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讲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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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咋还阴魂不散呢

    “哪能呢!我是觉得事业就应该让这些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干,我给他们打下手都行。”老林这个人胸怀坦荡,大家自然都知道的。

    “林主任,我适合做先锋官,运筹帷幄得靠您呢!”通过几个月来的接触,江海也非常尊重老林的为人。

    “没错,江海建好大后方,前面你必须给我稳住喽。”朱书记认真的看着老林。

    几个人正在说的热闹,忽然大门口气喘吁吁的进来一个人:“江海,你小子弄个厂子,咋不叫我一声呢?”

    大家回头一看,都忍不住笑了,来的正是二愣子。

    江海迎着愣子叔紧走了几步。“愣子叔,你咋知道的?”

    二愣子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还我咋知道?全都知道了才告诉我的!是不是怕我干不了活儿了,你才不让我来!”

    “我是想让你来了,可是你的工作咋办?”江海说的倒是实话。

    “那我不管!”二愣子的憨劲儿上来了。

    “哈哈哈。”朱书记几个人看着他们俩都憋不住笑了。

    “这样吧,江海,让你愣子叔和婶儿都来这上班。他俩人实在,在哪儿都放心。再说咱们城南厂刚刚起步,正需要人手。”朱书记笑着说。

    “那感情好,我求之不得呢!”一想到可以经常见到愣子叔,江海也激动不已。

    二愣子乐的直拍巴掌,“嘿嘿,那我就在这不走啦!”又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新工厂刚刚上马,于江海要跑原料,抓生产,千头万绪,忙的无暇分身。好在工人们热情很高,每天都自觉地早来晚走加班加点,管理上根本不需要操心。

    两个月过去,一切都顺利的步入了正轨,城南厂还被立为全市经济建设的典型,这也让朱书记对于江海办厂的模式更有信心了。

    厂里的组织机构都已经配齐,大家各自分管一摊,江海也终于能松了一口气。这天他骑着自行车在愣子叔的陪同下去来到了老张的墓地。

    墓地在城外东南的一座小山上,山水绿树掩映,山下一条小河。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一座长着青草的土坟前立着一块石碑:抗联老战士张树春之墓。

    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江海的鼻子一酸,赶紧揉了揉眼睛,和愣子叔一起摆好了贡品,又点燃了一炷香。

    “大爷,我是江海,我回来看你了。我还说要养你和愣子叔呢,你咋没等我?”听得愣子叔忍不住眼窝也湿润了。

    “老张叔,江海有出息了,你没白疼他。”二愣子说着去清理坟上的杂草。

    江海打开一个瓶子,“张大爷,这是咱们厂自己烧的酒,您老人家尝尝。”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呜咽,又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城南厂越来越好,这给了江海很大的信心。那个漏网的盗窃犯也被抓获,他完全放心的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工厂的建设和发展当中。正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大麻烦找上了他。

    江海已经二十七岁了。在部队的时候每天忙于打仗,转业了又马不停蹄的忙工作。朱书记和他提了几次个人问题,江海都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过去了,但是这个事朱书记一直记在心里。

    这天,朱大志正在办公室批阅土改遗留问题的文件,电话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喂!朱书记吗?您好。”打电话的是民政局的局长范文杰,声音听上去很急切。

    “是我。文杰吧,什么事这么急?”朱大志对范文杰沙哑的声音很是熟悉。

    “朱书记,这个事怎么说呢?我也觉得挺为难。”范文杰有一些犹豫。

    “说吧,文杰。究竟啥事这么难办?”范文杰的犹豫让朱大志很好奇。

    “咳咳!”范文杰清了一下嗓子。“是这样的,朱书记。今天局里来了一个人,说是于江海的媳妇。”

    “啥!”朱大志惊住了。于江海的媳妇?江海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了,从十五岁从地主家逃婚到现在,差不多天天跟在他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媳妇?不对!地主家逃婚?难道是那个地主的女儿?

    “文杰,你问问是怎么回事了吗?她叫啥名?”

    “问过了,姓郭,叫小云。江海参加抗联前和她结婚入的洞房。”范文杰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当时真把他吓了一跳。他很欣赏年轻有为的于江海,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岔头儿,所以第一时间他给朱大志打电话先通一下气。

    “哦,是这样啊。这个事我知道,就是那个地主的女儿。于江海就是因为逃婚才进了抗联的。她怎么找上来了?”确认了是这个人,朱大志还有点儿犯难了。他是军人,又是领导,知道上级组织上有规定,参军前已经结婚的要继续维持婚姻关系,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规定适不适合江海。平心而论,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江海和那个地主女儿生活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刚刚被打倒的地主阶级咋这么大胆子呢?主动找上门来了!”范文杰也是没好气儿。

    “这样吧,文杰。先想办法把她打发走,最好让她以后都别来了。有时间来我这一趟,咱们研究研究政策,看看他们的婚姻受不受保护。”朱书记还没忘了再嘱咐一句,“先不要让江海知道。”

    “好的朱书记,您放心。”范文杰放下了电话。

    坐下来想了一下,朱大志向门外喊了一声:“小韩!”

    秘书小韩推门进来,“什么事,朱书记?”

    朱大志在一张纸上写下了“郭圣仁”三个字,站起身递给小韩,“去查一下原来郭家村的这个大地主,土改以后怎么样?尽快报给我。”

    对郭圣仁这个人,朱大志在燕儿山的时候就知道他。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老张曾经很多次和他提起过。这个人虽然和那个伪县长是亲戚,和日本人也来往,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说不地道的就是和江海骗婚这件事了。等朱大志转业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土地改革早已经结束,他也就忘了问起郭圣仁的事了。可不管怎么说,朱大志都不想让江海这个自己得力的年轻干部再继续和这个地主的女儿有扯不清的关系。让小韩去调查一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江海有利的解决办法。

    电话那头的范文杰此刻也在犯难。他和于江海也只是见过两次面,凭感觉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而且短短的时间里做的两件事很让大家伙儿佩服。正应该是大展宏图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地主阶级出身的媳妇。从这个小云进门的第一刻起,范文杰就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这种反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有她的不可理喻。

    思量了一会儿,范局长又回到了接待室。接待室里,穿着蓝色粗布小褂的小云正斜靠在椅子上等着他回来。现在的小云已没有了以往地主家大小姐的装扮和派头,但是骨子里那种傲慢和阴冷还是可以让人清晰地感觉出来。

    洞房花烛之夜,江海逃婚,让郭家颜面扫地,成了全郭家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大东家郭圣仁也被气得卧病在床一个多月。郭小云心里的恨更大于气,这个把下巴搭在她家饭碗上讨饭吃的小长工竟然敢让她出这么大的丑。她恨不得挖地三尺抓住这个白眼儿狼把他千刀万剐。可惜的是,于江海一去竟然无影无踪,没给她这个报仇的机会。