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山上山下数百双眼睛，齐齐聚焦在一个蓬头垢面的瘦削“男子”身上。说是“男子”，是因为此人脸被烟灰抹得黑炭似的，头发鸡窝般凌乱，穿着卖力气活男子常穿的短褐衣。
原本这副模样，在数百人的边民队伍中是极不起眼的。可那“男子”一声清亮的女声出口，在场诸人便都明白，这队伍里，居然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奇女子！
两个鞑兵顿时狞笑着，一把将这女子拉出边民队列，推到山坡下骑马伫立的百夫长前。
军寨众军卒听那女子一声喊，心中羞愧得快要抬不起头，喧闹请战声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立马打开寨门，与狗鞑子狠狠厮杀一场。
方远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攥住寨墙栏杆，心中已是汹涌澎湃。那女子短短的一声喊叫，如此铿锵有力，直击方远心底。
“大赵有种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数百汉家子民被掳为奴，被蹂躏、被践踏、被杀戮？
“不，不能！绝不能！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方远，身为血性男儿，绝不能坐视同胞受辱！绝不！”
“一定有办法的。哪怕拼尽自家这七尺之身，也总要为这些汉家子民，做些什么。又或许，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替这些血肉同胞减少一些苦难吧？个贼老天，还真看得起我方远！”
“既如此，那就让你这贼老天看看，我方某人，到底能干到何种程度？！”方远心念转动，往寨墙下被俘的几名鞑子兵望去，当即有了决断。他大步走到魏勇面前，行个军礼，朗声道：“将主，鞑子如此欺辱咱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愿下山，救我大赵子民。”
魏勇自然晓得方远和军寨众军卒心思，可他征战多年，心肠已是极硬，轻重缓急掂量得十分清楚，“方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将主，属下并无请战之意，只恳请将主允我出寨换俘。现下事急，方远但求先救几个便是几个。剩下边民如何援救，属下已有计议，待某换俘回来再与将主细细分说，请将主定夺。”
仅仅换俘救边民，不会对军寨安全构成危险，魏勇自然是应承的。他也是大赵军人，也和大伙一样心情，只是重任在肩，考虑问题只能从一营将主的角度，全盘思虑得失。
他知方远性情，认准的事情，一定固执干到底，劝也没用。所以方远打算一个人下山，与鞑子谈换俘条件，魏勇也不规劝。
军寨众人也知方远心智坚韧，一旦决断行事，万难更改。再说，大家伙守在这军寨，早晚都是厮杀拼命的活计，此时倒也没啥好忸怩作态的，只用敬仰目光送他行单刀赴会之事。
岳川等人想陪方远去，被方远拒绝了。人一多，鞑子戒心重，万一打斗起来，再想谈就难了。
“嘎吱嘎吱，”山下鞑子正欲盘问那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只见山上寨门大开。鞑子一惊，以为赵人出战，骑队立刻行动起来备战。那男装女孩也抬头向军寨望去。稍等会，却见寨门口只出来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赵人军卒，剑眉星目，肤色白皙，顾盼间神色飞扬。他穿着赵军士兵普遍装扮的战袄甲胄，什么兵刃都不带，就这么一步步稳稳向山下走来。
原本有些喧闹的军寨上下，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山上山下，数百双眼睛一起看向这两军阵中踏步而行的孤单身影。有敬佩、有惋惜、有疑惑、有不屑......
山下离得近些的鞑兵，下意识地张弓欲射，却见领头的百夫长挥手制止，便都停了动作，看着眼前白面书生样的赵军士卒，优哉游哉地向他们军阵走来。
“我这样的，可算是大赵有种的男人？”方远径直走到离鞑子百夫长和女孩五、六步远处，盯着女孩，沉声说道。音量不算很大，却自有一股凌厉气势。说完，他背着手打量周边众人一眼，神色间带着一丝洒脱和睥睨，仿佛他不是来谈判，而是检阅队伍似的。
几个鞑兵瞧这赵兵做派，心下恼怒。一个普通军卒，那么趾高气扬做什么？可不知怎的，他们又觉得这赵兵不简单，至于哪里不简单，却又说不出来。是以不爽归不爽，倒也没上前动手。
那男装女孩，自方远从山上走过来时，就早早盯着他看。此时闻言，星亮眼眸一闪，脸上满是光彩，但转瞬又黯淡下来。她赞许又惋惜地看看方远，轻轻点头，又低头，想要开口说话，临到嘴边又忍住，脸上显出一丝凄然之色。
五个边民男女，也都直直瞪着方远，又瞧瞧他身后，脸上神色绝望多于期盼。只不过都不再说话，那发抖的两人也不抖了，愣愣看着方远。无论如何，比之刚才，总归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尽管，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鞑子的百夫长高骑马上，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方远，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方远迎着他逼人目光，眼神毫不畏惧地反盯回去，同样把那百夫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百夫长身材高壮，满脸虬髯，看似粗大咧咧的，可一双细小的眼睛咕溜溜转动，明显是心细狡诈之徒。
方远瞬间就给这百夫长的性格下了定论。不过就谈判来说，还是这种人比较有得谈，最怕那种不管不顾的莽夫。
百夫长虽然骑马，可方远站斜坡上。所以两人基本算是同一高度，目光对视一番，彼此心中都有了计较。
“这位小哥，好胆气！某家最服有胆识的勇士。”百夫长半是真心半故作豪爽地说道，打破了两人略略有些冰冷的气氛。
“我方某人也佩服勇武之士。想来这位将主也是一方豪杰，为何不在战阵显本事，倒放任儿郎欺辱这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方远不卑不亢地大声诘问，声音传出老远，山上山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百夫长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信不信，某现在就杀了你。”
原本这副模样，在数百人的边民队伍中是极不起眼的。可那“男子”一声清亮的女声出口，在场诸人便都明白，这队伍里，居然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奇女子！
两个鞑兵顿时狞笑着，一把将这女子拉出边民队列，推到山坡下骑马伫立的百夫长前。
军寨众军卒听那女子一声喊，心中羞愧得快要抬不起头，喧闹请战声一浪高过一浪，恨不得立马打开寨门，与狗鞑子狠狠厮杀一场。
方远脸色铁青，双手死死攥住寨墙栏杆，心中已是汹涌澎湃。那女子短短的一声喊叫，如此铿锵有力，直击方远心底。
“大赵有种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数百汉家子民被掳为奴，被蹂躏、被践踏、被杀戮？
“不，不能！绝不能！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方远，身为血性男儿，绝不能坐视同胞受辱！绝不！”
“一定有办法的。哪怕拼尽自家这七尺之身，也总要为这些汉家子民，做些什么。又或许，老天爷让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替这些血肉同胞减少一些苦难吧？个贼老天，还真看得起我方远！”
“既如此，那就让你这贼老天看看，我方某人，到底能干到何种程度？！”方远心念转动，往寨墙下被俘的几名鞑子兵望去，当即有了决断。他大步走到魏勇面前，行个军礼，朗声道：“将主，鞑子如此欺辱咱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愿下山，救我大赵子民。”
魏勇自然晓得方远和军寨众军卒心思，可他征战多年，心肠已是极硬，轻重缓急掂量得十分清楚，“方兄弟，小不忍则乱大谋。”
“将主，属下并无请战之意，只恳请将主允我出寨换俘。现下事急，方远但求先救几个便是几个。剩下边民如何援救，属下已有计议，待某换俘回来再与将主细细分说，请将主定夺。”
仅仅换俘救边民，不会对军寨安全构成危险，魏勇自然是应承的。他也是大赵军人，也和大伙一样心情，只是重任在肩，考虑问题只能从一营将主的角度，全盘思虑得失。
他知方远性情，认准的事情，一定固执干到底，劝也没用。所以方远打算一个人下山，与鞑子谈换俘条件，魏勇也不规劝。
军寨众人也知方远心智坚韧，一旦决断行事，万难更改。再说，大家伙守在这军寨，早晚都是厮杀拼命的活计，此时倒也没啥好忸怩作态的，只用敬仰目光送他行单刀赴会之事。
岳川等人想陪方远去，被方远拒绝了。人一多，鞑子戒心重，万一打斗起来，再想谈就难了。
“嘎吱嘎吱，”山下鞑子正欲盘问那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只见山上寨门大开。鞑子一惊，以为赵人出战，骑队立刻行动起来备战。那男装女孩也抬头向军寨望去。稍等会，却见寨门口只出来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赵人军卒，剑眉星目，肤色白皙，顾盼间神色飞扬。他穿着赵军士兵普遍装扮的战袄甲胄，什么兵刃都不带，就这么一步步稳稳向山下走来。
原本有些喧闹的军寨上下，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山上山下，数百双眼睛一起看向这两军阵中踏步而行的孤单身影。有敬佩、有惋惜、有疑惑、有不屑......
山下离得近些的鞑兵，下意识地张弓欲射，却见领头的百夫长挥手制止，便都停了动作，看着眼前白面书生样的赵军士卒，优哉游哉地向他们军阵走来。
“我这样的，可算是大赵有种的男人？”方远径直走到离鞑子百夫长和女孩五、六步远处，盯着女孩，沉声说道。音量不算很大，却自有一股凌厉气势。说完，他背着手打量周边众人一眼，神色间带着一丝洒脱和睥睨，仿佛他不是来谈判，而是检阅队伍似的。
几个鞑兵瞧这赵兵做派，心下恼怒。一个普通军卒，那么趾高气扬做什么？可不知怎的，他们又觉得这赵兵不简单，至于哪里不简单，却又说不出来。是以不爽归不爽，倒也没上前动手。
那男装女孩，自方远从山上走过来时，就早早盯着他看。此时闻言，星亮眼眸一闪，脸上满是光彩，但转瞬又黯淡下来。她赞许又惋惜地看看方远，轻轻点头，又低头，想要开口说话，临到嘴边又忍住，脸上显出一丝凄然之色。
五个边民男女，也都直直瞪着方远，又瞧瞧他身后，脸上神色绝望多于期盼。只不过都不再说话，那发抖的两人也不抖了，愣愣看着方远。无论如何，比之刚才，总归多了一份活下去的希望。尽管，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鞑子的百夫长高骑马上，用一种玩味的目光盯着方远，把他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方远迎着他逼人目光，眼神毫不畏惧地反盯回去，同样把那百夫长仔细打量了一番。这百夫长身材高壮，满脸虬髯，看似粗大咧咧的，可一双细小的眼睛咕溜溜转动，明显是心细狡诈之徒。
方远瞬间就给这百夫长的性格下了定论。不过就谈判来说，还是这种人比较有得谈，最怕那种不管不顾的莽夫。
百夫长虽然骑马，可方远站斜坡上。所以两人基本算是同一高度，目光对视一番，彼此心中都有了计较。
“这位小哥，好胆气！某家最服有胆识的勇士。”百夫长半是真心半故作豪爽地说道，打破了两人略略有些冰冷的气氛。
“我方某人也佩服勇武之士。想来这位将主也是一方豪杰，为何不在战阵显本事，倒放任儿郎欺辱这些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方远不卑不亢地大声诘问，声音传出老远，山上山下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百夫长脸色一变，冷冷说道：“你信不信，某现在就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