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讲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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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这下真够丢人的

    “啊!”罗宇惊呆了,嘴里咬着窝头一动不动,直到马效忠上来一巴掌把窝头打出了老远。

    “敢私通反革命,你是活拧歪了!”说着又是一脚,把罗宇踹得坐到了地下。

    小罗宇捂着肚子,疼得脸色惨白,坐在地下不敢说话。

    “你别冲着孩子去,是我要在他手里买的。”里面的江海赶紧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等会儿再收拾你!”马效忠不由分说的继续向罗宇拳打脚踢。而孩子回应的只有哭泣。

    “马效忠!冤有头债有主,你们不是就想对付我吗?何必拿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出气!”江海气急了,手砸着菜窖门,恨不得冲出去。

    “好啊。”马效忠停止了殴打,转身来到门口。“算你明白。于江海,忘了你当书记的时候是咋整我的了?我告诉你,这次我要连本带利一块儿要回来!”

    “这个败类!”江海心里骂道。“行啊,有事儿冲我说话,把孩子放了。”

    “哈哈哈,还装硬骨头。好,我现在把他放了,再陪你好好聊聊。”自己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区委会主任身边的红人,而于江海成了阶下囚,马效忠不用在于江海面前客气了。

    他回头又给了罗宇一脚,“滚!你们家今年的工分都没有了!”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江海的心也越发沉重了。一种强烈的负罪感揪扯着他:罗宇一家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于江海,你还真有两下子,这么两天就拉拢过去一个人,真是反革命之心不死啊!”马效忠抱着膀子说道。

    江海不管什么罪名了,只要尽量为罗宇开脱就好。

    “说不上拉拢,孩子小,几句好话就行了。”

    马效忠一声冷笑,“于江海,你别得意得太早了,咱们慢慢磨!”

    “大鬼头,把他给我看紧了!”

    “哎!你就瞧好吧!”叫“大鬼头”的那个人吆喝了一声。听声音就是一个愣头青。

    “于江海,我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你就好好享受吧!”马效忠迈着胜利者的步伐下山去了。

    江海当然听得出来他的“过几天”是什么意思。果然,当天的饭没人送来,而且后面的两天也是一样。

    罗宇采来的山货都吃没了,几乎三天水米没打牙,江海饿得眼前直冒金星儿。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刘胡来他们的毒计:把他关在人烟罕至的地方,一点点饿死自己!可是菜窖的门是加了厚的,不是在外面的人根本打不开,自己也没有了多余的力气。

    入夜,一场秋雨落下来,菜窖里寒气逼人。在菜窖的一角接了几捧雨水喝下去,顾不得地上又湿又潮,江海把棉衣裹在身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外面的看守骂了几句“倒霉,跟着一块儿遭罪”什么的也缩进窝棚里渐渐的没了动静。

    说不清是半夜什么时分,江海觉得似乎有一丝热气吹在脸上,他本能地用手抓了一下。

    “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被抓在手里,吓得他一下坐了起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有一缕月光穿过菜窖的缝隙照了进来。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正看着自己。

    “蛋黄儿?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江海惊喜得差点儿喊出来。从战斗大队到这里,起码有二三十里路,蛋黄儿是怎么找到的?

    小蛋黄儿好像也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它一下跳到江海的身上,用头轻轻的蹭着江海的胳膊,然后像个孩子一样把两只小爪子递到了江海眼前。

    “嗯?这是什么?”江海见蛋黄儿的小爪子上好像有东西,接过来凑到鼻子尖儿一闻,原来是一块豆饼!这家伙简直成精了!是来给自己送吃的!

    老话说善有善报,自己碰巧救了蛋黄儿一命,蛋黄儿竟拿自己一家当了亲人,今天还跑了大老远的路来救自己,江海心中感慨万千。

    他把蛋黄儿抱在怀里,一点点的啃着豆饼,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等江海吃完,蛋黄儿一出溜下了地,像会缩骨功一样从窄窄的一个小洞里钻了出去。江海再也无法入睡,干脆坐了起来。

    天快亮的时候,蛋黄儿又来了,这次带来的是一块发面饼。

    江海过了一个神奇的晚上,而同样是这个晚上刘胡来和贾仁义却闹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于江海被他们按在了“大牢里”,插翅难逃,眼看时间不多了,刘胡来心里这个得意。今天正好没事,在区委会支开一口大锅炖上两只大鹅,叫着贾仁义和马效忠喝了起来。

    从中午喝到太阳卡山,整整一大壶的酒被啁了一个底朝天,三个人眼珠子都喝红了。刘胡来要回家陪着他的小媳妇儿玉花儿,两个“卫兵”就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门口。马效忠则是直接趴在桌子上做他的工农兵大学生美梦去了。贾仁义送走了刘胡来,扶着墙里倒歪斜的去了茅厕。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人们被两声尖叫惊醒了过来。一声来自刘胡来的小媳妇儿玉花儿,一声来自于马效忠。

    玉花儿在家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刘胡来回来,黑灯瞎火的又不敢去外面找,只好自己抱着枕头担惊受怕的熬了一夜。等到天亮,她饭都没吃,穿戴整齐出门准备去区委会看看。在经过邻居李大彪家的猪圈的时候无意中往里面瞟了一眼。

    “哎?他家不是就养一头荷包猪吗?怎么变成了两头?”

    再仔细一看,那哪里是多了一头猪啊!明明就是一个脱了精光的男人,不是自己的老爷们儿又是谁呢?那扒下来的衣服还在一边儿扔着呢!

    原来昨晚“卫兵”把刘胡来送到大门口,以为他就会自己叫开门回屋了。可谁知道这酒劲儿太大把刘胡来喝了个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没有打开自家大门,反倒去了邻居的猪圈,还把那头胖乎乎的白猪当成了自己的媳妇儿搂着睡了一宿。

    看到这幅场景,玉花儿脸上一红,也顾不上丢人了,赶紧拍着猪圈门叫了起来:“老刘,快起来!你咋睡这儿了呢!”

    刘胡来的酒劲儿没过,加上猪圈里的乌拉草又厚实又暖和,还搂着一头热乎乎的肥猪,玉花儿叫了两次他也没有反应。

    实在没了辙,玉花儿打开猪圈门,忍着臭气走进去想拉起刘胡来。可拽了几下也没拽动,还把那头猪给惊跑了。

    听到声音的李大彪跑出来正好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这、这是咋回事啊?刘主任咋还相中我家的猪了呢?这可是我给公社养的‘官猪’啊!”

    玉花儿又羞又气,“你可别在那瞎说了,快来帮忙吧!”

    李大彪这才进猪圈和玉花儿一块儿费了老大得劲才把一百六七十斤的刘胡来弄回到了屋里。

    可这一通折腾也惊动了不少人,很快刘胡来夜入猪圈和大肥猪共度良宵的佳话就传开了。

    “那玉花儿得多差劲呀?刘胡来宁可和猪睡都不搂她,哈哈哈!”

    “可不就是嘛!等四个月之后看看那猪能生出一窝什么怪物吧,嘻嘻嘻。”

    “可别瞎说了,就不怕给你整成反革命。”

    茶余饭后,田间地头,老百姓动不动就那这事侃上一顿。

    刘胡来闹了一出让人笑破肚皮的荒唐事儿,可贾仁义却差一点儿就丢了性命。

    三个人里马效忠一直在给两个大哥倒酒夹菜了,自己反倒喝得最少,醒酒也是最快的。天微微亮的时候他从桌子上爬起来,活动了几下被压麻的胳膊,起身去上茅房。

    刚刚转过墙头,就看见贾仁义侧卧在地上,身旁还趴着一条狗。

    “嗯?咋回事?”预感到不妙,马效忠小跑两步。

    “可坏了!”走到近前马效忠惊呼了一声。

    贾仁义躺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一动不动,脸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看不清鼻子眼睛和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