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难逃:神君,别缠我
字体: 16 + -

第三十一章那是表兄

    嫣儿走失之后,寒少宇时常盯着曾为她雕的小木马出神,马额上有一块血早就干了,已经渗进木头里,再也无法洗干净。

    那夜他和兄长在崖下深谷找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只在一颗小树底下发现了木雕的小马,马额上的血迹是嫣儿的,周围也有些擦碰的细小血迹,但茫茫山林却找不到一个嫣儿……

    大巫说一切皆有命定,嫣儿因马而丢,或许当年他给她的这匹木雕小马就是老天的征兆,或许真是如此吧,可寒少宇始终觉得,这征兆未免有些太过隐晦。

    嫣儿在凰烈出生的第二年走失,正好是寒少宇入有熊的第二十二年,四公主十九岁,也是君上带回大巫的第二年。从那时开始,四公主似乎就对同他成亲这事尤其热忱,从她十四岁情窦初开到十六岁定情,细算,寒少宇同她在一起的时间不到百年。

    或许是神族的寿命真的很长,或许是寒少宇始终觉得世道太乱,四公主的年纪还小,或许是忌惮她的身份出身,或许有无数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理由……

    而今天,这些理由又多了一个,大巫说的那些话,那句“冰火相恋必有所失”,那句“四十九世的命定缘分”,这些话让寒少宇摸不着头脑,他并不信巫卜,更不愿相信他同四公主多年感情终会落得个‘有缘无分’的下场,但大巫入有熊这么些年,他的巫卜从未错过。这是无法忽视的事实。

    白天时他问过天甲,天甲始终觉得这问题很多余,他说二殿下你在有熊待了多少年了,一百多年了啊,你跟四公主在一起多少年了,也快一百年了啊!这么久的感情难道就敌不过神棍的一句话?你也别瞎琢磨了,照我看,神棍说这话是他看上你了……

    寒少宇刚开了坛酒喝了一口,听这个立马喷了天甲一脸,还呛得直咳嗽,天甲这家伙的脑袋每日都在琢磨什么,为什么总是突然说一些吓死人的话。未及数落他,天甲反倒开始数落自个,说他一惊一乍,照他看那大巫绝对是看上他了,不然不会三天两头朝帅帐跑,整个大营这么些将军,他却同二殿下走得最近,每天到你这儿比大殿下来得还勤……再说大巫离开前自个也说了,他跟你说的话是你俩之间的小秘密,让你千万不要传扬出去,你也答应了。君上叮嘱他不让他说的东西,他回头就说给你听,这算不算违抗君令?他要是不喜欢你,他干嘛要冒杀头的风险跟你说这些?

    “那我回头就把他卖了……”这穿山甲真是年纪大了跟随自个的时间久了,也越来越能瞎扯了,“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我回头就告诉了你,难道说和他相比,我更喜欢你?”

    天甲因这反驳好不尴尬,郁闷瞥他一眼,灰溜溜出了大帐,寒少宇坐在帐中久久不能平静,梳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觉得一切都很糟心。

    冀州未破,凤熙偷袭不成又中了一箭,君上决定从长计议,对冀州只围不攻,大巫又因蛮角的事情将他一顿数落,旱神大人又在这个时候孤身跑到大营来,兵事情事,乱七八糟,真是让他十分头疼。

    寒少宇素日懒散,烦躁不安的时候却喜欢整理东西,无意间就翻出落了灰的木箱,打开,里面是嫣儿曾经的衣物用品,浆洗的干净,叠得整齐的小衣服上摆着小木马,额上的血迹已经陈旧。

    时过多年,他时常打开这个箱子,时常喜欢将木马摆在灯下独自望着出神,如果嫣儿还活着的话,应该已经长得很高了吧,是不是还是当年那样很乖的性子,身边又有没有可以让她依靠偶尔撒撒娇的人?

    凤熙说阿烈可能是在蛋壳里憋了太长时间,脑袋的某些部分坏掉了,才长的特别慢,到了这个年纪,也才把话说利索,连个人形都化不得,他抱怨的时候,自然被阿烈狠啄几口,凤熙愣神的档口阿烈已跳上案桌,翘着小尾巴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他的下巴。

    “白眼狼养不熟!”凤熙骂道,“你个小不点,我才是你亲哥,那个只是表兄!”

    凰烈甩着小尾巴不睬他,叫了两声,用软糯糯的调子跟他讨食,最近这小不点是越来越能吃了,大巫说是因为快要化形,所以才这么贪吃。

    寒啸天拿了盘兔肉进来,凰烈便扭着毛绒绒的小屁股跟他走了,凤熙看到这个光景更感忧愁,“一盘肉就被抛弃你了,这小丫头片子也太经不起诱惑,以后怎么得了,万一哪个不怀好意的臭男人允她点好处骗骗她,她就跟人家走了,这真是……”

    “多好……”

    寒少宇觉得凤熙担心过头,阿烈虽然长得的确慢了点,但心智还是健全的,怎么到了凤熙嘴巴里就跟个傻子一样。

    “多单纯,一盘鹿肉就满足了,这个年纪的小凰该是这种无忧无虑的样子,看看她再看看我们,老实说很多时候我都不知自己在愁什么……”

    “你是喜欢瞎操心……”凤熙翘起一边眉毛,“要我说冀州攻得下攻不下又不干你的事,君上能坐拥天下不能坐拥天下,也不干你的事,你瞎操心什么,冀州本身就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儿,我都为这差点死了,君上看在眼里,也不会苛责我们,你不适合坐这个位置,也不适合当这个统帅,大巫说这点还是不错的……”

    怎么又是那个神棍?

    寒少宇摆手,不想将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回了营帐对着木马出了很久的神,没有人进来打扰他,他每次对着木马发呆的时候,即使兄长进来了,也会沉默退出去……对这件东西,他还有翻出来面对的勇气,而对于兄长,他只会退出去,找个黑暗清静的地界将自己藏起来,然后默默扛起所有悲伤,等一切情绪平复,再像没事般从黑暗处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