东西。”
“你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屠夫突然意识到什么，大步往外走去，“我还有事，你快离开！”
“张屠夫，你这是想逃吗？”林栎冷笑一声，大步上前，扣住张屠夫的肩头。
张屠夫一惊，转身想卸掉林栎的手，但林栎手上的力道何其猛，他还没发力，便是半个身子酸软：“哎哟！你，你想干嘛？”
“嘿嘿，我不想动粗，只想谈谈，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了？”林栎笑道。
张屠夫整张脸都
扭曲了：“你说什么，我不明白……快放了我，哎哟，痛死我了。”
“你答应我，做个安静的男子，听我说几句话，我就放了你，不然的话，捏碎你的肩骨好像也不是多难的事。”林栎笑着说道，手掌上力道一催，张屠夫有种快要被撕裂的感觉。
“啊——你说，你说，我不动就是！”别看张屠夫长得粗壮，其实是软包一个，被林栎这么一个折磨，顿时腿都软了，连声不迭地叫了起来。
林栎这才放开手，笑道：“来吧，我们这边坐坐。别害怕，我来只是问你点事，你要老实回答我，嘿嘿，我不但不会伤害你，这锭银子还会如约给你。”
张屠夫畏畏缩缩的，还是跟着林栎到桌边坐了下来。他好奇地看着林栎：“你，你是什么人……好像眼生得很。”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郡城里很复杂，什么人都有。你能不问的就不要多问，否则难免要引火烧身。”林栎淡淡道。
张屠夫啊了一声，连连点头：“我明白，我不问，我不问。”
林栎笑道：“这就对了，接下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吗？”
张屠夫点点头。
林栎道：“你最近几天，都往城外那个军营里送肉是吧？”
“是是——那些军爷们每天都要吃肉，他们让我送，一头猪就给半头的钱……”张屠夫一说起这个来，就想倒苦水，但想想这个时候似乎不适宜倒苦水，便又急忙闭嘴了。
林栎点点头：“很好，你估算一下，里头有多少兵马？”
“这个，我也说不大准……”
“就说你的估算就可以。”林栎催道。
张屠夫想了想，道：“依我看，也有一两千人吧，马也差不多的。”
林栎道：“很好，你还记得里头的地形地势，还有军帐分布情况吗？”
张屠夫怔了怔，小心道：“我不……”
“哼，你可别骗我！”林栎见他要推托，立即冷哼了一声。张屠夫触电般，急忙改口道：“我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记住一些了。”
“很好，你把它画下来，详细给我解说解说。”林栎说着，拿出来时就准备着的笔墨纸砚来。
张屠夫顿时苦瓜着脸：“我，我画得不好……”
“你再这样啰嗦下去，结果可能会很不妙。”林栎冷冷地说道。
张屠夫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咬着牙，拿起笔来，在纸上颤抖着画起来。他果真不是个作画的料，画起东西来鬼画符一般，一圈圈，一团团，一条条的墨痕，看起来很凌乱。
所幸，林栎对他画的质量要求不多，更看重的是他的解说。
“这里，这个大圈，就是军营，所有的帐篷都分布在里头，这个地方的这个帐篷，好像是他们的头领住的，叫做中军大帐，有不少守卫，我们都不允许靠近的。这些地方的都是士兵们住的……这外围的这一带，是马厩吧，养着很多的马……”
林栎静静地听着，把张屠夫的话全部记下去。
“大概就是这样。”讲解了好会儿，张屠夫停了下来，小心地看着林栎。此刻他心惊胆战的，多么希望这一切赶快结束。
“就这样？”林栎反问道。
张
屠夫点点头，道：“就这样……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了，我要你再讲解得详细点，一个个帐篷说过去。”林栎说道。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知道苏慕具体被关在哪里，但这事儿又不能跟张屠夫说，否则他就会把自己跟崔巍联想起来。
因而，林栎只能用迂回绕进的办法，来要求他再解说一遍。
张屠夫啊了一声：“大哥，你这是想干啥子？”
“你真想知道吗？”林栎不怀好意地一笑，“知道我秘密的，通常都只有一个下场哦。”
“什么，什么下场？”张屠夫不安地问道。
林栎淡淡一笑，道：“下场就是，再也没法泄露我的秘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死人才没法泄露我的秘密。”
“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想知道。”张屠夫忙不迭声说道。
林栎点点头，笑道：“这就对了，那我们开始吧。住着一般士兵的军帐就不用说，重点说住着将领，或比较特殊的军帐。”
在林栎的引导下，没多久张屠夫就指着位于中军大帐西侧的一座军帐，说道：“大概是这里，这座军帐，不是用来住士兵的。”
“哦？那是住什么的？”林栎心头一动，意识到可能目标已经出现了。
张屠夫道：“好像是关着个人，外头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四名士兵守着……”
“哦？有点意思，那个军帐，离中军大帐有多远？”林栎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
张屠夫想了想，道：“大概有三十来丈吧，跟中军大帐中间隔着五座帐篷的，我记得很清楚。”
“行了，我知道了，继续解说下去。”林栎心中暗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等张屠夫仔细把营盘的情况讲解一遍后，林栎才道：“行了！”
张屠夫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那我……”
“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林栎将那张简易的地图拿在手上，又将那锭银子推到他面前，“拿去吧。”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张屠夫顿时两眼放光，小心地把银锭攥到掌心里去。
林栎站起来：“多谢你的配合，不过，有件事你得清楚。”
“什么？”张屠夫一愣，心头隐约感到不妙。
林栎扬了扬手中那副简易的地图，笑道：“这是你亲笔给我画的，你已经犯了泄露军情的大罪。如果我把这个交给城外那些军爷们，估计他们会把你抓起来五马分尸的。”
“啊？”张屠夫呆住了，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把那锭银子捧着奉到林栎面前：“大哥，大哥，这钱我不敢收，我不敢收……我也没有多的钱给你，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敢情，他把林栎当做是来敲诈勒索的人。
林栎笑了笑：“银子我要给你，就是你的。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副地图永远也不会给军营那边的人看到。”
“啊？什么？您说！”张屠夫连声道。
“忘记刚才的一切，就可以了。”林栎笑着说道。
张屠夫啊了一声，吃吃看着林栎，马上又明白过来，用力点点头道：“我懂，我懂，我懂……”
等他再抬头的时候，林栎已经在眼前消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