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石头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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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何处秋窗无雨声

    濯清说道:“宝姑娘,她是洞悉人心的,咱们西府花草树木都是包给了各院嬷嬷的,宝姑娘上次对她们说‘还有一句至小的话,越发说破了。你们若只顾自己宽裕,不分与没包果树花木的那些人。她们虽不敢明怨,心里却都不服。只用假公济私的,多摘你们几个果子,多掐几支花儿,你们有冤案还没处投呢。她们若也沾带些利息,你们有照顾不到的,她们就替你们照顾了。’只是她是客人,有的事情明白却不说,平儿多去讨教才是。”

    平儿笑道:“前几日,链二奶奶也对我这么说:宝丫头虽好,却打定主意,‘不干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

    晴雯说道:“宝姑娘回了荣国府的梨香院,蘅芜苑只有琴姑娘和那洋婆子住着了。”

    “她哥哥要成亲,回去照料也是应当的。”香菱帮着宝钗解释。

    濯清问平儿:“薛蟠大婚,咱们礼不能少了。”

    平儿笑道:“二爷也太把人看低了。早准备好了,礼单里包括太子妃送给咱的玻璃屏风,还有上次从濠镜澳带回的西洋‘百音琴’这几样稀罕物件。”

    纸鸢说道:“要我说二爷只管送些银子去,这些稀罕物件,拿着银子也买不到。”

    晴雯一捏纸鸢的脸蛋:“小蹄子这么小气,还好你不是管家婆,二爷都不心疼,你倒吝啬起来。”

    濯清笑道:“薛蟠虽然糊涂了些,对朋友还是讲义气的。他大婚我又不在都中,多送些礼品去,才不失礼。”

    这时候有小丫头来说,云姑娘家里打发了人来接她。正说着,忽见史湘云穿的齐齐整整的走来告辞。

    平儿等听说,忙站起来让坐。

    湘云也不坐,濯清只得亲自送她去前院。

    那湘云只是眼泪汪汪的,见有她家人在跟前,又不敢十分委曲。

    少时黛玉赶来,愈觉缱绻难舍。黛玉等心内也明白,又怕她的家人回去告诉了他婶娘,待她回家去又恐受气,因此倒催她走了。

    众人送至二门前,濯清还要往外送,倒是湘云拦住了。

    一时,回身又叫濯清到跟前,悄悄地说道:“你和林姐姐从江南回来,你记得打发人接我去。”

    濯清嘴里答应,心里知道,这一去,想再见就难了。湘云已经定亲,即使史家不说什么,卫家也会有意见。

    湘云走后,黛玉见濯清也有点不舍,心情落寞。

    黛玉便安慰道:“我就喜散不喜聚。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冷清?既清冷则伤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时令人爱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

    濯清笑道:“妹妹倒安慰我,就怕你独处时更伤心。”众人回院不提。

    到了傍晚,黛玉喝了两口稀粥,仍歪在床上。

    不想日未落时,天就变了,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霖脉脉,阴晴不定,那天渐渐的黄昏,且阴的沉黑,兼着那雨滴竹梢,更觉凄凉。

    黛玉想着湘云回了家不能来了,便在灯下随便拿了一本书,却是《乐府杂稿》,有《秋闺怨》、《别离怨》等词。黛玉不觉心有所感,亦不禁发于章句,遂成《代别离》一首,拟《春江花月夜》之格,乃名其词曰:《秋窗风雨夕》。

    其词曰:

    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吟罢搁笔,方要安寝,丫鬟来报:“二爷来了。”

    刚说完,濯清便进来了,脱了蓑衣,摘了斗笠,对黛玉笑道:“渔翁又来了!”

    黛玉嗔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来?淋湿了咋办?”

    濯清看见案上有诗,遂拿起来看了一遍,不禁叫好。

    黛玉听了,忙起来夺在手内,要向灯上烧了,濯清连忙抱住黛玉的手,把诗稿抢回。

    濯清笑道:“把这诗稿留给我,若想妹妹了,我就拿出来瞧一瞧。”

    黛玉脸红了红,便不再抢诗稿,其实是腰连着手都被濯清抱着,也动不了。

    黛玉道:“谢你一天来几次瞧我,下雨还来。这会子夜深了,我也要歇着,你且请回去,明儿再来。”

    濯清回手向怀中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一个金表来,瞧了一瞧,那针已指到戌末亥初之间,说道:“我才来,妹妹又赶我走,好歹陪我说会话。”

    黛玉笑道:“那就好好坐着说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这次回扬州,你就带着紫鹃和雪雁,把茜雪、春纤留在潇湘馆看家。”

    黛玉问:“哥哥带哪些人去江南?”

    “外院带小蚊子,内院带香菱和晴雯,丽娅会带二十个女侍卫,还可以保护你们。我这次去江南不是游山玩水,别人都不带。”

    黛玉点头道:“外院有黄先生和李伯,内院老太妃坐镇,又有平儿,尤姐姐她们管着,应该没问题。”

    濯清说道:“我只担心一件事,此次南安郡王南征若败了,可能朝中那些贪生怕死的权贵们,要以和亲来停战议和。”

    黛玉问:“那也与我们无关吧?”

    濯清苦笑:“你以为他们会送真正的公主、郡主去吗?还不是选别家的姑娘认做干女儿,送去和亲。贵妃娘娘现在又不得宠,宁国府被封,荣国府能拒绝他们的无理要求吗?”

    黛玉迟疑伸出三个指头道:“你是怕她被别人惦记?”

    濯清点头不语,黛玉一时心觉凉嗖嗖的。

    濯清不忍黛玉忧伤,安慰道:“南安郡王未必会输,前段还说打了一场胜仗,再说我也与太子约定,到时候他会极力促成我二次南征。”

    黛玉反而担心道:“哥哥又要去征战,你每次出征,我都担心得难以入睡。”

    濯清握住黛玉的手道:“我也不想打仗,但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安南出尔反尔,几次三番归顺又复叛,已成肘腋之患。只要西北一有动静,这宵小之辈就蠢蠢欲动,只有打败了他们才能安心对付准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