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09章 盛典羔羊
穿过层层魔木，林栎二人终于来到大裂谷另一侧的谷口。
在这之前，震耳欲聋的鼓噪声，早像浪潮一般，一波波的似乎将两人给淹没了。
跳上一棵魔木，借着它的枝桠掩护，两人将谷口那边的情况清晰地尽收眼底。
虽然之前心理上有所准备，但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两人大吃一惊。
只见大裂谷这端的谷口，也像另一侧谷口一样，被无数大石头给堵上了，形成一座三十多丈高的厚厚石墙，石墙明显经过用心修整，面向谷内一侧，陡峭悬直，极难攀爬。
在石墙之上及两侧的谷壁上，此刻旌旗招展，几十座大鼓被重槌擂得轰鸣不止，声势喧天。
而大鼓之后，则是人山人海，正欢呼沸腾着。
不知有多少开蛮族人，此刻正挥舞着各色兵刃，聚集在石墙及两侧谷壁上，冲着谷内高声鼓噪呐喊着，声浪直冲霄汉。
“嗬嗬——嗬嗬——”
开蛮人好斗善战，族内几乎都是勇士，个个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同时发声呐喊，简直是气震山河。
而这一切，并不是让林栎和巴芘吃惊的原因。让两人吃惊的，是谷口内侧的情景。
只见谷口石墙之下，一溜儿罗列着一两百棵魔木，其中范鉴之前所带走的那棵魔木之王就赫然在列。
而在魔木之王前头，则是一大片空地，上面聚集着上千名衣着各异的汉子，正惊怒不已地看着身子四周环伺的魔木，以及头顶谷壁上呐喊大叫的开蛮族人。
在他们四周外围，接近魔木的地方，横七竖八伏趴着不少尸体，都是身躯被洞穿，惨不忍睹。看样子分明是惨死在魔木之下。
这些衣着各异的汉子们，从打扮和相貌来看，便可知绝非是开蛮族人。
他们有的是似乎是当兵行武的，有的似乎是普通农夫，有些似乎是行脚商人，只有少数是武木修士装扮。
这些人看来彼此之间还不认识，因此人人在怒视着头顶开蛮人之际，对周围的人也是充满着警惕。
“他们是些什么人？”林栎好奇地问巴芘。
巴芘看了片刻，道：“基本上都是私自闯入蛮域的外域人，他们这个月本来要放走的，怎么给抓到这里来了……”
蛮域疆域不广，但因为夹在多个国家之间，就成为一个很重要的国际交通走廊，每年都有大量的外域人为了取近道而进入蛮域。
在古代，开蛮族还没完全融合，蛮域属于各大蛮族割据称雄的时期，进入蛮域抄近路，可以说是个九死一生的过程，谁也不知道，会在其中被哪个蛮族给抓到，吃掉。
不过，开蛮族统一蛮域后，这种情况就出现了根本性的扭转。开蛮族以开放的姿态，允许各个国家的人借道蛮域出入，不过要求登记，并且缴纳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对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是大开方便之门，不过对于没什么钱的人来说，则仍是个难关。不过，这时候私自进入蛮域虽然还是个很危险的事，但基本没生命危险。
开蛮族高兴的时候，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高兴的时候，最多就是把人抓起来，没收财物，关押一段时间就放走。
每个月，都会有大批被财物扒个精光的各国过客，被开蛮族人给驱逐出蛮域。
但是，巴芘从没
听过有私闯客被带进大裂谷里来的。
而这些私闯客，面对这个情景，显然也不知所措。
他们中绝大部分人对魔木根本没有什么概念，所以刚才被赶进这里的时候，都试图往大裂谷另一端逃跑。
但碰到魔木后，那些先逃的人，便遭遇了在这些还活着的私闯客看来，简直像是梦魇般的一幕。
兀立的树木，突然间都活了起来，疯狂地向人发起攻击着。而人在它们面前，简直是弱小得不堪一击，被它们随便一树枝，便叉个前后通透，然后再叉到空中，就挂在树枝上，直到血液被吸干，才给甩下树枝。
这些私闯客，哪有几个是见识过魔木的厉害的？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树木怎么会动起来，而且怎么可以杀起人来，如此轻而易举，血腥残忍？
而在石墙及谷壁上头的开蛮人，原本只是静静兀立着，待到血腥屠杀上演，他们便开始疯一般大喊大叫起来，人人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所幸，私闯客们纷纷逃回空地中间后，魔木并没有再继续追击过来，这让他们得以喘息一口气。
只是，恐惧和绝望，已经无可避免地弥漫开来了。
这时候，开蛮人那气吞山河的鼓噪声突然安静下来。
紧接着，密集的鼓点声也消停了。
大裂谷谷内谷外，谷上谷下，突然间笼罩在死一般的宁静之中。由极度喧嚣，突然变成极度安静，这种快速切换让人感到脊背寒意油然生起。
林栎和巴芘的心都是绷得紧紧的，他们没看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看得出来，重头戏马上就要出场了。
时间分秒流逝，极其缓慢，天地间唯余寂寂。
好会儿，石墙上头，突然传来一阵**。
随后，石墙及两侧谷壁上的所有开蛮人，猛然间全都单膝跪地，高举右手，齐声呐喊起来。
“王上！王上！”
欢呼的海洋里，一座由三十六名彪形开蛮壮汉扛着的巨大鹰形宝座，缓缓地出现在石墙之上。
那宝座造型独特，椅背看样子像是只展翅欲飞的雄鹰，鹰头就突出在椅子上头，起到遮阳挡雨的效果。
鹰形宝座在石墙前端落稳后，一个人从上面站了起来，高举双手，冲着开蛮族人大喝道：“都起来吧！”
“谢王上！”开蛮族人齐声应了一句，这才纷纷起身。
距离太远了，林栎看不清开蛮王的样子，只能依稀看出来，他年纪在六旬左右，身躯还算魁梧，不过发福得有些过度，一头银发分外醒目。
“那是你家老糊涂蛋？”林栎笑着问道。
巴芘瞪了他一眼，哼道：“老糊涂蛋只能是我叫的，谁让你叫了？”
“好吧，那就不说老，叫糊涂蛋，总可以吧？”林栎笑着说道。
巴芘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眼里闪着忧虑的光芒，她不知道父亲摆下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想干什么。
范鉴口中的“检阅盛典”，到底是神马玩意？
这时候，开蛮王挥了挥手，洪声道：“今天，召集我们开蛮族这么多族人来此，是要共同见证我们蛮域的一个伟大时代的诞生。”
开蛮人都是两眼闪闪发光，再次高声欢呼起来。
“我们蛮域，一直以来，都夹在大国之间。外面
那些大国，他们瞧不起我们，随意践踏进我们的家园，美其名曰我们这里是各国的走廊！”
“我们开蛮族，一直延续着先祖创下的荣耀，我们善战勇敢，我们锐不可当，我们难道要长期受这种鸟气？当然不了，过去的种种，我们只是在韬光养晦，积攒实力。我们衔恨而生，我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胡天保佑，我们终于有着能够为命运而作战的神器！从今往后，我们将扬眉吐气，制霸冥森天下！”
“好！”开蛮人再次狂热欢呼起来。
“你家糊涂蛋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糊涂嘛，这话听起来就让人热血沸腾，特别有煽动力。”林栎笑着对巴芘说道。
巴芘哼了一声：“他怎么懂得说这些呢？肯定是范鉴那贱人教他的。那贱人呢，怎么没看到他？”
林栎也是一直在游目四顾，但始终没发现范鉴的踪迹。
这时候，开蛮王似乎讲累了，他接过旁边族人递过来的一块毛巾，在额头上擦了擦，又大声道：“今天，我们将在这里正式开启我们的神器检阅盛典！只要神器完成检阅，我们将依靠它们，冲出蛮域，横扫四方，创建我们开蛮族人万世基业！”
“开蛮族万岁！开蛮族万岁！”
“王上万岁！王上万岁！”
开蛮王的话，像是给所有开蛮族人心头都投下一把火，他们一个个都是狂热不已，振臂欢呼着。似乎冲出蛮域，征战四方，把整个蛮域都据为己有的美好宏图，马上就要化为触手可及的现实了。
而底下的私闯客们，则是面面相觑，万分不解开蛮王说的这些事，与自己有何关系。
“开蛮王陛下！”
这时候，私闯客之中，走出一个人来，气沉丹田，朗声道：“能否容我说几句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不大，却透过开蛮族人的喧天鼓噪声，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开蛮族人都是一愣，不由纷纷闭嘴了。
而林栎则是又惊又喜，不用看那个人的样子，单听声音他就知道，那是苏慕！
苏慕果然没事！那苏娉自然也不会有事。
林栎凝神细看，果然看到苏慕身后跟着一人，不是苏娉还有谁？只是两人看起来都是衣衫破碎，狼狈不堪。不过，让林栎感到庆幸的是，他们身上都还背负着自己的木器。
真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在这里！
开蛮王没想到，这些等待屠戮的私闯客中，竟然有人敢站出来要和他说话。他眉头皱了下，扫了左右一眼道：“这人是谁？”
左右全都是一脸茫然。
“开蛮王，你不用问他们，他们不知道我是谁。”苏慕淡淡道：“请容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说吧，从情理上来说，我确实也该知道一两个为盛典而献身的人的姓名。”开蛮王说道，“我们开蛮族，会以你的名字为代表，给你们这些牺牲者树立一座大墓碑的。”
苏慕不由微微一笑：“这么说来，我还真不胜荣幸！”
他顿了顿，整了整衣服，这才拱拱手，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乃大汉国九鼎州四湖郡月湖邑，邑长苏慕，在此参见开蛮王！”
“什么？你是月湖邑邑长？”开蛮王吃了一惊，没想到私闯客之中，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人物，“你怎么会在蛮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