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识清欢夕拾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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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如此“艳遇”薛子墨生平第一次遇到,而且还是平日里举止稳重、行为得体的任雪,他消化掉了自己的错愕,粉饰了自己的不安,但在任雪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以后,花费近一个晚上整理好的状态,砰然坍塌……

    他只能表现地颇为忙碌,比平常忙碌百倍的样子,这样他才能无暇去看那张脸。

    任雪明显感觉到了薛子墨的不自在,她不停地望过去,望过去,望过去,终于和薛子墨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怎么了。”任雪干脆问了出來,这样的气氛对于她來说,根本不能专心工作。

    “不是请假了吗。怎么又來了。”薛子墨的眼睛在任雪脸上停留了一秒,便自动游离到了桌面上的文件夹里。

    “想起來你下午开会要用到的东西,都还在我抽屉里锁着,所以,不來不行。”任雪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认真核对。

    “好点了吗。”薛子墨觉得和任雪的对话越來越艰难了似的,不说太静谧,说了又多余。

    “嗯。”任雪有点懊悔自己怎么沒问简洁是以什么理由请的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好点了吗”的问題。

    “红酒也是酒,喝多了也会醉的。”薛子墨的思绪徒然又跳转到了昨晚的那个任雪身上,虽不是烈焰,却是红唇。

    “啊。”任雪还是一字反问加疑问,皱着眉头使劲儿想,除了从简洁那张嘴里能流窜出來这种信息,还会有谁。

    “看來简洁真的不让人省心。”薛子墨看着任雪拼命回忆的模样,暗自松了口气,看來她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是啊,就她那张嘴巴,就够不让人放心的了,何况再做些不靠谱的事情。”任雪说着有点咬牙切齿。

    “哦,对了,前几天倒是找到一个学校,里面有简洁喜欢的专业,不过是个私立的。”薛子墨说着掏出一张名片,“你可以先联系一下他们的校长,我跟他提过这件事的。”

    “嗯,真是谢谢了,我确实得赶快把她弄到学校里去才行。”任雪站起來结果那张名片,微凉的指尖碰触到一团温热。

    看到薛子墨迅速缩回去的手,突然意识到一个或许很荒唐的问題,真作假时假亦真。难道昨晚发生的不是在自己梦里。突如其來的假设让任雪顿时惊慌失措起來。

    不可能,那个时候薛子墨怎么可能会在她家里,离谱的是还是在她的床上。任雪想着本能的摇摇头,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打死也只承认那是在梦里。

    “要不你把资料给我,还是回去休息吧,这样工作也沒效率的。”薛子墨看着任雪,心里猛跳了几下,担心。而那种担心在她的身体状况和记起昨晚之事中间跳跃着,最后果断决定让她先从自己眼前消失。

    “昨天晚上我……”任雪机械地把那摞资料放在薛子墨的办公桌上,感觉此刻自己脑袋里那些片段,如果都是真的,拼接起來也足够吓死人。

    “昨天晚上,我在路上看见简洁,就把她送回去了,结果却看见你,当时喝的有点多了。”薛子墨截住任雪的话,既然她想不起來,那还是由他“说明”事情原因比较好,如果需要交代,那一定得主动,但交代一定得有所隐瞒。

    “幸亏你把她送回來了,要不真不知道会捅多大篓子呢。”任雪不敢顺着往下问,如果被证实,她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应对接下來的尴尬。

    “刚巧碰到了,这简洁到底怎么回事啊。”任雪不追问,薛子墨正中下怀,假如任雪问个“然后呢。”,他还真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

    “小女生春心萌动,但又所托非人。”任雪轻叹一声,越渴望爱,越得不到爱,投入爱,用力爱,但不值得爱……

    “是得多提醒提醒她,一个女孩子,一旦找错人,浪费感情,消耗青春。”薛子墨看着那份资料,条理清晰,让人一目了然,逻辑严谨,环环相扣,每一项叙述都很详尽,最后还有可能要做到的补充材料,看得出任雪准备的很用心。

    “怎么样。我第一次准备这样的材料,完全沒有章法,都是按自己的想法准备的……”尽管这几天都在为这一份材料全力以赴。看着薛子墨几乎是撒手不管的样子。说大方些。那是他信任她。说严苛点。那是他在考验她。

    “很好。特别是这一点我还真沒想到……”薛子墨沒等任雪说完。忍不住打断了任雪的话。手指着其中一处。“居然被你想到了。”

    “我是大着胆写上去的。还想着你会不会觉得把这个提出來让人觉得不大气呢。”任雪凑过去看了看。那是关于这次研讨会现场布置的一些细节问題。

    “看來从大局到细节你都有自己的看法。下午的会议你汇报这次研讨会的准备工作怎么样。”薛子墨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不好吧。这可是你的活儿。我站上去说算怎么回事啊。”任雪有时候觉得薛子墨也太放心了。即使再肯定她的工作。位置还是要摆正才行。

    “这本來就是你的想法。”薛子墨摇了摇手里的那摞东西。比普通的会议资料要厚一倍。不用说花费了不少心思。

    “在其位谋其政。这次你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去。”任雪直接拒绝。她不是不识好歹。她不想锋芒过盛。遭人嫉恨。更不想“篡权越位”。落一个目中无人的骂名……

    “能者居上。无可厚非的事情。”薛子墨一言击穿了任雪的心思。

    “我这块料儿。充其量当个幕后军师就很了不起了。关键时候上不了台面的。”任雪忽然想起來以前顾曦颜跟自己说过薛子墨的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很厉害。果然不假。让你撒开了花地去扑腾,你又能玩出什么花样來呢。

    “你做事沉稳老练是优点,如果太谦虚了,会浪费很多好时机。”薛子墨说着低头一边重阅那份材料,一边和自己的想法做衔接。

    任雪退出薛子墨的办公室,走到楼梯间,给简洁拨了电话,她要知道昨晚到底怎么了。

    “我说过好几遍了,就跟你自己说的一样。”简洁面对任雪问了好几遍的同一个问題,真的是想挂电话。

    “真沒有其他的什么了。”任雪明显还不放心,薛子墨明显跟以往不同,拘谨有余,自然不足,亲民不足,疏远有余……

    “你到底想要发生什么。”简洁已失去耐心,只得问出任雪心里的疑问,“要他扑倒吻你吗。”

    “是那样吗。”任雪终于从简洁那里听到了类似于自己想象的描述。

    “姐姐,你醒醒吧,还做着梦呢。”简洁不傻,看情况薛子墨一定是啥也沒说的,任雪只是自己怀疑而已,自己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否则只有两个结果:一是任雪羞愤难当,无法自处;二是任雪孤注一掷,再深陷一足……两者无疑都有害无利。

    整整一个下午,任雪都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开会的时候给薛子墨递话筒,看着那双薛子墨伸过來的手,她更是心里一慌,差点踩空了一级台阶,薛子墨适时地拉住她的左臂,才把摔跤改成了一个趔趄。

    回到台下,她心里还在“噗通、噗通”地狂跳,以至于薛子墨在发言结束时提到她的名字,她都置若罔闻,旁边的同事推了她一下,她才意识到大家都在冲着她鼓掌……

    很明显,在报社她继《萤说心语》之后又火了一把,如今站在薛子墨旁边,她想低调都不行,不过是大会上主编同志点名表扬了一下,身边洋溢着的各种赞美之词,多半不是因为她到底有多能干,而是她的位置今时不同往日罢了。

    回到家,看见无精打采的简洁正呆坐在沙发上,知道她还沒从昨晚的打击中完全走出來,她想静静地呆着就给她静静地呆着吧,自己走进厨房张罗晚饭。

    两个人静静地吃着饭,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吃完简洁收起碗筷拿去洗了,使劲地洗,满屋子都是“哗哗哗”的水声……

    任雪早早地把自己包在了被子里,却翻來覆去地难以入睡。

    猫喜欢吃鱼,可猫不会游泳;鱼喜欢吃蚯蚓,可鱼又不能上岸……上帝给了你很多诱惑,却不让你轻易得到。

    看过那么多别人的故事,电影也好鸡汤书也罢,无论痛心疾首还是豁达重生,其实最想获得的不是别人那样轰烈的爱情,而是那些故事里认真的说辞,教你怎么好好爱,好让原本寂寥的生活能拥有一剂针药,在作死时悬崖勒马,失心疯时药到病除,不至于白瞎了自己,成为别人的一个玩笑。

    但后來嘴里念着别摔倒的是自己,摔得最狠的也是自己,告诉自己不许哭的是自己,哭成傻逼的也还是自己,“听过很多道理,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这句话原來是真的。

    谁都有许多不愿面对的过往,用力却爱错了的人,一厢情愿的梦想,幻觉一般落入的陷阱……

    曾经不原谅那个笨极了的自己,后來最终会学着一点点放下,毕竟爱错了的人曾是自己认真爱过的;愚蠢至极的决定也曾是自己认真考虑后作出的,就当,时光终于为幼稚买了单,虽然傻气,也算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