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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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霹雳火斗青面兽

    张青夫妇直至第二日傍晚,才知道刘震岳遇刺之事,当下便急匆匆赶回白马庄上。

    此时刘震岳已经将病榻搬回了别墅之中,而且为了方便幼娘照看,把裴烈也接了过来,两个难兄难弟躺在一间屋子里,幼娘自然就顺理成章的也搬进了别墅,能与佳人共处一片屋檐之下,让刘震岳想起来心里就痒痒的。

    从济州传来的公文里,知道领军前来之人是秦明和黄信,刘震岳心中就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慕容知府是个薄情的,若是秦明败了阵,恐他会对其家人不利。在原来的轨迹中,只是听到秦明反叛的谣言,都未问明白,这慕容就把秦明一家老小都杀了,现在却不得不防。

    正好张青夫妇就在眼前,刘震岳就吩咐二人,带百十好手潜入青州,在秦明和黄信府邸旁伏了,若是事有不对,立刻将人救出,又让鲍旭点起五百兵丁,于青州城外接应。三人领命去了,刘震岳才放下心来。

    却说那霹雳火,此时已经到了济州。大宋朝的规定,便是大军过路,遇城池便要绕行而走,怕得是扰了城中百姓,也防备统军将领反叛趁机侵占城池。

    秦明领军绕城而走,本以为又是凄凄凉凉的在城外驻扎了,不会有人问津。却不料刚绕至济州城北门,便见济州知府刘老大人已经带了许多百姓,在那里迎候。

    秦明急忙甩蹬下马,疾步奔至刘海川面前,拜下道:“末将领军过境,本就给老大人添了许多麻烦,怎敢让老大人亲自迎候?”

    “秦将军是为平定贼寇而来,老朽前日里护城不利,以至于府库被劫,现在秦将军大军至此,便是为老朽找回脸面,老朽怎能不殷勤相迎?”刘海川扶起秦明,诚恳道。

    秦明是个直脾气的,见刘海川给足了自家面子,从身后百姓带着的颇多的犒军之物,便可以看出这位老大人的诚意。便仗义执言道:“守卫城池乃是我辈军人之事,那张都监吃空饷喝兵血造下的恶果,怎能让老大人承担恶名?”

    刘海川感激一笑,却是抬手止住了秦明的慷慨直言,“不去说那些烦心事。”再往身后一指,“城中百姓听闻将军乃是征讨梁山贼寇而来,都要出来犒劳,我也便没有阻拦。此时百姓盛情难却,秦将军便受了他们的好意罢。”

    秦明闻言拱手向百姓们称了谢,便吩咐黄信将犒军之物都受了,这才压低声音问刘海川:“老大人,日前公文中,末将提到的那粮草之事,不知老大人可备下了?”秦明面上有些尴尬,实在是这慕容知府太也小气,才让自己刚到客地,便开口讨要钱粮。

    刘海川却捋须一笑,爽朗的答道:“秦将军放心,粮草都已经筹备得,将军只管放心剿匪便是,大军的一应支用之物,只管来找老朽讨要。”刘海川心说:“把粮草给了你,也不过是倒个手又回了我儿震岳那,自然是你要多少便给多少。”

    秦明不知其中细备,此时只觉刘老知府真是个一心为国的好官,“大恩不言谢,秦明唯有戮力向前,以报答老大人恩情。”秦明言罢,对着刘海川又拜了一拜,才返身整顿士卒去了。

    在刘海川的支持下,秦明再无后顾之忧,也不在济州城外驻扎,只马不停蹄赶至梁山泊前,连夜设下营寨,便等来日交战。

    秦明与黄信谈至深夜,都是担忧眼前的这一片水泊,没有水军协同,怎生过得去啊!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二人虽然久经战阵,却也是一筹莫展。

    谁知第二日一大早,便有军卒传来喜讯。那梁上贼人,竟然出了水泊,大喇喇的在水泊前摆开了阵势,似是要与己方一决雌雄!

    秦明闻讯,放下心中大石之余,又不禁咬碎钢牙,“大胆的梁山贼寇,竟敢如此轻视我秦明!?来人啊,取我狼牙棒来!整军迎战!”

    不多时,官军便在营盘之前摆开阵势,秦明、黄信亲领五千青州军压在前阵,八千郓州兖州联军则被放在了后阵。

    两军缓缓接近,在一箭之地各自射住阵脚,双方将领便打马向前。

    秦明是个爆裂如火的脾气,第一个冲出阵来,立马两军阵前大骂道:“大胆梁山贼寇,竟然敢攻打州府,却不是作死?今日我秦明领天军至此,尔等还不速速下马受降?”

    这边的跳涧虎陈达也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闻言爆喝一声,拍马舞枪就杀出阵来。口中喝骂:“秦明匹夫,休要猖狂!看俺陈达来擒你!”

    秦明一抬手中狼牙棒轻蔑一笑:“胡吹大气!便看是谁擒了谁!”一抖缰绳也催马上前。

    二马相交,陈达使点钢枪照着秦明面门就刺!秦明手持狼牙棒往外一架,哐当一声,陈达手中那杆枪险些把持不住!身形也往一旁歪过去。

    秦明趁机转过棒头,往后一甩就往陈达头上扫去。陈达听得恶风临头,急急低头来避,狼牙棒正中头盔上的红缨,一下就将陈达弄了个盔歪甲斜。

    阵中杨志,见自家兄弟不是对手,便将弓箭取在了手中,打马往前走了几步,为自家兄弟掠阵。

    陈达见一招之间,就被秦明险些爆了头去,不但未曾惊恐,反而激起心中忿怒!略略正了正头盔,便又拍马杀了回来,手中点钢枪使出十二分力气,对着秦明猛攻。

    此时陈达拼了命,一杆枪使开了,也自是不凡。秦明虽然棒重,急切间也拿不下他。只是两者武艺相差甚远,只几个回合,陈达就觉得双臂直欲折断一般的疼,枪法自是也施展不出来。

    秦明见一无名敌将都让自己大费手脚,心中也是火大,眼见陈达再次咬牙冲来,秦明横棒于胸,一声大喝!便奋起神威,先将陈达手中钢枪震飞,复又挥棒横扫,正中陈达臂膀,将之打下马来!

    正想前去结果了陈达性命,突闻对面弓弦声响,身后黄振也是大声示警。秦明急忙附身避箭,一支劲矢便自背上飞过。怒目往对面阵中看时,却见一青面将军正举起手中长弓与自己示意,不由暗骂一声“晦气!”

    秦明自马上挺起身来,拿狼牙棒一指那青面将军,喝道:“暗箭伤人也是天波杨府的绝艺?可敢上来让秦明领教一下杨家枪法?”

    杨志指挥阵前士卒将陈达拖回本阵,才一震手中这杆新得的虎头蘸金枪,豪气干云的喝道:“杨志何惧?秦总管看枪!”说着,便纵马上前。

    秦明深知杨志威名,先前闻听他在青州境内的二龙山落草,不想此时却在此处遇到。又想到梁山阵中还有林冲这位大敌,若是让二人联手之时,自己绝对不是敌手,就想先拿下这杨志,此仗才能有胜算。

    高手相较,毫厘必争。秦明自是不敢停着马让杨志跑起马来,便也急急催马上前!

    两人胯下皆是良马,须臾便在阵中相遇,借着马匹的冲势,两人同时高举手中器械,呼和声中,各自攻来!

    杨志虎头枪自头顶劈落,连削带砸;秦明狼牙棒从身侧横扫以攻为守。两人都是弓马娴熟之辈,待得对方招式用老,才各自毫厘之间闪身躲开。

    良马相错,不等马匹冲势尽了,杨志一拉缰绳,将胯下马拉得人立而起,调转马头就杀了回来。秦明听得背后声响,便知详细,急忙将马身横过来,也不去攻杨志,反而将狼牙棒冲着杨志胯下战马的前蹄横扫而至。

    杨志见他横马,本想纵马撞上去,想着便是不能将他伤在枪下,也撞他个人仰马翻。却不想秦明此番也是有谋算的,露出破绽便只为让杨志马失前蹄!

    顾不得多想,杨志收回长枪,猛得将身形后坐,左手更是猛力拉起缰绳。奋力之下,竟是将胯下马原地拉得站立了片刻,才算是险险躲过秦明这一棒。

    待得杨志稳下了马匹,秦明也调正了坐骑。两人皆是在心中暗赞一声,才又挺枪举棒杀在一起。

    两人沉下心来捉对厮杀,便又是另一番景象。四条臂膀交错,两杆神兵交辉,这边是舞起杨家杀人枪的青面兽,那边是抡起狼牙招魂棒的霹雳火。枪来似毒龙出洞,棒去如怪蟒翻身。两人同是禁军中的上等人物,这一番交手,直让两军阵上鸦雀无声,目眩神迷!

    八盏马蹄,踏得征尘翻飞,两杆神兵搅得金风四起。霹雳火杀到兴奋之处,狂呼酣战。青面兽战到高兴之时,怒目圆睁!

    枪来棒去,两人转眼便杀了百十回合,欧鹏见两人斗得凶恶,便来到林冲身边相问:“林教头观阵上二人,却是谁占了上风?”

    林冲闻言一笑,“杨志兄弟枪法精熟,此时章法未乱,欧鹏哥哥不必担心。”

    “那可是杨志兄弟占了上风?如此便好,待得杨志兄弟战胜,我等便挥军掩杀过去,这一仗便是胜了!”欧鹏面有喜色。

    一旁武松却似不是如此看法,皱眉道:“杨志哥哥虽然未露败相,但是那秦明气力也丝毫未衰,反而有愈战愈勇之势。杨志哥哥若要胜他,也是不易。”

    林冲闻言赞许的看了武松一眼,“武松兄弟所言甚是,那秦明此时气息悠长,再战个三五百回合,也足以撑得。若是两人分出胜负,怎么也要三百回合之后,待得一人力怯,才可看出端倪。”林冲出言附和武松之言。

    想林冲做了十余年的禁军教头,眼光自是不错,对于他的判断,无人会有异议。

    此时陈达已经包扎了手臂,重新回到阵前。听到几人言语,不由急躁,“若是这般打下去,何时是个头?况且那秦明棒子沉重,时间久了莫要叫杨志哥哥吃了亏,不若咱们现在便掩杀过去,想他阵上就那黄信一员副将,怎禁得住我等冲突?”

    林冲闻言却摆手不依,只说:“便看杨志兄弟行事便罢。”话音未落,阵前突生变故。

    只见杨志此时接下秦明一棒,却似气力不足,在马上歪了一歪。然后便虚晃一枪,往斜刺里打马就逃。好不容易占了上风,秦明岂能舍了他,自是在后面紧紧追赶。

    梁山诸将见了,急忙要去襄助之时,却被林冲喊住,便听他说道:“吾计成矣,诸位兄弟莫要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