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压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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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那年长安大雪如盘

    秦戈的身体开始渐渐僵硬。

    他的眼睛始终一眨不眨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缓缓地动作着。

    随着他的动作,秦戈的眼睛也渐渐变圆变大。

    “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坐在秦戈对面的男人像变魔术一样,只见他的一只手动作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配合着,就在这不疾不徐的动作下,在秦戈面前开始呈现出一张几乎完全不一样的脸!

    “你是谁?”

    秦戈强自压抑内心的激动和不安。因为他实在没有想到,对面的男人此刻已经几乎完全换了一张脸。

    最开始消失的是他的胡须,原来那美到不可思议的胡须竟然是贴上去的假须,而那两条浓黑的长眉竟然也是假的!

    秦戈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他是谁?

    为何要乔装打扮出现在这里?

    而更令人诡异毛骨悚然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对面的男人双手开始扣在了在脖子后面,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魔法,只见一张几乎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竟然被他给生生地撕扯了下来!

    “oh,my god!”

    秦戈终于忍不住惊叹出声!

    到此为止,对面的男人整个脸原来刚刚呈现出来的竟然全都是假象!

    “你是西域胡人?”

    对面的男人倒是不惊不乍,一脸微笑的问秦戈,因为秦戈刚刚的惊叹之声他完全听不懂,但是他见过许多西域胡人,刚刚秦戈的诡异之声让他似曾相识。

    “我当然不是西域胡人,只是你又是何人?”

    秦戈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完全声音平静下来。

    “你觉得呢?”

    对面的男人终于卸下所有面具,然后他静静地看着秦戈,微微笑着。

    “秦歌不知。”

    秦戈的确不知,他不知道的还有,既然他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又为何要卸下伪装?而且看对方这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后世的化妆师术也难望其项背啊,大概也只有强大的ps技术可以跟他一较短长吧?

    “你对本王当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对面的男人微笑依旧。

    “王?”

    秦戈再次呼吸为之一滞,对方刚刚的自称有点吓到他了。

    “是的,你仔细看看本王的脸,看看有没有印象?”

    自称为王的男子将自己那张帅到逼人的脸更加凑近了秦戈一点点。

    借着烛光,秦戈仔细的端详来去,那眉目,那唇鼻,那饱满的额头和乌黑发亮的头发,还有对方身上隐隐传过来的淡淡的香味——是那种温和不露痕迹的男性的体香。可是无论秦戈如何搜尽枯肠,却始终都找不到跟对方有一点点瓜葛的印象来。

    “没有。”

    秦戈再次摇头,他很肯定,自己肯定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某一年的长安,冬日大雪如盘。”

    对面的男人提起火炉上的茶壶,给自己又续了一杯茶。

    “冬日长安?”

    秦戈皱眉,对于对方提醒的这点线索,他依旧毫无头绪啊,或许他们之间确曾见过,但人的记忆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的,更何况现如今的这具身体早已不是当日的秦歌。他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秦戈。

    “那年的冬天,天刚刚大亮,长安大雪,本王刚从江南回长安,在长安城的西城门口,一辆马车急匆匆出门,彼时本王正因为一桩十万火急的军情急需回皇宫禀报皇上,因为风大,雪大,对面五尺不见来人。本王也不曾料到会有民间百姓如此大清早的冒着风雪出城,但想时迟,而要避开车马相撞的结局却已然来不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本王强行勒转马首,可怜本王的西域神驹,马颈都几乎被勒断,但马车夫所驱使的马匹却没那么反应灵敏,斜刺里一个马失前蹄,车轮打滑,撞断了御桥后一个翻越,迅速地冲向了城门外的护城河!”

    对面的男人不疾不徐的叙述着,当年的凶险在他看来如今已经仿佛历史的尘埃一样,已经随风消散。可是秦戈却在对方的叙述里依然能感觉到无法抑制的紧张,那千钧一发之际又发生了什么呢?那辆马车还有马车上的人的命运到底如何了呢?秦戈很想知道。

    “然后呢?”

    秦戈都能听出自己声音里的那种浓烈的焦急和担忧。

    “马车连车带马一起摔进了护城河,马车被撞的车身散架,本王震惊地发现,跟随马车夫一起从马车内跌出来的,还有一个奶妈样的老妇和一个小女孩。”

    对面的男人却是神色平静。

    “那个小女孩是我?”

    秦戈顺着男人的叙述,也猜测到了故事的核心。

    “是的。当时马车夫最先掉入河中,本王震惊之下,挥动手中长鞭,将你和那个奶妈一同卷了回来。”

    男人又喝了一口茶。

    “那个马车夫呢?”

    秦戈继续问道,这段过往他毫无印象,或许,真的秦歌本人也不一定记得。

    “你为什么会关心那个马车夫?”

    男人有点讶异,按照常理,她应该关心自己的命运才对吧?

    “因为既然我和奶妈已经被你救了回来,自然生命无虞,但马车夫的境况更加危险。”

    秦戈轻轻说道。

    “嗯,有道理,而且看得出你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善良的小女孩,这也正是本王喜欢你的地方,这么多年了,你的善良依然未变。”

    男人面露赞许。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那个马车夫的结局啊。”

    秦戈追问道。

    “你真的对当年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毫无印象了?”

    男人这下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端详起眼前的女子来。

    “是的,毫无印象,或许年月太久了吧。”

    秦戈淡淡应道。

    “嗯,也有可能,毕竟当年你才五六岁年纪。那个马车夫坠落冰冷刺骨的护城河后,直接撞破冰面,落入河水里,但你知道静水流深,冰面之下的河水并非静止不动,待我将你和那个奶妈安置好再去河中查看的时候,马车夫已经踪迹全无了。而且,就算本王找人来,在那样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人也活不过盏茶时间的。”

    男人说的有道理。

    “嗯,我知道,只是,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秦戈心中也是一阵叹息,而且那个马车夫也是为自己而死。

    “嗯,说到此处,其实本王也有过错,事后本王也曾拍人沿着河流往下游寻找,却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马车夫的尸骨,不过你放心,本王已经命人给了他家人一笔丰厚的抚恤金,他的妻儿老小生活无虞。姑娘不用担心。”

    男人说完补充道。

    “嗯,这样我也就稍稍心安一点了。”

    秦戈心中稍觉安慰一点。

    “嗯,姑娘请放心,那个马车夫的家眷本王这么多年也一直在托人照顾着,你大可不必担心,只是本王好奇的是,你竟然会不记得这件事。”

    男人还是没能忍住秦歌对这件事的漠然。

    “要不是你今日说起,我确曾没有想起过这件事,今日被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是该去看看这户人家了。哎——”

    秦戈一声叹息,但想到这么多年这户人家托眼前这位王的照拂,也算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的确如此,不过看姑娘如今出落的如此美艳出尘,本王也就放心了。”

    男人说完又看了秦戈一眼。

    “你又如何确定当日马车之中的小女孩是我呢?”

    秦戈问道,根据他的记忆,当年的秦歌很小就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入青云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爹娘,而她当日被马车夫和奶妈带着出去又是要做什么呢?

    “嗯,其实本王当时并不知晓姑娘的身份,但是被救下来的那个中年老妇告诉本王,你就是长安城中青云馆的姑娘,此番出城,是因为姑娘得了重症,连续发烧数日,看遍长安城中的医生,各家医馆对此也是束手无策,后来听说长安城外三百里外有一位名医可看此病,青云馆的苏妈妈担忧你的性命危险才冒着风雪将你送出城前去寻医问药。”

    男人对当年之事记性却是好的出奇。

    “呵呵,原来当年我还经历如此凶险之事。”

    秦戈淡淡笑道,他当然心知,青云馆的苏妈妈并非真的舍不得她死,而是舍不得她这棵摇钱树夭折断了财路而已。

    “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男人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就算天掉了下来,他也依然能无动于衷。

    “必有后福?当然如果委身青楼,也算福气的话。”

    秦戈想起眼前的身世,感慨道。

    “姑娘可曾想过改变?”

    男人闻言,问道。

    “改变?”

    秦戈心中也是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